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十還娘?!”方靈姬瞪著眼睛看著苦思中的楊某人,小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在她旁邊,羅雨溪捂著嘴拍著地板,已經笑得快不行了。這種季節數字性別的名字,真心是辨識度太高了。縱觀電影史,能比“十三姨”還要提神的名字已經不多了,春三十娘就是其中之一。
方靈姬伸出手指點著小臉沉思片刻,喃喃道:“曾聽江湖傳說,古時有一位豪俠名喚蕭十一郎,和你倒是蠻配對的。”
“噗哈哈哈!”羅雨溪徹底忍不住了,笑的打跌。
繡玉和楊某人當天就回到了移花村當然,是趁著夜色偷偷回去的。楊某人現在也萌生了基本的羞恥觀,光天化日的在幾十個女子面前只穿內褲大搖大擺的路過,他好像也知道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
經過了一段時間,夜百合總算是驅散了谷中的紫霧,讓天地回復清明。移花公主和銀劍王的戰局也沒有失利,她兜著屁股追殺了不下五十里,最后重創對手。不過移花自己并沒有得意,反而悶悶不樂,她原意是要當場宰了銀劍王的,最后只讓他負傷逃遁,真是不爽。
經過這一戰,移花村受創嚴重。當日入侵的人是奔著情報來的,所以戰后簡直像蝗蟲過境一樣一片狼藉。圖書、資料、字畫被搶走了無數,但萬幸的是都是些普通貨色。事實上這一次來到這個小谷,純粹是兩位公主出來旅游散心,移花村也是臨時搭建的住所。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當然。若真是在護國一脈的大本營。恐怕三妙夫人和銀劍王也未必敢伸手了。
人員方面損失不大,最麻煩的是中的毒:十邪散魂。因為醫療用的藥物和器械也被入侵者砸爛、翻倒了不少,醫官無法著手診治。但經過了她不眠不休的推敲研究,她斷定這十邪散魂與江湖上現有的毒藥都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說這十邪散魂是毒藥并不準確,它一不會直接損傷性命,二不會有中毒的表征,更沒法被普通的驗毒方式檢驗出來。所以這種十邪散魂下毒時很隱蔽,而中招后又很難醫治。
宮女們現在都提不上氣。一身真氣就像是中了蒙汗藥一樣,明明有,但就是使不出來。醫官說,這散氣第一是因為水而中招,也只能由水來解。她提出的辦法就是多喝干凈的水,用好水來代謝毒水,憑軀體的自身修復功能來解毒。
生病多喝水,死機就重啟,真是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多喝、多尿,把病和毒都撒出來。所以最近女廁所比較火爆。供不應求。
傻蛋也發揮了自己的醫學記憶,提供了利尿神奇糖鹽水的配方。哦不。現在已經不能叫傻蛋了,他現在有了名字,叫楊春三十娘話說“楊”這個姓和“春”字打頭的名連在一起真是有種莫名的喜感,方靈姬直接就笑崩盤了。
隨著多喝多尿的進行,情況開始好轉,看來的確有作用。但兩位公主的情況就不是那么樂觀了,她們不是由水中毒,而是銀劍王和三妙夫人用未知方法催發的。喝水解毒的方法不管用,只能硬抗。
當日小谷一戰的時候也曾抓捕了不少俘虜,就是那些褲衩男,以做逼供之用,想盡量獲取情報,說不定有解毒的線索。但可惜的是這些褲衩男果然是被下了藥,神志不清而且沒多久就死了。通過透支短暫的生命,讓他們擁有了虛假的功力,他們算是三妙夫人的量產炮灰了。
從這天起,兩位公主就閉關不出,想來是在用自己的先天功力運功逼毒。同時,所有人整備出發,旗幟鮮明的離開了這個小谷。雖然打退了這一次奇襲,但即便是夜百合也能嗅出不祥的氣息。江湖上大亂將起,荒野中的小谷實在不安全,必須回到護國一脈的大本營去才行。
