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有一些蟲鳴的聲音，張元靠在床上，他的手中卻是一幅古舊的畫頁。
五十年，六十年，還是更久，張元已經記不得，他離開那江南之地已經太久太久，本身他已經不打算回去。
那地方反正他也再沒有絲毫的留戀。
只是，那老家伙竟盜走了他的寶劍，他如何能夠不回去。
七星龍淵。
這世間若還有一件東西是張元放不下的，恐怕便是這柄劍，不因為這柄劍的寶貴，亦不因為這柄劍的神奇，僅僅是因為這柄劍卻是那個人所贈。
屋子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張元收起手上的畫頁，起身開門。
門口，李秋水站在那兒，此老已經九十多歲，但是看上去卻猶如三十歲的少婦，哪里有半點老態。
看著開門的張元，一絲笑意出現在李秋水的臉上，不得不說，張元再被人辱罵，但是此人的的確確是一個瀟灑的人，他整個人看上去沒有半絲西夏人的奇異，李元昊創造的發型自然用不到他身上。
年過九旬的張元同樣看似三四十歲的書生，一副溫文爾雅的氣息，舉止坐行皆帶著書生的悠然。
“此次的事情卻是麻煩張大哥。”
李秋水說話極為客氣，實際上，此次行動本是以她為主，張元從一開始便表示聽從她的話，只是，這一路之上不管做什么，李秋水都是帶著商量和張元一起探討的。
李元昊的時代已經過去太久。但是唯有那個時代活下來的人知道張元的可怕。
這天龍的世界固然看似強悍，卻又有幾個人知道，宋朝最強悍的年份卻是在幾十年前，那是比宋朝開國時候還要強悍的時代。
北宋開國。天下大亂的時候，尚有許多門派隱世不出，但是，李元昊的那個時代，這天下間卻是各門各派紛紛涌現。
甚至先秦時期的諸子百家亦出來湊了個熱鬧。
世人都知道張元強橫，卻又有幾人知道張元卻是那諸子百家的一員。
實際上，諸子百家并無明確的國度選擇，這數百年以來，諸子百家的弟子中出現過漢人，亦出現過塞外民族。
張元雖是漢人。卻又并非漢人。他身上亦有著塞外民族的血脈。
當年李元昊得他輔佐。終于奠定了西夏的基礎。
李秋水永遠無法忘卻張元當時的能量，五十年過去，張元或者已經再無外力。但是張元本身卻已經即將成為傳奇。
這世上能夠威脅到此人的人已經絕對不多。
李秋水對自己的實力一貫都是自信的，在李秋水心中逍遙派本是天下最強的門派之一，錯非那些諸子百家之類的出現，否則世間絕無門派能夠勝過逍遙派。
而他李秋水在逍遙派內亦是名列前茅，甚至若非因為害怕無崖子不高興，她早已經干掉天山童姥。
那老太婆不過就會一門唯我獨尊功，還是自我修改的武功，而她，卻是懂得無相，北冥。等等一系列的神功。
便是和無崖子比想來也差不了多少，但是，這些自行在面對張元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存在。
諸子百家，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絕技，李秋水甚至不知道張元屬于哪一家，只因李秋水在張元身上已經見過兵家和雜家的絕技。
除此之外張元再未曾顯山露水，也正因為如此，李秋水更清楚張元的強橫。
這次救援無崖子，本身李秋水祈求張元不過只是順帶的，根本沒有認為會得到同意，不想，張元卻出乎預料的答應了李秋水的祈求。
“我打算先派人潛入聚賢莊，找到師兄后再全體進攻。”
李秋水在屋子內坐下，商量語氣和張元開口，她此來最大的目的便是救援無崖子，其余卻都是不重要，所以她的做法便是先救人，再報仇。
張元無所謂的點點頭，他此來卻是為了七星龍淵，那柄劍乃是世間神兵，想來也沒什么東西能夠破壞，所以怎么做都行，只要不被那帶著劍的人跑掉就行。
“如此，我便待救出無崖子再來找張大哥。”
李秋水客氣的行禮離去，屋外，蟲鳴聲依舊，張元卻再未那處那畫頁，而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聚賢莊雖然未必有什么，但是，張元心中卻一直記掛一個人，若是那人在，恐怕沒有人能夠無聲無息救出無崖子。
他緩緩走出屋子，離開自己所居的院子，來到了這間別院的前院，此時，李秋水已經在那里集中人手。
“張大哥”
看著張元走出，李秋水有點驚訝，她詢問的看向張元。
“白眉怕是在聚賢莊。”
張元淡然開口，一句話卻是讓李秋水猛然間一驚，僅五十年來的武林中人怕是不知道白眉是何人，但是五十年前的武林中人一定知道此人。
