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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相見恨晚,大限將至的虛劍圣

  八角塔上第四層,楊奇和燕太虛隔著一張矮幾相對而坐。這里視野開闊,剛好能看到下面擂臺賽的全貌。那紅衣女子在一旁煮茶,有燕太虛在場的時候她倒是安安靜靜的,看不出剛剛的兇悍。

  通過交談,楊奇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一切其實讓人啼笑皆非。在楊奇和刀侍踏入靈龍寺的時候,刀侍曾經傳音說客人已經到了。本來紅衣女子應該推著燕太虛來佛堂等待,沒想到她耍了個小手段把燕太虛困在原地,然后就自己等在佛堂中,打算給楊奇一個下馬威。

  說到這里,煮茶的女子忍不住哼了一聲:“誰知道他是不是有真才實學,作為主人的劍侍我當然要先試試!”

  而她將燕太虛困在原地的辦法真的很匪夷所思,并不是任何不得了的機關陷阱,而僅僅只是一根筷子。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放在了燕太虛輪椅的輪子前,就把他困了好幾分鐘。在楊奇和紅衣女子嘮嗑、打架的整個過程中,燕太虛也在奮力的與那根筷子作斗爭,最終讓輪子越過了筷子的阻隔趕過來拉住了場面。

  聽到這里,楊奇好笑的同時也是一陣沉默。江湖上久享盛贊的虛劍圣,竟然虛弱到連一根筷子都要咬牙才能克服,世間之順逆造化莫過于此,真是可悲可嘆。

  但燕太虛卻很陽光,沒有一點頹廢的模樣:“楊兄弟,說起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你算是我的恩人了。”

  “哦?此話怎講?”

  “委托云霓裳姑娘煉制天王保命丹的人就是我。補命寶藥世間難求。我本來也未想過可以找到。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曾想第一天就從楊兄弟那里得來了。說起來,楊兄弟算是救了我一命啊。”燕太虛舉起茶杯:“楊兄弟,燕某無法飲酒,只能以茶代酒以表謝意。”

  “言重了。”楊奇也舉杯回敬:“說起來也是因緣際會,若非如此,我可也買不起香草坊的靈藥。大家互惠互利,恩人之說無從談起。”

  “好,那便不再提了。”燕太虛飲下一杯茶。忽然開始咳嗽。咳嗽的不是很劇烈,他的眉頭也只是微微皺起,但楊奇通過對血氣的感知知道他一定很痛苦。血氣的翻涌做不了假,燕太虛卻沒怎么顯現出來,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痛苦。紅衣劍侍見狀立刻緊張起來,伸出手搭在他的雙肩上,將滔滔先天真氣送入他的體內。而楊奇眸光一閃,也伸出兩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仔細感應了一下,然后抬手在他胸前點了兩下。

  “咳咳…咦?楊兄弟,你莫非還是一位杏林妙手嗎?”燕太虛非常訝異的看著楊奇:“每一次我干咳不止時都要紅兒消耗大量先天功力。沒想到你竟能著手成春,真是我的福星啊!”

  那紅衣女子臉上也藏不住的驚訝。她剛剛正在給燕太虛傳功療傷,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每一次咳嗽上來都需要費好一番功夫才能壓下去,沒想到這楊奇輕描淡寫就給止住了。

  “燕兄,我不是醫生,但你這也不是病,所以剛好對路罷了。”楊奇治好了咳嗽,面色卻更加嚴肅:“燕兄,我實話實說,你這咳嗽恐怕只能緩解,卻永遠治不好了。”

  任何人聽到這種絕癥診斷一般的話都不會高興,那紅衣女子就想發怒,但燕太虛本人倒看得開,灑然一笑點頭道:“楊兄弟法眼無差,我這毛病其實并不是病,而是我…大限將至罷了。”

  楊奇無法反駁。大限將至,這說法放在別人那里恐怕很難理解。燕太虛又沒有生病,又有先天高手護持,年紀又不大,怎么可能大限將至呢。但楊奇非常清楚,燕太虛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氣血實在是衰微至極。

  楊奇一路走來,身體強壯的、虛弱的、各種各樣的都見過,但燕太虛無疑是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他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就像是年事已高馬上要壽終正寢的老人。以至于他的經脈也非常脆弱,若非如此,先天真氣灌注之下什么病都治好了,又怎么會有這種癥狀。

  其實,燕太虛到現在還能活著,說明他的刀侍劍侍一定經常不惜耗費本源給他續命。

  接下來不再談這個沉重的話題,楊奇和燕太虛一邊看著下面的比武,一邊不緊不慢的聊著天。與讓人感到厚重的歐冶子不同,燕太虛毫無疑問也擁有高超的精神修為,但身上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這種親切讓人很輕松、也很難生出惡感。江湖名宿一慣都有的傲慢,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一丁點。明明命運多舛,但那一雙眼睛里卻看不到陰霾。

