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我不想要那個音樂盒，有沒有簡裝版光碟賣？”
“泡妞神器你都不要，難怪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方曉用食指隔空指了指喊話的粉絲，調侃了他一句之后，笑著說道：“我剛才發布的那個寶貝，學名叫做‘半生緣’，俗稱叫做‘愛的禮物’，外號叫做‘荷包殺手’…”
在笑聲中，他補充道：“我剛才說了，演唱會采用的是4k超高清視頻，文件非常大，剛才那4張光碟，每一張都是100g的容量，各位可以去網上或者實體店看一下，這種光碟空白的每張都要100塊，我們六個人又唱又跳了一個晚上，這內容值10塊錢吧？再加上制作費、剪輯費、宣傳費、運輸費，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成本就500多了，也就是說，我只賣光碟，至少也要賣600塊才有的賺，600塊的光碟你買嗎？不買吧…”
方曉停了一下之后，用無奈的語氣說道：“花500多塊錢做出來的東西，賣出去不到24小時，網上就會出現高清盜版下載，然后這光碟就一文不值了，因此呢，我今天是來賣箱子的，光碟免費送…網友說我是t恤小王子，其實也沒辦法，不賣t恤，難道賣音樂啊？這年頭誰還買音樂？賣菜都比賣音樂有前途。”
滿場寂然。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很喜歡音樂，花了一個月的工資——他的工資不低，有一萬多——買了一部隨身聽，這個隨身聽是2007年的產品，很hòu。也很大，2寸的顯示屏，不帶觸控，不能上網，不能放視頻，是很老土的東西。為了搭配這個隨身聽，他又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個耳機放大器和一副好耳機，隨身聽和耳放捆在一起的時候，有這么大，這么hòu，很不方便…”方曉比劃了一下，說道：“當他出門聽歌的時候，經常被地鐵和銀行的保安攔截。因為那玩意很像炸彈。”
很多人笑了起來。
“為了聽音樂，或者這么說吧，為了把音樂聽好，他忍受著種種不便，花了兩萬多塊錢去買設備，但是音樂本身呢？他從沒花過錢，一毛錢都沒花過，為什么？因為網上可以。想聽什么就聽什么。愿意為聽音樂的東西花錢，卻不愿意為音樂本身冇花錢。這種情況是不是很搞笑？是不是像我剛才明明賣的是《f&q演唱會》光碟，結果卻拿出來一個音樂盒一樣搞笑？”
方曉食指在空中轉了半圈，按下了遙控器，背后幕布上出現了一只紅色的蜻蜓，蜻蜓在幕布上盤旋飛舞，灑落片片美麗的音符。最后停在幕布中間，化為一個仿佛持劍而立的四翼天使logo，旁邊則打出了“蜻蜓音樂2.0”的標題。
“現在不管網絡上，還是音樂行業里，都有一種聲音。在鼓吹音樂免費的思維，他們不停的說：網絡時代，免費的才是最好的，音樂是賺不到錢的，不如免費發出去，然后用演唱會和賣周邊商品賺錢…你們不要笑，這可不是我們f&q發明的模式，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這么做了，而最近幾年，幾乎所有的唱片公司都在這么做。”
“大家注意到沒有？在80年代，內地有林智成、陳佑、青草二重唱，臺灣有李木林、李博然、安童、湯雅等流行音樂大家，90年代內地有宋霄、白曉琪、灰巖樂隊，臺灣有‘四王四后’，整個華語樂壇一片繁榮，很多歌至今仍然是家喻戶曉的金曲，而2000之后，在音樂免費的時代里，這十多年來，除了臺灣的范希文之外，再無亮點，各種小天后小天王層出不窮，能讓人記住的卻沒幾個，即使那幾個站住腳跟的，也和十年代的天王天后們相差甚遠。”
這是實話…
但是歌迷可以說，媒體可以說，方曉不能說，因為他是音樂圈內人，而且再怎么紅，也只是個新人，這話一出，不僅把2000年之后出道的所有歌星都得罪了，還會引起很多其他歌星粉絲的圍攻…
目中無人，得意忘形，囂張跋扈等等，都可以對他頭上套了…
記者們面面相覷，興冇奮不已。