所以,華麗的車隊再次上路,一行人向著花國北端進發。一路都走陽關大道,沿途官府恭敬出迎,行止坐臥都有講究。遠繁華,又不偏,既體現了天家尊嚴,同時也能看出其中的戒備和緊張。楊某人和羅雨溪隨行,也分了一輛馬車。
羅雨溪還能和方靈姬結伴,偶爾四處走走,但楊某人一路都四平八穩的坐在馬車里。不露面,不下車,簡直像回到了從前的傻子模式似得。
但夜百合知道,楊某人此舉其實是有用意的,他是在坐鎮、在保護這個車隊。在兩位公主功力倒退、宮女們集體中毒的現在,他成了整個車隊中最重要的戰斗力之一。
兩位公主密議過之后,移花還專門一臉神秘的關照過她從現在起,這位公子身份獨特,不得輕慢。具體是怎么個身份,移花呵呵一樂,啥都沒說。不過她不關照也無所謂,在小谷一戰后,所有宮女都對楊某人刮目相待。每個人對他的態度都煥然一改,變成了某種敬畏、崇拜、好奇等混合的東西。
只有兩個人沒變,就是方靈姬和羅雨溪。方靈姬依然能沒心沒肺的胡混神侃,而羅雨溪打從一開始就沒輕慢過楊某人。在方靈姬和他侃大山的時候,羅雨溪就在旁邊聽著看著笑著。
車隊出發后第四天,在楊某人的車里,就發生了最一開始的對話。
“你是不是得了失魂癥啊。”方靈姬拿手指點著楊某人的腦門,好像要將手指化作鉆頭鉆開這個笨腦殼一樣:“再怎么說,春三十娘這種名字也實在是…雨溪姐,你笑的這么有深度,看來是知道點什么嘍?”
羅雨溪止住偷笑,點頭道:“春三十娘我知道,是我們那里的一個,呃…女俠,在我們這一代中很出名。他應該是…”想了半天沒想到一個委婉的詞語。羅雨溪只能實話實說:“秀逗了吧。”還有很多同義詞。比方說二嗶、逗嗶之類的。相對來說秀逗已經很委婉了。
“女俠?”楊某人點了點頭:“好像有這么回事,你能多說點嗎?”他現在就是需要記憶觸發,他覺得腦海中的記憶有一大片都是模糊的。就好像是透過毛玻璃看東西,本來很清晰的景物卻一下子模模糊糊的。
羅雨溪不笑了,看著楊某人不做假的苦惱和疑惑,她忽然覺得有點觸動。明明是這么強的高手,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才能讓他連自我都忘掉?不論是什么,一定是自己想象不到的痛苦的事。
在這完全陌生的世界中。眼前的男人是唯一的親人,是那一個世界存在過的唯一證明。女性化的多愁善感一下子涌上來,羅雨溪點頭:“好,我幫你回憶一下。至尊寶,春三十娘,白晶晶,紫霞仙子,記得嗎?”
“好像有點印象…”
還沒想起來?那就再多說點:“周星馳,大話西游,記得嗎?”
楊某人忽然一挑眉一拍掌心。恍然道:“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記憶的碎片襲上心頭,眼前閃過了什么深刻的畫面。楊某人一陣失神,他覺得有什么很關鍵的東西要從記憶的迷霧中浮現出來。
但這時,方靈姬忽然哇的叫了出來,打斷了那呼之欲出的記憶。“你、你這個傻蛋在說什么啊!”方靈姬滿臉羞紅:“竟然在本姑娘面前耍流/氓!”
楊某人立刻虛著眼看她:“又不是跟你說,你激動什么。”
“你你你、你怎能如此說話!”方靈姬不依的揮著小拳頭,然后眼珠一轉嘿嘿一笑:“算了,看來你這傻蛋是真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了,不如給你取個新名字吧?”
“靈姬,胡說什么。”羅雨溪立刻制止:“姓名是父母所取,哪能隨意更改?”
“就算不是名字,也得起個代號啊,不能總是楊公子、楊公子的叫吧,瘆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楊某人一聽來了興趣,他本人倒是比羅雨溪看得開:“那你說叫什么代號合適?”
