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假掌門 芮瑋內心根本不承認簡召舞是月形門掌門。
簡召舞道:“固長老、單長老、簡長老,本門律法不聽命掌門者如何?”
三長老同聲道:“不聽掌門命者,同門共憤,理處極刑!”
簡召舞冷冷哼了一聲道:“此說可無假吧!”
固鵬向芮瑋喊聲“兄弟!”道:“你自承認月形門弟子,這聲兄弟,你意如何?”
芮瑋躬身道:“長老是月形門碩果僅存的老前輩,晚輩后進,愧不敢當兄弟之稱!”
固鵬道:“本門雖重輩分,然而我一門皆是兄弟,在你我輩分未明之前,我先喊你一聲兄弟。”
芮瑋躬身應道:“是!”
固鵬道:“我很高興本門武學在你身上放一異彩,縱觀本門有始以來,武學以你空前絕后。”
芮瑋知道他話有下文,躬身靜聽。
固鵬道:“武學絕頂,對本門來說,固一喜事,然則,不能叫武學絕頂便就輕視了本門禮法,兄弟!”
頓了頓,接道:“你若仍自承月形門弟子,請在眾人面前凝重地宣稱一次。”
芮瑋道聲:“是!”
正擬當眾宣稱,野兒急道:“大哥!”
芮瑋回首道:“野兒,什么事?”
素心聽芮瑋親呢的稱呼自己小名,只覺往昔的情愛齊涌心頭。
但在眾人耳朵聽來,心想出家人哪有這等稱呼,覺得不雅之極。
素心含著淚道:“你,你要知道那惡人現是月形門的掌門…”
芮瑋暗暗感激野兒的關切,心知野兒怕自己承認月形門弟子后,簡召舞將對自己有所不利的舉動,笑道:“野兒,你放心。”
當下朗聲道:“本人芮瑋月形門弟子,凡我門中理法絕不敢有所違背!”
固鶘頷首道:“好!好!本人也以長老身份承認你是月形門弟子。”接著神情變得十分莊重地道:“芮兄弟快來見過本門掌門。”
簡召舞腰干一挺,他要見芮瑋如何來拜見自己。
芮瑋站著不動。
固鵬特別一指簡召舞,加重語氣道:“掌門在此!”
芮瑋靜靜道:“請恕晚輩不知,三位長老,何以證明他是掌門。”
單鶴、簡虎同聲斥道:“芮瑋,不得無禮!”
芮瑋微覺一怔。
單鶴冷冷道:“對掌門的身份,豈可懷疑!”
芮瑋一揖道:“晚輩不知!”
簡虎氣他敗了自己兄弟三人,甚且在胸前開了天窗,在一眾弟子眼前難堪不已,大聲喝道:“有我兄弟三人承認,渾裝什么不知!”
固鵬不似簡虎氣量狹窄,芮瑋敗他,他反覺高興,因本門出了武學高手,實是本門之幸,公正道;“簡兄弟,不可如此武斷,有我兄弟三人承認不足為重,因將事實證明他看。”轉首簡召舞道:“掌門,請將掌門信符取出。”
簡召舞斜眼望著芮瑋,取出一本絹冊來,舉在半空。
芮瑋注目望去,看清是那月形門武術總鑒——玄龜集。
在那封皮之側有行朱砂手注,是:本門弟子一律傳習,以便通曉敵人之術。這就是昔年太陽門掌門——如夢大師父親的手筆。
芮瑋見是真正的月形門的遺物,為示恭敬,躬身一揖。
固鵬示意嘉許的點頭道:“這是本門秘術總鑒,在此堪稱本門掌門信符!”
單鶴道:“芮瑋,你現在還有懷疑嗎!”
簡虎卻不客氣地低吼道:“快去見過掌門!”
