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漸青第一卷第一百一十六章不登我家門就彈劾你 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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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不登我家門就彈劾你 出了朱雀門,許清坐著二柱的車子,沿著御街一路往南,到了龍津橋,向西一轉便是景明坊。(就到)
盡管宋朝東京坊制廢除了,不再象唐朝那樣各坊用坊墻圍起,設東西坊市。如今東京各種店鋪變成了沿街開市,也基本取消了宵禁,成了名副其實的不夜成,但坊作為區域名稱仍在。
龍津橋一帶商業極其達,人流如插o,許清一路行來,現龍津橋這里是些肉食出售比較集中的地方,水飯、爊肉,干脯;獾兒、野狐、旋煎羊、白腸、鲊脯、肉脯、激;鵝、鴨、激兔肚肺、鱔魚包子、激皮、腰腎、激碎等等,應有盡有,朝廷如今因為西北開戰,國庫空虛,但象東京這種大城,市面上卻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依然很是繁榮。
轉入景明坊之后,街邊的物品為之一變,店鋪里擺滿了各種絲綢、成衣、扇子、繡品、胭脂、香粉、鞋帽等等,梁玉家在東京城的店鋪就設在景明坊。
二柱的駕車技術不是吹的,小mao驢兒在熙熙攘攘的車馬行人中依然腳步輕快,很快就在梁氏綢布莊前停下,許清吩咐二柱一聲,自個兒往店鋪里走去,店里擺滿了各種絲綢布料,顧客不少,大都是些帶著丫環的fù人在選購。
他是第一次來東京的梁氏綢布莊,店伙計還以為是一般的顧客上門,迎上來熱情地說道:“客官是來買綢緞的吧,我們梁氏綢布莊品種齊全,信譽良好,客官您盡管慢慢挑!”
許清也不跟他多言,直接說道:“我是來找你們梁東家的,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許清來訪。”
伙計聽了一怔,玉言又止,這時店里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掌柜迎了出來,伙計將許清的話一轉告,老掌柜連忙把許清往后院請,見到老掌柜不提梁思訓等人,許清感覺有些不對勁。
“梁東家他們不在嗎?”許清不待落坐便接著問道。
“東家他們不知道許大人回京,還以為許大人尚在江南,前天身體稍好,東家就趕回江南去了。”老掌柜答道。
許清不禁嘆謂,這年代通信不便,路上對面交錯而過也未必知道,難道自己與梁玉竟是無緣,自己到江南她進京尋父,自己回京她又回江南去了。
許清看到老掌柜有些猶豫,似乎還有什么話想說沒說的樣子,便問道:“掌柜的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許大人別怪小人多嘴,小姐和許大人的事如今已是眾人皆知,東家急著回江南見許大人,或者就是…只是小姐那天不知為何卻不肯同回江南,為了此事小姐被東家訓了一頓,東家沒辦法,只好帶著大公子先回江南去了,卻沒想到許大人您竟回了京。”
老掌柜納納地說完,許清就急忙問道:“也就是說你們小姐還在東京是嗎?人呢?快讓她出來見見我。”
老掌柜看他心急的樣子,反而帶著微笑答道:“小姐她是還在東京,只是這兩天很少在店里頭,小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小姐這兩年常住東京,結交有幾個閨中好友,大概是去她們那去了。”
許清醒悟到自己有些失態,自嘲地說道:“掌柜的,托你傳個話給你們小姐,她若回來了,你就告訴她我來找過她,讓她無論如何見我一面。”
出了綢布莊,許清讓二柱慢慢往家走,從那老掌柜的話里,許清聽出梁玉似乎還有意躲著他的意思。
沒想到自己竟與梁思訓在路上錯過,不過也沒關系,只要梁玉還在,找機會把以前的誤會解開,其它事情可以慢慢再談。
這時許清才記起,趙禎說要賜棟宅子給自己,但自己卻忘了問宅子在何處,不管了,回家再說,想必趙禎會派人來給自己領路的。
走到半道,看看已是向晚時分,估計歐陽修已經下朝在家,他便讓二柱掉頭,順路買了些果點小禮物,往歐陽修府上去,其實這次去倒沒有什么緊急事,許清只是想多和這些名臣走動走動,免得自己老是孤軍奮戰。
歐陽修曾宴請過許清,門房自是認得,進去通報后很快出來將許清引了進去。
歐陽修此時正著便服,穿一雙木履神態悠閑的回廊中散著步,手上還拿著一把扇子,卻不是士子們常用的折扇,而是仕女們用的團扇,不時扇兩下,那怡然的模樣說不出的灑脫。
許清剛要上去打招呼,曾鞏這時卻用木托盤端著一壺茶從廳中走出來,一見許清便開心地問道:“子澄?何時回京的?怎么不托人稍個信,為兄好去接你。”
許清趕緊上前作揖答道:“昨日晚間剛到,許久未能聆聽歐陽學士教誨,這不,見過陛下就眼巴巴的趕過來了,路上還怕歐陽學士給我吃閉門羹呢。”
這時回廊里傳來歐陽修爽朗的笑聲:“子澄啊,你選飯時過府,分明就是來蹭飯的嘛,不給你閉門羹吃給什么,老夫今年奉祿上月全捐出去了,還準備去別家蹭飯呢。”
許清被他爽朗的笑聲感染,也甚為開心,他把手上提著的果點對歐陽修晃晃,也笑道:“歐陽學士,我早知你家快沒米下鍋了,這不,給你帶些果點來了,想必學士也是得了家人并報,說我帶了果點,才放我進府的吧?”
