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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電話

  許可一走,狐朋狗友們一擁而入,又是一番鬧騰,好在大家都知道方曉是真生病了,鬧的不兇,意思意思之后就散了,讓他好好休息。

  興奮勁頭一過,感冒藥的威力就出來了,方曉把手機關掉,插上充電,然后爬上床,蓋緊被子蒙頭大睡,從不到十點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多,醒來后出了一身汗,感覺舒服多了。

  午飯時間已經過了,食堂沒什么吃的,本來按照以前的疏懶性子,買包泡面湊合一下也就算了,不過方曉走進便利店后,突然又改了主意,以前湊合,還可以拿工作忙當借口,現在湊合,為了啥?節省那么點時間在宿舍發呆?干嘛不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呢?

  如此一想,他丟掉泡面,跑到學校門口,找了家手工水餃店,吃了一碗餃子,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宿舍,在回去的路上,方曉若有所悟。

  時間空間變幻,人際關系革新,讓他的心仿佛斷了錨的小船一樣,隨波沉浮,所以念頭一個接著一個,舉止一會張揚一會內斂,沒有一個定形,因為他還沒有找到真正為之奮斗的人生目標和真正值得珍惜的情感依托。

  雄心勃勃的要改變世界,對當前的方曉來說,更像是一個游戲,而不是一種事業…

  大劉,猴子這些朋友,有情有義,相處融洽,可以稱得上臭味相投,但談不上生死之交…

  許可只能算親密一點,或者說是有好感的女同學,喬雅丹熱情似火,但穿越才兩三天的方曉,仿佛在人群中走失了父母的小孩,下意識的抗拒任何試圖接近他的人…

  身似浮萍,心如飄絮啊…

  回到宿舍,方曉又喝了點藥,然后關好門,打開電腦,搜了一些這個世界里流行的歌曲,開始練吉他——萬千感慨,不如實干,吃飯的家伙,不容有失。

  他慢慢的彈,輕輕的彈,一邊碾磨手指,一邊碾磨內心,一直彈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手指實在疼的不行了,才放下吉他,發了一會呆之后,決定給秦鳳儀打個電話。

  最難消受美人恩,方曉并不確定對喬雅丹的感情是敬佩,尊重,還是喜愛,但她仿佛飛蛾撲火一樣的表白,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反正他對去圣心當老師沒興趣,那不如幫幫喬雅丹好了,如此堅韌自愛的女孩子,值得擁有一個好工作,再說助人者人恒助之,圣心的社會關系網異常豐富,有個熟人在里面,說不定以后對自己也有好處。

  今天已經是星期五了,如果鄭永林所說屬實的話,該有所行動了。

  拔掉電源,拿起手機,開機啟動之后,先是收到了一堆短信,大都是驚嘆和調侃他和劉誠杰昨晚的2B行為,還有三條,一條是劉誠杰發過來的,給了晚上吃飯的時間和地址;一條是喬雅丹發的,問他怎么關機了,晚上來不來酒吧;還有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方曉!網上的那個帖子是不是你發的!趕緊給我刪了!”

  莫名其妙…

  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標點都不會用…

  方曉直接無視之,找出秦鳳儀的名片,按照上面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很快就接通了。

  “喂,您好,我是秦鳳儀。”

  聲音柔和,態度溫和,但卻語氣中隱隱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秦…”方曉本來是跟著鄭永林喊秦女士的,不過話到嘴邊,心頭一動,臨時又改了:“秦姐,我是方曉,前天在圣心面試的那個學生。”

  “是方同學呀,你好。”秦鳳儀的聲音沒變,但語氣變了,隨和了很多,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秦姐,你要的那首曲子,我已經寫好了。”

  “這么快?”秦鳳儀驚訝,追問道:“兩天就寫好啦?”

  然后她又帶著笑意說道:“不過以方同學打幾個響指就能寫一首歌的才華和能力,兩天的時間綽綽有余了。”

  難道我那個動作,真的這么讓人印象深刻?

