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沃爾什,摩根和洛克菲勒也同樣得到了周銘和威斯丁一起吃飯的消息,皮耶羅和弗里曼這倆人的反應幾乎一樣,都當場跳腳罵娘了。
他們一邊怒罵威斯丁是聯邦的恥辱,是懦夫和叛徒,背叛了他們的同盟,但另一邊卻馬上抄起電話就撥出了周銘的號碼,并且在電話接通以后,直接向周銘拋出了伊蘭克戰爭投資的橄欖枝。
“這個紅灣石油公司就是我們針對中東局勢所專門設立的石油公司,在整個波斯灣周邊都擁有大量的投資,當然最重要的,是紅灣公司對伊蘭克的滲透,我們在其最重要的產油區伊威亞買斷了好幾個大油田,同時也和伊蘭克重要的反對派關系密切,可以在薩爾姆被推翻以后,迅速穩定生產,不受任何影響。”
“而且我們也是老合作伙伴了,我們摩根在整個聯邦上下意味著什么,我想周銘先生比我更清楚,當然我更堅定的認為我們之間必須存在非常誠摯的友誼,在這個注定影響全世界的重要戰役中,我們就應該繼續攜手共進,拿下最大的話語權!”
面對皮耶羅這番真摯的表態,周銘也同樣表現出了莫大的感動。
“我非常感謝皮耶羅先生能在這么重要的投資里想到我,我完全相信這一定是我們友誼的表現。任何一個稍有經濟頭腦的人都明白石油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么,誰掌握了石油就等于捏住了全世界工業的大動脈,這其中的利益,遠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我和皮耶羅先生的合作在我到達美國這片土地上的那一秒種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我們共同經歷了很多的投資,感恩,我現在除了感恩其他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如果單是聽這段對話,誰都會認為這是常年合作,相互關系非常密切,同時雙方非常信任的合作伙伴,他們只是再一次找到了合作機會。
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因為周銘和皮耶羅除了話說的好聽,實際并沒有達成任何合作意向,甚至連約什么時間見面都沒有。
開玩笑,周銘好歹也是資本老油條了,哪還不懂這些家伙的套路,都是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的那種,任何人要是輕信這些資本家的滿嘴漂亮話,那絕對是要被騙的。
不過這世界上可不是只有你老美會說漂亮話,所以周銘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正是這樣,那邊皮耶羅在掛斷周銘的電話以后忍不住的破口大罵起來。
不僅是皮耶羅,還有弗里曼和提斯曼這些人,周銘都是用同一套態度應對的,看的陳樹在旁邊一愣一愣的,直呼這就是資本強者的世界嗎。
陳樹也明白不能輕信這些老美,但他也不明白周銘究竟要跟誰合作。
總不可能要因此放棄吧。
周銘這才提醒陳樹:“你好像忘記了,還有一位朋友是沒打電話的。”
是美隆!
陳樹馬上反應過來,可同樣的,他又迷惑周銘為什么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最后還是轉回到美隆身上了。
要知道美隆盡管過去輝煌,但那都已經成為歷史,現在只是一個中流財閥,在金融上比不過摩根,石油行業不如洛克菲勒和德克薩斯,周銘為什么要選擇美隆呢?
周銘告訴陳樹:“選擇合作伙伴并不是要選擇最好的,而是要選最適合的!美隆的確相比過去落后了不少,但他仍然是美國第一流的財閥家族,可最重要的,美隆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
第一個找上門的!