歐陽修用團扇指著他,笑得說不出話來。
曾鞏也在一旁搖著頭苦笑,他對歐陽修執禮甚恭,何曾敢開過這種玩笑,對許清這種自來熟的性格不禁有些羨慕。
三人來到院中涼亭,許清這才躬身給歐陽修認真行了禮,歐陽修悠閑地靠在亭柱上,對許清擺擺手說道:“老夫聽說子澄這段時間又跑潤州去了,說說情形如何?”
許清接過曾鞏遞過來的茶,置于石桌上,答道:“總算是不負陛下所托,龍門船廠基本算是建起來了,很快便將進入海船的研制階段。”
歐陽修右手搖著團扇,左手撫須道:“子澄提出展海上絲綢之路這一條,老夫是極為贊同的,前幾日范經略那邊正好有信來,也曾問及這一點,黨項人已不是少時能平的了,河西一帶將會被長期隔斷,范經略的意思是,若真能通過海路聯系西方各國,對我大宋將有莫大的好處,所以他與韓稚圭也是極為贊同你這個舉措的,只是不知子澄的海船何時才能造出來?”
稚圭便是韓琦的字,這兩人長期在西北抗擊黨項人,看待問道竟也大都圍著西北去考慮了。
就許清所知,目前西域基本沒有什么力量真正能威脅到西夏,反而是黨項人不時向西擴張一下,所以交通西域能起到多大作用許清持保留態度,一切還得看自身強大與否啊。
不過這些他自然不會說出來,或許真能從西邊牽制一下黨項人也是好的,他提出大力展絲綢之路,最終目的是生財;但不管如何,能得到這兩位名臣的支持,總是極好的。
“歐陽學士,這造船急不來,我午間見陛下時,已請陛下再派些造船工匠過去,至于何時能造出真正適航海外的大船,這就不好說了。工匠在技術上也需要一個交流和積累過程的。”
歐陽修說完這些,突然變得有些嚴肅地說道:“子澄啊,你在經學方面還是不要放松的好,如今回京后你大概清閑些,有空閑就多看看書。”
許清聽了只好站起躬身作答,其實他知道自己這方面的弱項,四書五經他也一直帶有在身邊,得閑時也翻翻,只是不象人家那樣刺股懸梁苦讀而以。
歐陽修見他一改隨意的態度,極為恭敬地站起來作答,反而覺得有些不自然,換這副樣子還是那個許清嗎?
他擺擺手笑道:“子澄不必拘禮,老夫也知道子澄側重于經世至用之學,老夫毫不諱言,在這方面老夫未必如子澄你。老夫提此事只是為你將來好,子澄是可造之材,將來若要立于朝堂之上,經學方面總需通透些才好。”
歐陽修愛護之情溢于言表,許清也甚為感動,兩人真正接觸的次數并不是很多,但每次相處歐陽修總給人一種如沐netbsp;許清還真在歐陽修家蹭了一頓飯,飯桌上雖然只有三人,但氣氛良好,歐陽修或許是真窮了,桌上都以素菜為主。
許清這段時間在江南宴席不斷,大魚大肉吃多了,突然吃到這般精致爽口的素菜,反而胃口大開。
歐陽修見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禁打趣道:“子澄啊,你尚未走到廣南呢,竟連老夫這家常小菜也能下咽了?”
“歐陽學士說笑了,您這可不是一般的家常素菜,這般精制美味,若在酒樓之中,怕是比那些山珍海味更受人青睞,若非學生家連素菜都買不起,非把學士家的廚子借去用不可。”
歐陽修呵呵笑道:“子澄少在老夫面前哭窮,除了奉直郎的奉祿外,老夫可聽說你那行長的奉祿更是不得了,這朝中百官誰都能鬧窮,就子澄窮不了,說不得老夫來日也到你府上蹭飯去。”
“學士啊,這可是您說的,從今日算起,學士若是一旬不到學生家用一頓飯,必是學士私貪公款了,到時學生非到陛下面前彈劾學士不可。”
歐陽修這下忍不住了,被酒嗆了一下。
曾鞏不顧形象地指著許清笑道:“有子澄這樣強拉客人的嘛,不去就彈劾,呵呵…”
三人用完晚飯,許清看看天色已晚,告辭而出,臨行時歐陽修突然說道:“回京了,別忘了抽空去晏相那里拜訪一下,上次為你的事,晏相沒少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