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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5 纏勁斷勁

  狂風,在高空肆虐。龐大的云汽無中生有一般的在大沙漠中升騰而出,高速卷動的氣流摩擦出了海量的電荷。噼啪,轟隆,閃電四射、雷鳴轟震,云的漩渦卷動著,然后一柱粗大的龍卷風從天而降轟然卷向大地。仿佛蒼天發怒,直接出手碾死狂徒。又仿佛天神向下展開的接引之光,要將自己的天之驕子接回天空去。

  不過,你想走?

  老子讓你走了嗎!

  “纏勁——籠中鳥。”

  纏勁籠中鳥,從天羅地網式中脫胎而來。天羅地網式本是古墓派訓練輕功掌法所用,讓九九八十一只鳥雀在指掌之間翩然翻飛卻完全無法脫離。在加入了各門各類神功絕學甚至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小無相功中包含的高深武理之后,這一招被魔改的面目全非。

  任你身法如何迅猛,我不讓你走,你就走不了。籠中之鳥,就要乖乖任我擺弄!

  關鍵是,施展這一招,并不需要“動手”。

  楊綺傲立當場,手不抬、臂不晃,不動不搖。嗡,龍卷風柱在她頭上五米之處豁然遭受了什么無形的阻礙,被拒絕在某個無形的區域之外。同時,虛無的人形就像子彈一般高速穿空,然后又高速轉了個彎掉了個頭,拐出一個秋名山車神都不一定拐的出來的超短半徑U形彎,最后高速砸在了大地上。

  轟隆,飛沙走石,“神”就像一發炮彈一樣一腦袋在沙漠中開出一個大坑來。

  此時此刻,“神”是發懵的。一方面,身上沒有套上加強防御的黃光,讓他腦部震蕩、臉皮更是被砂礫刮擦的鮮血淋漓。另一方面,他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沒有感覺到自己被接觸,自己完全就是拼命向前再向前,但最后卻用臉在地上開了一道溝。

  一抬頭,后背冷汗頓起,因為自己竟然一頭扎在了那女人腳邊,距離她只有不足三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居高臨下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猛然穿透了他的自尊心,但更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發生的一切,他不能理解。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干的事,就是全速逃走!

  咯吱,銀牙咬碎,風暴的力量如同海潮滾滾匯聚。轟隆一聲電光四射,“神”就像一枚發射的導彈驟然彈起,飛身沖向天空,沖向接引自己的風暴。

  但雙腳剛剛騰空,就聽啪的一聲腳踝一緊,已然被人牢牢抓住。

  “神”一低頭,看到了那一臉古怪的笑容,心中可以說是亡魂大冒。他大吼著全力向上飛騰,想拖拉著楊綺一同上天,同時將黃光全力開大。短短時間內,開黃光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但任他怎么用力,楊綺就牢牢站在大地上,一丁點被拖拽起來的跡象都沒有。

  “別急著走啊,正菜還沒完呢。”受限于內功修為,籠中鳥這一招暫時只能用一次,但纏勁可不止一個籠中鳥。“同樣都是留客技,相比于籠中鳥,我其實更中意下面這一招。纏勁——溫柔鄉。”

  “神”立刻驚了。

  但“神”不懂中文,所以驚的還不夠徹底。

  溫柔鄉處英雄冢。

  英雄難過美人關。

  若是換一個懂中文的,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會感到不妙。任你再是雄姿英發、指點天下、豪情萬丈、氣吞山河,溫柔鄉中也要被消去意志、磨去棱角、拔去傲骨、吸干精華。滿腹才華最后只能花前月下,舌燦蓮花也不過只用來去博美人一笑。

  紂王酒池肉林戲妲己,周幽王烽火諸侯逗褒姒,漢成帝騎飛燕,呂奉先坑死干爹娶貂蟬,唐太宗魂不守舍愛媚娘,李隆基紅塵一騎妃子笑,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毛…文化……咳咳咳,忽感大恐怖,不能再寫恐有天罰。總之,無窮無盡的歷史典故從“溫柔鄉”這三個字中洶涌而出撲面而來。

  但凡是個懂中文的,都會感到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但恐怕還微妙的有點小期待,不知道這溫柔鄉中到底會有什么樣的旖旎風光呢?會不會有點肉戲?

  呃…話說回來,楊綺…溫柔鄉?!

  “我不太喜歡籠中鳥這個名字,顯得太霸道、太直白,讓客官心生反感,好像被強行摁在這里似得。溫柔鄉這名字好啊,一聽就讓人流連忘返,讓你走你也不走。對了,順便一提,這一招溫柔鄉整合武功如下——1,龍爪手。”

  咔嚓嚓,“神”的腳踝處黃光崩裂。

  “2,分筋錯骨手。”

  噼啪啪,關節翻轉、骨骼碎裂、好似鞭炮爆響。

  “3,歐冶子兵道打鐵大重錘。”

  轟轟轟轟轟,沙漠中好似有重炮在不停的轟擊。

  “4,這個有點意思——十八層地獄極樂凈土無限投胎保送摔!”

  遠遠看去一個發著黃光的人影好像被史前暴龍猛虐一樣,被不停的抓起來、砸下去,掄圓了、砸下去,掰關節、砸下去,勒脖子、砸下去,兜頭揍、砸下去,轟轟聲響徹天際,震的旁邊的山崖不停抖落碎石。

  黃光加身身如精鋼,“神”的軀體本應該是極端堅固的。砂礫原本應該是柔軟的、緩沖的,這樣堅固的軀體砸在柔軟的沙漠中本來不應該有多大效果。但現在“神”可以對天發誓,自己已經快要變成一團面,被揉成印度飛餅拍在鍋子里了!

