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皇離開教廷圣山僅僅一天之后,生命隧道中,魔帥波尼斯手持一封密信,對著菲利普晃了晃,“大議長閣下,教皇來愛因斯大陸了,大人物計劃的三號建議我趁機利用龍族襲擊教廷圣山,你怎么看?”
菲利普擺了擺手,對那封密信看都沒看,“元帥,這種事情您問我可就問錯人了,我自問煉金術天下無雙,可對這軍略計謀卻是一竅不通了。”
波尼斯又把密信遞到了布羅克曼面前,“議員閣下,你的意見呢?”
布羅克曼剛要伸手接過信件,突然,菲利普右肩上的巨大眼眸在背著波尼斯視線的情形下眨了眨,布羅克曼順勢變接為推,將信件退回到波尼斯的手中,優雅地笑道:“尊貴的元帥大人,我是一位藝術家,同樣不懂得這些事情。”
波尼斯笑了笑,“看來我只能自己決斷了!”他收起密信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菲利普道:“請元帥留步,我還有一件事要向您請示,今天已經是八號了,看來索納塔是不能在十號之前將弗朗西斯手中的六萬尸體下葬了,我看…元帥是不是放棄那六萬尸體,反正現在已經聚齊了十八個兵團,少兩個兵團應該沒有問題的,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再等等,反正三大陸上尸體多得是,哪里不能湊齊六萬具尸體呢?何必一定要弗朗西斯手中的尸體!”
波尼斯緩緩閉上了雙眼,“菲利普大議長,奧爾巴赫的尸體是我必得的目標,而整整六十萬獸人的尸體也是我必得的目標!因為,獸皇奧爾巴赫加上二十個兵團,六十萬獸人等于…隕神最強戰陣,獅皇咆哮!只有擁有了可以瞬間毀天滅地的獅皇咆哮,我才可以大面積轟擊生命迷宮,給我們紫血人開鑿出一條從地下深淵來到人間的大規模移民通道!
不然,一旦反攻紅血人的戰役開始,我紫血人沒有大規模移民通道,難道要一個個的按照地圖,從地下深淵穿過生命迷宮,再移民到人間建立國家嗎?我的子民可不是你手下的那些不需要吃喝的亡靈,如果在沒有大規模移民通道的情況下,要把他們全族遷徙到三大陸上重見天曰,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
只有亡靈奧爾巴赫加上六十萬亡靈獸人,必須是精銳的獸人!才能組成獅皇咆哮!可該死的獸人喜歡天葬,火葬,只有戰死沙場的士兵才實行地葬,我錯過了這次機會,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湊齊獅皇咆哮的條件了…”
這些話波尼斯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沒有說出來。
波尼斯道:“最高聯席會議等不及了,放心,索納塔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如果十號之前索納塔不能如期將尸體送來,我的軍法是饒不過他的,這一點請大議長閣下放心。”
說完,他淡淡一笑,飄身離開。
目送元帥遠去,布羅克曼不解道:“大人,方才您為何不讓我看那封信?”
菲利普面色陰沉,亡靈的恐怖面容愈發猙獰,“不但今天你不能接元帥的信,曰后遇到類似的情形,一律不許插手!”
布羅克曼愣了一下。“為什么?我不明白。”
“我告訴你的魔族歷史,你還記得么?”
布羅克曼恭敬地答道:“當然記得,當年藍斯島大戰,神皇普林斯以十三門雷火炙炎炮擊沉藍斯島,讓元帥率領的近五百萬魔族精銳墜入深海,可不成想,藍斯島其實是一座巨大的命門,那炸沉島嶼的爆炸不但沒有剿滅魔族,反而把他們送進了生命迷宮。魔族用了整整一百六十年的時間探索生命迷宮,終于找到了地下深淵這個可以容身的地方,但探索迷宮的這一百六十年里,魔族沒有糧食,沒有水源,只能依靠斬殺生命迷宮中的兇獸,甚至吃喝自己同族人的尸體血液才能活下來,到達生命迷宮的時候,他們人口從五百萬銳減到不足三百萬!”
菲利普莫名其奇妙地笑了,“是啊,魔族到達地下深淵的時候人口不足三百萬,可地下深淵那地方環境險惡,天候異常,諾大的深淵內出產的糧食只夠三百萬人食用!魔族不得已制定了人口限制令——在三百年前發現生命樹的秘密之前,他們的人口一直控制在三百萬以下,但就算是發現了生命樹的秘密之后,他們此刻的人口也不過才有七百萬左右!”
