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精武會后院的某小院中,楊奇雙臂撐地倒立而起。而他要做的不僅僅是倒立,唐大爺在地上畫了很多個大大小小的圈,就是小孩玩跳房子用的那種。而現在,楊奇要倒立著玩一遍。
“你玩著你的,我繼續講我的。”唐大爺坐在搖搖椅里面,悠哉悠哉的晃蕩著開口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本書,頭前沒多久出版的,叫老殘游記。”
“哈?”倒立起來的楊奇氣喘與牛,紅脖子粗臉一頭汗:“腦殘游記?這書名太狠了!”
“是‘老’殘游記…”唐大爺額頭上微微黑線,手中捏起一枚石子:“提問,在老殘游記中,多次運用了一種特殊的描寫方法:用畫面來形容聲音,用觸覺來形容味道,請問這種描寫方法叫什么?”
“你…”楊奇勉強用雙臂跳起,晃晃蕩蕩的落到下個圓圈里,喘著氣咬著牙:“你明明是個體育老師,現在要轉業開始教語文了么?”
唐大爺合上書,看著死性不改的楊奇嘆了口氣,仿似朽木不可雕的搖搖頭:“我都懶得砸你了…”
“喂,你那一臉放棄治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別放棄啊大爺!”
“那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回答錯誤!”嗖的丟出一枚石子,將楊奇砸的一聲慘叫,唐大爺淡定的公布答案:“正確答案:通感。”然后唐大爺站起來道:“通感,不僅僅是一種文學的修辭法,在武術中也一樣存在這種境界。”
“你的意思是說,用耳朵去看,用眼睛去聞?”
“差不多吧。”
“這不叫功夫——叫妖怪。”
“總之你先記著吧,當人的五感都發揮到極限的時候,可以試著將五感連結協同起來。一旦真的可以做到五感同調,”唐大爺微微一笑:“那就真的像妖怪一樣了。”
老兵當胸一拳打來,楊奇震驚于“唐大先生”四個字,一時間無法閃避。危急之時,楊奇豎刀一擋,啪的一聲響,東洋刀整個斷裂,拳頭繼續打來。
楊奇雙臂一揚,柔勁爆發,如藤纏繞老兵的拳與臂,再阻老兵重拳。咯吱吱,骨骼悲鳴,筋肉拉緊,重拳巨力難以卸盡,擊在楊奇胸口上。
咔嚓嚓,楊奇胸骨肋骨齊齊作響,并非被擊斷,而是在接觸老兵拳頭的一瞬齊齊向下凹陷,如同一張彈簧床網,柔韌而彈性驚人。同時,雙腳后移,利用身軀的移動來爭取緩沖的距離。
可以說,在這短短的一瞬,楊奇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做的,其反應力的確驚人。但老兵的力量高達龍象功六層以上,即便是楊奇如此反應,還是無法完全卸掉。唰,楊奇飛了出去,看起來像是被擊飛的,其實更多類似于被“推”飛的,避免了沖擊第一瞬間的巨大傷害。
砰,楊奇砸在了鐵箱上,撞破了并不厚實的鐵皮。在接觸鐵箱的一瞬間,楊奇的后背肌肉自然也有精妙的變化,所以他并沒有折斷骨頭。但依然臟腑震動頭暈眼花,而且被尖銳的鐵皮斷面割的遍體鱗傷。一時間,楊奇難以回氣,進入硬直狀態。
畢竟,龍象功六層對三層,更甚于三層對普通人。楊綺在龍象功三層時如果全力去攻擊普通人,一擊必殺是常態,一擊沒KO才有鬼了。如今,楊奇正面接下一拳而不重傷,已經是一身功夫的最高體現了。
即便如此,如果老兵再追擊一拳的話,楊奇絕對兇多吉少。
這時,直通天臺的電梯忽然打開了,從里面沖出來十來個人,不是別人,卻是強納森和彈痕的眾人。“嘿大塊頭,看這邊!”強納森獰笑一聲,摁下了手中的扳機:“let’s/rock!”