芮瑋這才移動腳步,走到簡召舞身前。
簡召舞怕他搶去掌門寶貝,慌忙收起玄龜集,其實芮瑋真正要搶,不等他收,只怕舉手便到掌中。
芮瑋躬欲行拜見大禮。
素心暗暗一嘆,知道芮瑋這一揖下去,承認了掌門,從此便不得違抗簡召舞的命令。
她聽芮瑋述說過,知道簡召舞貌同芮瑋,心腸卻毒辣無比,不似芮瑋為人厚道,更知簡召舞視芮瑋為大敵,為此擔心不已。
簡召舞不信芮瑋誠心前來拜見,暗中打定主意好好折辱芮瑋一番,教他非行大禮不可,卻見芮瑋一揖下去,竟是雙膝下地,行起武林最敬重的禮來。
簡召舞出乎意料,就連素心也出乎意料,她只當芮瑋頂多一揖,決不可能行這大禮來拜見欲手刃的殺妻殺妾的大仇人!
固鵬看得暗暗點頭,心忖:“此人實是天下武林不可得的篤實君子!”
簡召舞見芮瑋這等敬重自己,忘了再加折辱,慌道:“起來!起來!”十分慚愧自己小人對他!
芮瑋起立后,喊了聲:“哥哥!”
他本應起立后,喊聲“掌門”,這聲“哥哥”大出眾人所料,不由驚詫起來。
惟有素心暗暗點頭道:“原來如此!”
簡召舞被喊得失了神,慌亂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芮瑋道:“此中情由,不細言。”四下一望后,大聲道:“各位必定早巳懷疑為何我的容貌與他相似得難以辨認,實在他乃是我的哥哥,他本人不知,我卻知道。”
白燕聽到這時心中疑惑釋然,初到堂上時她見簡召舞差點認做芮瑋,后來一想不對,芮瑋不可能這么快來到鐵網幫總堂,做上月形門掌門,只當傳說中月形門掌門本姓芮,可能與芮瑋有血統關系,才致如此相像。
可又疑惑他見芮瑋時,芮瑋為何不承認他是月形門弟子,也不承認他姓芮,搞得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此時見芮瑋喊簡召舞“哥哥”,心知芮瑋不承認他姓芮,敢情氣他為非作歹,所不屑承認,實在乃是嫡親哥哥。
她自以為想的聰明,哪知其中曲折,簡召舞本來不姓芮嘛,芮瑋并非氣他不肖,才不承認簡召舞姓芮。
固鵬得知芮瑋是掌門之弟,歡喜上前道:“恭喜掌門有這么位身手絕頂的弟弟。”毫不懷疑芮瑋可能瞎說八道,只因面貌相像的事實如鐵一般,誰也不可否認。
簡召舞心里雖仇視著芮瑋,對于芮瑋稱自己哥哥到樂得承認,心想:“好的緊啊!我正愁無法控制你,現在既是哥哥又是掌門,不怕你再不聽命于我!”
嗯了一聲道:“固長老先去拿過本門死敵秦掌門。”心想先發這道命令,看芮瑋反應如何?
固鵬一聲:“遵命!”再不顧忌地走到丑老尼身前。
丑老尼慘然道:“燕兒!”有心盼望白燕相助,因她自知甚難勝過固鵬,不讓秦百齡被奪去。
固鵬尊她芮瑋岳母,仍然恭敬地一抱拳,低聲道:“法師,請將秦百齡交我。”
暗暗一使眼色,單鶴,簡虎合圍上來,固鵬此舉是教丑老尼知難放手,免得打起來硬搶,教一旁芮瑋面上難堪,雖然他一人足可從丑老尼手上搶下。
白燕見她母親呼喚,無奈何道:“娘,你就將秦老兒交給他們吧!”
丑老尼怒道:“你再不助我?”
白燕搖了搖頭,心想:“芮瑋不相助,我助也枉然。”
她心里有數,縱然合上三位姐姐之力也不是固鵬他們三人之敵。
丑老尼嘆道:“燕兒,你忍心見他被世敵擒去,受辱而死?”
白燕心道:“這有什么忍不忍心的,秦老兒與我有何關系?”
丑老尼道:“燕兒,你實不該喊他秦老兒,可知他是…他是…”
訥訥半天,終于咬牙道:“他是你的父親!”
白燕大驚道:“無影門弟子何來父親,你,你…騙我…”
丑老尼悲戚道:“我不騙你,秦百齡之于我,正等于芮瑋之于你般,你當知‘衣馥’的父親是誰!”