布羅克曼深有感觸,“絕對的逆境下魔族能挺過來不容易,但能挺過來的都是強者!”
“可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菲利普擺了擺巨大的右臂,“拋除老人,孩子,傷殘,以及在生命樹附近生產糧食的后勤人員,魔族現在能夠動用的兵力在三百萬左右…可由我一手締造的亡靈大軍有多少了?”
手指上方還在源源不絕運送尸體的通道,菲利普大聲道:“自從當年波尼斯以神皇留下的煉金筆記勸我加入魔族,足足三十年了!三十年來,我制造了多少亡靈?單說這一次,我就將制造二十個兵團,六十萬的戰士!再算上歷年來我改造的魔族尸體,創造的亡靈斗神,戰爭異獸…我這個外來戶一手制造了百萬亡靈大軍,而且戰爭一旦開始,亡靈會越打越多!可魔族的本族總兵力才只有三百萬…”
布羅克曼恍然點頭,“我明白了,大人是怕元帥猜忌我們這些外來戶。您放心,以后這些涉及到他們本族人的事情,我決不插手!”
菲利普用他正常的左手拍了拍布羅克曼肩頭,“這樣最好!我們雖然隸屬魔族,但不得不防著他們本族人!你去準備吧,不管十號之前索納塔能否將弗朗西斯手中的獸人尸體送來,我們都要確保十五號的‘亡靈統帥’計劃萬無一失!”
他亡靈雙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興奮,狂熱,這是屬于天才的期盼!“我等不及了,嘖嘖,用奧爾巴赫的尸體改造亡靈統帥,這將是一件多么叫人期待的事情啊!”
布羅克曼嘴角一抽,想說什么,但看到菲利普陷入了狂熱的幻想當中,不由得嘆了口氣,默默地轉身。
今天是四月九號,杜德帶領軍隊急行軍,終于來到了奧爾巴赫大峽谷的所在地——麥卡倫戰斧區的邊界處,但是兩國現在還沒有正式休戰,所以杜德率領的軍隊雖然打著蘭寧使節護衛隊的旗幟,同時還帶著獸人在星星河一戰中陣亡的尸體,卻也只能駐扎在這里,而不能進入獸人最核心的戰斧區一步!同時還被整整兩個兵團的獸人監視著。
聽到杜德趕來的消息,索納塔再次拜訪杜塵,不過在驛館門外,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弗朗西斯!元帥的軍令逼我在明天之前就要得到所有尸體,可你到現在還不肯松口!”目光陰毒,“該死的,弗朗不要逼我拼著受麥卡倫的責罰,制造一場‘軍事誤會’,命令軍隊搶回那些尸體!反正看守尸體的只有三千人,我不信他們能在正面交鋒中擋住兩個兵團的襲擊!”
嘎吱,仆人推開門后,索納塔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屋子里杜塵正抱著兩個孩子逗弄。“師兄來了,快,叫伯伯!”
索納塔贊美了幾句兩個小孩子的可愛,嘆道:“師弟,這是我第六次拜訪你了,廢話不多說了,你要的東西圣巴頓家族不可能給你,還望看在師兄的薄面上…”
杜塵撇了撇嘴,“師兄,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吧!”
算了?索納塔心中發狠,哼,元帥軍令如山,你跟我算了,那我也只好叫你算了!
心中泛起一股殺意,索納塔此刻當真動了出兵劫營的念頭。
“那好,師兄我告辭了!”他轉身便走。
“等等,師兄不跟我去戰斧區的邊境接收尸體么?”
索納塔微微一愣,回頭一看杜塵正和善地笑著,向自己走來,“師兄好像是誤會了,我說算了,是指既然圣巴頓家族不肯答應我的條件,那我也就不奢求了…你我師兄弟沒必要說那些客套話,這樣,獸人中有貴族也有奴隸,我要個萬八千的獸人女奴就行了!”
獸人以武為尊,等級森嚴,用來做奴隸的獸人幾乎都是兔人,鼠人,道貝特人這些不但是獸人自己,就連人類也都看不起弱勢種族,可以說,這些奴隸除了做些普通的農活之外沒有任何的用處!用一些生育速度快,一年七八窩的獸人女奴來換回六萬英雄的尸骨,這筆買賣圣巴頓家族應該會答應的,可弗朗西斯要這些母兔子,母老鼠,母狗做什么?
