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給你下套的?用藥?”
“不是,她是用言語擠兌我。”許可又咬牙切齒的去捶抱枕,邊捶邊說道:“她故意挑釁我,讓我沖動…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小可,你別激動。”小曼姐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許可神色變幻,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之后,她掙脫了小曼姐的手,對沙發里面縮了縮,軟軟的靠在那,說道:“小曼姐,我以前很叛逆很討人厭,你應該知道的。”
小曼姐用手臂撐著沙發靠背,手腕扶著額頭,笑著說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很討人厭呀!你初中剛畢業那會,你爸經常派我去照顧你,你知道我每次去你家的時候是怎么想的么?我每次都想帶個蒼蠅拍子過去,然后一拍子把你扇到墻上掛起來。”
許可聞言大笑,小曼姐也大笑,兩人笑成一團。
“不過也還好了,你現在終于長大了,也懂事了。”笑過之后,小曼姐收束了一下散亂的頭發,感慨道:“不知不覺都七八年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這么高的黃毛丫頭,現在都要大學畢業了,而且連男人都有了。”
“小曼姐…”
“行了,別害臊了,都陪人雙飛了,害臊什么呀!”小曼姐橫了她一眼,問道:“你忽然說這個干什么,為當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道歉么?不用道歉,你爸給我發工資的,我只是拿錢辦事,被你折騰也是應該的。”
“不是道歉。”許可緊緊抱著抱枕,說道:“小曼姐,我小時候很乖的,我媽說我爸是個大公司的銷售員,要經常出差的,所以很少在家,我一直以為是真的,直到…直到我媽生病了,我才發現,原來他不是個銷售員,他是個大富豪,而我只是個私生…”
“小可,你爸爸很愛你的。”小曼姐截斷了她的話,說道:“他也很愛你媽媽的。”
許可撇嘴,做了個不屑的表情,她把抱枕豎起來抱著,像抱布娃娃一樣抱著,說道:“我媽媽走了之后,我覺得自己是個孤兒,是沒人要的孩子,就很叛逆,從初中一直叛逆到大學,做了很多傷人又傷己的事情,直到遇到了喬雅丹。”
小曼姐換了個坐姿,漫不經心的問道:“她怎么了?”
“她把我揍了一頓。”
“揍你?”小曼姐吃了一驚,坐直身體,追問道:“怎么揍的?”
“她把我按在宿舍的地上,就是那種水泥地,然后騎在我身上。”許可用小手在臉上左右輕輕拍了拍,說道:“打了我好幾個大耳光。”
小曼姐豎起眉毛,語帶怒氣的問道:“你沒反擊?”
“她力氣很大,我根本不是對手。”許可帶著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表情,說道:“打的我臉腫的跟饅頭似的,完全沒法見人,后來我跑到酒店躲了一個多星期才消腫,每天開門拿外賣都要帶著面紗。”
“打的這么厲害?”小曼姐很是不忿,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她為什么要打你?”
她問完之后,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說道:“我看你們倆現在關系還不錯呀,你不僅讓她去暮色酒吧當服務員,昨晚還和她一起共伺一夫。”
“小曼姐,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許可白了她一眼,然后帶著回憶緬懷的表情,說道:“喬雅丹和我住一個宿舍,她從上學第一天起,就神出鬼沒的,經常不見人影。好像是大二的時候吧,有一天早上她出去了,我從她枕頭底下翻出來一個小本子,上面記了很多賬,什么今天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明天去哪里上班等等,我就把這本子拿出來,一頁一頁的撕下來,貼在宿舍走廊上給人看,還說了很多怪話,結果她回來之后,就把我堵在宿舍里,關上門,然后就狠狠的打了我一頓。”
“然后呢?”
