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過之后,楚云落心臟砰砰直跳。(www.MianHuaTang.cc棉、花‘糖’小‘說’)她知道自己是在找死,但她就是忍不住要還嘴。這種大無畏的還嘴精神,俗稱嘴硬,或稱嘴賤。還嘴之時倒是感慨激昂,但說過之后立刻又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中。她實在想象不到,這個比之前的惡鬼更可怕的魔頭,會使出什么手段來折磨她。
但對面的男子卻沒有動她。
咱今兒是來找場子的,不只是來打一頓出氣的。某人的怒火,可不是單單打一頓就能發泄出去的。原本還只想嚇唬嚇唬她,并利用楚家造一個勁爆的大新聞來炸個金花。但現在,既然她這么牛氣,都這份上了還一口一個娼婦一嘴一個下賤的,行,某人已經決定要徹底摧殘她的三觀,才能解心頭之恨了。
“哼,還算有點脾氣,但完全不知所謂。”白發男人沒有立刻發怒,傲然之中帶著風度,魔王與惡鬼的區別也正在于此:“你有你的道理,這很好。但即便按照你的道理,你也沒有任何居高臨下蔑視別人的資格。若按你所說,賣笑賣藝換資為生就是娼婦,那么你自己,豈不是比娼婦還不如?”
“你、你胡說些什么!”嘴賤精神被發揚光大,楚云落一邊拼命地試圖收攏雙腿,一邊怒道:“我楚云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行的端坐得正謹守婦道,區區娼婦怎能與我相提并論!”
“哦,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嘛。”白發男子好整以暇,不緊不慢:“那你說說。你擺弄這么多才藝。是為了什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本事,你學來是干什么用的?”
“我…你真是不可理喻!”楚云落微微有些慌亂,卻兀自嘴硬道:“我乃楚氏嫡女,怎可落后于人?自然要…要名動天、下光耀門楣!”
“光耀門楣?”白發男子哼笑:“原來楚家需要一個女娃出名才能光耀門楣?”
“我…”楚云落忽然說不出話來了。她若承認,在這個時代而言,對楚氏一門反而是極大地侮辱。
“沒話說了?那好,咱們換個話題。”白發男子自如的操縱著談話的節奏和方向:“你說你謹守婦道,這個我也聽說了。楚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深閨人難識,美名傳揚。但你說,你放棄自由、天天憋在高墻大院里,又是為了什么?”
“這…這不過是因為,本就應該如此。”楚云落還在嘴硬,但音量已經沒有那么高亢了:“這是天地大道、這是人間常倫,哪有什么為了什么不為了什么之說?你真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如果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這樣說倒也罷了,但你這么說卻是在胡扯!”白發男子終于開始了他咄咄逼人的進攻:“楚家。[棉花糖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表面看來風風光光,實則危如累卵。最近三代根本在朝中插不進人手。此路不通便開始打別的主意,想用別的方法穩固自己的地位。而你,就是那個穩固地位的工具。培養你、教導你,不過就是讓你更好的當個工具。這都看不出來,你是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不!”楚云落好似被刺痛了,大聲尖叫道:“你區區一個江湖草莽懂什么——唔!”
啪,白發男子一把捏住了她的臉,把她后面的話都捏回了喉嚨里。男子眉目中醞釀著雷霆一般的懾人氣息:“我不懂?哼,是你在裝憨賣呆罷了!我看過你的詩詞,也清楚你的過往。你自己想想自己寫的東西,那些故作冰冷清高、實則媚俗逢迎的陳詞濫調,誰教你的?你想想自己那些才名、美名,有幾分真幾分假,誰幫你傳揚出去的?楚氏使盡手段,說到底一個目的——想讓你進宮,想讓你去伺候皇帝、當妃子!”
楚云落渾身一顫,渾身發冷。然后她心頭復又涌起一股火焰,用盡全力掙扎道:“當嬪妃有什么不對!金枝玉葉,九天真鳳,哪個女子不想當!”
“想當妃子沒什么不對,但你一邊拼命當賤人,一邊還罵別人賤,這就賤到家了。還是那句話,賣笑賣藝換資為生就是娼婦,那你真還不如娼婦呢。因為那些娼婦不過是賣藝,你卻是賣身——再說難聽點,是賣逼!”白發男子絲毫不留情面,字字誅心:“皇帝馬上要來,機會千載難逢,卻出了個歌舞團搶了風頭。你最近這么焦躁、徹夜習練才藝、想‘摧枯拉朽’的怎么怎么樣,說到底,是怕自己賣不出去罷了。”
楚云落似乎受到了重重的一擊,她眼中有淚水在打轉,恍惚搖頭:“不…”
但在她心底的最深處,卻有種恐懼。因為白發男子說的,都是她自己也不敢想、不愿承認的東西。而之所以不敢想,是因為,她隱隱間也是這么想的。
“青樓妓女用唱曲、姿色招攬嫖客,而你也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把艷情小調改成了琴棋書畫,把龜公的吆喝改成了傳揚的美名。所謂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就是‘還是個處’的另一種宣傳語嗎?你和妓女,有什么區別?”