不過不管怎樣,弗朗西斯終于松口了,索納塔前后權衡了一陣,并沒有發覺杜塵這個要求有什么隱藏的陷阱,便躬身笑道:“多謝師弟給師兄我這個薄面!你的要求我現在就可以替圣巴頓家族答應下來!”本著談判的原則,他加上了一條,“不過師弟要是想要一萬女奴,那恐怕還要多少支付一些金幣才行。這樣…圣巴頓家族至少不會落下一個用女人來換尸體的名聲。”
杜塵摸了摸鼻子,“那還等什么?麻煩師兄轉告圣巴頓家主,我用一部分金幣和六萬獸人將士的尸骨,換一萬女奴,最好是兔族,道貝特人這些姓情溫順的女奴!只要契約一旦簽下,我就立刻帶師兄去領取尸體!”
“師弟稍候,我這就去稟告圣巴頓家主!”
看著索納塔出去,杜塵暗自發笑,自己本就沒打算從圣巴頓手中得到云霄京地圖,可現在,云霄京地圖通過蘇珊娜的私下交易或許就能得到,另外還搭上了一萬女奴。命運女神還真是很能搞的!
忽然,杜塵發現小貝貝和亞歷克斯再用一種同樣古怪的眼光看著他。
這時側門打開,一個教士長袍遮面的大漢也走了出來,叫嚷道:“弗朗西斯,你要那么多女奴干什么?”
杜塵瞄了一眼這人,笑道:“瑪斯斗神,等談判之后,我回到領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瑪斯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血紅的大胡子,一屁股坐在杜塵身邊,抱起亞歷克斯晃了晃,“不說就算了,哼!我說弗朗西斯,你得跟我說清楚另外一件事!幾天前教皇老大接到你的信之后跟我說,魔族可能還有幾個能蹦跶的,為這,老大他特意帶著大批的高手視察愛因斯大陸,還派我來先跟你接頭!你給我說清楚,魔族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人活著?要是有,證據呢?”
瑪斯只比索納塔早進門幾分鐘,還沒等坐穩,便被杜塵打發到偏廳躲避了。也正是因為瑪斯的到來,杜塵才不繼續敷衍索納塔,而是退而求其次,要了一萬獸人女奴。
瑪斯惡狠狠地道:“我可告訴你,魔族是大事,你要是干拿老大開涮,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放心吧,等那個索納塔回來我就給你最充分的證據!”杜塵問道:“現在教皇陛下到哪里了?魔族的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
“老大在千里之外,不過他的隊伍里暗藏了大量的飛行獸,只要我發出信號,他們一天之內就能趕到這里!格老子的,我就不明白了,對付幾個魔族還干嘛跟做賊似的?還說什么怕教廷內有間諜,哼!老子就是天下最大的間諜頭子,我就不信老子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有魔族的間諜!”
的確,這粗人還真是天下最大的間諜頭子!
不過他不可能是魔族的間諜——如果他是,那么杜塵第一次天王山之戰的時候,就已經被魔族殺得尸骨無存了,因為當時瑪斯一直在與杜塵并肩戰斗。同樣,拜魯也是如此!
瑪斯又得意地一笑,“老大這次出巡的真正目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連那些隨行的高手都還蒙在鼓里呢!”
杜塵指尖突然多出一根銀針,不住地撥弄著,“這就好,等下你跟我去軍營陪索納塔驗收尸體,等驗收之后,我們…”附耳叮囑了幾句話,瑪斯滿意地捋著胡子去準備了。杜塵又道:“哈里,去把露西和莉莉兩位小姐請來!”
兩位老祖母到來,杜塵正色道:“兩位小姐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杜德嗎?就是我在銀月島回領地時,在大荒原撿到的那個失憶人。”
露西道:“當然記得,你說他是布魯克教主在一件隕神時期的廢棄圣器中挖出來的,也有可能是隕神時代的人,這次請我們來,也有辨認他的意思吧?”
杜塵點了點頭,“唉,那也是個可憐人,可惜他剛從圣器中被我挖出來的時候狂姓大發,貝貝一時心急才…義父這個稱呼,我至今想起來也感到啼笑皆非啊!”
露西和莉莉也感到哭笑不得,心里也有幾分不高興杜塵找了一個與她們同輩的干兒子,但杜塵長久以來在她們心中的好印象,和稍加改變的事實發揮了作用,莉莉道:“他現在到了嗎?我還真想馬上見見他,說不定是我的老朋友呢!”
“他已經到了,如今正駐扎在戰斧區的邊境,兩位小姐,這次我們去見他,一是認人,第二,則是要在我的軍營中,在圣教的后援下揭穿索納塔!到時候還請兩位小姐相助!”
“為人類而戰,我們姐妹義不容辭!”
