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戴著耳機,聽著音樂,騎著自行車,悠哉悠哉的在街頭穿梭,路燈朦朧,涼風習習,頗為愜意。
他是實用黨,騎不是那種用高科技材料制作的炫酷山地車,而是前面有籃子,后面有坐墊的普通日用自行車,戴的耳機既不是時尚炫目的頭戴式耳機,也不是圈鐵混合動力的頂級貨,只是幾百塊的入門級hifi耳塞——從健身房到家,不過三四公里,自行車輕不輕便,折不折疊,無關緊要,而沿途上車來車往,噪音不斷,再高級的耳塞也聽不出完美的效果。
這個世界沒有張國榮譚詠麟梅艷芳林憶蓮林夕黃偉文,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中國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好歌還是很多的,很值得欣賞和研究,方曉騎一會,停一會,在播放器上給喜歡的歌添加標簽,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回到家。
“回來啦。”
方曉扶著自行車,抬頭一看,只見許可和喬雅丹兩人穿著絲質長袍睡衣,肩并肩站在二樓的陽臺上,晚風拂過,裙擺飄飄,在朦朧的燈光下,賞心悅目。
他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問道:“兩位小娘子有何吩咐?”
“呆頭鵝,沒聽說過小別勝新婚嗎?回來這么晚。”喬雅丹微揚著頭,勾了一下長發,說道:“快上來為我和小可更衣。”
她的眼波穿透重重夜幕,攪得方曉心神蕩漾,他把自行車隨手一放,然后三步兩步就鉆進了屋子。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女。”許可用食指點了點喬雅丹裸露在外的肩頭,說道:“方曉要是賈寶玉轉世,你就是蘇妲己轉世。”
“那你呢?”
“我是…我是長孫皇后。”
“我還以為你是武則天呢。”
“武則天也不錯。”許可一手扶著陽臺的圍欄,一手戟指,回頭喝道:“奸臣,還不跪下!”
挺直的形體。飄蕩的衣裙,柳眉倒豎,目泛寒光,妙曼的身姿和強大的氣勢。把剛走進臥室的方曉嚇了一跳,他站在門口,舉起雙手,弱弱的問道:“怎么了?”
倆妹子忍俊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笑過之后,喬雅丹挽了一下半搭在肩頭的吊帶,說道:“你們聊吧,我去隔壁睡覺了。”
“喂,不是讓我來寬衣解帶的么?”
“剛才忘了,現在才想起來…”喬雅丹走過方曉身邊。用手指輕柔的撫摸了他一下的胸膛,說道:“我今天不方便,下次再招你伺候。晚安。”
然后她就扭著腰肢,款款而去,在出門的時候。回眸一笑,留下滿地的風情。
這妖精…
方曉舔了舔嘴唇,走上陽臺,問道:“我怎么感覺你們倆從濱城回來之后,有點怪怪的?”
“前陣子天天和你在一起,被你灌了一肚子湯,弄的迷迷糊糊的。”許可用雙肘撐著背后的木質圍欄。說道:“去濱城休息了兩天,頭腦清醒了,掙脫了陣,你當然覺得怪怪的咯。”
方曉摸了她一下小腹,調笑道:“冤枉,我明明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的。”
“齷齪!”許可拍開他不老實的手。說道:“別打岔,我跟你說點正事。”
方曉看她表情嚴肅,心頭忍不住嘆息。
不管是自然界還是人的生活,慣性都是非常強大的力量,只要相處久了。習慣了,三人的關系也就穩固了,而這次兩個妹子陪施麗琳回濱城,打斷了慣性的生活,施麗琳曾經失敗的愛情,也給了倆妹子非常大的刺激,反思和煎熬在所難免…
“喬雅丹不想離開你,我也不想,你又貪心,不肯做出選擇。”許可橫了他一眼,說道:“喬雅丹說她準備做個見不得光的影子。”
方曉轉了個身,趴在圍欄上,默然無語。
“我曾經無數次的夢想過我的愛情,白馬王子啦,黑馬王子啦,平凡男生啦,忠厚大叔啦,甚至被我老爸拿去和親嫁給官二代,可我從沒想到過會是三人行。”許可輕輕吐了口氣,幽幽說道:“我們三個,發生又突然又快速,讓我很困惑…”
“我很喜歡你,按道理我應該很嫉妒和憎惡喬雅丹,可是我并不怨恨喬雅丹,不僅不怨恨,連討厭都很少,似乎她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不知道是她太狡猾,還是我的心太軟。”
“你看那輛自行車。”方曉指著樓下的車,說道:“我們倆就是那兩個輪子,喬雅丹是中間的橫梁,沒有她,我們倆就會按照各自的軌跡,走各自的路。”
“要是沒有她,我們說不定真不在一起。”許可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但是現在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
“現在我們倆是夾心餅干,你一面,我一面,喬雅丹是中間的奶油。”方曉用右手掌撐著下巴,說道:“這棟房子,如果只有你和我,就像一個隨來隨走的賓館,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她在這里,這里像個家。”
許可沉默,過了一會,疑惑道:“你一說,我也有這種感覺,為什么?”
