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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過客

  時差很奇妙,方曉7月12日下午4點從香港出發,在飛機上呆了13小時05分鐘,抵達洛杉磯的時候,卻是7月12日下午2點55分,反而倒回去了1個多小時。

  許可去了臺北,才知道自己很紅,方曉來了洛杉磯,才知道自己是名人了,不過名人分三種層次,第一層是不管走到哪,都有人認識你;第二層是不管走到哪,人人都認識你;第三層是有人認出來了,但是不相信那是你…

  方曉在國內大概勉強達到了第二個層次,但在洛杉磯,最多最多算第一個層次,所以當他貼著劇組化妝師幫忙做的胡子,戴著類似浩南哥的假發,施施然的從機場通道走過的時候,守候在那的十幾家媒體記者沒有一個認出來的。

  果然中國人看西方人臉盲,西方人看中國人也一樣臉盲…

  洛杉磯的機場和香港的機場沒多少區別,高大冰冷的建筑,迎來送往的人群,方曉隨便繞了繞,就走出候機室,在門口,他剛想叫出租車,一抬頭,卻看見了一個藍底白字的招牌,上面有“weletolosAngeles”的歡迎語以及棕櫚樹和摩天大樓的剪影。

  這塊牌子,和《穆赫蘭道》里金發女孩貝蒂初來洛杉磯時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穆赫蘭道》是一部很奇特的電影,方曉前世看過很多遍,他盯著牌子看了好一會,然后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方先生,要搭便車嗎?”

  方曉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露臍的條紋小背心和牛仔超短褲的女孩子,黑頭發黑眼珠,個子不高,皮膚微黑。蘋果臉,柳葉眉,彎月眼,裝束很西方,容顏很東方,讓他莫名的想到了一種飲料——珍珠奶茶。

  “你是?”

  “我是erica的助理。”女孩子笑著自我介紹道:“黃媛媛,叫我julie好了。”

  方曉一下飛機。就收到了朱琳琳的短信提醒,自然知道erica是誰,他點了點頭,問道:“專門來等我的?”

  “是的。”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方曉回身朝機場內部走,說道:“我不打算在洛杉磯逗留。”

  黃媛媛快步追上他,問道:“方先生要去哪?”

  她驚訝的時候。眉毛上揚,和眼睛分的很開,表情豐富而夸張,配上圓圓的娃娃臉,有種頑皮的喜感,方曉為之一笑,不過他沒回答。而是在機場內找到了一個售票臺,徑直說道:“買一張最快起飛的飛機票。”

  “先生,請問你要去哪里?”

  “任何地方。”方曉停了一下,問道:“最近的航班去哪里?”

  “3點55分,去達拉斯。”

  “ok,我買一張。”

  黃媛媛目光轉動,上前說道:“兩張,坐一起的。”

  7月12日早上9點32分。黃媛媛用“驕傲”形容方曉,三天后,她覺得應該用“瘋狂”來形容方曉——他整整飛了三天,從洛杉磯到達拉斯,從達拉斯到芝加哥,從芝加哥到巴爾的摩,從巴爾的摩到丹佛。從丹佛到鳳凰城…

  飛來飛去,飛了十幾個城市,每到一個城市,方曉走出機場。拍一張照片,然后回頭,買最近起飛的機票奔赴下一個城市,沒有目的,沒有計劃,不住酒店,不進飯館,在飛機上睡覺,在飛機上進餐,不洗澡,不上網,不刮胡子,不看報紙,不和人閑聊,要么閉目休息,要么睜眼發呆,如果不是偶爾打電話和說話的時候表現正常,黃媛媛覺得他真的瘋了。

  事實上不僅黃媛媛覺得他瘋了,很多人都覺得他瘋了,當方曉連續飛了4個城市,發了4張機場照片之后,全中國的粉絲都知道他在美國玩空中飛人,7月13日下午的世界杯決賽上,《wearethe插mpions》再度被唱響的時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方曉已經在美國上空漫無目的的飛過了11個城市,到了7月14日,無數網友在討論他的舉動,無數記者在追逐他的行蹤…

  “歡迎來到洛杉磯。”

  7月15日晚上9點22分,方曉再次回到了洛杉磯國際機場,他舉起手機,對著那塊廣告牌又拍了張照片,與此同時,有七八個記者對著他拍照。

  “方先生,請問你下一站去哪里?”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是在尋找靈感嗎?”

  “是宣傳嗎?”

  在七嘴八舌的問詢中,方曉擠開人群,對外走了幾步,站在路邊,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招停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對站在外圍的黃媛媛做了個請的手勢,黃媛媛叉著腰,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后拖著前天臨時買的黃色行李包,繞過記者,坐進了汽車。

  “方先生,能解釋一下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方曉只說了一個英文單詞,然后推開面前的麥克風和錄音筆,擺了擺手,鉆進了出租車。

  “先生,去哪里?”

  “julie,有什么推薦的嗎?”

  “利茲卡爾頓酒店吧,距這里不遠。”黃媛媛有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抱怨道:“我的腰都要斷掉了。”

  方曉和司機確認了酒店名之后,用中文對她說道:“謝謝你陪了我三天。”

  “不用謝。”黃媛媛”shenyin”了一聲,搖頭說道:“我是自討苦吃。”

  方曉微微一笑,像她一樣靠在后排靠背上休息,過了一會,問道:“誰贏了?”

  “什么?”

  “世界杯。”

  “德國,2:1。”

  “那不錯。”方曉對足球并無太多興趣,他隨口換了話題,問道:“你移民過來的,還是留學生?”