  方曉輕咳一聲,說道:“我只寫好了曲子,但是歌詞卻不知道怎么寫。”

  “為什么呢?你不都寫好結尾了嗎?”秦鳳儀微微頓了一下,然后輕輕唱了一句:“‘我的記憶卻停在,卻停在那2005年’,這句歌詞,這兩天一直在我耳邊回繞,很好聽的。”

  即使隔著電話,方曉也能感受到她歌聲中的惆悵。

  嗓子真不錯…

  可惜是個一品大官的夫人,不能當歌手…

  “這個結尾的歌詞,是我根據秦姐當時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模擬情緒寫出來的,面試一結束,情緒就不在了。”方曉胡說八道的亂忽悠,說道:“秦姐,你是誰?你做過什么?你喜歡什么?我一無所知,所以怎么也寫不好歌詞,然后我就想吧,既然這首歌是秦姐出的題目,那不如請秦姐你來寫歌詞好了,于是就打這個電話。”

  “我寫歌詞?”秦鳳儀訝異,說道:“我以前是教舞蹈的呀,不懂音樂的。”

  “寫曲子需要懂音樂,寫歌詞不需要懂的。”方曉繼續忽悠,說道:“而且按照我的想法,這首歌應該是一首話癆歌,對我來說很難寫,對秦姐來說,很好寫的。”

  “話癆歌?”秦鳳儀訝異,問道:“什么叫話癆歌?”

  “話癆歌就是念的多,唱的少。”方曉解釋道:“我這個曲子,有一半以上的歌詞是念出來的,不需要唱,對節奏和押韻要求不高,比如這樣…”

  然后他操縱鼠標,隨手打開一個門戶網站,對照上面的新聞標題,再參考黃舒駿的原作,一板一眼的念叨:“天天愛你不僅不結束還弄了個三部曲,林雄離婚的可能性我看微乎其微,男人不再陽剛,女人拼命減肥,大地震不是天譴,李靜寧長得也不怎么好看,智能電話越來越小,世界越來越吵,手機卻越賣越好,歌星越來越多,CD越做越好,唱片卻越賣越少…”

  秦鳳儀發出一陣忍俊不禁的笑聲,打斷了他的念叨,笑語盈盈的說道:“方同學,你這首歌真有意思。”

  方曉嘿嘿干笑,說道:““秦姐就叫我方曉好了,小方也行。”

  “方曉,小方,你的名字和你的歌一樣有意思…”秦鳳儀又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才說道:“方曉,我覺得你剛才的歌詞,挺好的呀。”

  “秦姐,我剛才只是對著新聞胡亂編,這樣的歌詞,是沒有意義的。”方曉開始步入正題,說道:“我的想法是,你把這九年的人生經歷和生活感悟,用嘮家常的方式,講給九年前的你聽,和結尾的歌詞呼應,如此一來,每一句簡單的家常話,都有特別的意義。”

  他停了一下之后,又加了一句簡單但極具殺傷力的文青話:“秦姐,歲月如歌啊。”

  此話一出,電話那頭為之默然,過了半響,秦鳳儀才幽幽的說道;“方曉,你有心了。”

  “命題作文嘛,當然要符合出題人的心意,才能拿高分。”

  秦鳳儀輕笑,說道:“那好吧,這個歌詞我寫試試。但是我沒有寫歌詞的經驗,你得先教教我。”

  等的就是這句話…

  “沒有問題。”方曉問道:“那我們見個面?”

  “今天嗎?今天不行,我晚上有個宴會要參加,你稍微等下。”秦鳳儀應該是去查日程表了,過了一會,才說道:“方曉,后天有空嗎?”

  “有空的。”

  “預報說臺風已經過去了,后天會是大晴天,我準備陪朵朵去植物園寫生。”秦鳳儀解釋道:“朵朵是我女兒,她是圣心的學生,上次你面試的時候,她也有參加,很崇拜你這個方頭方腦的方老師,如果方便的話,你后天和我們一起去植物園好不好?”