  噗噗噗,鮮血從全身上下所有傷口中不停噴涌而出。不要說嘶吼、反擊,便是慘叫,也已經叫不出來了。震撼的力量將軀體絞殺成一團糟,走也走不了、打也打不過。一個讓“神”不可置信的念頭涌上心頭——這樣下去,會,死。

  不,不可能,吾怎么可能…

  轟隆,脊背砸在沙漠中,奇異的力量讓沙漠堅固的如同一尊打鐵用的巨大鐵砧。這重重的一砸將“神”胸腔中的血液如同高壓水槍一樣砸了出來,又將剛剛那個念頭如同打鋼印一樣牢牢地打在了他的心里。

  再這樣下去,會死,真的會死!

  睜開好似要瞎掉的眼睛看一眼,楊綺的笑容快意而堅決,根本不容許自己手中獵物再做他想。

  不行,必須走,必須走——哪怕動用底牌,哪怕動用…那個術!

  “神”的心念一動,一張原本漂浮在他的識海中虛虛蕩蕩混不著力的符卡忽然從識海中飛出,一出現便烙印虛空大放光明。這是他最根本的保命手段,根本不需要動手,只需要用念頭想一下就可以發動。這保命手段可以說穩成狗,諸多限制控制技能在這保命手段面前均全無用處。而所耗費的,只有海量的各類資源,以及“神”自己的信念。

  海量的資源,以“神”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家底,即便稍有肉痛也并不傷筋動骨。他一直抗拒使用這張底牌,關鍵還是因為信念。

  以天空上的神座為目標的“神”,不允許自己向任何人低頭,不允許自己心中產生任何不如某個人的念頭。但如果真的使用這張底牌的話,就相當于變向的耗損了自己的信心,變向的承認了,自己是靠著別人的力量才逃得一命。

  尤其是,不想向那個人低頭。

  “自然教主…”

  一招之差,滿盤皆輸。今時今日,生死一瞬。被溫柔鄉纏住的“神”很清楚,自己料敵有誤,今日已然是大敗虧輸。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想要留個舌頭的話,剛剛自己就已經死了。而且透過那雙刺人的眸子,他也能分明的感受到,對方也并不是非要留他一命。留與不留,存乎一念而已。

  在這緊要關頭,當然還是保命最要緊。

  唰,虛幻的奇異光輝自那張符卡上豁然展開。符卡炸裂成無數星星點點的光點,難以描述顏色的光彩線條以光點為基礎折射穿插,勾畫成為一個龐大華麗的立體魔法陣。不足一瞬,這魔法陣已經將“神”完全籠罩起來。楊綺手中一空,“神”已經掙脫了束縛。

  “吾不得不說,小看了天下英雄。吾小看了自然教主,也小看了你。”“神”站直身軀,青色的水波蕩漾中,他的渾身傷勢被快速壓下。雖然八勁造成的直達本質的損傷不可能如此簡單的治療,但至少表面上看來,他已經恢復了從前的從容氣度。

  “自然教主不愧是最精擅空間魔法的人,這魔法陣與我同在半虛空中,你不用再白費力氣了。”“神”死死盯著楊綺,眼中的瘋狂與憎恨猶如實質:“今日,算是見個面打個招呼。下次我不會再犯今天這樣的錯誤,那個時候…”

  他沒有放狠話,但那瘋狂的報復意志已經有如實質,讓人遍體生寒。

  被固定在半虛空中,任何物理力都無法作用在自己身上。魔法陣很快就能開啟傳送,送自己回到事先綁定好的安全屋。可以說,作為一個純物理系的戰士,眼前的女人哪怕強如武神,也奈何不得自己。

  只要自己能走,下一次,下一次…我要一雪前恥,血債血償!!

  可就在這時,自覺穩如狗的“神”的心卻忽然一縮,因為,他發現,對面的女人完全沒有功敗垂成、功虧一簣、放虎歸山的氣急敗壞。

  她的臉上還是那種笑容,不,比剛剛的笑容更冷冽,更自信,更堅決,更鋒芒畢露。

  一種奇特的氣機從她的身上忽然爆發,讓身在半虛空,理論上來說絕對無傷的“神”生出了一種如芒在背、如刀在喉的感覺。

  幻覺?

  不,絕對不是幻覺,而是這個女人,她真的有能力傷到自己!

  “本來我沒覺得你能讓我使出這一招的,現在看來,你的干貨也不少。既然如此,這一招便拿你祭旗,也是值了。”楊綺抬起右手,立掌如刀,眸光刺目:“記得我剛剛怎么說的么?說斬你狗頭,那就一定斬你狗頭。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說到,做到。”

  嗡,掌緣忽然放出灼灼光輝,如同絕世神刀鋒芒出鞘,光輝一照已經十方悚然、萬靈具恐。白金長發飄揚,有無形的氣場向外不停綻放波蕩,又不停向里塌縮,黃沙被氣場不停碾碎又碾碎,化作齏粉塵埃。

  直面這一招的“神”的心中忽然生出極大的驚恐,他忽然有種感覺,自然教主的符卡擋不住這一招!

  一聲斷喝,風云匯聚,“神”不要命的瘋狂谷催黃色異力,將自己變得如同黃金鑄成的金人一般。同時,符卡綻放的魔法陣也飛速旋轉聚合,眨眼之間將“神”拉向虛空的更深處,遠離這要命的威脅。“神”的身影迅速虛化,好似要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但楊綺不緊不慢,祭出招式:“外家八勁,斷勁——斬仙刀,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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