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嚴重。”
看著戚凌的兩條小腿肚，衛大夫眉頭一皺。
如果用干材來比喻戚凌這雙小腿顯然不合適，但也相差不遠。
因為他這雙腿實在是像極了一根干材，雙腿至膝蓋以下的肌肉呈束性萎縮，干癟，看起來如同嚴重缺了水分的茄子…
衛大夫說完，掐著戚凌的小腿肌肉檢查了一遍，然后詢問了一番道：“雖然說這腳筋斷的很嚴重，但當時應該可以及時接好才對，可為什么變成這樣？”
戚青暗嘆一聲，正待說話，卻見戚凌搶先說道：“因為當時耽誤了最佳治療的時間，所以…不談這些了，事情都過去了。”
“正因為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導致斷口處封口，筋脈萎縮，血管萎縮，肌肉得不到血液的供給，讓各種動脈炎、血栓形成等肌肉缺血和無菌性壞死…”
“這些我知道，你還是說說能不能治。”這些話戚凌聽煩了，也是他最討厭聽的一些話，刺耳又刺心，他現在只想知道有沒有希望治療，干脆點。
“等等，再讓我兒子看一下。”衛大夫說完示意旁邊的衛靖來看。
衛靖雖然年輕，但舉手投足都隱隱帶著一股沉穩老練的氣勢，漆黑的瞳孔更是充滿了睿智的光芒，看起來倒有醫中圣手的潛質。
他并沒有一開始就望聞問切，而是拿起了戚青早就準備好的CT圖和診斷書看了看，目光凝實而專注。
“衛大夫，莫非令公子已經青出于藍了？”戚青有些不解。
“呵呵，差不多吧，從小就喜歡中醫，還算比較有天賦吧。”說起兒子衛靖，衛大夫臉上帶著自豪的神色，引以為傲。
作為一個傳承已久的中醫家庭，最期望的就是后繼有人，能把祖宗傳下來的中醫術發揚光大，再不濟也得一代代傳下去，可沒想到大兒子衛軒對中醫毫無興趣，只對西醫情有獨鐘，還好，小兒子給了衛大夫希望，不但喜歡中醫，而且還非常有天賦，六歲開始背誦藥湯歌決，十歲開始記神農百草，十五歲已經可以治療病人，在二十歲的時候，衛大夫已經掏空了壓箱絕技，到如今，早已青出于藍。
但衛靖并不滿足自己的醫術，到處拜訪各種名家圣手，企圖采百家之長補己之短，他發下宏愿，要把如今沒落的中醫發揚光大，重鑄昔日輝煌。
奈何天不從人愿，要尋得真正有本事的中醫何其難也，苦尋無果之下，只能自己埋頭苦心鉆研，大膽嘗試，期望不斷突破，雖然收效不大，但他另辟蹊徑的治療方法倒讓他治好了不少輕度絕癥。
非常事就要用非常辦法。
做事不能墨守成規，不能一心只沿用先人的足跡生搬硬套，要不斷開拓創新，中醫才不會沒落，才會有希望！
衛靖正朝這個目標前進！
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所以衛大夫把這個麻煩丟給了兒子衛靖，看他有沒有辦法讓這個廢了十來年的人重新站起來，因為他自己束手無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兒子天馬行空的思維上。
“怎么樣？”
衛靖檢查完站起來后，第一時間開口詢問的不是戚青兄弟倆，而是衛大夫。
衛大夫說完，戚青兄弟倆也殷切地看著衛靖，隱隱明白，這個氣質儒雅而沉穩的年輕人才是他的希望。
“希望是有，但是…”衛靖話語一頓，腦海里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神情陷于半思忖的狀態中…
“但是什么？”
聽聞有希望可以站起來，戚凌渾身一抖，差點喜極而泣，聽到最后那個帶有不確定因素的話后，又有些擔心。
“雖然你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但卻不能和正常人一樣，有可能需要拐杖。”
戚凌聞言驚喜的程度似乎下降不少，雖然比坐輪椅好點，他希望的是自己做一個正常人，而不是拄著拐杖的殘疾人。
同是年輕人，將心比心，衛靖也知道，這么年輕拄著拐杖的確讓人難受，可他也愛莫能助，只能做到這一點，想到這，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為什么不找神E時代，他出手應該沒問題。”
說到神E時代，衛靖眼中充滿了仰慕和尊崇。
“唉，不是沒有找過，而是這不屬于絕癥范圍，當時就被駁回了。”戚青很無奈。
“神E時代不是萬能的，別把他看成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面對這樣的事情他也不一定有辦法。”一直沒有開口的葉辰風說道。
恍然想起，前一段時間似乎有個這樣的病癥被他駁回了，當時并不知道他是戚青，就算知道是他，面對這樣癥狀，在網上治療是絕對行不通的，除非親自出手。
衛靖聽聞葉辰風質疑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時，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不滿地說道：“老弟，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他是不是活死人的神醫我不知道，但神E時代治好了那么多的絕癥患者，這是有目共睹的，再這么說醫術也比我強，我都有五成把握，難道神E時代就沒有十成把握？”
“你對神E時代就這么有把握？值得你這么維護他？”葉辰風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解說什么。
“拋開他的絕世醫術不說，他的存在就是中醫界的頂梁柱，是中醫崛起的希望，更是我心中偶像，也是我學習的目標。”衛靖義正嚴詞地說道。
