“有了!”
寧風就差一點點,哪怕來陣稍大些風都能把他給吹進池子里的時候,總算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在池子最底部,干涸得干干凈凈的石板上,有兩滴金水正在碰撞,融合成…稍大的一滴。
有多大呢?
若將金水比露水,估摸著有清晨時候野草尖兒上那么大吧,嗯,指的是融合后的。
看到這滴金水,寧風很有淚流滿面的沖動。
連他自個兒都分不清楚,這是驚喜呢,還是驚慌呀。
“這算是找對路了嗎?”
“這次九竅石沒有震動提示,只是因為數量太少嗎?”
寧風看著那滴顫巍巍地,總感覺下一眨眼功夫就會被蒸發得干干凈凈的金水,苦惱不已,“這得做多少好事才能積滿一池?”
看看池子的容積,至少兩三個他在里面泡個澡什么的綽綽有余,再看小得看久了眼睛都會酸的金水珠,寧風就覺得未來被黑暗籠罩,不寒而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今日,好事做不斷,能有一池子嗎?一碗我看都夠嗆。”
“不能這樣小打小鬧。”
寧風算清楚后,登時有了決斷,這也是他來神宮于朝陽鎮上駐點尋趙家兄弟的原因。
他唯一還嘀咕的是:“之前連續兩池子,是怎么積蓄出來的?奇哉怪也!”
這個疑問,只能留待日后了。
寧風從九竅石境里出來,旁邊茶盞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重新注了一盞茶湯,氤氳著水汽,茶香,讓他緊繃的心弦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不疾不徐地端起來,輕輕地抿上一口,茶香在口舌間環繞,寧風抬頭看,趙家兄弟前后而入。
“寧師弟,你怎么來了?”
趙家兄弟中不知道是趙大還是趙二熱情地打著招呼,“也不知道知會一聲,我們兄弟就在這等你了。”
這兩兄弟的表現,跟昨天完全是兩回事情,不過寧風無心去糾結這個,笑道:“誰知道兩位師兄竟然不是在修煉,而是跑出去耍子。”
“耍什么耍啊。”
趙家兄弟分別在寧風左右落座,一聽這話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吐苦水。
“寧師弟,你沒發現最近朝陽鎮很亂嗎?”
“各種外來人都要把鎮子給淹了…”
兩兄弟一通說,寧風聽得腦袋都要給塞住了,算是弄明白了情況。
他們說的或許有些夸張,卻也相差不遠。
朝陽鎮等幾個在天都山腳下的鎮子,又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墟市,之所以會存在自然有其原因。
朝陽鎮東,有一條小靈脈,是天都山大靈脈分支,其上有玉礦,出產靈玉;
朝陽鎮西,有五峰山,五峰朝天如大手張開五指,其上植被茂密,有各種靈獸棲息其間,靈草一類多有;
朝陽鎮南北,有赤銅、精鐵礦,出產千年…
這片天地,皆在太陽神宮勢力范圍,亦屬神宮產業。
神宮傳承成千上萬年,這些又屬于窩邊草,他們自然知道不能涸澤而漁的道理,于是便有禁牧令、禁采令等,讓山林,讓礦產,都有休養生息的空間。
尤其是靈脈上的東鎮靈玉礦,西鎮五峰山,尤其如此。
不管是靈玉礦和還是五峰山,由于其得天獨厚,只要有足夠的修養,都能無盡地開發下去。
問題是…
“這段時間,輪休結束,禁牧結束,各種魚龍混雜都涌了過來,每天都有麻煩事,我們兄弟只能到處去救火。”
趙家兄弟,塌著眉頭,垂著嘴角,唉聲嘆氣,總而言之: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聽到后面,寧風簡直是眉飛色舞,就差高喊一聲:天助我也了。
“我說,兩位趙兄,小弟此來是有事勞煩兩位。”
趙家兄弟聽寧風這么一說,縱然正失落呢,還是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他們剛想問什么事兒呢,寧風便道出了讓他們瞠目結舌的話來。
“兩位趙兄,既然最近朝陽鎮上庶務眾多,兩位不厭其煩,不如就交給小弟吧。”
寧風跟著拍胸脯,趙家兄弟直接傻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由趙大小心翼翼地問道:“寧師弟,我們兄弟托大喊你一聲師弟,但不管怎么說,你是恩師親傳,我們兩人是恩師記名弟子,受其大恩,能力所及照拂寧師弟這是理所應當的,何須如此呢?”
“我們兩兄弟,又怎敢用庶務耽擱師弟你修煉?這要是被恩師知道了…”
趙大、趙二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結果。
“師尊有那么可怕嘛?”
寧風真心不覺得,同時啼笑皆非,曉得兩人是會錯意了,連忙解釋道:“兩位師兄誤會,小弟并不是要交換什么。”
“那?”