“嗯,容我想想…你姓楊,又是個傻蛋…”方靈姬忽然一個響指,腦袋上都好像亮起了個燈泡,興奮道:“叫楊蛋怎么樣?”
砰,楊某人虛著眼果斷的一個手刀斬了過去。
“啊,好疼!不喜歡就說嘛,還能有別的能選啊,比方說楊呆、楊瓜、楊傻…”
砰砰砰,毫不留情的連續手刀。方靈姬抱頭逃命而去,楊某人卻微微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楊瓜?楊傻?好像,有點熟悉,但又說不清道不明。“我該不會真的叫楊瓜吧?”他生出了一點擔心,如果自己真叫楊瓜,可就糗大了。
他現在,越來越人性了。
夜晚,萬籟俱靜中,楊某人一個人離開了營地,走入了一片小樹林中。皓月當空,月下有人,是繡玉公主。從地底歸來后,一連幾天都沒見蹤影,兩人一面都沒見過。今天終于傳音給他讓他出來一會。
清輝遍灑,樹影婆娑,對兩人來說這光照足夠了。這一次繡玉一改平日的素雅,穿了一身仙衣般的素色衣裙。長發精心的梳過,頭上還戴著美輪美奐的頭飾。平日的繡玉絕不會如此打扮,今日卻精心收拾了一番。安安靜靜的站在月下,一個簡約的背影,足以勾走世上九成九男人的魂。
“你這一身,很漂亮。”楊某人審美觀大幅度復蘇,但交談方式偏向于原始人:“不過裙子太長,短一點就更好看了。”
“你!”繡玉豁然轉過身來,又羞又惱,最后又是一嘆:“這么久不見,仍是如此招人恨,你真是紋絲未變啊。”世上再無一人能讓她生這么多氣,但偏偏眼前的男人卻很輕松就能氣的她冒火,簡直是克星一般。算了,一直和他生氣的話根本就無法繼續話題,繡玉收拾了一下心情道:“那個,今日叫你來不為別的,只是還你衣服。”
她拿出一件衣服。正是那件功夫裝。楊某人接過來一看。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之前破損的地方已經用很細密的針腳修補過了。若非眼力過人之輩,甚至看不出來曾經破過,比方靈姬那次好的沒邊。楊某人立刻高興地笑出一口白牙:“啊,謝謝!是你縫的嗎,弄得真好!”
“嗯…”繡玉忍不住低頭,臉頰微紅,手指不由捏住衣角各種把玩。
楊某人展開衣服看了看,沒多什么沒少什么。原樣。他大點其頭,各種贊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做針線活,像你這樣出身牛、樣貌好、功夫強,在我們家絕對被評為女神的,竟然還懂做家務,真是不得了!”
“哪有如此夸張。”繡玉有點受不了這直白的夸獎,但又很高興,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對了,你常說起你家,到底在何處。遠嗎?”
“嗯,很遠。”
“有多遠?在云和山的彼端嗎?”
“不止。還要更遠,天外天還差不多。”楊某人撓了撓頭:“對了你的毒怎么樣了,功力恢復了嗎?”
“穩定多了,但驅毒不是一日之功,恐怕還有很多時日才行。”繡玉回答后,兩人沉默了片刻,好像沒什么話題了。繡玉醞釀了半晌,終于紅著臉開口道:“那個,楊…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楊某人看著羞紅臉的繡玉,忽然笑了,笑的很溫潤:“如果是關于保密的事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地下洞窟中的事我絕不會對別人說的。”
“咦?”聽到楊某人如此說,繡玉卻忽然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上下看著對方。這傻蛋,有的時候傻的可以,但有的時候又特別智能,一下就能看透她的意圖。“好,那就不勝感激了。”繡玉呼了口氣,然后認真對楊某人道:“關于你的失魂之癥,我也正想辦法,已經略有眉目。不論如何,必醫好你。”
“哈哈,真可靠,那就靠你了。”楊某人點點頭,然后轉身就走。該說的已經說完,他要回去修煉明玉功了。
繡玉不由抬起手微微張嘴,她還想聊點什么,但最后只是一嘆,略微覺得氣惱。江湖上無數英杰俊才莫不以能與她說上只言片語而為榮,這傻子倒好,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猶豫。但這時,楊某人卻一回頭,疑惑道:“對了,咱們不過四天沒見,很久嗎?”