“不…”楚云落的聲音衰弱,淚眼模糊。
“哦,或許還有點區別。”白發男子惡意滿滿,聲如催眠:“第一,你價格虛高。第二,有不少風塵女子都是被生活所迫、半路出道,而且也知道羞恥,一有機會就期盼著轉業。賣藝不賣身的,也大有人在。而你呢,卻是從小就一心一意的專注于賣身,非賣不可、一賣到底。還恬不知恥的自認為了不起,還自以為是的站在高處指點江山。就你這貨色,還不如風塵女呢。”
“不——!!”楚云落瘋狂的掙扎起來。這白發男子不動手、不動粗,但她卻覺得比狼頭男更讓她痛苦、恐懼。他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在了自己最受不了的地方。她的衣服雖然還好端端的穿著。但內心卻好似被扒光了一樣。她只能無力又無助的嘴硬反駁:“不是的。不是這樣。不是的!”
“不是?哪點不是,第一點嗎?說你價格虛高、全靠炒作,你還不信?”白發男子呵呵一笑,惡意滿滿:“你信不信,毀掉你,真的是輕而易舉。”
楚云落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她聯想到了什么,怕的瑟瑟發抖。但懼怕的同時。骨髓的深處那種燥熱又開始流動,讓她精神都開始恍惚。她只能悲憤交加的放狠話:“我今日已無法反抗,但你這樣糟踐良家女子的清白之軀,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哪怕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清白之軀?不,你想多了,毀掉你根本不需要碰你。你就算真的被碰過,以你楚氏的手段,也只要賄賂賄賂檢察官、修補修補那層膜就行。或者藏個血魚鰾之類的,滿天過海的手段多得是。們常用。但我想毀掉你的話,只需要說一句話就行了。”白發男子所說的話。讓楚云落的心臟都快驟停了:“只要我說一句‘已經玩過你’,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楚云落目瞪口呆,慌亂中喃喃道:“不會的,我可以找穩婆驗明,我可以點守宮砂,我可以證明…”
“行了,別裝天真了。天下人都是信惡不信好,一有熱鬧就必然往更惡意的方向揣測。我這個業界權威說句話,你就是渾身都涂滿守宮砂、再找來一百個穩婆都沒用。況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男子瞥了一眼角落中的女人們,嚇得女人們不停往后縮:“你今天被綁架、被灌春藥、被亂摸、被大開叉的吊起來。這些事但凡流傳出去哪怕一條,你也與宮廷無緣了。而一旦皇帝不買,大才女,你覺得,你又能值幾個錢?”
楚云落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不停地顫抖,不停地流淚,因為她真的被白發男子所描繪的未來嚇住了。正如白發男子所說,她不是無知少女,自小的教育讓她懂事,也讓她明白了很多她不想明白的事。如果這男子真的宣揚出去,那么就真完了。楚氏的心血付諸東流,她自己更是臭了大街,再無立足之地。只要眼前男子的一句話,她立刻會從高高的才女寶座上摔下來,摔的粉身碎骨。
呆滯之后,楚云落終于悲從中來,哀聲泣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折磨我?”
“蠢貨,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我在折磨你,而是你自己本就這么可憐!能夠被人輕輕地一句話,甚至是一句假話就決定的命運,什么價值都沒有!”白發男子的神色中消去了邪魅,只留下霸道與凜然:“你有句話說的很有趣,‘撕下她們的華彩戲服’。誠然,那些姑娘沒什么高貴的,但世人就是千句誹、萬句謗,也沒有用。因為她們的戲服下面,的確有些很珍貴的東西。但你再看你!”
唰,男子伸手一抓,將楚云落的衣服徹底撕下。楚云落一聲驚呼,春光乍泄、胴體玲瓏,青春美麗的肉身徹底展露在空氣中。這肉身能讓天下所有男人瘋狂、貪婪、爭搶,但白發男子的目光中卻沒有欲望。那雙眼睛反而十分深邃,那如同星空一般的深邃中甚至還帶著一點憐憫。
這一點憐憫,讓他莫名多了一絲神性。
他聲調舒緩,如同一個人生導師在給與當頭棒喝。
“剝下華彩戲服,你還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