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中的楊奇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睜開眼睛呼了口氣。這一口氣緩緩呼出,甚至在初秋的夜風中形成一股白色的霧氣軌跡。這是明玉功自然而然的噴發,神與氣合,一口氣呼出來之后,心神也像打開了減壓閥一樣緩緩回落。當日的沖動和克制都還縈繞在心頭,恢復理智的楊奇不由苦笑,當記憶上涌時,自己所有心緒都會發生改變,讓自己不再理智。
不過還好,今天的記憶如同在心靈的世界中吹開了一縷甜蜜的風。初戀萌發時的美好,跨越兩年的時光重新降臨心頭,讓原本空虛無根的情緒有了依憑。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于是楊奇再不思慮,再不遲疑。不論之后究竟發生過什么,不論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尚未知曉的,楊奇都堅定了一個想法。
把那份感情,奪回來!
大步流星,昂首闊步,楊奇走向了單身派對的會場所在。那里也是一處別墅莊園,但若把所有別墅分個三六九等,女王別墅為最高等的話,派對所在地就是第三等——說是這么說,但也是富豪氣十分濃厚的場地設施了。
什么是單身派對?從定義上來說,是單身的人才能參與的派對,類似相親大會。但從實際上來說,就是一群荷爾蒙充足的人在一起狂歡。名義上是朱銘的單身告別派對,讓這派對稍微還有點正經氣。但摸著良心說句實在話。來參加這派對的人,誰也不是奔著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來的。
來,就是為了狂!
離著老遠就能看到一輛輛豪車進進出出。來這兒的人若不開一輛炫酷的車,都實在感覺面上無光。哪怕借呢、租呢,都必須把面子撐起來。還能聽到一片片人聲,有男有女,卻無老無小,唯有青年。稍微走近一點,就能看到一個個正妹靚妹穿著清涼的走來走去。不知朱銘到底廣邀多少親朋。這些美女又是怎么出現的,但單說場面。一個個亮出大長腿小蠻腰的妹子引發無數尖叫,相當贊了。
這里是年輕人歡騰放肆的地方。在節奏感極強的音樂之下,在深沉的夜幕之中,人們還未飲酒。已經開始拋棄白日里的束縛。楊奇一步步走入這風流地,除了時空不同,眼前的氣氛卻讓他覺得很熟悉。他想起了初見風塵四逗時的大妓院,那種感覺,真的和這里如出一轍。
楊奇身具松鶴之骨、龍虎之形,一進莊園大門就備受矚目。但這矚目并不一定都是贊嘆,還會有挑釁。“嗨帥哥,你好特別,竟然走著進來——不會是坐的士來的吧!”一男一女指著楊奇哈哈大笑:“真是窮酸!”
窮酸?楊奇聞言卻不以為意。這些無腦挑釁不論是偶然還是安排的,都如同微塵。他忽然心有所感的抬頭看向別墅的三樓,某個并不亮燈的窗戶里。窗簾之后有一雙眼睛看著他。黑暗和簾幕不能遮擋他的感知,他知道那就是齊曦。
還在關注我嗎?
很好。
“所有靚妹、所有帥哥!”有人登上高臺,是一個倒戴著帽子的小光頭,他左手比劃著搖滾手勢,右手拿著話筒開吼:“知道今天的派對是為了什么而舉辦嗎?”
所有人一起叫道:“知道!”
“知道今天的所有費用誰買單嗎?”
“知道!!”
“知道這豪華別墅的主人、這派對主人的名字叫什么嗎?”
“知道!!!”
“來!所有人歡呼,請出我們的新郎官——!”
在小光頭的高聲渲染和鋪墊之下。所有人都高舉雙手,有節奏的歡呼著:“朱銘、朱銘、朱銘、朱銘!”
啪。一束光打下,有人在光中和尖叫聲中現身于高臺之上,正是朱銘。但是此時他并非西裝革履,反而是一身潮男便服,隱約還能看到結實的胸肌和腹肌,引來大片的尖叫。朱銘一手高舉,所有人安靜下來,聽著這個出資者的開幕詞。
“大家都知道,我馬上要結婚了。”朱銘首先正經的說了一句,然后又高喊道:“但是在征得未婚妻的首肯之后,還是要舉辦一個單身派對!”他的腔調是如此興奮,大家的叫好聲是如此的熱烈,以至于不會有人能想到,他的未婚妻直到下午才知道有這么一個派對的。
“今天,沒有未婚夫,沒有未婚妻,沒有經理沒有部長沒有任何身份,就只是男人——和女人!”朱銘的發言讓所有人興奮起來,他目光灼灼的掃視了一圈,最后不算隱晦的釘在了楊奇身上,眼中全是挑釁:“錢、權、身份,這些附加的東西在今夜都可以撕下來!錢權之上,是種。有種,還是沒種,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朱銘對所有人勾著手指,這所有人之中自然也包含了他居高臨下看著的楊奇:“有種,就來吧——暢玩暢飲!!”
