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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一曲枉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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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派,無一不由獨屬的絕技,實際上,能夠被慈航靜齋挑選出來的門派皆是一等一的所在。

  只可惜,這世上終究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夠算計的。

  慈航,魔門,本無孰強孰弱,算起來慈航千百年掌控王朝氣運,實力應該還在魔門之上,但是從宋末開始魔門卻奇才輩出,反觀慈航卻有點開始籍籍。

  到龐斑出世,慈航卻是徹底已經被魔門壓住,如同大唐初年的石之軒,龐斑的武功在當今之世無人可比,而當今武林已再無唐初時期的那些正道絕頂高手。

  子欽處在八派包圍中,他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四周傳來的磅礴能量,那屬于八派種子弟子的能量。

  很強,很強。

  只可惜,和龐斑一樣,他也早已經不再局限于宗師巔峰,否則的話或許這八派弟子還能夠稍微克制他一下。

  隨手一指點出,子欽并無刻意的去施展什么招式,然而,這一指卻已經帶動天地間最炫秒的東西,正對著這一指的不舍僧臉色霎時間變的難看起來。

  子欽和龐斑對戰受傷,這是八派弟子趕來圍剿子欽的原因,在他們的想法中子欽是個身受重傷的人,便是硬拼消耗也能夠耗死子欽。

  只是,當子欽一指點出的時候不舍僧卻才發現他們都錯的有點離譜。

  這一指已然不再是局限于內力之類的能量,而是一種天地間的大道。

  大道只比感悟。你若能追上那種感悟,才有資格去比內力,招式等等的技,只是,此刻子欽這一指卻著實已經讓他們趕不上。

  指出,身影晃,不舍僧蒼白的臉色中子欽的身體好似變成虛幻一般從不舍僧身上穿過,不知如何竟已經到達不舍僧的背后。

  八派弟子的攻勢頓時強行收住,他們駭然的看著取代子欽而出現在他們攻勢下的不舍僧。

  剛才那一幕這些人皆已經看到,只是。看到是看到。卻沒有一個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自然不會以為子欽是鬼神,他們卻是明白那是一種極為高明的身法,已經高明到讓人的肉眼產生幻覺。

  這種身法已經近乎玄術,而再非武學。

  “不想厲門主卻已經到達這種境界。”

  小半道人的臉上再無半絲笑意。他的眉頭苦澀的好似能夠擠出汁液來。

  “你們都過于小覷了龐斑。便連厲某你們都看不透。卻不知道哪里來的膽量去招惹龐斑。”

  子欽收起身上的氣勢,天地恢復原樣,酒館依舊是酒館。除去少掉一面墻,除去四周所有的人都已經嚇的跑光外再無其他變化。

  只是,這短短的時間內八派種子弟子的氣態卻已經變化,這些人再無一絲一毫的神彩。

  子欽已然在他們心中埋下不可逆轉的武學障。

  “小僧敢問一句厲門主,那一戰之下龐斑可曾受傷。”

  不舍僧微微施禮開口,他的語氣中再無絲毫咄咄逼人,唯剩下一片平和,兩級矛盾造就的高手,卻不知是否連性格亦受到了影響。

  “那一戰厲某和龐斑皆受到了心靈的沖擊,厲某能踏出這一步皆為那一戰,至于龐斑,只怕亦不比厲某差。”

  子欽無言的笑笑,那一戰他的確受益良多,但是,他卻明白龐斑也絕非一無所獲,實際上在他融合厲若海記憶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龐斑的氣息亦在變化。

  道心種魔,龐斑本是留有殘缺的,但是在那一戰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龐斑的氣息變的越發的飄渺。

  這也是龐斑放他離開的原因。

  那時候他需要融合厲若海的記憶,需要斬斷執念,踏出最后一步,龐斑卻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最后一步終究不是那么容易踏出的,他只是得到暫時享受最后一步的滋味,而龐斑,亦絕無可能直接踏出最后一步。

  只怕,龐斑最多也就是更多的了解最后一步的詳情。

  終究還是要落在和浪翻云一戰,這卻是宿命。

  子欽不語,他的腦海內想到龐斑和浪翻云,沒有人比他更加明白這世上唯獨這兩人才有資格引領他人進入最后一步。

  鷹緣欠缺心靈的磨練,十八歲那年,鷹緣削去所有的武學,終于得到心靈的圓滿。

  然而,心靈圓滿之后鷹緣卻再打不開最后的門戶,所以鷹緣一直在等,等有人打開最后的門戶,如此鷹緣便能夠隨同而去。

  而龐斑,暫時來說心靈修為不比鷹緣,然而,武道卻已經修到盡頭,只需再有一步感悟便足以破開最后的門戶。

  可惜,子欽不足以支持龐斑破開那門戶,因為子欽的心靈亦有殘缺。

  這世上或許唯獨龐斑和浪翻云才真正的達到武道的極限,也達到心靈即將圓滿的境界。

  意和境,道足武人的一切,只是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看透這兩個字,而這兩個字的圓滿卻是打開最后大門的鑰匙,這卻又有幾個人知道。

