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二章水上歌聲山漸青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二章水上歌聲 送走李清陽后,許清帶著荊六郎一眾護衛出了,卻不是巡視淮南東路,蘇言道他們才剛組織人手開工,現在淮南東路沒有太多看頭,而且許清相信,此刻的蘇言道心里比自己還迫切,用不著再盯著他們。請記住我)
所以他選擇先過江,去兩浙路逛一圈,蘇杭一帶被稱為魚米之鄉,對朝廷的糧儲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許清人到揚州,自然不能不去看看。
幾艘船橫過長江,沿著大運河悠悠南下,兩岸西風瑟瑟,平野曠遠,和上次五月來時相比,江南少了一份明媚,卻多的一份淡泊。
大運河之上并不因為寒冬將臨而蕭索,反而變得更加繁忙,北邊的皮貨、藥材順江而下,南邊的糧船尾相接,綿延數里,河道上白帆片片,槳擼聲聲。
許清于船艙之中煮酒小酌,一路南來,千里驅馳,難得這樣的閑適,于是學起了士大夫的風雅,江上觀景,舟中煮酒,可惜荊六郎這廝屬牛的,把許清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全弄沒了。
估計是他們這幫人還坐不慣船,荊六郎扶著艙壁進來埋怨道:“大人,咱們騎馬不是要快得多嗎?坐這船晃晃悠悠的。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你懂個屁,江南水道縱橫,騎馬看似快捷,實則每到渡口皆須擺渡,咱們這么多人馬,過一次河得擺渡半天,這比坐船還要耽誤時間,沒事你到艙里挺尸去,少來煩本侯爺!”許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荊六郎只得灰溜溜的退出去了。
許清把爐火移近一點,然后斜躺在軟軟的裘皮之上,哼著小曲,自得其樂的喝起小酒來,肥美的秋蟹,加生姜數片,幾段青蔥,在爐火上細燜著,讓人垂涎欲滴,陳年的女兒紅拍開封泥,艙中香氣彌漫。
“一只螃蟹有水喝呀,兩只螃蟹抬水喝呀,三只螃蟹沒水喝呀…。”許清依依呀呀哼著,舉箸正要大塊哚,忽聞水上一陣柔柔的歌聲飄來,婉轉甜糯,總之比他幾只螃蟹來回哼的動聽多了,那聲音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許清走出船頭,旁邊一只船兒正平行于河面上,水兒碧玉、釵兒秀香,盈盈站于船頭如同水中綻放出的水蓮花。一見許清出來,笑吟吟地拜道:“許大人,可真巧了,水兒要去蘇州,不想竟能與許大人偶遇于江上,許大人不請水兒過去坐坐嗎?”
偶遇?若真是偶遇那這個‘偶,字也該解讀為‘佳偶,的意思才對,許清也不揭破她的說詞,笑呵呵地答道:“是啊!是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本官獨自在艙中煮蟹開酒,水兒姑娘若是不嫌棄,那就過來一起飲幾杯如何?”
“慢點,小心!小心!”兩舟靠近,水兒輕輕一躍,如一朵云兒跳過船來,許清只得抻手接住她,水兒有意無意地,順勢撲入他懷里,細細的嬌呼一聲,如受驚的兔子般,緊緊的摟住他的虎腰,一時香風襲體,軟玉盈懷。
誘惑!這是裸的誘惑!水兒啊水兒,爺可是血氣方剛的昂揚男兒,你這不是要爺的命嘛!看著隨行的護衛滿帶戲謔的眼神,許大官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把攬起水兒的纖腰,直接把她抱進艙中,笑!我看你們還笑,爺就來個白日宣淫,看你們能把爺咋嘀?
玉人媚眼如秋水,艙中胭脂勝酒香,隔著小幾兒,水兒輕輕拍了拍起伏不定的酥胸,一臉嫣紅的說道:“多謝許大人!”
“你是該好好謝謝我,這秋冬水冷,萬一真掉下河去,非把你凍成個小冰人不可!有你這么折騰的嗎?多大的姑娘了,還象個小孩子般冒冒失失的!”許清一邊倒酒添筷,一邊嘮叨著。抬起頭來時,水兒紅撲撲的臉映著爐火,分外的嬌艷,雙眸癡癡地看著他,仿佛他的嘮叨倒成了最動聽的語言一般。
一感覺水兒神情有些不對,許清趕潛瞪她一眼,岔開話題道:“說!你怎么追來了?少拿什么偶遇來糊弄人,你要知道,我這是去巡視地方水利,帶著你同去那成什么樣子了?喝完這酒,趕緊回揚州去!”
水兒香腮更紅了,抵頭捻著衣角,咬了咬香唇低語道:“人家才不是追許大人您呢,人家是真的要去蘇州!”