“然后等腫消了之后,我就專門買了個照相機,打算跟蹤她,拍幾張她不要臉的照片。”許可吐了口氣,說道:“我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那段時間她每天早上三點多就不見了,于是特意租了一輛舊車——我那個MINI太顯眼了——半夜就在校門口守著,等她出來了,就跟著她,她騎著一輛自行車,騎了半個多小時,去了濱海那邊的魚市,我跟上去一看,她在那里殺魚剖魚,那里的環境真的非常差,到處都是血啊鱗啊什么的,味道特別難聞…”
“那地方我去過,前陣子那邊搞拆遷,死了兩個人,我去看案發現場。”小曼姐點頭,說道:“確實很差。”
“我當時就覺得,沒抓到你和男人亂搞,抓到你在這么差的地方干活也不錯,于是拿起相機就拍,結果閃光燈亮了她的眼睛,她手一滑,殺魚的刀片就戳到手里去了,戳的很深,流了好多血,很嚇人。”許可嘆了口氣,說道:“小曼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面…”
小曼姐默然。
“喬雅丹沒有哭,也沒有喊,她就找了塊布,包了一下就準備去醫院,連看都沒看我。”許可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然后我就覺得心慌的厲害,于是追過去,說我送她去醫院,她也沒拒絕,坐我的車去了醫院。”
“再然后呢?”
“喬雅丹穿的是那種皮革防水服,身上有好濃的魚腥味,醫院的護士和醫生都不待見她,我很憤怒,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她卻一直很安靜,后來有個醫生來檢查傷口,態度很差,喬雅丹跟他說:我靠著這只手,已經賺了3萬塊錢,如果你敷衍塞責,沒有治好它,我明天就拿這3萬塊錢買人來砍了你的手。她說話的語氣非常平靜,可是把那個醫生嚇的不輕,然后態度就非常好了。等醫生走后,我就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知道她怎么說的嗎?她說她舍不得那3萬塊錢,她會親自來砍醫生的手。”
“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小曼姐撇嘴,說道:“戾氣好重。”
許可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她身上那種魚腥味太重了,沒有人愿意和她呆在一個病房,然后我就幫她開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陪她聊天,她跟我講自己的故事,她的親生父親脾氣不好,喜歡打她媽媽,然后她媽媽帶著她改嫁給了一個瘸子,家境很不好,從小就到處打工賺錢等等,我也跟她講我的故事,講了一個早上。小曼姐,你知道她聽過我的故事后,說了什么嗎?”
“什么?”
“她說我是個非常幼稚的白癡,一個懦弱的、只會用哭鬧求人關心的可憐蟲。”
小曼姐挑了挑眉頭。
“我當時很不服氣,就問她:你要是我,該怎么辦?她說她要么做個乖寶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討老爸的歡心,把所有家財都奪過來,然后把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統統…”許可豎起右手,在抱枕上剁來剁去,說道:“趕!出!家!門!弄!破!產!”
小曼姐噗哧一笑,問道:“要么呢?”
“要么獨立自強,利用老爸旗下所有的資源,壯大自己,等賺夠了錢,就拿著支票本…”許可揮舞著小手,說道:“去打老爸或者那些兄弟的臉,啪啪啪的打。”
“這個喬雅丹,好有心機!”小曼姐搖了搖頭,又說道:“也好有野心!難怪寧愿去魚場殺魚,都不愿去酒店賣身,對她這樣家境貧寒的女孩子而言,身體就是最大的資本,要好好珍惜,不能隨便用。”
“小曼姐,你給我爸做了那么多年的私人秘書,應該聽過他經常說的話,一個人,如果肯干,就是個人才,如果肯干又能干,就是個難得的人才,如果肯干能干還知道該干什么,就是一個天才,我覺得喬雅丹就是這么一個天才女人。”
“是不是天才不知道,不過確實不簡單。”小曼姐微微點頭,然后問道:“說來說去,你還沒說她到底怎么給你下套的,她又為什么要給你下套?”