  花朵朵?

  花市長的這個千金,比許可的名字還有意思…

  “沒有問題,我正好出去曬曬太陽,最近天天窩在宿舍里,頭上都要長蘑菇了。”方曉想了想,又說道:“秦姐,我能不能帶女朋友一起去?”

  既然喬雅丹以男朋友的名義幫我找了個工作,那我投桃報李,用女朋友的名義幫她找個工作…

  “可以的呀,歡迎歡迎,人多才熱鬧。”秦鳳儀對此沒意見,她心情似乎很好,帶著笑意說道:“你教了朵朵20分鐘,算是她的半個老師,又要教我寫歌詞,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師,尊師重道是傳統美德,我后天去接你們吧。九點鐘,可以嗎?”

  “那再好不過了,我受寵若驚。”

  掛掉電話后,方曉琢磨了一下之后,又撥通了鄭永林的電話。

  人生在世,除了父母親人,和其他人相處,本來就是一場你來我往的交易,只不過有的交易感情,有的交易利益,只要對方沒有主動害你,就不必苛責,心眼太小,戾氣太重,不管是對生活還是對事業,都沒有什么好處。

  鄭永林初試幫以前的方曉,昨天又資助了現在的方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對方曉而言,都是有利無害的——你可以不喜歡他,但要承這個人情。

  “方曉啊,你做的很好。”鄭永林聽過方曉的通報后,很是欣慰,夸獎道:“植物園是休閑游玩的好去處,人在那里會比較放松,比在家里更容易溝通,你要好好把握。后天早上9點,對吧?這樣好了,到時候我也去植物園轉轉,看有沒有機會幫你說說話。”

  “那謝謝鄭伯伯了。”

  方曉也沒問鄭永林到底想干嘛,兩人之間社會地位相差太大,沒有多少交集,不管他是想做圣心的正職校長,還是想去攀花市長爬官梯,都不是方曉該插手和能插手的事情。

  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喬雅丹應該在酒吧,方曉懶得發短信,直接打了電話。

  “方曉!”喬雅丹很驚喜,大聲說道:“你居然主動打電話給我。”

  “我不能主動打電話給你?”

  “我中午打了幾個電話給你,你都關機,我還以為你被我嚇跑了,又縮回去做鼻涕蟲了。”

  方曉汗顏之余,想起昨天買鞋時候的情景,有些莫名的感傷,喬雅丹表面熱情主動,內心似乎很不自信…

  “我感冒了,中午在關機睡覺。”

  “昨晚回去的時候淋雨了?我早就讓你回去,你偏不走,要不要緊,吃藥了沒?”

  她還不知道我昨晚的裝B行為?

  不過也難怪,她一天到晚的打工,很少回學校,和同學的關系自然不親密,大概沒有人跟她通風報信聊八卦…

  不知道為什么,方曉面對許可的時候,總是忍不住主動油嘴滑舌的去調-戲,面對喬雅丹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口笨舌呆,只能被動回應,他干巴巴的回答道:“吃過藥了,現在好多了。你在哪?”

  “我在酒吧,剛收拾好桌子,正準備練琴。你晚上過來嗎?”

  “今天不過去了,晚上有個同學聚會。”方曉組織言辭,把后天帶她去找秦鳳儀說情的計劃講了一下,然后說道:“你覺得怎么樣?”

  喬雅丹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問道:“那你怎么辦?”

  “我不打算去做老師。”

  “那你要做什么?在酒吧當一輩子吉他手?”

  “我想做點別的。”方曉想了想,還是沒說去創業的事情,他覺得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說出來沒什么意義,只是說道:“明天我去酒吧找你,咱們再當面說。”

  “好。”喬雅丹沒有掛電話,但也沒說話,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方曉,我不想說謝謝。”

  “那就別說。”方曉笑了,說道:“你去練琴吧,100塊一小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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