  “我爺爺的爺爺在清朝的時候就移民過來了,到現在100多年了。”

  “失敬失敬,原來是正宗美國人。”

  “你是在嘲諷我?”

  “沒,我是恭維你中文不錯。像你這樣的百年華裔,里外都是黃色的很珍稀,哦對了,你還姓黃。”

  黃媛媛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說道:“我曾經在京師呆過一段時間,會說中文有什么珍稀的…你英文說的也不錯。”

  方曉呵呵了兩聲。沒解釋——他英文本來就不錯,前世還曾經因為一個項目在硅谷培訓了幾個月,日常交流完全沒問題。

  “準備回去了?”

  “嗯,明天就走。”

  “在中國一樣可以到處飛,為什么來美國飛?”

  “我是來美國度假的,度假未必一定要游山玩水。”

  “我不信。你一定有別的理由。”

  “也許。”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酒店,這是一家海濱風情豪華酒店,富麗堂皇,夜景如畫,但兩人疲憊欲死,無心觀賞,匆忙開了兩間套房。互道晚安之后,各自休息去了。

  脫光衣服,坐進帶有按摩功能的浴缸,方曉仰天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把身體和內心的疲倦和孤獨都吐了出去。

  父母去世后的第三年,有一天晚上,方曉忽然從夢中醒過來,感覺整個世界一片孤寂。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存在,夜幕凝重的如同海水,令人窒息,于是他離開家,跑去了火車站,因為那里人多,熱鬧。

  在火車站呆了一夜。天亮的時候買了張車票回了老家,拜祭父母之后,方曉漫無目的的坐了兩天的火車,因為在火車上。所有人都是孤獨的過客,同病相憐,孤獨的人湊在一起,也就不那么孤獨了。

  不知道是金城武的那個角色引起了共鳴,還是連續兩個多月的高壓工作產生了疲憊,亦或是穿越心理后遺癥終于爆發了,在看到“歡迎來到洛杉磯”招牌的瞬間,那種孤寂的感覺又出現了,方曉覺得和世界之間隔了一層冷冰冰的玻璃,看人歡笑,看人煩惱,看人喜悅,看人痛哭,但自己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仿佛沒心沒肺的機器人,又仿佛打單機游戲的玩家。

  這種和世界脫節的感覺讓人恐懼…

  《穆赫蘭道》講了一個夢的故事,難道我也在夢中?

  于是方曉如法炮制,再次來一次漫無目的的旅行,經過三天的折騰,當再次回到那塊招牌前時,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非常強烈的想念家里的兩個妹子,想念她們的笑容,想念她們的氣息,想念她們的溫柔,總之他和世界終于又連上了,不再單機…

  方曉探身拿起放在浴缸旁邊架子上的手機,撥通了許可的號碼。

  “飛夠了?”

  “這么快就知道了?”

  “eye&me已經變成空中飛人行蹤報道集中營了。”

  “呵呵呵…你在做什么?”

  “在開車,和小妖精一起出去吃飯,等會再去看看房子。”

  “小妖精也在?”

  “在…妖精,叫一聲給你男人聽聽。”

  “不要啦小可,我只喜歡你,哪有什么男人。”

  方曉被喬雅丹妖媚的聲音弄的哭笑不得,他把脖子以下全都沉進水里,笑著說道:“就知道你們倆有一腿,果然我一走,奸情就暴露了。”

  “既然被發現了,那不妨告訴你,以后老老實實的做按摩棒,隨傳隨到,不準再亂跑發瘋,否則不要你了。”

  “還要包我們滿意!”

  “你們倆也太直白太”seqin”太不要臉的吧…”

  許可和喬雅丹都是偏硬朗獨立的性格,只不過一個剛中帶柔,一個柔中帶剛,只有在家獨處的時候才會癡纏膩歪,出門在外極少做小女兒態,方曉知道她們這是用瞎說來表達牽掛,心頭一片溫馨,和倆妹子調笑了一會,說道:“我等會讓酒店訂機票,明天就回去。”

  “知道了。”

  然后兩邊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喬雅丹說道:“唱首歌聽聽,好幾天沒聽你唱歌了。”

  “都聽了幾個月了,不嫌煩呀?”許可先是不屑,然后提要求:“唱首英文歌聽聽,我不信你在美國飛來飛去沒寫歌。”

  “那好吧。”

  “等一下,小妖精要錄音…好,可以唱了。”

  方曉于是舉著手機,唱了一首很老的歌。

  紀念前世已逝的,思念今生最愛的…

  《inmylife》是方曉在飛來飛去時回想最多的一首歌,這首歌是約翰列儂為紀念一位名叫stuart的好友而寫的作品,位列《滾石》雜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500首歌”第23名,是一首動聽而又入心的歌。

  約翰列儂和保羅麥卡特尼都是40年代初出生的人,蝴蝶翅膀沒有扇動他們的天賦和才華,但改變了他們的人生際遇,兩人在方曉前世今生都是流行音樂巨星,區別在于,前世他們湊在一起組了個Beatles樂隊,而今生因為各種陰差陽錯的緣故,兩人在少年時代始終沒有遇到,一直各玩各的,各自寫出了不同的作品,各自走出了不同的人生…

  沒有Beatles,當然沒有《inmylife》…

  “你這三天沒白飛。”許可聽完之后,幽幽說道:“我原諒你亂七八糟的行為了。”

  ps:明天開始恢復正常更新…

大熊貓文學    一個娛樂帝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