看得出，神E時代在他心中已經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步。
“既然如此，算我沒說，你繼續吧。”他都那么崇拜自己了，葉辰風還能說什么？感覺卻很怪異。
“神E時代是靠不住了，當務之急還是得靠你啊，希望你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到更好的辦法。”戚凌焦急地說道。
“你的筋脈斷的時間太長了，導致筋脈和萎縮的血管已經定型，而且從CT圖上看，你的右后腳跟主筋脈完全斷裂，另外上三寸之處斷了一半，而且扭曲，韌帶和肌腱斷裂后雖然可以用藥接上并修復,但僅僅只是接上,因為韌帶自身很難修復,所以接上后,關節彎曲受限和腫脹。
如果能找到一種叫做龍筋草的藥草，那樣可能還有完全康復的可能，這種藥草對筋脈的修復效果很驚人，只不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絕跡了，現在有價無市。”
衛靖很無奈，現在一些珍貴藥草嚴重缺乏，導致一些病癥就算有辦法治，卻因為少了這味藥材而空留遺憾，同時也桎梏了他的醫術。
“既然是這樣，那你該這么治就治吧，只有能讓小凌重新站起來就好了。”戚青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事先聲名，這一半的機會你們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的治療方法很特別，也是第一次嘗試，希望你們做好失敗的準備，如果不想冒這個險，你只能另尋高明。”作為一個大夫，只能給病人希望，而不能大包大攬一語定生死，因為其中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
“不用考慮，你該怎么治就怎么治吧，這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就算治不好也不過是繼續做輪椅而已。”戚凌語氣堅定地說道，他豁出去了。
“那好吧，只能這樣了。”衛靖有些遺憾地點點頭，如果有龍筋草，他完全可以讓戚凌恢復到正常人水平，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卻聽葉辰風自顧地說道：“金錢白花蛇膽，紅蓖麻根、琉璃苣、小梾木，躡空草，這五種普通藥材取其精華融煉，可達到龍筋草的藥效。”
葉辰風可不想衛靖只把戚凌醫治成半成品，免得到時候還得自己出手，現在有衛靖代勞一次性治好豈不更好。
衛靖聽聞一怔，最后不以為然地說道：“簡直是天方夜譚，你可知道小梾木可是含有劇毒的，這樣做豈不是要出人命？”
“天方夜譚么？”
葉辰風微微一笑，道：“那你可知道躡空草卻是專門解小梾木的劇毒，而解毒后產生的藥性你知道？五種不同藥性融合后會產生什么藥性你知道？”
“不知道，可你怎么知道這五種藥草融煉后會產生龍筋草的藥性？你懂中醫？”衛靖顯然不相信，因為這種融煉藥材的獨特方法他還是頭一次聽說，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匪夷所思事，太離譜！
“不錯。”
見葉辰風回答的這么不謙虛，衛靖有些不確定了，是真有本事還是內心強大？
葉辰風不在意他信不信，淡淡地說道：“現在你回答我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什么問題你說。”衛靖很心平氣和地說道，絲毫沒有被葉辰風的天方夜譚引起不悅的情緒，極具中醫大夫最起碼的涵養。
“狗肉有沒有毒？”
“沒有。”
“那么綠豆呢？”
“也沒有。”
“如果狗肉煮綠豆吃下去會怎么樣？”
“會中毒。”說到這，天賦型的衛靖腦海里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感覺伸手一撈卻什么也沒有。
“很簡單，這就是質變的結果，也就是說，躡空草解了小梾木的劇毒后產生了質變，這種質變的藥性再和花蛇膽融煉會再次產生質變…數度質變之下，最后就成了龍筋草的藥性，這樣說你可明白？”
葉辰風說的很淺白，其中不乏指點衛靖的意思，看得出，衛靖非常熱愛中醫，天賦也不錯，加以調教的話，日后必定有一番成就。
聽聞葉辰風的話，衛靖心頭巨震，仿佛為他打開了一扇天窗，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另一番廣袤的天地，又感覺像是在迷失的航海中看到了指引燈找到了新大陸。
這一刻，桎梏中醫的瓶頸仿佛有突破的跡象。
葉辰風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正準備起身離開，看到漁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林山拿來了筆和紙，開了副藥方給漁夫，交代一番，臨走時看著衛大夫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即便和慕凝煙離開了。
葉辰風離開后，衛靖才驚醒過來，本還有問題要問，可惜…
剛剛葉辰風的話給他很大啟發，于此同時，也給了他無盡的迷惑，陷于另外一番天地的迷糊，讓他無從下手。
解鈴還須系鈴人！
既然他能說出這一番顛覆性的中藥理論，那么醫術應該也不一般，想到這，便伸手把漁夫手中的藥方拿過來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