“嗷嗷嗷!!”所有人的歡呼聲中,朱銘抬起雙臂,宛如指揮家。
他左手一打響指,音樂起,樂隊開始演唱起激情的音樂。爆炸頭的黑人貝斯、大胡子的白人吉他,還有妖嬈的主唱,一起奏響了派對的序曲。
他右手一打響指,有人拿出一瓶瓶香檳,嘩啦嘩啦的上下搖動之后,bong的一下開啟瓶塞。一道道酒液激射向人群,如同消防員救火時的水柱。但水柱能滅火,這酒液卻能生火,激起一片歡呼尖叫的浪潮。
靚女們被酒淋濕,渾身衣衫立刻變得貼身又透明。在放肆的叫好和狼嚎中,派對的氣氛瞬間燃燒起來。
朱銘盯著楊奇,壓著嗓門低聲道:“今夜的節目。很多。”
都市異能的核心爽點在什么?在于用異能,去虐有錢人和有權人。在這一次的炒作方案中,楊奇就被定位為錢權雙全的反面人物。那么作為正義的主角,必須用異能擺平他。楊奇身上雖然不具備普通無腦反派必須有的特質,比如說無腦撒錢、面目可憎、嘴賤欠抽等等。但沒有關系,他知道楊奇一定會來,一定會削他。他只要反擊、剁手、勝利就行了。這場大秀,做給天下人看,有人鼓掌就行。
另外。也是做給一定在監控著他的眼鏡蛇看。朱銘掃視了一眼四周,下意識的尋找那些極難找到的監控器。作為一個投誠派。他的壓力很大。必須讓眼鏡蛇知道,自己的價值,不止于此。
咖啡吧中,眼鏡蛇在屏幕上看著實時直播的畫面。他移動手指。放大了朱銘臉部的神色,慵懶的哈了口氣喃喃道:“還能拿出什么干貨嗎?”
“來來來,讓我們狂躁、放肆!讓我們看看,誰才是今夜的派對之王!”朱銘飛身一躍,跳入人群,如同巨石砸入了湖面,宣告派對的開始。
看著在這場狂歡中興風作浪的朱銘,楊奇的嘴邊卻是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派對之王,這個稱號是送給整個派對中最惹眼、最潮最酷的那個人的。但是話說回來。這一個名頭其實也沒有任何價值。但是楊奇知道,這就是對方的發球。
楊奇之根本目的在于奪回戀人。與朱銘相同,他的所有行為也不單單是一時一地的爭奪。而是為了這最終目的服務。怎么奪回戀人?說到底,不過是推力和吸力共同作用。上次在招投標上與朱銘爭執,就是為了破他的心境,讓他進退失據心神不寧最后做下錯事,這是在造推力。
而今天的派對,既然對方放出狂言要剝離所有的身份地位。就看有種沒種——那沒跑了,一定是想要在個人能力上扳回一城。對方想干的。就是我們要阻撓的。而且,彰顯強大能和打擊對手同時實現,推力與吸力同時增長,不正是一個好時機么?
況且,即便不從理智上分析,單單說情緒,楊奇現在也是看朱銘不爽的很。打心底里的不爽,有憑有據有根有底的不爽。這種不爽,能夠讓他做出很多平時不會做、不想做的事。
你想當派對之王?哈哈,別逗了!
有風塵四逗逼的言傳身教,這個方面的斗法,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拿酒來!”楊奇拿起一瓶冬佩利,臉上掛起了學自東青年的壞笑,混入了人流中。
單身派對到底要玩一些什么?這個其實還真不好說,有些地方玩的瘋狂,比方說弄一群脫衣舞娘來跳舞,或者在酒中摻入毒品大規模致幻。但是國內比較保守,不會真的照搬老外的那一套。況且大家基本守法,非法項目還是免了吧,所以轉而去玩一些比較正常的娛樂項目。
什么叫正規娛樂項目?答曰:上檔次的夜店、酒吧里玩什么,這里就玩什么。一群躁動的年輕人湊在一起,別指望能陽春白雪,只可能是紙醉金迷的放縱。但不論如何,歌、舞、酒,是決然少不了的。能唱歌、能跳舞、能喝酒,就能在派對中大放異彩。
樂隊一曲唱罷,朱銘來到了鍵盤手的位置上。低頭看著下面的黑鍵白鍵,朱銘的主視角卻開始發生別人無法想象的變化。他并不會彈琴,從來沒沾過琴鍵,但是沒關系,馬上就會了。
“納米中樞——啟動!”朱銘的意識啟動了什么裝置,在他的體內,立刻發生了什么微不可查但又關鍵的變化。他信心爆棚的伸出十根手指按在鍵盤上,用意識再次下令:“納米中樞——神經輔正!”
嗡,有一種啟動音響起。朱銘的十根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立刻在鍵盤上彈出密集的音符,引來陣陣尖叫。朱銘的笑很自信,沒有人是萬能的,但我卻可以做到萬能,我的納米中樞會幫助我做到萬能!我完全不需要學習,就能玩轉所有項目,精通所有技能!
除了有錢,你又能拿什么跟我斗!
但是,正當朱銘志得意滿的抬起頭去尋找楊奇時,卻聽耳邊傳來了巨大的驚嘆聲。他愕然抬頭的時候,只見楊奇拿著電吉他走向了人群。隨手一撥,就是無數華麗到讓人窒息的音符。簡單一走,就是讓人無法忽視的酷勁兒,和動感惑人的步調。
和我玩音樂?朱銘啊,你真是個好捧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