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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外,伴江樓上,浪翻云看著下面云集的帆船。
自從再次拔出劍浪翻云的意境似乎已經到一個新的高度,他不再局限在愛妻死亡的陰影中,心中固然還留著對愛妻的思念,只是那種思念卻是已經沉在心底最深處,已經不再是一種痛苦,而是一種最溫馨的回憶。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溫暖的回憶,只是大部分卻都已經化為罪不可觸摸的悲傷,卻又有幾個人能夠將悲傷再次變成溫馨記在心中。
左詩坐在浪翻云對面,少女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羞澀,看起來卻是一個新開的花朵。
此處景色極美,又是和心中人在一起,左詩卻是極為雀躍,她笑顏如花,嘰嘰喳喳和浪翻云說道著什么,突然,浪翻云的神色卻是微微一愣。
在左詩嬌嗔中浪翻云起身,目光朝向伴江樓外看去。
江畔,子欽協同秦夢瑤聯袂而來,兩人一者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一則卻是圣地慈航靜齋世間行走人,是匯聚天下圣潔所在的女子,這金童玉女一般的兩人卻是讓江畔所有人目光都停止了轉動。
伴江樓下,子欽抬頭便看到了浪翻云的雙眼。那是一雙無驚無喜的雙眼,帶著看透世情的滄桑和溫潤。
這是子欽附身厲若海之后第一次見到浪翻云,和之前龐斑給他的感覺不同,浪翻云身上似乎更有一種脫俗的氣息,如果說龐斑是將己身納入天地,那么浪翻云便是自成天地。
唯能極于情,故能極于劍。
浪翻云早已經開創了自己的天地,他所走的卻不是以往任何人所走的路,所以,他便是不如龐斑。但是卻注定是龐斑唯一的對手。
只因為龐斑再強。走的到底是旁人的路,而浪翻云走的卻是自己的路。
子欽上樓的時候浪翻云的臉上已經露出幾許笑容,他們不算朋友,但是卻又是最好的朋友。這世間好男兒固然不少。但是能夠達到他們這個實力。能夠有他們那份傲氣的卻絕對不多。
桌上有酒,浪翻云本是子欽承認的值得喝酒的人,但是子欽卻是碰都沒有碰桌上的酒一口。
秦夢瑤坐在一邊。她目光好奇的看著浪翻云,這個享譽天下的第一劍客。
慈航靜齋固然靠著劍典名聞天下,但是便是秦夢瑤都不得不承認,現今慈航的所有門人加起來在劍法上的修為都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
這男人的劍已經進入道的境界,那已經不再是凡俗的劍法。
“我還當我們是朋友。”
子欽微微一嘆,看著浪翻云的目光突然露出一絲遺憾,這遺憾讓浪翻云很是不解,他疑惑的看向子欽。
秦夢瑤在一邊亦是疑惑起來,她亦是不明白子欽為何嘆息,為何露出這種神色。
“新一代酒神在此,看起來又和你是一家的,你竟只讓我喝這等劣酒,實實在在是很過分。”
子欽在此開口,浪翻云愕然看向桌面,那上面的確是伴江樓的酒水,固然不算劣酒,但是和左詩釀造的美酒相比卻實實在在又是劣酒。
“你若早來一日我定請你喝世上最好的酒,可惜……”
浪翻云失笑起來,他看著子欽的目光柔和下來,他們本是惺惺相惜的英雄,現時又是共同對抗龐斑的戰友。
同樣在追求天道上他們更是一路同行的伙伴。
這些關系早讓他們擁有旁人數輩子都難以積累的交情。
左詩坐在一邊,此時卻才開口。
“本來我倒是釀造了一些好酒,可惜昨日已經讓浪大哥喝的干干凈凈。”
女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調皮,“不過,你若是陪我們一道去京城,或許還可以喝到下一次開窖的美酒。”
這卻是左詩想要幫浪翻云拉個幫手,她早前中了鬼王虛若無的毒,雖然浪翻云已經幫她運功逼出,但是虛若無曾言此毒百日必死,浪翻云卻不敢冒險,故唯有協她前往京城找虛若無。
浪翻云的武功在這世上固然已經難有人敵,但是京城畢竟是朱明防御最重的地方,虛若無麾下又是高手如云,便是浪翻云再強,亦有雙拳難敵四手的危機,所以左詩卻是想要拉著子欽陪伴浪翻云。
“鬼王虛若無,我亦是想要見識下的,這世間本是孤獨,若是再不找尋一些快意豈不讓人扼腕嘆息。”
子欽灑然一笑,突然又對著左詩擠擠眼睛,“別忘記我的酒哦,我可是陪你浪大哥一起進京咯。”
這句話只把左詩說的臉紅如霞。
秦夢瑤一直安靜坐于一邊,直到此刻卻才微微一笑開口。
“不知夢瑤是否有那個榮幸能夠陪同二位一起嘗嘗左詩小姐的美酒。”
秦夢瑤來此之后首次開口,卻是語驚四座,子欽和浪翻云同是驚訝的看向秦夢瑤,這個慈航的美女竟想要隨同他們一道而行,這世間的事情輪到出奇恐怕莫過于此。