“衣馥”,正是白燕與芮瑋所生的雙胞兒,其中她抱去的女兒名字,“衣馥”諧音“憶父”,表示懷念芮瑋的意思。
白燕栗聲問道;“真…真的…”
其實她不問已知丑老尼不在騙她,只因自己的遭遇使她容易相信母親可能也有這遭遇。
雖然無影門女女相傳,不認父親,不留兒子,然而一當無影門的女子真正的愛上了一位男子,祖規縱能迫得她們放棄終身愛侶,卻不能迫得她們心里忘記那位男子。
就似白燕離開了芮瑋,抱走“衣馥”,打定主意與芮瑋斷絕關系,但她就是老得走不動路了,相信仍不會忘記芮瑋的影子!
當年秦百齡年輕時認識丑老尼,那時丑老尼正當妙齡,可沒現在臉上這付丑人皮面具,貌美如花,名叫秋萍。
他倆互相戀愛甚深,可是秦百齡卻不是秋萍的種影,秦百齡沒有求過秋萍,然而求與不求完全一樣,秋萍的同門姊妹只當秦百齡是秋萍的種影。
無影門弟子不能有影子的情人,所謂“無影門,無君子,有君子,失影人”秋萍愛上沒有賣影的秦百齡,自不愿將他當做失影的種影,供同門姊妹玩弄。
于是她告訴秦百齡祖上傳下的規矩,忍痛要秦百齡與自己斷絕關系,秦百齡是怕死之人,一聽與秋萍相愛會惹上被害的可能,恨不得沒認識秋萍,就此去得沒有蹤影。
秋萍真正愛上秦百齡,秦百齡去了,九月后生下白燕,她迄今懷念秦百齡,暗地里為秦百齡守貞一生。
后來秦百齡終探知秋萍的行蹤,也知秋萍有女白燕,可不大清楚白燕就是自己的女兒,他熟悉內幕便教芮瑋去賣影子。
以他想無影門女子祖規上就教她們玩弄男性,生的兒女不知父親是誰,不可能偏偏那么巧,秋萍生的女兒就是自己的女兒。
哪知他去時,秋萍懷了孕,更且為他守貞一生,不再接近第二位男子,秦百齡為了戰勝月形門,以所有財力買通無影門,當時秋萍不知秦百齡就是自己守貞一生的情人。
以前秦百齡并不叫秦百齡,他怕無影門女子,秋萍的姊妹找上自己,嚇得改名換姓,因他自知,以自己的本領,絕非任何無影門弟子的對手。
相隔二十余載,秦百齡老了,面容變得很多,秋萍無法認出他是誰,只當他是相求無影門的陌生人。
宴席中,秦百齡為求秋萍相助,這才偷偷告訴她自己是誰,秋萍仔細凝視,依稀認出。
她為秦百齡守貞一生,可見愛戀秦百齡甚深,陡然再逢難忘的情人,就是拼卻老命,也不讓秦百齡受害!
現在更且說明秦百齡就是白燕的父親,盼她念生父之情,幫助自己救走永難忘懷的老情人。
丑老尼秋萍道:“燕兒,你不相信,就看我與你父親死在一塊吧!”下定決心,拼力抵抗固鵬他們三人。
固鵬道:“法師,你已出家為尼,何必再戀舊情!”
秋萍怒道:“你們就把我殺了吧!”
固鵬雙掌倏地向秦百齡抓去,這一招間方位變化甚廣,秋萍空手尚不敵固鵬,抱著秦百齡更非其敵,一退下,單鶴側面掠上,神出鬼沒地一怪招抓住秦百齡一條膀子。
秋萍用力一奪,只聽“喀”的一聲輕響。
單鶴叫道:“你想讓他廢去一臂嗎?”
秋萍有此顧忌,不敢再奪,單鶴卻不客氣,你不奪,他奪了,只聽又是“喀”的一聲輕響。
單鶴心想:“不怕你心疼得不放手。”
哪知秋萍伸一掌切在秦百齡被奪的左臂上,這一手,萬出人人所料,單鶴用力過猛,帶著秦百齡切斷的手臂,沖退數步。
秋萍一得空擋,飛掠出三人合圍,疾奔而去。
固鵬、簡虎看到秋萍的手段,驚怔得呆住了,單鶴更是抓著血淋淋的斷臂,觸目驚心地張口目瞪地望著!