騰騰騰,強納森手中的槍開火了。這真是一把非常夸張的槍,被安放在一個推車上,巨大的槍身、超長的四根槍管,如同科幻電影中的太空防御炮的縮小版。每打出一發子彈,槍管都會被反震的力量震的后縮,然后回彈,然后才能發出下一發。四根槍管如同四門大炮,此起彼伏的噴發著灼熱的彈流。
一瞬間,狂猛的子彈就撕開了擋路的所有配電箱,在老兵的身上撕下一塊皮肉。“哈哈,這玩意太爽了!”強納森的眼中都放著光。
老兵痛吼一聲,縱身一躍向這邊殺來。彈痕眾人立刻展開行動,兩個人推著推車趕緊跑路,一邊跑一邊開火。另兩個人拿出一種特殊的圓筒狀武器,對著半空中的老兵扣下了扳機。砰,圓筒中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兩張大網,大網將老兵重重包裹,然后發出噼啪的電流聲,冒出零星的電花。老兵稍稍被阻,落下地來。伸手抓住網眼,刺啦一聲就將大網撕成碎片,正要追擊,卻見另有兩種武器瞄準了他。
嗖,飛射而出的是兩條鎖鏈。形容一下的話,類似圣斗士中仙女座的星云鎖鏈,末端是巨大的錐形尖峰,噗噗兩下扎在老兵的身上。而鎖鏈的另一端竟然也是可以發射的,如同鉤爪一樣抓在地板上,牢牢固定住了老兵。“吼!”老兵一聲怒吼,拽著一根鎖鏈一扯,咯嘣一下拔出了一大塊地板。正要拔開另一個,卻見彈痕的人抗出兩個大圓筒,圓筒上密布著蜂巢一樣的小單元。
彈痕的首領扣下了扳機,瞬間,如同下雨一般飛出無數火光,眨眼間撞在老兵的身上。轟隆隆,連綿的爆炸響起,猛烈地火光席卷四面八方,讓遠處的眾人都忍不住遮擋躲避。“我是不死之身!”巨大的身影從火焰中走出,淋漓的傷痕邊走邊愈合,老兵腳下一蹬沖向了眾人。
“散開散開!按計劃作戰!”眨眼間,槍聲大作,戰斗暴起。
在彈痕眾人和老兵交火時,那個破裂的鐵箱中,楊奇艱難的翻了個身。“唐大爺…”楊奇咬緊牙關,雙眼充血,神色從不信、變為哀傷、變為悲憤、變為暴怒、終變為決然。砰,楊奇伸手扒住了鐵箱破碎的邊緣,從破片和瓦礫中站起身。看著在彈痕的圍攻下縱橫來去無可阻擋的老兵,楊奇拿出一片肉片,扔到口中,咀嚼,吞咽,然后飛身沖上!
冒著重重彈雨,不顧爆炸的火焰,楊奇臉上甚至帶著暴起的青筋,在無聲的怒吼中,楊奇的精神空前集中。周遭的世界前所未有的緩慢了,也前所未有清晰了。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人類與生俱來的五種感官如同五根各自伸展的手指,現在,五指握起,并成一支堅強的拳頭。
在暴怒和寧靜的間隙中,楊奇找到了一個奇異的點。唐大爺的曾經的教誨,事無巨細的流過心頭。“高手較技不高踢”、“以弱博強在下盤”、“大地是力量之源”…楊奇手中顯出一把匕首,眨眼之間,插在老兵的跟腱上。
老兵怒吼跺腳,地面被踏裂,但楊奇卻如幻影周轉不休,閃過了慌亂的踩踏,同時,手中匕首化作了流轉的光,將老兵的腿腳割出一道道傷口。彈痕的人和強納森都看呆了,在極度危險的境地中,楊奇似忘情的舞者,翩然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