“我那個花了大價錢買隨身聽的朋友跟我說，因為華語樂壇爛掉了，根本就沒有好歌，所以他才不愿意掏錢去買，而我認識的一些音樂人告訴我，因為沒有人去買歌，賺不到錢，所以他們無心寫好歌。”方曉根本不管記者打什么小九九，他繼續說道：“到底是因為音樂爛所以沒人買，還是因為沒人買所以音樂爛，誰也說不清，不過以我的觀點看，一切都是這個音樂免費思維惹的禍。”
“現在是夏天，很多快餐店門口都掛著湯水免費的招牌，那些免費贈送的湯，好不好喝？你們覺得廚師在做免費湯的時候，用不用心？就算廚師愿意用心做，你們覺得店家老板會不會允許他用真材實料去細煮慢燉？不可能的嘛，把心思和時間都花在免費湯上了，賺錢的活誰去干？一分錢一分貨，免費的東西，就別要求太多。”
“音樂免費，周邊賺錢的思維，除了消滅音樂人做好音樂的動力之外，還改變了音樂人對音樂的態度，在籌備演唱會的時候，寶叔曾經跟我說，以前他們做音樂，是一種追求，只要能引起人們的情感共鳴或者有人欣賞音樂中的思想，就能賺到錢，做起來很有成就感，現在做音樂，只是為了吆喝，是一種工作，無關情感和思想。人生追求做起來當然會精益求精，工作嘛，得過且過嘍。”
“講了這么多，其實就一句話：從今天開始，蜻蜓音樂要收費了。”方曉按了一下遙控器，幕布的蜻蜓音樂logo一分為二，左邊寫著免費版，右邊寫著會員版。他指了指免費版，介紹道：“免費的湯還是要送的，我先來說說這個免費版…客戶端做的漂亮吧？像不像天使？這個像天使的蜻蜓有兩對翅膀，左上的翅膀是‘開始’和‘暫停’，右上的翅膀是‘切換歌曲’，左下的翅膀是‘紅心收藏’。右下的翅膀是‘黑心討厭’，蜻蜓的身體，則可以在‘隨機聽歌’和‘聽紅心歌’之間切換…”
隨著講解，幕布上也播放了蜻蜓音樂的cāo作視頻，很簡單，就那么幾個功能，一目了然，然后方曉又講解了一下瀏覽器版本和手機app版本，功能基本一致。
“有句成語。叫做蜻蜓點水，所以呢這只免費的蜻蜓，每三十分鐘就會點水一次，彈個五秒鐘的，在這5秒鐘內，音樂處在暫停狀態…在蜻蜓音樂1.0時代，聽眾可以自行選擇音樂的質量，從128kbs到無損都行。但從今天開始，免費版的蜻蜓音樂只提供128kbs的低碼率音樂…”
這個有點狠。2014年可不是2004年，數字音樂的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已經沒有多少音樂愛好者還會去聽128kbs的歌曲…
“免費的東西，就別要求太多…”方曉對著嗡嗡嗡的觀眾，又做了個無奈而又不在乎的表情，說道：“下面我再來說說會員版。也就是收費版。”
幕布出現了一個動畫效果，四翼天使飛過，化為一個很正統的長方形軟件客戶端。
“難說。方曉做事誰也猜不到。”
“要是不能下載收個毛費啊！”
方曉沒有急著去講解收費版的功能，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兩個月前，我收購了鄰聽音樂，隨之而來的除了200萬注冊用戶之外，還有80萬首正版音樂的授權合同，不過這80萬首音樂，有50萬被我解除了合同，也就是說，蜻蜓音樂的曲庫里現在只有30萬首音樂，當然還有我們f&q的170多首音樂。”
“這被接觸合同的50萬首音樂里，有38萬首是英文歌，并非我不喜歡英文歌，也不是這些英文歌不好，而是我想先專注做華語音樂，因此喜歡英文歌曲的歌迷們就不要掏錢升級做會員了…剩下的12萬首，則是質量低劣的垃圾歌，這個‘垃圾歌’不是我說的，而是我們公司的專家組鑒定的。”
方曉抬了一下手，幕布上出現一排專家的照片和簡介，他解釋道：“專家組一共有25人，成員包括專業音樂學校的老師、優秀畢業生、音樂人、樂評人以及媒體人，之所以成立這個專家組，是因為在信息極度發達的時代里，在免費無處不在的環境里，很多聽眾都缺乏分析和判斷什么是好音樂的能力，而垃圾音樂不僅會撐壞聽眾的耳朵，還會埋沒了很多真正的好音樂——既然都收費了，再拿垃圾歌沖門面說不過去，所以我就把這些歌都退掉了。”
方曉指了指幕布，切換出了蜻蜓音樂2.0的第一個功能：音樂人追蹤。