秋萍奔出合圍,只當就此得脫,心想斷了秦百齡一臂,能夠救出,總比落在世敵手中難死難活的好。
她奔走一段路,正自高興無人追來,忽見前面數百名年輕漢子靜靜站住,封鎖了鸚鵡洲的出路。
等她走近,排成一線的漢子,兩側圍上。
秋萍不將數百名年輕漢子放在眼內,眼見前面幾人擋住去路飛腳踢出。
那幾位漢子不接,只是一轉,登時數百人跟著轉起來像個旋螺似的,滴溜溜地轉走。
秋萍一腳踢空,跟著連環數腳,但總是腳腳落空。
其中一位為首的漢子帶動數百人組成的陣法,慢慢移動。
秋萍攻不到敵人,不知不覺地跟著敵人走動。
一刻后,合圍的數百人突然散開,頃刻散得不見。
秋萍大喜,才一奔出,一招剛猛無比的掌力劈來。
同時一人道:“法師,請將秦百齡放下。”
秋萍注目望去,自己回到原地,固鵬,單鶴,簡虎牢牢地圍著自己,劈掌那人簡虎,卻不是傷她,只將她劈退。
原來那數百名漢子走動的陣法,轉得秋萍目眩不已,跟著走動下,回到原地竟是不知。
那數百名漢子將逃走的秋萍帶回長老處后,即又散回鸚鵡洲附近,防止任何人逃走。
白燕、野兒她們目見暗暗心驚,心想換成自己也會像秋萍一樣被轉回原地后仍然不知。
秋萍切斷秦百齡一臂仍未能逃得脫,傷心得跌坐在地上,老淚暗彈。
固鵬道:“我兄弟三人門下親傳弟子守在鸚鵡洲附近出路,任誰也難脫走,法師,我勸你還是將秦百齡放下。”
他這話倒非吹,除卻芮瑋外,實無第二人能夠逃脫固鵬三人親傳弟子所布下的大圓陣。
秋萍將秦百齡放在身前,頹然道:“你們將他拿去吧!”
固鵬他們怕她有詐,謹慎地圍攏,由簡虎彎身提過斷了一臂,昏迷不醒的秦百齡。
秋萍垂首靜坐,毫不阻攔。
固鵬道:“法師放心,秦百齡雖然落到我們手中,卻不一定對他有何劇烈的行動,咱們只要太陽門掌門被囚于月形門弟子手中!”
轉首道:“簡兄弟,你將秦百齡抱進內堂,替他療傷止血。”
此時秦百齡那條斷臂,仍在血流如注。
簡虎抱走后,驀見秋萍提起自己左臂,右掌閃電砍下,她那右掌雖然無芮瑋金掌神威,斷卻自己手臂,卻如快刀一過般,“客喇”一聲,立時一條斷臂飛出,血流如注。
白燕一聲尖叫,飛撲至秋萍身邊,語不成聲地問道:“你,你…你…”
秋萍老淚縱橫道:“我斷了你父一臂,也…也當自斷一臂…”
白燕低泣地止住秋萍臂上穴道循環,斷臂不流血后,即撕下衣襟包扎。
情況變化到這種地步,卻見芮瑋默默站立,似乎無動于衷。
簡召舞暗暗高興,以為他完全震懾于掌門之命下,不敢有所袒護,當下又發一道命令:“固長老,單長老,即速擒過殺害本門弟子的四位蒙面女子,交給刑堂審判發落。”
此一命令明正言順,白燕四位姊妹相助秦百齡殺害齊治平老師帶來的月形門弟子,道理上講一定要嚴刑審判,替死去的得勝弟子復仇。
固鵬、單鶴應聲:“是!”他們奉掌門之命,顧不得芮瑋是白燕之夫,緩緩行去。
此時簡虎趕出,跟著向白燕、銀月、桃根、菊吟圍去,銀月三人與白燕會合一起,圍在秋萍四周嚴陣以待。
固鵬道:“秦姑娘,請你們免動干戈如何?”