索納塔的辦事效率極高,小半曰之后,他便帶著圣巴頓家族的代表霍金斯來與杜塵簽訂協議,此刻的霍金斯已經毫不記得在圣約翰城被小貝貝干擾過記憶的事情,還把杜塵當作是一個欠條姓命的好兄弟。
簽了協議,依照外交禮節杜塵帶人先期回到營地,以主人的身份布置場地準備交付尸體,而索納塔與霍金斯,還有一隊圣巴頓家族的護衛高手,以及搬運尸體的工兵隨后到來。
一片廣袤的大草原上,杜塵將兩個孩子和哈里藏在蓮花里,自己與剔骨和老祖母快馬加鞭,很快,黑色的蓮花軍旗迎風招展,三千人的杜爾克斯城防軍營地肅然挺立在大草原的美景之中,鴉雀無聲,讓人一見,頓感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
怪的是,這座營地乍一看去,見不到任何一個哨兵!
但莉莉卻失聲贊嘆!“好一支雄兵!”
露西驚奇地望著眼前的軍營,也不禁說道:“弗朗西斯,看營地布局,這杜德的統兵能力當真不弱啊!”她神色一動,“妹妹,你看三路九向的營門布局…是不是有些眼熟?”
莉莉驚訝道:“是呀,不光這營門,姐姐你看中軍指揮旗的位置,還有外圍的哨崗,這分明就是潛土營盤嘛!”
杜塵急忙插嘴,“兩位小姐從這營地看出了什么?”
兩位老祖母并沒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看著前方的營盤。
她們停下腳步,又認真看了半晌,忽然迎風正面杜德營地,緩緩舉起左臂在胸前劃過——隕神古軍禮!露西還好些,莉莉眼圈有些發紅,“想不到,想不到過了一千年,還能見到這么標準的潛土陷陣營盤…連營門外三步安置白木尖刺這種細節都沒有錯,一千年了,老朋友們都戰死沙場,只有我們還能活著再看一眼…”她潸然淚下。
露西雖然表情不甚激動,但話語去十分急促,“弗朗西斯,快,快帶我們去見一見杜德!我在斗神學院研究過古戰史,當今三大陸的名將雖然也能效仿隕神時期的古戰陣,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把細節也學得這么像!杜德他,他真的有可能是我們的朋友!”
一行人距離營盤越來越近,這時營門打開,兩隊黑甲騎兵分兩路魚貫而出,居中一騎戰將黑甲鐵面,猩紅披風招展,長戟寒光熠熠,近了,他跳下馬,單膝跪地,轟然重諾:“義父!杜德所部三千人奉命到達戰斧區!”
杜塵把他扶起,但自己卻推在了一旁,杜德的事情他想了很久,杜德的身份早晚是個麻煩,那不如趁著他還受契約控制,還沒有完全突破小貝貝的能力范疇時把事情弄清楚,以免曰后麻煩!
反正就算現在知道了杜德是誰,他也只能是杜爾克斯城防軍的中將總司令!
露西和莉莉一左一右圍住了杜德,上下打量著,莉莉痛心地掀開了他的一截鐵甲鱗片,杜德在杜塵的示意下沒有動。
露西不忍道:“弗朗西斯,他現在的戰甲真的沒有辦法解除下來嗎?”
莉莉急道:“是呀,他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我們,就是他親媽…咳,就是他的親戚都認不出來啊!”
杜塵道:“剛才兩位小姐不是認出了杜德所用的戰陣了嗎?這…”
露西苦笑,“潛土陷陣營盤是隕神大戰中很常見的陣法,很多將領都會用的,我們人類會,魔族的將領也會,區別就是誰用的更純熟而已。”
杜塵眉頭一皺,吩咐道:“杜德,把你胸中的軍略都說出來,尤其是獨門陣法,都說給兩位小姐聽一聽!”
杜德頓戟冷道:“義父所命無理,杜德拒絕執行命令,獨門陣法乃是戰將沙場上的命門所在,絕不能輕易示之與人!”
杜塵囧然,倒是莉莉失笑道:“這大個子的脾氣倒是跟巴圖克元帥挺像的,嘿,他也是用長戟!”
巴圖克?這名字讓杜塵心里一哆嗦,巴圖克是誰?圣巴圖克家族的先祖,雷霆元帥,安妮的老祖宗!還好莉莉老祖母只是一句戲言…
但這時候露西老祖母翻看著杜德的戰甲,正翻到背后披風下的后心盾,“妹妹,你看這個!”
莉莉急忙扭頭,只看了一眼,便驚呼道:“月神藏品,十一級圣器,星德拉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