兩人一臉不信。
寧風眼珠子一轉,瞎話張口就來:“師尊給了師弟我三天假期,后面就要回山聽候師尊安排,似有什么差事要交給小弟。”
“小弟這不就想著,與其浪費這幾天,不如找兩位師兄幫忙,熟悉一下庶務,回頭做師尊安排差事時候,也好不出紕漏。”
寧風站起來,拱手為禮:“請兩位師兄成全。”
趙家兄弟慌忙回禮,交換了一下眼色,遲疑地應了下來:“那便麻煩師弟了。”
寧風一笑,暗道:“成了!”
他連天云子都有意無意搬出來了,這能不成嗎?
寧風在心里面默念了好幾聲冒犯,好在沒有編排自家師尊什么,也沒有假傳圣旨,這種程度的謊話,他的良心是從來不與他為難地。
于是乎,有了趙家兄弟允許,寧風順理成章,雞毛令箭,往后三天內如果沒有發生什么大的意外,朝陽鎮上事情,就是他說了算了。
“近來有太多外人涌入朝陽鎮中,難免滋生事端。他們內部糾紛,只要不鬧得過分,不請托到我們面前,不予理睬,但擾民傷財事,終究是我輩責任。”
“若繼續讓朝陽鎮中龍蛇混雜,有個萬一,排頭須得落到我們頭上。”
“為防萬一故,我命令:
朝陽鎮中劃分區域,出一獨立區,讓外來修士落腳安頓,擺攤交易,與鎮民無涉。”
一盞熱茶還沒涼下,當著趙家兄弟面,寧風第一道命令就出去了。
趙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懸著的心放下去三分之一,還靠譜,真是想做事啊。
命令下去,招貼告示,通告雙方等等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做。
寧風與兩兄弟對坐飲茶,等到庶務做得差不多了,才一同外出,去坐鎮這個區域劃分的事情。
一行三人,著太陽神宮服飾,宣布新的命令。
外來修士,朝陽鎮民,歡呼者有之,不滿者有之,總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那三個神宮弟子做出的決定,不容違背。
更有不少人通過七大姑八大姨的渠道,知道這事不是趙家兄弟主意,是寧風的手腳。
一傳十十傳百,只是半天功夫,不知道多少人知道這事,再看向例行前來巡查、坐鎮的三人,目光登時就不同了。
“赤銅礦、精鐵礦恢復開采,勢必污染水源,為使鎮上父老喝上干凈水,發動所有神宮外門執役,延請散修高手,顧問老師傅,在城中開鑿清水井五十口,供鎮民使用。”
寧風一聲令下,不知道多少人跑斷腿,后面的一天里,更能看到他出現在鎮上各處,親臨打井現場。
“礦石來去,人群往來,修士法術,致使鎮外道路、橋梁,多有損耗,且汰其老舊不堪使用者,翻新重建,以防萬一。”
又一道命令發出,這是修橋補路的好事,寧風的身影又一次四處活躍。
一開始,趙大和趙二兩兄弟,說是保護、照顧師弟也好,說是不放心也罷,雖然不發一言,卻是寸步不離。
到了后面,他們看到寧風處事妥當,且跟不用休息一樣,將駐地神宮外門弟子,宗門執役使喚成牛馬,命令一條接著一條,頓時跟不下去了。
兩人迫于形勢也團團轉起來,安撫手下,索要資源等等,兩兄弟覺得簡直比寧風開始幫手之前還要更累。
不過這回兩人倒不覺得有什么好抱怨的,寧風所作所為,件件都是與民謀福利的好事。
沒有兩人在旁,寧風做事就更放得開了。
“你說什么?”
案牘之后,寧風抬起頭來,反問道:“有兩伙散修分贓不均,在鎮上大打出手,導致鎮民手上,房屋損壞?”
下面執役連連點頭,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怎么看到上面這位眼睛在放光呢?
寧風說完話,又重新低頭處理事情。
執役等得不耐,小心地問道:“不知道我們…”
“兩位趙師兄平時怎么處理,你們還怎么處理就好,不用問我。”寧風頭也不抬地說道。
執役應了一聲,渾身輕快地出去了。
這還不好辦嗎?敢炸毛的,落到趙家兄弟手中,再簡單不過了,腿打斷,人扔出去唄。
若不是看寧風最近處理事情,真個是宅心仁厚,與人為善,他們才不費這個勁兒匯報一次,這種事情那個月不發生個幾起的?
等他出去了,寧風抬起頭來,眼睛里真在冒著光:“喏,決定不是我做出來的,這個壞事算不到我頭上吧?”
這時候房中是沒有人,不然定會覺得他神情古怪,眼神更怪,怎么看都狡猾狡猾的。
半個時辰之內,兩伙散修不敢反抗,全部被打折腿,扔出鎮子去。
一個時辰后,寧風滿面春風,一臉悲憫地帶著一隊大夫,大庭廣眾下開始行善,嗯,給散修們治傷。
“好事都做盡了。”
“這下,總夠了吧?”
三天將過,閑來無事亦無人,寧風摩拳擦掌,準備再次進入九竅石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