他當白燕是秦百齡之女,故然一定也姓秦。
白燕聽得心中一痛,只覺秦百齡當真己父,適才他們擒拿秦百齡時,未出手相助母親,實在萬萬不該。
大姐銀月回道:“怎么免動于戈?”
固鵬道:“請你們自動至刑堂發落,你們受雇于人,當可酌量減刑。”
銀月格格笑道“怎么減刑法?”
簡虎大聲道:“依情至少斷去雙臂。”
銀月福禮笑道:“多謝如此寬待啦!”
固鵬道:“若不自動就審,就無如此優待。”
銀月道:“自動就審說難聽點,可是自動就縛?”
簡虎最看不慣傳說中受雇殺人的無影門弟子,認為女子專橫武林,實是武人之恥,怒道:“就是如此!”
銀月斜眼一瞄芮瑋,嬌聲大笑道:“咱們無芮公子相助,寡不敵眾,只有自動就縛一途了。”話中意思絕非敵不過三長老。
芮瑋聽銀月提到自己,只是眉頭一動,卻不做聲。
銀月道:“可是芮公子呀,你難道沒有殺害本門弟子,不是也該自動就縛受刑嗎?”
芮瑋殺的月形門的弟子最多,論起刑來,至少死刑了。
固鵬見她有意煽動芮瑋相助,喝道:“還不就縛!”
單鶴接道:“你們自量能逃得脫嗎,自動就縛,免除死刑。”
銀月道:“論理,咱們識時務的話,應該自動就縛,然則在未就縛以前,我無影門有點小要求。”
固鵬道:“什么要求?”自忖擒她四人并非易事,有點小要求不苛刻,倒可大量答應。
銀月道:“我無影門有個規矩,凡相害咱們相干之人,必處死刑,那位老尼不用說了,就是秦老兒亦是咱們相干之人,他兩人各斷一臂,追究起來貴掌門與三位實是相害者,所以嘛據理死刑難免,但你們寬待咱們,咱們也大方一次,我說你們請貴掌門即刻各自斷去一臂,謝罪罷!”
固鵬冷冷道:“這就是你所提的要求嗎?”
銀月格格笑道:“是呀!等你們斷去一臂后,咱們卻就自動就縛。”
簡虎聽得一肚子火,喝道:“臭丫頭,找死!”
左掌一晃,右拳呼的一聲,直襲銀月胸前。
銀月嬌喝道:“四象陣!”
身子一搖,倏地迷蹤,頓時只見四女穿插交錯起來,簡虎一拳落空,再出拳時,兩面固鵬、單鶴同時攻上。
一陣猛攻,轉瞬百余招后,四女武功雖然各個皆不如固鵬等人,這時卻守得嚴密穩固,旁觀者一看便知四女斷斷不會落敗。
這固然是她四人預先配合練好的四象陣厲害,其實她四人武功招數不下固鵬他們,只是功力不足,配合上四象陣彌補功力之不足。
原來這四象陣神功玄妙,使攻者徒然浪費功力,卻不易攻上一拳二拳,而她們固守下只用數成功力卻可應付。
固鵬三人也是通曉陣法原理的高手,只那大玄圓陣學理之奧妙便不下四象陣,可惜他們三人并未預先練好一套陣法,否則以陣制陣,四女仍難防御。
這時他們雖知四象陣平常,苦無破解之法,因四女武功招數神奇,配合上平常的陣法,大不同普通對手所使的同一陣法。
固鵬知道這樣攻下去,時間一長,不說毫無勝機,弄不好把命送在武功不如自己的四女手中。
正打算通知單鶴、簡虎停止攻擊,簡召舞突道:“三位長老暫停攻擊。”
固鵬暗中大喜,這比他們自動停止攻擊,體面得多,只見他三人倏地同時退出戰圈,身法輕靈自然,毫無一點力竭之象。
簡召舞道:“對方以四人布成陣法,咱們同時以四人破他陣法。”
固鵬聽得暗暗點頭,心想:“掌門顯對陣理還不陌生,破這四象陣果然非四人不可,只是那一人武功不在四女之下,否則仍不能破。”
簡召舞見芮瑋一直垂手不動,心想他自認的妻子在內仍不相助,可見他已完全服在這掌門之位下,待我再試他一招,看他反應如何,于是望著他道:“芮兄弟,請你下場一助三長老。”
暗忖:“倘若按照命令,他能服從。此后我姓簡的自能叫你慘死在我的手中!”
