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整個阿瓦利軍營隨著時間的推移都進入了睡眠,在巡夜軍官的檢查下,各個士兵的房間都傳出了或大或小的鼾聲,不過當巡夜軍官的例行巡查結束以后,有一個房間的士兵卻突然坐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就是住著錢軍和他的13人小隊的房間,白天在見過哈比準將,并將制導子彈的重要情報匯報給了哈比準將以后,這位準將就將這個小隊安排在營區住下了,并表示會安排他們明天去利亞基地,直接向美軍總司令四星上將諾曼底匯報這個消息。
如果錢軍是一位真正的美軍士兵,那這無疑是一份巨大的殊榮,但現在自己只是一個潛入的‘敵軍’,這特么就很尷尬了。
當然錢軍也想過如果自己直接將計就計去見諾曼底,然后直接實施一項斬首行動呢?
按照現在的尿性是有很大幾率能成功的,但問題在于這肯定是一項注定一換一的行動,而且像美國那樣的國家,就算殺掉一個主帥,他換一個就是了,戰爭也并不會因此被改變,頂多就是自己全世界成名了,而且華夏參與戰爭的事情也會因此曝光,這就得不償失了。
正是這樣的想法,錢軍最后還是決定就在今天夜里,按原計劃行動。
錢軍和他的沙漠小隊成員幾乎都是同一時間起來的,當他們起來的時候,其他人都還在沉睡,尤其是翻譯,還在說著向美軍求饒的夢話。
這能很明顯的體現出雙方素質的差別了,錢軍叫醒了他們,當聽到他們真的要實施行動以后,他們就又不可避免的緊張了起來,不過好在那個叫亞希恩的軍官低聲說了一句:“都怕什么?我們都是已經經歷了無數空襲,是早就該死的了,現在只不過執行一個偉大的任務,他們幫忙的華夏人都不怕,我們還怕什么?”
在聽了亞希恩的話以后,其他伊拉克士兵這才都平靜了下來,隨后在錢軍的帶領下,他們走出營房,小心翼翼的從廁所方向朝戰俘營那邊摸去。
這是錢軍早就規劃好的路線,白天他在向哈比準將匯報了情報以后,就在整個營區內轉悠,記下了這里的建筑布局,并規劃出了最佳路線。
約摸半個小時以后,他們就穿過了營區非常順利的到達了戰俘營,當他們最后穿過被剪斷的鐵絲網,這才忍不住的長出了一口氣,可這時一陣夜風吹過,讓他們感到一陣陣寒意,忍不住的哆嗦一下,他們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時候都緊張出了一身的冷汗。
“繼續前進,成敗在此一舉了!”錢軍低聲吼道,然后身先士卒的沖向戰俘營,其他人也都跟上。
幾分鐘后,當他們來到戰俘營的牢房前,正準備打開門的時候,突然聽到里面先有人說話道:“長官,求求你多給我們一些被子吧,沙漠的晚上實在太冷了,按照現在的月份都到零下了,我們晚上都被冷的睡不著覺了,求求你們了,看在主的份上。”
最開始錢軍他們都被嚇了一大跳,不過隨后才明白過來,這是里面的伊拉克戰俘把自己當成了是美軍巡查了。
一邊這么想著,錢軍一邊大著膽子用萬能.鑰匙打開了牢房的大門。
隨著門被打開,里面幾個伊拉克戰俘立即跪到了錢軍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呼喊著:“長官求求你多給我們一床被子吧,我們是真的冷的睡不著覺了!長官我們是真的沒有任何不遵守紀律的意思,求求您饒了我們!”
聽著這些伊拉克戰俘們近乎精神分裂般的話語,讓錢軍他們感到有些驚訝,而亞希恩卻突然說:“法爾尼上尉,是你嗎?我是亞希恩呀!”
聽到亞希恩的話,跪在地上的伊拉克戰俘們這才停止了說話,他們愣愣的抬起頭來看著亞希恩,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因為在這里看到熟悉的戰友并不奇怪,畢竟都是被抓來的戰俘嘛,但看到一個穿著美軍軍服,并且不是被關押著的戰友,就很不可思議了。
隨后錢軍關上房門,在亞希恩和法爾尼的聊天中錢軍了解了這邊的情況:根本沒有人道主義可言。
“對那些美國人來說,我們被俘虜的伊拉克士兵就根本不是人,他們可以隨意的鞭打虐待,甚至還會在我們的脖子上套上繩索讓我們像狗一樣的在地上爬,甚至還有人為了取悅自己邪惡的癖好,還命令我們同性之間進行會被真主唾棄的可恥行為。”
這是戰俘法爾尼親口對亞希恩說的,他還說美軍根本不給他們吃飽穿暖,只是讓他們在這里不死就行了,至于當不當人看,那就無所謂了。
也正是這樣,法爾尼才會在聽到外面有人來以后想求多一床被子,要知道沙漠的夜晚是極其寒冷的,尤其是在這個月份,夜晚的最低溫度甚至都能降到零下,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伊拉克戰俘就只穿著單衣,蓋著一床毛毯,當然是要被冷的睡不著覺了。
“既然那些美國人不把你們當人,那么你們要不要殺了他們逃出這里,回到能當人的地方去?”說到最后,錢軍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法爾尼渾身震了一下,他驚恐的看著錢軍:“你們是要來帶著戰俘造反的?”