好,既然你死不承認,那就權當‘偶遇,好了!把筷子往她手里一塞,許清自個夾起一只大肥蟹,扒開殼兒露出雪白肥美的蟹肉,細細的挑出邊須和內腑,然后放到她的小碗中。
“快吃!甭管去哪,先把這大肥蟹吃了再說,對了,水兒你沒見過螃蟹跳舞,照我說啊,你就應該多吃螃蟹,相信你的舞姿會因此更多姿多彩的!”
“螃蟹也會跳舞?,水兒疑惑地問道,轉而明白許清這是在拿她打趣,不禁嬌嗔一聲,素手隔著小幾兒輕打他兩下。
許清哈哈朗笑道:“水兒你可冤枉我了,我就是想啊,這螃蟹八只手腳,要是跳起千手觀音來那才叫精彩絕倫!”
水兒笑得渾身都軟了,這才說道:“許大人休得胡說,有你這樣拿螃蟹比喻觀音大士的嗎?阿尼陀佛,許大人只是一時失言,菩薩莫怪,菩薩莫怪!”說著還合掌虔誠的拜了拜。
許清瞧著有趣,嘴巴卻不停,幾下里把一只大肥蟹分成了幾塊,細嚼慢咽起來,隔著簾兒,艙外西風拂秋水,艙內暖意融融,水兒拜完這才拈起酒杯和他隔桌鼻飲,幾杯女兒紅下肚,水兒雙眸微薰,真個是酒染花顏靨更嬌。這次她確是特意追隨許清南來的,有些人,見了千百遍,你也想不起他的細微樣子來,有些人只見一面,卻總在腦海中縈繞不去。
對于水兒來說,許清就是后面的這種人,她在揚州萬花樓名重一時,慕名而來的才子如過江之鯽,卻獨因在潤州時的相遇,那午后水榭的一支舞,那感懷的一泫淚,對許清念念不忘,許清與晏殊的女兒訂親她也知道,關于許清的點點滴滴,她總是細心地收集著,她知道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別,自己只是雨中的浮萍,誰也不知道下刻會飄到哪里去,雖有傾城之貌,但作為青樓藝妓,卻卑微得如同別人腳下的螻蟻。
水兒本不敢過多的奢想,但許清再次來的揚州,讓她忍不住拋卻所有的矜持,只希望能陪在他身邊多一刻,于是,聽到許清乘船南下,她便跟來了。
那一刻花開,只為等君來,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兩人默默對飲一陣,爐火移開,帶著幾分酒意,水兒柔聲說道:“許大人,行舟水上多覺無聊,讓水兒再為你跳一支舞!”
御去厚重的寒衣,水兒一襲輕盈的衣裙,如水邊的丹項鶴,輕抬素手,款款舞姿跳起來,讓她渾身看上去軟得象水中隨波招搖的水草,沒有琴樂相和,水兒就且舞且歌:紅藉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是許清端午之日,在船上教過紅菱的歌曲,水兒竟把當初他教紅菱的現代曲譜都學了過來,對有關許清之事,其用心之細,可見一斑。酒染的紅顏如暗夜花開,糯糯的歌聲如衷腸傾訴,衣袂飄飄,眸光半醉。這時行船一晃,水兒立身不長穩,一個蹌踉倒在艙壁上,許清不及穿鞋,急忙撲過去將她扶起。
“水兒,撞到哪了,痛嗎?”
水兒卻不答,撲在懷里嚶嚶飲泣起來,許清把她抱回榻上,用寒衣把她裹起來,連聲問道:“水兒,快說啊,是不是扭到腳了!”
聽他焦急地詢問著,水兒哭得更急,螓埋在他懷里搖了搖,就是不說話。許清無奈,總不能把人家姑娘脫光來檢查?想到這許清些心虛的看了看懷中的水兒,他大概也猜出水兒為何而哭了。
水兒身體嬌小玲瓏,柔若無骨,讓許清想起趙飛燕來,傳說趙飛燕輕盈得能在掌上起舞,或許水兒也差不多。
許清正心神不屬的胡思亂想著,水兒雙針突然攬住他的脖子,梨花帶雨的粉臉抬起來,不由分說就深深吻在他的唇上,四目相對,水兒如殉道的圣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緩緩的閉上雙眸,只剩睫毛上晶瑩的淚珠還在微微的顫動。
香舌卻在他口中有些生澀地索取著,蘭香盈腹,清津互濡,許清拋開心頭的雜念,摟緊她的纖腰,深深地回吻著她,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直到倆人快要窒息,雙唇才緩緩放開。
水兒靠在他懷里,急促地呼吸著,酥胸起伏如濤,許久之后才喃喃地說道:“大人,水兒此生無憾了!”
許清輕輕拍著她的背,心中有些混亂,水兒對自己的心意已無須多用語言來表達,他倒不是故作清高,對這樣一個任君采摘的美人兒視而不見,只是晏楠還沒過門,家中已有一個紅菱,紅菱跟自己在先,便是晏殊也只好睜只眼閉只眼,若是這時再把水兒帶回去,情理上還真說不過去,說不得晏家那一群大舅子小舅子真會打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