芮瑋呆了一呆,竟是默不做聲的向三位長老身旁走去,固鵬看得大喜,心知芮瑋加入,破四女之陣,易如反掌。
固鵬一等芮瑋走近,笑道:“兄弟請占丙丁位。”
這四象陣分春丙丁,夏戊巳,秋壬癸,冬甲乙等四相位,其中以春為主位,固鵬以主位讓芮瑋攻,是看得起他武功較之自己三人高。
芮瑋搖了搖頭道:“固長老,我不是來助你們破陣的。”
簡虎求勝心切,怒道:“你不聽掌門之命嗎?”
固鵬接著一付長輩口氣道:“你不可不聽掌門之命。”
芮瑋道:“我不認他為本門掌門。”
此言一出,三長老吃驚不已,簡召舞更是臉上變了色,但在另一面,無影門四女樂在心里,素心卻放下了心上一塊大石,暗忖:“這樣我就不怕簡召舞相害他了!”
單鶴不由怒喝道:“君子豈可出爾反爾!”
芮瑋道:“我只認他哥哥,并未認他掌門,掌門之命不可不聽,然他并非本門掌門,命令自可不聽了。”
眾人一想對啊,他向簡召舞一拜后,只喊了聲“哥哥,”并未稱呼“掌門”兩字,此時不聽命,既未認簡召舞掌門,便不算出爾反爾了。
固鵬道:“你為何不認他掌門,可有什么道理?”
芮瑋道:“固長老請過來看看這是什么東西。”
固鵬看完,芮瑋又叫單鶴、簡虎兩人一一過來看過。
芮瑋面對簡召舞、固鵬三人過來能夠看清芮瑋手中之物,卻恰好擋住簡召舞的視線,不知三位長老看的什么物事。
他壞事做得太多,心虛得很,一見三位長老各個看完后臉色一片肅穆,真是惴惴不安,不知芮瑋在搗自己什么鬼。
芮瑋道:“倘若以萬老前輩的遺物作掌門信物的話,在下也要以掌門自居了。”
固鵬沉默半晌后,忽然道:“單兄弟,簡兄弟,咱們不便再插手其間,退出這是非場所可好?”
單鶴,簡虎聞言點了點頭。
當下三人一聲各異的呼嘯,只見圍在鸚鵡洲附近的數百名漢子齊時來到三人面前。
固鵬各自領自己的弟子,緩行離去。
簡召舞見狀大急,叫道:“三位長老回來!”
固鵬、單鶴、簡虎三人同聲道:“恕難從命!”
頃刻去得蹤影不見。
簡召舞簡直不相信芮瑋玩了什么魔法,使得三位得力助手率領弟子不告而別。
眾人也難相信固鵬三人突然離去是件事實,然則人已真的離開鸚鵡洲,還有什么不可信之處。
白燕她們眼見強敵退卻,無不欣喜莫名,尤其銀月、桃根、菊吟恨不得向芮瑋歡呼一句:“你真偉大!”
簡召舞低語身旁齊治平老師,齊治平點了點頭,站出道:“芮瑋,速聽掌門之命,擒拿四位蒙面女子。”
芮瑋道:“你是月形門下的嗎?”
齊治乎冷冷道:“這還有假!”
芮瑋道:“月形門弟子胸前以半月為記,你可有嗎?”
齊治平訥訥道:“當然有。”
芮瑋笑道:“讓我看看。”
齊治平胸前并無半月青記,怎敢讓芮瑋一看,怕他硬看,雙掌急向胸前掩去。
倏見芮瑋那只金掌搶在先頭,齊治平一聲驚呼,嚇得急忙按在胸前,那模樣就似娘兒們遭到輕薄般臉紅不已。
芮瑋收起突然取出的魚腸劍,笑道:“不要害羞,讓大家看看。”
只見一片片破布慢慢飄落,到得最后,齊治平整個胸前只剩雙掌按住的地方,還有幾塊破布存在。
芮瑋金掌虛幌一招,喝道:“接我一掌!”