周銘的這句話如一道閃電劈進了陳樹的心里,讓他一下子通透了。
對呀!為什么周銘之前不管給摩根和洛克菲勒那邊打電話,他們都表現得很敷衍,但美隆這邊卻借著讓霍頓道歉的名義,直接談起了伊蘭克戰爭的投資合作。
這個答案很現實,就是摩根和洛克菲勒他們實力強橫,不需要周銘的合作,認為不管有沒有周銘,他們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又或者這場戰爭投資的收益對他們沒有根本的增長;也可能是他們根本就不是事情的主導者,拉不拉周銘入伙,對他們的影響都不大…
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對周銘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美隆這邊就不一樣了,這么積極的態度足以讓周銘拿到足夠的話語權,同時在利益分配上有足夠的談判籌碼。
可是現在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陳樹看向周銘:“可是摩根和洛克菲勒他們都已經打來電話,美隆那邊卻反而沒動靜了。”
陳樹倒不是懷疑周銘的判斷,而是他擔心事情出現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變化。
周銘則信心十足,表示可能性不大:“我不認為他們會這么無聊的在我面前演這么一出。”
的確,美隆作為資本家不是不會欺騙,而是任何資本都要計算收益比,如果美隆真的不需要,他完全沒理由專程找周銘這一次,只需要不知道就行了,反正周銘也沒和他直接聯絡的渠道。
“至于現在的情況,我想很可能是他們無法接受自己要將主動權拱手讓出吧。”周銘說。
陳樹對于這個答案感到頗為錯愕,沒想到居然就是這么個糾結的答案嗎?但細細想來也只能是這個答案了。
事情也確實如此,威斯丁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周銘利用的事實。
威斯丁以前不是沒有聽過周銘的赫赫威名,但他總是驕傲的認為那都是其他人沒找到應對周銘的辦法,但自己不一樣,威斯丁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這個方法。
甚至在到了餐廳以后,他還在教訓霍頓的自作聰明,可緊接著自己也被周銘教育了一番,這他哪接受得了啊,因此他明知道自己在追出去,卻沒看到周銘以后,他最應該做的,就是主動打電話給周銘,最好在當場就給定下來,偏偏他無論如何也過不了自己這關。
于是從餐廳出來以后,威斯丁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他的電話響起。
威斯丁手上的香煙當時就是一哆嗦,抖了滿手的煙灰。
威斯丁不是傻瓜,他能猜到這肯定是老爺子打來的電話,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周銘利用自己起作用了,從摩根到洛克菲勒,甚至就連白宮可能都被驚動,他們為了不落后紛紛主動聯系周銘尋求合作,所以家里必須給自己來這么一個電話,質問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讓自己一定不能落后。
因為這一次可能是美隆家族這半個世紀以來最好的機會了!
曾經的美隆是全美頂流的豪門,但隨著那場大蕭條,由花旗在背后策動,摩根和洛克菲勒聯手,他們一起利用那個機會狠狠從各方面打擊了美隆。
雖然被聯手狙擊,但美隆那時仍然瘦死駱駝比馬大,不是沒有機會的。
可偏偏老美隆遭到狙擊以后恨死了摩根和洛克菲勒,拒絕跟他們合作,結果后來隨著二戰還有后來的馬歇爾計劃,布雷頓森林體系,以及冷戰到前蘇聯的解體,美隆都一個接一個的錯過了。
這直接的結果,就是讓美隆進一步的被削弱,到最后就連鋁業和金融這兩大核心產業都沒能保住,被其他財閥大規模進入控股,曾一度都險些丟掉主導權。
當然幾代美隆掌門人不是沒想過辦法,但美隆的頭腦仍然是想以聯邦政府為主導,一如半個世紀以前那樣,可結果卻是屢屢碰壁,最直接的一次就是當他們才投資了尼克松,那次投資原本非常成功,一度讓他們看到了重回巔峰的希望,結果一出著名的水門事件,就一巴掌給他們打回到了解放前。
那之后美隆家族受到牽連,不能不使出渾身解數對抗,最終家族沒事,可產業和影響力都被進一步削弱了。
其實也正是過去那一系列事件,當美隆家族上下都憋著一肚子火,最后才有了威靈頓的拉鏈門事件。
說到底那并不是什么狗屁的新聞自由公正,而是美隆新接班的掌門人,他向對出的一張報復牌罷了,畢竟要是沒有美隆家族在背后力挺,這種新聞根本不可能翻出一點浪花,記者背后身中八槍的自殺身亡才是正常。
但僅僅只搞掉一個威靈頓根本沒法釋放美隆半個多世紀的憋屈,美隆新掌門還想要的更多,也因此想到了伊蘭克戰爭。
當年在海灣戰爭的時候,這位美隆先生就有想過這個方案,只是那時他還不是老大,再加上他的方案并不成熟,才沒有被通過。
可到了現在,他已經是老大了,而且經過南聯盟戰爭和安富汗戰爭,他的方案已經趨于成熟,再加上更重要的資本世界大戰形勢,可以說是最有利的條件被堆疊到一起了。
美隆先生認為這還不夠,他想要一波贏得更多,所以就將目光投到了周銘身上。
這位周銘先生聰明激進,想法很天馬行空,敢拼敢做,更重要他從沒輸過,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比契合美隆先生的風格,因此美隆先生早就決定要跟周銘合作了,只是一直缺少一個合適的契機,直到現在。
這一切威斯丁都知道,也正是因為他知道,他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美隆先生,更害怕被質疑。
但不管多害怕也沒用,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的。
于是在電話即將被自動掛斷的最后一刻,威斯丁才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