許可軟軟的靠在沙發上,組織了一下言辭,把方曉前任的事跡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然后說道:“以前喬雅丹看到方曉,正眼都不看,說他是一無是處的鼻涕蟲,可是星期三在圣心面試之后,她的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對方曉極為熱情——她和我一樣,看中了方曉的才華,想把他搶到手。”
“那就讓她搶唄,又有什么關系?”小曼姐不解,說道:“那個喬雅丹長的沒你漂亮,家境也沒你好,爭不過的呀。”
“方曉是個愛情白癡,整個學院都知道他是呆頭鵝,為了一個連手都沒拉過的唐依依,都能傷心欲死,喬雅丹主動投懷送抱,他一定會很感動,如此一來,他的才華,就成了喬雅丹的囊中物。”
“小曼姐,我媽是廣州管弦樂團的鋼琴師,我從小就學音樂,認識很多音樂人,可我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像方曉這樣才華橫溢的,隨時隨地,彈指之間就能寫一首歌,這是非常非常難得的天賦,就好像你們律師行業里,忽然出現一個指著誰說他有罪,那人立刻就認罪的律師一樣,讓人驚奇和驚喜。”
“哪有那樣的律師,那是法官好不好。”小曼姐嗤笑,然后說道:“我總算聽的有點明白了,你是對這個方曉有點好感,又很欣賞他的才華,然后被喬雅丹一激,頭腦發熱了,就雙飛了,但是她為什么要把你拖下水?對她沒有好處的呀。”
“方曉是個很內向很慢熱的人,我看他對喬雅丹的熱情,非常的不適應,而且對她也沒有太多的感覺。”許可又開始啃指甲,說道:“說起來,方曉似乎對我更有好感,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什么話都敢講,在喬雅丹面前,有點拘謹。”
“別自戀了,繼續說喬雅丹。”
“喬雅丹大概也發現這點了,知道拖下去一定會輸給我,所以她昨晚故意刺激我,想讓我知難而退。”許可把喬雅丹昨天在車里的那句話復述了一遍,然后說道:“小曼姐,你聽,她說的是‘我要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搶’,不是愛,不是賭,是去搶。”
“很果斷,看中了就不惜一切去爭,嘖嘖,和我當年差不多。”小曼姐點評了兩句后,問道:“但是這句話也不應該讓你頭腦發熱呀。”
“關鍵是第一句,她說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會拼盡全力去做。”許可捏著抱枕柔軟的邊角,揉來揉去的,說道:“當時在醫院里,我就說我老爸很有錢,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很厲害,你說的這兩條,我大概一輩子都做不到,她很鄙視我,說你都沒有拼盡全力去做,怎么知道你做不到,遇到事只會逃,只會求人施舍,你活著有什么意義?”
“我從醫院出來之后,決定做點正事,于是就去你們的律師事務所打工。”許可吐了口氣,說道:“我老爸用了20年的時間,才成為億萬富翁,可是我從方曉身上,看到了只用幾年就能賺上億資產的機會,所以她昨晚一說那樣的話,我頭腦就熱了,然后就沖動了。”
“小曼姐,你想呀,要是她一句話,就把我逼退了,那以后我還怎么和人競爭?我那幾個異母兄弟,對我都不怎么友善。”
小曼姐微微嘆息,用腳磨蹭許可,說道:“小可,你不要想太多,你爸會照顧你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我不要他施舍。”許可倔強的抿嘴,說道:“再說他都快六十了,又那么好-色!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小曼姐只是一笑,然后輕輕頷首,說道:“好有心機的喬雅丹!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如果你知難而退,以她的手段,就會把那個方曉看的死死的,如果你不退,她就把你當禮物送給方曉,男人永遠都不會忘記第一次和他滾床單的女人,而這個方曉,一次滾了兩個女孩,還都是新鮮的美少女,占了大便宜,他一定會加倍的感激推動了這件事的那個女人。”
“就是的呀!她以前和方曉沒怎么說過話,方曉對她的熱情也沒有太多感覺,可是昨晚一過,她就鉆到方曉的心里面了。”許可懊惱,又去揉抱枕,大叫道:“該死的方曉,為什么就這么好-色!昨晚好好的回宿舍不行么?!”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小曼姐嗤笑,說道:“小可,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投資已經收不回來了,當然要繼續跟進,拿到回報。”許可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要和喬雅丹爭到底,一定要把她給趕走。”
“嘖嘖嘖,你這么想的話,那個方曉就爽呆了。”
“那有什么辦法。”許可翻了個白眼,她看著小曼姐,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問道:“小曼姐,問你個事。”
“嗯?”