錢軍笑了,露出了六顆大白牙:“造反這個詞我覺得用的并不正確,因為那些美國人既然這樣虐待你們,你們只是為了自己的尊嚴進行反抗而已,這很正常。”
“我完全同意這位華夏軍人的話,你想想你在這個該死的戰俘營里,每天被那些該死的美國人逼著做那些事情,難道你就不怕會引來真主的震怒,你死了以后是上不了天堂的嗎?還是該為了自己的尊嚴,為了真主,去和那些美國人拼了?”亞希恩也附和錢軍勸道。
“所以,你決定是要像狗一樣毫無尊嚴的活著,還是像先知那樣的英雄一樣的去戰斗?”錢軍最后問。
“我當然要當先知那樣的英雄,我要戰斗!”法爾尼脫口而出道,但他隨后卻又猶豫了,“可是我們該怎么才能打得過那些美國人呢?或者說我還有戰斗的勇氣,但其他人卻都沒有了。”
“戰斗意志這個東西,有時候不逼一逼是出不來的。”錢軍說,“那么法爾尼,你聽說過營嘯嗎?”
所謂營嘯直白來說就是炸營,是當士兵在軍營里的精神極度壓抑,當有一天某一個士兵突然崩潰的尖叫發狂,繼而影響到了其他士兵的崩潰發狂,所有士兵在這種瘋狂中都會處于一種不正常的狀態,互相漫無目的的毆打廝殺,這種情況就是營嘯。
而無論古今中外,營嘯都是所有軍隊最害怕的事情,因為一旦發生了營嘯,很容易造成整支軍隊的崩潰。
錢軍這次的目的就是要在阿瓦利制造一次營嘯,一方面是為了制造混亂,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喚醒伊拉克士兵的戰斗意志。
就像法爾尼之前說的,他們之所以會成建制的投降,就是因為大多數人都失去了抵抗意志,在這種情況下,要錢軍一個一個去說服他們反抗美軍是根本不現實的,他也沒那個時間,因此為了最方便的驅使他們戰斗,就只能鼓噪出一場營嘯,讓他們在不正常的狀態下去戰斗了。
一般來說,營嘯在古代軍隊中是很容易發生的,而到了現代,由于各種科學管理方法和軍隊心理輔導的引入,就可以將營嘯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了。
不過這也是一般情況,而且是對美軍來說的,而對伊拉克戰俘來說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他們在戰俘營里由于缺衣少糧,晚上就連被子都蓋不好,這就讓他們的精神狀況很差了,那么再加上他們平時在戰俘營里會遭到美軍士兵的肆意欺凌毆打虐待,就更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壓抑了。這種壓抑平時面對美軍士兵的槍械他們不敢造次,但卻是營嘯的基礎。
“那么我先去開門,然后你們就在一個小時以后開始發瘋。”
錢軍留下這句話以后,就拿著鑰匙去一個個的打開牢房的房門了,畢竟要發生營嘯,不讓這些犯人出來可不行。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法爾尼他們在自己的房間里越發的緊張起來,畢竟是要鼓動營嘯啊,那可是五萬人的集體瘋狂,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一旦一個不留神,很容易自己就很容易死在里面的。
“法爾尼你不要那么緊張,來喝點酒壯壯膽吧。”亞希恩給法爾尼一瓶酒。
法爾尼接過狠狠喝了幾口,最后把酒瓶往地上一摔,尖叫的跑出了房間。
法爾尼是一個開始,但隨著他的尖叫,其他牢房內也接二連三的傳出了尖叫,并且和法爾尼的尖叫所不一樣的是,那些尖叫并不是單純的尖叫,仿佛是在訴說什么,又好像是從胸中擠壓出來野獸般的嘶吼,總之根本就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一樣,歇斯底里。
錢軍這時仍在開門,他聽到這些尖叫以后也不由被嚇到了,他雖然沒有經歷過營嘯,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隨后錢軍馬上丟下鑰匙朝他們約定好的匯合地點跑去,因為營嘯是一場集體不可控的瘋狂,為了能最好的控制這場營嘯,錢軍必須和戰友們在一起。
而所有的伊拉克戰俘們,原本他們由于寒冷就都沒有睡的很深,在聽到這些尖叫聲以后都立即被驚醒了,惶恐的互相靠在一起,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是緊接著,無數的牢房門就被推開,數以千計的戰俘沖了出來,他們都紅著眼睛,喉嚨里發出仿佛從地獄深淵里傳出的嘶吼,瘋狂的互相扭打在一起,他們沖進了其他的牢房,讓更多的戰俘加入了這場瘋狂。
“都是那些美國人在虐待我們,為了真主,我們一定要殺了那些美國人!”
不知道從哪里喊出了這么一句話,所有的戰俘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他們瘋狂的涌向鐵絲網那邊,推倒了那些鐵絲網圍欄。他們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上被鐵絲網劃出多少道口子,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如何的鮮血淋漓,他們就只是如同出籠的喪尸一般嚎叫的向前沖著。
隨著鐵絲網圍欄被一面面推倒,狂亂迅速的蔓延開來,所有人都仿佛眉頭蒼蠅一樣的四處亂竄,如果稍慢一點,就可能摔倒在地,然后被踩成肉醬。
于是在死亡和瘋狂的驅使下,有更多的人加入了營嘯,這些密密麻麻的人群到處奔跑著,不管是有沒有理智的人都擠成一團,互相的踐踏殘殺著對方,有人想逃離這場狂亂,但卻讓這股人潮更加的歇斯底里。
錢軍他們并沒有加入這場狂亂盛宴,只是冷冷的看著下面,等待著下一步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