“這…”繡玉公主忽然愣住了,不知道答什么好。楊某人見狀聳了聳肩,轉身繼續走人,很快就離開了樹林。月下,繡玉凝立,愣愣出神。
這時,一個聲音從林子的深處飄了出來:“不過四天沒見,很久嗎?”和楊某人相同的話語,但語氣中帶著揶揄,赫然是移花的聲音。只見移花公主如同一陣清風一樣從樹林深處飄了出來,拿手肘捅著繡玉的軟肋,一臉調笑:“姐,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說,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保密啊?”
“你、你竟然在旁偷聽?”繡玉立刻慌亂了。
“嘿嘿,現在我剩的功力比你多,該我欺負你了!哇嘎嘎嘎!”移花因為運功及時,又沒有遭受音功、走火、廣播劇等的侵蝕,現在反而比繡玉狀況要好,功力多出二十年。
“從小到大這么久,還很少見你穿的這么漂亮,想干什么啊?”移花瞇著眼偷笑。
“這不過是答謝救命之恩,自然要正式隆重些。”繡玉嘴硬,眼神慌亂。
“哦呵呵,這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架勢,可真是夠隆重的啊。”移花粗著嗓子賊笑:“像你這樣出身牛、樣貌好、功夫強、又懂家務的女子,哪家男人要是娶回家去做老婆,那真是三生有幸嘍!”
“你、不和你說了!”繡玉立刻不敵,慌張敗逃,帶著羞意逃遁回去了。移花原地叉腰哈哈哈大笑三聲,不盡的暢快。但笑過之后又目光閃動的看著繡玉離去的方向,低語道:“一言能讓你怒,一言又讓你笑,還要讓他做花國的護道人。姐姐,你…可真的想好了嗎?其中代價,可是大到讓人承受不起啊。”
從這一日起,楊某人又沒有見到繡玉的影子。再兩天后,車隊到達了一處風光秀麗的妙地。這里山水相依,紅花綠柳,當真是人間好精致。一片山水之中,有一座宮殿隱約現出面目來。這宮殿磅礴大氣,手筆非凡。
一磚一瓦中都有女子的娟秀和審美氣息,鏤空裝飾隨處可見,線條優美色彩鮮明,但整體又透露出一種大氣度和大格局。同時兼具了超然世外的圣地感,與雄視天下的王道氣,這宮殿群落與其說是建筑不如說是藝術品。這種高大上的格調,比任何網游中的門派建筑更恢弘、更美觀。
“哇!!”方靈姬的眼睛立刻就瞪圓了,長著小嘴合不回去。羅雨溪不至于如此失態,豪華建筑什么的她見得多了,但依然震撼于這宮殿的美輪美奐:“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就是花國護國一脈的圣地,仙月宮。”出聲回答的竟然是移花,只見她好似憑空閃現一般的出現在方靈姬身邊,一臉自豪:“是不是很厲害?”
“嗯嗯嗯!”方靈姬忙不迭的點頭,眼里都閃光了。
移花美目一轉,拍了拍楊某人的肩膀,若有所指道:“三十娘啊,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了,待會兒好好打扮一下。”
“大日子?”楊某人沒問呢,方靈姬先來勁了:“什么大日子啊?”
“哦,提前告訴你們也無妨。”移花淡定道:“今天就要冊封他做花國的護道人了。”
“護道人?”方靈姬和羅雨溪對視一眼:“聽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哈哈,竟然不知道啊。”移花眼睛一瞇:“護道人負責看護花國護國一脈的傳承,若尊主一脈出了不測,依然能夠傳承下去。也就是說,除了我和姐姐以外,他也將獲得明月神功、太上靈情道等頂尖功法,在花國的地位更是一下子高上了天。對了,史上曾有過三任護道人,無一例外都成了駙馬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