慈航靜齋乃是江山的守護者,八大派便是慈航選出來守衛朱明江山的,而就眼下來說不管是子欽扮演的厲若海,還是浪翻云代表的怒蛟幫都是叛賊,慈航靜齋的人間行走者按理說不想辦法鏟除他們便是好的,卻怎么會和他們攪和在一起。
“怎么,莫不成連舍一杯美酒于夢瑤都不可以。”
秦夢瑤嬌笑起來。
“浪兄,快給我一拳。我這是否在做夢,夢瑤亦有如此一面。”
子欽故作迷茫的看向浪翻云,后者隨手將覆雨劍置于桌上,帶著一絲笑意看向秦夢瑤。
“我和夢瑤都是用劍的,拳頭實在用不慣,要不給你一劍試試。”
浪翻云這句話自是在說笑,只是,子欽卻是微微一愣,浪翻云竟亦會說笑,而秦夢瑤亦能和鄰家小妹一般玩鬧。
這江湖。這世間委實瘋狂的過分。
或者。天道,人道,實際上不過只是心的劃分而已,心境所在。天道。人道不過只是兩個名詞而已。
浪翻云固然自成世界。但是亦是一個人類,亦有喜有怒,而秦夢瑤固然是慈航靜齋這一代最強的修者。但是也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自然也可以玩笑。
原來,路并未錯,只因為這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走法,所以每個人的路看起來都不盡相同,實際上若是到盡頭卻是殊途同歸。
驀然間,子欽明悟了一切。
他的領悟力并不算強,若是什么神奇的武功,大凡都是靠著系統去領悟,便是系統一時間吃不下,亦可以通過任務之類來搞定,但是若是單純的精神上面的領悟卻需要子欽不停的反復去想,去念,或者某一個世間觸景生情才能夠得到頓悟。
此時,看著浪翻云這天下第一劍,秦夢瑤這慈航靜齋的半神一般女子如此凡人表現,卻是讓子欽明白所追所求到底是什么東西。
亦是觸類旁通的知道天道,人道之間的關系。
“壺中日月久,乾坤歲月長,有酒自然共飲。”
心中一透,子欽卻是心情大好,忍不住提起桌上的劣酒便灌入喉中。
人之氣態便在一念之間,此時子欽又有領悟,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是驀然間一變,若是之前子欽帶著跨出半步的出塵,那么,此刻的子欽便是足以和任何人坐于一道的凡人,只是這種凡卻又帶著天地之間最自然的親切。
浪翻云和秦夢瑤的目光皆是一亮,他們卻是看出子欽的收貨,立刻亦是提起酒杯相敬。
“好,好一個壺中日月久,乾坤歲月長,皆是好酒之人,老夫這有好酒一壇,若是不嫌冒昧,老夫便攜此酒過來敬幾位一杯。”
恰在此時,隔壁房間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看過原著,子欽自是知道隔壁的人便是陳令方,對于此人子欽既無好感,亦無惡感,然而,此時心情正好,此人的語氣又極為爽朗,加上有美酒,自是大合心意。
亦不等浪翻云開口,子欽已經喧賓奪主的大聲喊叫道。
“既有好酒,還不快快過來。”
這句話喊的極不客氣,若是朋友之間固然無妨,只是若是陌生人恐怕十個到有九個要翻臉,但是,子欽的喊話才落,那邊卻已經傳來爽快的回應聲。
“便來。”
兩個字,話音落下的時候子欽所在的包房門已經被推開,一個武士站在門口仔細看了他們幾眼,卻被隨后的人喊退。
陳令方現時已經五十多歲,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卻并不顯得蒼老,反而帶著一種年過中年的穩重,行走之間龍行虎步,自有一股氣勢,整個人充滿威嚴,卻絲毫不顯得銅臭。
只一眼,子欽便對此人產生了好感,當下隨同浪翻云等一起起身沖著此人遙遙一拘。
陳令方來到桌邊,隨手將一壺酒置于桌上,此時房內五人,每個人具有自己的特色,亦是這世上最為巔峰的那一撥,互相間雖然未曾彼此交談熟悉,卻已經紛紛覺得可以結交。
陳令方揭開酒壺上的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飄散開來,子欽頓時一把將面前杯中的酒水倒于地下,復將被子遞于陳令方。
“有如此好酒,你們還不將自己杯中的俗物倒去。”
便將杯子遞過去,子欽邊看著浪翻云三人開口道,這話出口浪翻云三人亦是學習子欽倒去自己杯中的酒,將杯子遞于陳令方。
“你們倒是真不客氣。”
陳令方故作苦笑,卻是順手接過幾人的杯子開始倒酒,此人卻亦是一風流名士,半點不做作。
子欽暗自一笑,如此之人雖不入武林,卻亦有幾分陸小鳳的味道,卻是值得結交,那么,此人原著中碰到的麻煩便隨著浪翻云一起助其解決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