“因為我們倆像氣球,一直想對天上飛,輕飄飄的,她像鉛球,到一個地方,留一個坑,穩的讓人安心。”方曉的左手手指輕敲圍欄,發出篤篤篤的響聲,說道:“我不會太在意你的衣食住行,你也不會太在意我的吃穿用度,因為我們有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用不著太在意,錢把生活細節都簡化了,但是感情是靠生活細節來維系的。”
“比如這棟房子,我們可以雇家政公司來打掃,也可以雇專業的廚師來做飯,多輕松,多自在,白天出去,晚上回來,可是這樣一來,這里是家,還是酒店?喬雅丹把家政公司的服務停了。自己打掃,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這些事。我們做會覺得很煩很累,她卻心甘情愿,樂在其中,所以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她像保姆,而是覺得她像親人。”
“你這是在諷刺我不做家務?!”
“我哪有。”方曉叫屈,解釋道:“我這只是今天中午做飯時候的一點感悟。你也經常做飯的嘛。”
“又灌湯!”許可撇了撇嘴,她在陽臺上的藤椅上坐下,拿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柳橙汁。然后說道:“總之,我和喬雅丹約定,從今以后,在外面,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回到家,我是你的女朋友之一,我不對付她,她也不對付我。”
方曉轉身,張口欲言,卻又發現無言以對,只好沉默。
“先這么處這吧。以后說不定哪天。我看你不順眼了,咱們就拜拜,然后隨便你和喬雅丹折騰。”許可把玻璃杯放在茶幾上,說道:“私事聊完了,現在說點公事。”
“什么?”
“selina建議我把唐依依招進樂團。”許可把朱琳琳的理由轉述了一遍,然后問道:“你覺得呢?”
“小可。你不厚道啊。”方曉笑了笑,說道:“居然來考驗我。”
“我哪有!”許可白了他一眼,說道:“咱們的節目確實缺少故事性,不能持久吸引觀眾。”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何必選擇最爛俗的那個?”方曉隨意的擺了一下手。說道:“selina的這個提議,和《f&q夢想秀》的主題格格不入,我們主打青春、勵志和夢想,把唐依依招進來,一下子變成了狗血三角戀,以前辛苦打造的形象就全毀了。她是別有用心吧?”
許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們這11個合伙人,名義上平起平坐,但誰都知道,你和我才是boss,在職場里,公開刺探和八卦老板的情感是大忌,selina不可能不懂,她這么明目張膽的提議把你和我放在火堆上烤,然后拿出去給全國人民看,顯然是另有所圖。”方曉笑了笑,問道:“selina我們所有人都不熟,她提這么不合理的建議,大概是在考察我們團隊的理念和團員的心性吧?”
“難怪阿琳說你是個妖怪。”許可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selina確實有考察團隊的意思,她從慧慧那里出來后,跟我說了兩件事,一是我們團隊的凝聚力很好,不唯利是圖,有共同奮斗的感情基礎;二是我們的團隊開始浮躁了,有些急功近利,不夠專注。”
她露出一絲羞愧的笑容,說道:“確實急功近利了,她那個提議說出來之后,連我都有點動心了,單集上億的點擊量,1.5億的收入,多誘人。”
“數字是挺誘人的,不過未必真的能實現。”方曉搖頭,說道:“噱頭固然重要,但噱頭也不是萬能的,只是我們之前成功的太順利了,讓所有人都產生了無往而不利的錯覺。”
“我看你就沒有嘛。”許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然后說道:“selina想壓制一下這種氣氛,她準備把咱們即將到手的那500萬,拿去擴充團隊,先不分紅。”
“怎么擴充?”
“她覺得每個項目都要招一些專業的人才,不能光靠兼職的同學。”許可介紹道:“比如視頻,selina想招一批有電視節目制作經驗的人進來,拍攝前要有詳細的策劃方案,拍攝時要多個攝像機追蹤每個人的生活,而不是單純的拍排練場面,拍攝之后,剪輯,音效,字幕,文案等等,都要有專人負責,提高效率和質量。”
“想法不錯,但這樣成本太高了。”方曉否決,說道:“其他項目可以招一些專業人才進來,但視頻這一塊不要專業的,只從學校里招兼職。”
“為什么呀?”
“因為只有學生才懂學生,只有學生才知道學生的故事,這樣拍出來的視頻雖然粗糙了點,但是接地氣,純粹。”方曉笑了笑,說道:“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校園演唱會,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