“專家組負責篩選音樂，而引導聽眾去發現音樂，則采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大家都知道，做流媒體音樂，引導聽眾去發現音樂這一環非常關鍵，有的用機器算法，有的用社交推薦，有的用場景選擇，蜻蜓音樂用的是藝人主導社交推薦混合的方式，因為流媒體音樂什么都好，但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它會埋沒音樂人。”
“在唱片時代和下載時代，音樂人是主導，聽眾通過他們去尋找相似的音樂，而在流媒體這里，音樂和音樂之間的關聯，先是音樂本身，其次才是音樂人…你們看，我開著蜻蜓音樂聽歌，聽著聽著，聽到了一首好歌，但我不會去記住這是誰唱的，因為只要點一下紅心，收藏這首歌，接下來系統會自動推薦風格類似的歌曲給我，我要的只是音樂，無關音樂人…”
“我們的專家組在鑒別音樂的同時，會給它們填上各種標簽，作詞人、作曲人、歌手、專輯名、情歌、傷感、熱血、失戀、安靜、鋼琴、小提琴、高音、工作、咖啡館等等，從創作人到音樂類型。從伴奏樂器到適用場景，統統包含在內，這些標簽被我稱之為‘音樂基因’，每一首歌有300多種標簽。”方曉對照幕布上的內容，一一解釋道：“大部分標簽都是隱藏的，而音樂人是可以追蹤的…比如這樣。收藏《青花瓷》之后，在歌單里就會看到作曲作詞和歌手的名字，名字，可以進入他的頁面，里面會有詳細的介紹以及所有的作品…”
觀眾發出整齊的吸氣聲——那下面出現了長長的一排作品列表，每一首作品后面都有一串數字標注紅星收藏量，即使最下面的歌曲，數字也超過了百萬。
“觸目驚心啊！”
“是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方曉居然有這么多作品。”
“要是沒有盜版，方曉估計賣專輯都能賣成中冇國首富。”
方曉切換了幕布上的內容，蜻蜓音樂旁邊出現了eye&me的標志，他解釋道：“這個頁面可以和eye&me互通，不僅聽眾可以在這里收藏音樂人的作品，音樂人也可以在這里和聽眾互動，比如聊天。交流，宣傳。發新作品…”
在場有不少敏銳的記者立刻感覺到了其中的“陰謀”。
“方曉這是要把蜻蜓音樂平臺化？”
“太狠了，這個功能要是做起來了，以后唱片公司就要被方曉捏著脖子了。”
“何止捏脖子，這是直接抹脖子，一旦做起來了，音樂人根本就不需要唱片公司了。”
“想法不錯。但做起來很難，聽眾要先交錢成會員，然后還要以隨機的方式聽到了某個人的作品，才能去追蹤，門檻太高了。這樣一來，新出道的和不知名的音樂人很難匯聚足夠的人氣。”
“但是你反過來想，就是因為門檻高了，所以每一個追蹤而來的聽眾，都是忠實的粉絲，愿意掏錢買他的音樂，我記得有個理論說藝術家只要有1000個愿意掏錢買他作品的粉絲，就能活的很滋潤，安心搞創作了。”
“這個功能恐怕不是那么簡單的。”
方曉并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個音樂人頁面是如何運作和cāo作的，他轉而介紹了其他會員功能，比如好友之間互換歌單，歌單多重編輯，自主設定標簽聽歌等等，說來說去，唯獨沒有提下載。
“我知道很多人都很期待下載，但是讓你們失望了，蜻蜓2.0仍然不提供下載服務，不過…”在巨大的噓聲中，方曉又播放了一段視頻，解說道：“為了方便移動用戶，我們在手機版上采用了一種加密緩存技術，會員可以在有無線網絡的環境里，把100首紅心歌曲放入緩存…這些歌曲不能拷貝，不能編輯，也不會被其他播放器識別…當100首名額用完后，有新的歌曲加入時，播放次數最少的那首歌就會被刪除…手機的存儲容量有限，所以為了節省空間，這些歌曲不是無損的，而是128kbs的壓縮版…”
“靠！方曉為了防盜版，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用手機聽歌一般都在戶外，128kbs和無損也沒什么差別。”
“說的是，我都是在上下班路上聽，100首歌差不多可以聽七八個小時，夠用了。”
“其實這也防不了多久，黑客無孔不入，說不定明天就破解了。”
在一片討論聲中，方曉給出了會員版的價格，正如外界預料的一樣，一個月30塊錢。
“一天一塊錢，享受好音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