  楊奇與他談武論道,很快竟然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的武學理念頗為相似,都是走無招勝有招的路子。在天南地北的雜談中,楊奇發現燕太虛在招法上的見解非常高超,比江湖的主流看法高出好幾個大階層。高屋建瓴、洞冥透徹,極有前瞻性和想象力。

  毫無疑問他是個武癡,在與楊奇論武的時候,越聊越興奮,越聊越投入。最后就著下面的擂臺賽,開始了互相的文辭交鋒與拆解。這一對打擂的人誰會輸誰會贏,下一對打擂的哪邊會贏在第幾招,一次又一次談的不亦樂乎。

  楊奇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見到有能在武理的方面讓他動容、深思的人,甚至對他都多有啟發。

  一開始,那紅衣女子還跟著一起論武,或者提兩句自己的看法。但聽到后來發現插不上嘴,完全跟不上兩人的節奏,便只能靜靜聽著了。

  “楊兄弟,我看你對招法的見解很獨到啊。”燕太虛示意了一下擂臺:“你看下面試劍的那一位,用的是東坪劍術。東坪劍術是東坪劍派的看家本領,以迅捷、辛辣稱譽四方,你認為如何?”

  楊奇心分兩用,一邊把東坪劍術拆解成基本信息儲存起來,一邊對燕太虛道:“這個劍法在施展斜刺一式的時候很精準,其他就沒有亮點了。”一邊說著,腦海中把所有垃圾信息都刪除干凈,只保留了一式斜刺。

  “楊兄弟看得很準,東坪劍術最精彩之處就在于它的斜刺。”燕太虛點頭,然后又點評了一下那劍客的對手。楊奇聽到點評,也大受啟發。在外在形體和肉身力量的攻防變化上,楊奇是行家。但在內部真氣的運轉控制上,燕太虛就要比楊奇強得多了。兩人互有長短,互相交流,都感覺收獲良多。

  隨著交流的加深,楊奇腦海中的信息、材料、點子,飛速增多。燕太虛在招式上的見識堪稱天人,讓楊奇有一種走進知識寶庫的感覺。不知不覺中,日頭升高又西落,說說談談之中竟然過了一白天。這一白天明明沒有修煉,楊奇的功力卻在不停增長,竟然比專心苦修更快、更牢靠、更精純。

  “楊兄弟,這天下武林,往大了分是先天后天兩個世界,往小了分就更多層次了。”燕太虛縱論江湖:“后天中人約摸分三層。二十年功力以下一層,這一層人數最多,占江湖武人的八成。他們的江湖更市儈,是為了活命而拼命。二十年到四十年功力的一層,這一層是江湖人的中堅力量,有頭有臉的人物中八成在這一層,他們為了好命而拼命。四十以上是一層,他們就是通常所說的高手了,為了爭命而拼命。”

  “哼,高手。”紅衣女子不滿的哼了一聲,對“高手”這兩個字很不屑。

  “先天后天畢竟兩個世界,一個天上一個天下,無從比較。放在普通江湖中,他們足以算高手了。”燕太虛喝了口茶后接著道:“先天之上就精彩了。先天共九層境界,就好比花國的明月神功最高為明月九重天,這明月九重天與先天九重便是一一對應的。”

  “明月九重天…”楊奇腦海中閃過了明月神功的內容,不由點頭:“的確如此。我曾見過幾個先天高手,直覺上能大概判斷強弱,但不知江湖上是如何界定他們的強弱的?”

  “先天中人,有幾個很明顯的分水嶺。前三重天一個大境界,四到六重天一個大境界,然后七一步一臺階。互相之間的強弱,憑江湖稱號就能大致判斷。前三重天,封號大多為‘王’。”

  “王?”楊奇想起了金刀王、銀劍王,的確就是以王來稱呼,于是了然點頭:“那四到六重天呢?”

  “四到六重天往往稱為‘天王’。大周朝中有一位宰相,位極人臣的同時也是一位江湖高手,人稱‘法天王’。法天王之道,就是天下道。他憑著自身能力掌理天下、縱橫朝堂,養成了極大地氣魄,的確是一位高手。”燕太虛娓娓道來:“除了稱號外,天王級高手也與王級有本質上的不同。”

  “哪里不同?”楊奇很缺這種先天級的常識。

  “異象。天王級高手,先天道心更堅、精神修為更高,時常會有異象閃現。如真似幻,但卻是他自己的武道氣魄的展現。境界差距過大的話,甚至能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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