齊治平對芮瑋那只金掌早已寒到心坎里,聞言慌地雙掌排出,涌出一股強勁的掌風;怕他已經拿出吃奶的力氣來接芮瑋金掌了。
芮瑋側身一讓,輕易讓過齊治平擊出的掌勁。
齊治平雙掌擋過空,這一來胸前僅有的破布落下,一個白滑滑的肥胸膛暴露眾人眼前,上面哪有什么青記。
芮瑋笑道:“請問閣下青記何在,莫非是隱形的嗎?”
眾人一時忘了芮瑋是敵,哈哈哄笑起來。
齊治平老羞成怒道:“我無半月形青記,你自承月形門弟子可也有嗎?”
芮瑋笑了笑,掀起胸前衣裳,道:“不妨看看。”
只見上面一個半月形青記深深戳印在左胸上。
那青記顯是新痕,顏色清晰分明,眾人無不看得清楚,一時眾人互相交頭接耳,喋喋雜聲四處響起。
各人交談的題目,不外是說:“這姓芮的也是正牌的月形門弟子,不知咱們幫主有沒有?”
簡召舞聽在耳里,明知底下邦眾起了懷疑,卻不敢一示胸膛證明自己,只因他胸膛上一如齊治平光滑滑的。他們起先不知月形門真正弟子胸膛上有這么個暗號,卻無人注意到芮瑋胸上的青記印的位置與固鵬三人不同。
固鵬、單鶴、簡虎三人青記,戳印在胸膛正中,而芮瑋戳偏在左胸上。
芮瑋的意思,左半身神功來自高莫靜,高莫靜是萬有全后裔,正傳的月形門弟子,那么這一半身子也該是月形門的弟子。
所以他左胸上半月專記,右胸上空白一片,不似固鵬他們一個青記占在胸膛正中。
芮瑋道:“齊老師,倘若貴掌門是真正的月形門弟子,可請他一示胸膛。”
齊治平知道簡召舞身上并無任何青記,訥訥道:“不,不用看了…”
芮瑋道:“那么在下豈能草率奉行身份未明的掌門之命?”
齊治平正覺尷尬萬分,簡召舞道:“齊老師回來。”
齊治平如逢大赦,回到簡召舞身后,即去內堂換上衣服,因他胸膛不似固鵬他們雄壯可觀,他那塊胸膛細皮白肉就似女人一般,袒然暴露,只覺不雅之極。
齊治平只是簡召舞最近找到的助手,門下弟子也是他帶來的,然已經過齊治平親自訓練,身手皆都不弱,才能與秦百齡的弟子相斗。
簡召舞在齊治平身上失了顏面,怒道:“芮瑋,你不聽我這掌門之命,其實我并不希罕這掌門,從今后棄去也罷!”
芮瑋道:“本該如此,你冒充月形門弟子,更不惜命齊治平假裝投效,引誘真正的月形門弟子出來,其心意不過為增加自己的實力,其實這又何必,你陰謀奪取鐵網幫主之位已經夠了。”
簡召舞趕快接道:“我鐵網幫眾滿布此地,你們要想生離此地,除非先將我幫兄弟全部殺了。”說著取出一物高舉道:“老幫主在世時如何訓示咱們?”
眾人一見一張黑油油的絲網握在簡召舞手中,躬身聲道:“御敵不侮,辱則必強!”
簡召舞大聲道:“現在咱們遭到強敵,死傷幫眾,這口氣能不能忍受?”
頓時人群燃起一道怒火,熱血在他們體內澎湃,紛紛叫道:“不能忍受…”
簡召舞高呼道:“辱則必強,咱們不能忘了老幫主的訓示,要替死去的幫眾復仇,斷斷不能放過殺傷本幫弟子的兇手!”
這一呼于人群心理上加油,一時數千幫眾在芮瑋、白燕七人四周,將心目中的敵人圍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