  子欽微微嘆息一聲,卻是再無和八派弟子說話的心情。

  他大步的邁出酒館,亦不管八派弟子此刻心情如何,徑直離開了這座城,他的心境從之前那種太上境界已經掉下來。

  強悍的內力在體內膨脹開來,北冥真氣帶著特殊的韻律開始旋轉,每一次旋轉都漲大一分,那種時時刻刻在變強的感覺換個人估計興奮的要死,子欽卻只感覺一絲寒意在心中不停擴大。

  北冥,暫時對于他來說絕非力量,而是等于死神的請帖,可惜,他擺脫不了這個請帖。

  黃州府絕非什么大城市,而小花溪亦非什么大妓院,只不過,這個地方卻有一人不得不提,憐秀秀。

  子欽本不喜歡音樂,但是卻亦忍不住想要聽一聽憐秀秀的琴,他更像在這里等一個人,干羅,毒手干羅。

  和龐斑對上是恐怖的事情,自那一戰之后子欽委實有點不愿意和龐斑對上,然而,有些事情你越不愿意去做,便越得去做,只因為一旦當不愿成為習慣,你將永遠失去再做那事情的信心。

  子欽到小花溪的時候很早,也因為早,所以無人和他爭搶憐秀秀。

  小花溪的三樓,子欽終于見到了憐秀秀,實際上換個人此刻根本不可能見到這絕代名妓,只不過子欽此時卻是厲若海,在這世界很少有什么人是厲若海見不到的。

  見到憐秀秀的時候便是子欽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讓人憐愛的女子,她不算漂亮,但是卻有一種淡淡的溫柔感,如同徐志摩那句著名的詩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不曾想會是厲門主親臨,卻是讓秀秀榮幸之至。”

  這世上有些人是無需多言便能看出身份的,憐秀秀為名妓,眼力卻是極好,而江湖上擁有厲若海這般容貌的人也絕對不多,乃至有厲若海這般容貌,再有如此武功的,數遍天下唯有厲若海一人而已。

  “厲某卻只想聽秀秀小姐一曲琴音。”

  子欽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溫柔,憐秀秀的氣質似乎已經觸動他心底那一處柔軟,這些年來子欽經歷無數的世界,卻還是第一次如此溫柔的與一人說話。

  憐秀秀坐于窗口,她能夠感覺到子欽心中無比的復雜,那種萬般抑郁藏于胸的苦悶,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一雙秀手輕輕按在了面前的古琴之上。

  鈴鐺破碎的聲音響起,一曲婉轉的琴音響起,子欽恍然間感覺這曲子竟似乎慢慢的敲入他的內心世界,那塵封已久的門戶被輕輕打開,他無數次嘗試遺忘的回憶慢慢出現。

  鄉間小道,一個年約一兩歲蹣跚的孩子搖搖晃晃走在前面,不時的回過頭看看子欽,似乎是在等子欽,又似乎是害怕子欽不跟在他后面任由他獨自一個人朝前走。

  而子欽的身邊則伴著一個少婦,一個溫柔的少婦,如同眼前的憐秀秀。

  “回去吧,莫要再送,等安定下來我便回來接你和女兒。”

  終于,子欽站定,伸手按住少婦的雙肩,在少婦滿臉淚水中將其狠狠的摟入懷內。

  似乎無邊無際長的鄉間小道那少婦和孩子的身影終于模糊,耳邊還回蕩孩子喊叫‘爸爸’的聲音,只是這輩子卻再不可能相見,子欽的眼中亦忍不住流下淚來。

  多么遙遠的一個字,終究已經見不到,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

  小花溪三樓,子欽的眼睛痛苦閉上,一絲抑郁的氣息從子欽身上擴散,他坐下的椅子,面前的桌子好似被放入風中萬年一般風化。

  窗口,憐秀秀停止彈琴,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夠使得一個人如此痛苦。

  她那一曲本是讓人想起心底最快樂的事情,本是應該讓最抑郁的人快樂起來,而絕不該痛苦。

  琴聲停止,子欽慢慢張開眼,他站起身,桌椅在他面前化為粉塵。

  在憐秀秀充滿憐惜和疑惑的目光下子欽慢慢走出三樓,他的身影看起來極為憔悴,然而,不知為何憐秀秀卻覺得這身影似乎比來時多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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