“你給我那個死鬼老爸當了五年的私人秘書,陪著他到處跑,你們有沒有一起滾過床單?”
“小可!”小曼姐挽了挽頭發,哭笑不得的說道:“那是你老爸。”
“我又沒問他,我是問你。”
“你老爸是很有原則的人,他從不和公司的同事滾床單。”
“小曼姐。”許可撇嘴,說道:“你已經從嘉石辭職兩年多了,可是我知道你和我老爸一直都有聯系。”
“好吧。”小曼姐聳了聳肩膀,說道:“那就告訴你好了,我去年中秋節的時候,和你爸上床了,在銀湖度假村。”
“啊啊啊!”許可興奮,用抱枕敲小曼姐穿著絲襪的美腿,說道:“我就知道你們倆有一腿。”
“哪有你這樣的女兒…”
“我老爸厲害么?”
“喂,喂,那是你老爸!”
“小曼姐,你就告訴我嘛。”
“小可,初嘗滋味后,忍不住心癢癢了?”小曼姐似笑非笑的說道:“是不是那個方曉是個銀樣镴槍頭,滿足不了你?”
“哎呀胡說什么呀,他挺好的。”小可羞澀,又拿抱枕去她,說道:“小曼姐,別打岔,快回答。”
“你老爸身體很好,在床上跟頭牛似的,我很滿足,夠了吧?”小曼姐抓過抱枕,丟在一邊,說道:“我就和你老爸做過一次,后來有聯系,都是匯報你在事務所工作的情況。”
“我不信。”
“真的。你老爸說我是你朋友,要是經常來往,被你知道了,就又要不高興了。”
“切!”許可擺手,說道:“裝摸做樣,你們倆做都做過了,還好意思說這種話。到處招惹女人,我看他早晚要死在溫柔鄉里!”
“那你就錯了,小可。”小曼姐笑嘻嘻的說道:“你老爸是非常自律的人,他只是偶爾發泄精力而已,大凡事業成功的男人,精力都非常旺盛,對那方面的需求自然也會多一點。”
許可哼了一聲,以示不屑,然后又很八卦的問道:“小曼姐,你那時候都和Peter訂婚了吧?”
“嗯。”小曼姐無所謂,說道:“也沒什么啦,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只要沒被抓住就好了。”
然后她坐直身體,笑瞇瞇的說道:“小可,不如讓我去幫你調-教一下你的那個方曉如何?保證讓他技術大漲,讓你欲死欲仙。”
“滾開!”許可抓起另外一個抱枕,砸了過去,說道:“小曼姐,你上了我老爸也就算了,要是打方曉的主意,我跟你沒完。”
“果然是女生外向,老爸隨便送人,情郎看的死死的。”小曼姐大笑,說道:“要不我介紹幾個帥哥給你,這樣你也不吃虧。”
“不要!”許可連連擺手,說道:“有一個方曉就夠頭疼的了,再說我昨晚才用這個身體去投資,這么做會前功盡棄的。”
“你呀你,看來真有幾分喜歡他了。”小曼姐大笑,說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許可又開始發呆,過了一會,嫣然一笑,說道:“方曉曾經說過一句話,叫日后的事,日后再說,既然如此,以后的日子,咱們就走著瞧。”
“你老爸要是知道了怎么辦?”
“他和方曉一個德行,有臉皮來嘰歪么?”許可不屑,然后轉了轉眼珠,說道:“小曼姐,香港哪家健身館最好?我打算去辦張會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