劍神一脈最強的弟子，現在或許應該是劍神一脈最強的掌門。
亦是此人帶走了自己的妹妹。
李秋水的眉頭鎖起，目光不自然的看向了張元。
這世上，沒有人是無敵的，李秋水對自己的武力自行，但是卻自認不如張元，同樣，李秋水也自認不如白眉，莫說她，便是逍遙派二代加在一起若是沒有李滄海的存在都未必能夠敵得過白眉。
那人的劍術卻是已經到了曠古爍今的程度。
“我隨你一道去，這幾十年我一直都在想和白眉見面，現在，想來是時間已到。”
張元的聲音淡然，一絲喜色從李秋水臉上閃過，在李秋水印象中，這世上若是還有一人能夠敵得過白眉，那必然是張元。
聚賢莊，黃裳已經離去多時，大理事情即將開始，接下來便是西夏，而一旦西夏事變，那么，就到了決定燕云十六州歸屬的時候，這時節，黃裳卻是相當的忙碌。
能夠為子欽打探出西夏的動向，以及張元的消息已經費去黃裳不少的功夫，他卻是再沒有多余的時間留下來給子欽幫忙，最主要，便是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
此時的黃裳卻還不是做出九陰真經的黃裳，沒有幾十年的積累，沒有攻打明教的戰役，黃裳斷然是做不出九陰的。
當然，這不代表黃裳什么都不做，此時，黃裳卻是為子欽再去做一件事，尋找白眉。
六扇門已經被黃裳悉數派出，這大宋境內，甚至大理，西夏，遼國和吐蕃五大國的境內都已經遍布六扇門的人。
只消一有白眉的消息便會將聚賢莊的事情傳過去。
天下即將大變，而身為風暴中心的幾人自然都不會閑暇，若非西夏大舉來犯，此時的子欽卻是應該在大理，應該協助丐幫，馬幫以及李成渠滅掉大理。
不過，西夏來犯也是好事，至少，殲滅這些人之后西夏再無決定性的高手，一品堂什么的對于此事的子欽來說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體內，強悍的氣息不斷翻涌，這絕非內力，這是一個小天地，子欽能夠感覺到陰陽二氣不斷交融，能夠感覺到生死氣息不斷纏繞。
正反，陰陽，天地，平衡以及對立，但凡是世界的本源，但凡是能夠解釋，不能解釋的東西都是存在的。
這是自然，這亦不是自然，這是天地，這亦不是天地，正是因為不明不了，所以這才是真正的上古武道，是開辟世間的武道。
是決定延續和繁衍的道。
這追尋的意境不再是力量的極限，而是一種更為玄妙的東西。
子欽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他現在的感悟還不足以知道那些，他僅僅知道，此時的他很強，便是對上白眉恐怕都是勝多敗少。
而這還不是所有的，在這種難以明了的氣息之下，子欽還能感覺到一股隱約的氣息，寧靜，安詳，帶著某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吸引力。
這氣息似乎有點類似真易筋經的進階，又似乎類似玄功要訣的終極篇幅。
只是，這股氣息和他體內此時最強的氣息卻是時而互相共生，時而卻又互相抵消，就猶如兩個不受控制的氣團，碰撞，相溶，相抵消。
這一切都不由子欽控制，他能夠控制這兩股氣息的任何一股，能夠指揮著做出任何的事情，但是一旦關系到這兩股氣息互相間的關系，他卻再不能控制。
系統早已經在兩股氣息出現的時候銷聲匿跡，任由子欽如何搜尋都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只是，子欽明白，系統沒有消失，只是隱藏起來。
這時候，子欽亦沒有精力去管系統，他卻是調整著自己的力量，那兩股氣息，他最強的力量。
日子，又過去一天，這一天，子欽猶在控制著自己最強的力量，在適應自己最強的狀態，突然間，聚賢莊的大門口卻響起了挑戰的聲音。
這西夏而來的對手竟是直接上門挑戰。
子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早知道這些人所來為何，卻哪里會信他們如此光明磊落，只是，子欽亦不做其他，反而是走向了大門。
那兒，一群人正站在那里，每一個都是高手，每一個的實力都不比子欽突破之前來的差。
子欽目光緩緩掃過，這大群人中卻不見黃裳形容的如張元的人，亦沒有如李秋水的人存在。
聲東擊西。
子欽笑起來。
(梨樹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