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藝驚敵 鐵塔大漢仍然大喝一聲道:“咱是來應征的!”
芮瑋向他身后看去,果見有五個隨從,皆都帶著豐富禮物,看來那大漢不像綠林人物,倒像世家之后。
鐵塔大漢又道:“你也來應征的嗎?”
芮瑋很瀟灑地笑了笑,沒有做答。
鐵塔大漢笑道:“咱姓馬,世居魯東,草字大成,你這位兄弟既然是來應征的,不妨結伴入堡如何?”
芮瑋聽他笑臉客套時,其話聲仍響徹云霄,才知他天生大嗓門,想起魯東只有一位武林世家,笑道:“兄臺可是號稱魯東第一劈山掌,馬氏世家之后?”
馬大成暢笑點頭道:“劈山掌哪敢稱得魯東第一,不過威勢嚇人而已。”
芮瑋見他性格爽直豪放,頓生結納之心,抱拳道:“小弟山西芮瑋,欲去堡中了結一事,你我正好同路。”
當下兩人談談笑笑向黑堡行去,頃刻之間來到堡前,只見漆黑的磚石砌成厚墻高有三丈,巨大的黑門附近站著九位黑色勁裝異服的壯漢,上下全黑,真不愧黑堡之名。
尚未走近,門內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長服,滿面精悍狡獪之色的中年瘦弱漢子,芮瑋認出他是堡主的智星“賽諸葛”何多生。
何多生驀見來客之中一位似以前堡中的芮瑋,心下犯疑,但不敢貿然說出,只得笑臉問道:“來者何方英雄?”
馬大成道:“在下魯東馬氏。”
這魯東馬氏四字在江湖上甚有名氣,何多生驚笑道:“哦!哦!原來是馬兄,請進!請進!”
他再也沒想到這面目平凡漆黑的大家伙會是魯東第一劈山掌之后,哪敢怠慢。
馬大成望了望芮瑋,見他站著不動,便也站著,意在等芮瑋一齊進去。
何多生見芮瑋傲然無聲站在那里,心下有氣,帶著不悅的臉色道:“閣下何人?”
芮瑋冷笑道:“你也配問我的名姓?”
何多生臉色一變,正要發作,突從門內沖出一人道:“何兄弟,不要問了,他是天池府簡大公子!”
何多生暗暗大吃一驚,忖道:“天下果有這等相似的人,難怪上次‘天魔’黃溫凱回來,說他和芮瑋簡直無法分辨絲毫,如同一人了!”
芮瑋見沖出的人,矮胖的身材,便知是天魔黃溫凱,他神色不動,黃溫凱迅速上前笑道:“簡兄前來敝堡,有何事嗎?”
此人明知那年襲擊天池府未成,已結下仇恨,簡召舞此來定然不懷好意,但他卻表現得若無其事,好似早已忘了那年襲擊之事。
馬大成突然插口道:“奇怪?黑堡主明明宣告天下英雄前來應征其女之婚事,咱們來這里不為此事,為啥事?”
黃溫凱心中一動,冷冷道:“簡兄前來敝堡,是為應征的嗎?”
芮瑋本想說出自己并非簡召舞,但為了便于復仇,給他個默不做聲,既未承認也不否認。
馬大成有點怒色道:“當然是來應征婚事!你們在這里攔著咱們,難道是黑堡的待客之道?”
黃溫凱早有耳聞天池府的簡大公子冷酷無情,不愛說話,暗道:“莫非簡召舞真為小姐的美色,前來應征?”
他想到有這個可能,不敢得罪,忙抱拳道:“請進!請進!”
馬大成昂然地與芮瑋走進堡內,突聽堡壘上的黑衣人,傳叫道:“速報金陵簡召舞、魯東馬大成駕到!”
那邊兩個黑衣人迅快翻身上馬,急向堡中馳去,傳報去了。
馬大成疑惑道:“兄弟,你不是自稱山西芮瑋,怎么他們老稱你是金陵的簡召舞呢?”
芮瑋笑道:“馬兄只要認定我是山西芮瑋,管他們叫什么。”
馬大成性格爽直不喜追根究底,心想就稱金陵簡召舞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笑了笑,便沒再問。
這黑堡范圍之大,如同一個小市鎮,人口三千左右,大都是來向堡主林三寒學藝,要知林三寒的武功在武林中占著很高的地位,山西慕名前來學藝的弟子,自不在少數。
“賽諸葛”何多生親自帶領他們兩人到堡中最大的建筑物前,這廣大的廳堂內人聲喧嘩,原已是到了不少的武林豪杰。
巨大的橫匾,上書道:“四海云集”。
漆黑的巨大木匾上,塑上這四個泥金大字,氣派好不威風!
馬大成正望著這四個大字,匾下迎出一群人,只見當頭是個黑髯飄胸,身著黑色錦袍,面目嚴肅的矮胖中年人。
芮瑋見到他,頓時激起滿胸的忿氣,但在這忿氣中,卻又懷著恐怖之心。
何多生道:“這是我們的堡主林三寒。”
林三寒見到芮瑋,雖是疑惑萬分,但神色之間卻無一點變化,氣派不凡的微然笑道:“能得簡公子、馬家少爺前來敝堡,真是篷篳生輝。”
左右那些花花綠綠的公子少爺,全是應征的武林豪客,年紀都在三十以下,他們聞說天池府的簡大公子來到,誰個不爭先來看看領導武林數十年之久的天池府會出些什么人物?
馬大成笑聲赫赫道:“有勞堡主出迎,罪過!罪過!”
眾人聽到這等笑聲,暗笑道:“魯東第一劈山掌的后裔,果真聲威不凡!”
芮瑋不發一言,隨著馬大成向廳內走去。
眾人皆都知道簡大公子的名聲:見他表情如此,也不以為怪,林三寒心中卻暗暗警惕起來,忖道:“此番天池府大公子來,莫非是為那年偷襲之恨,若是為此,單身來到,也未免太狂了!”
當下他暗中招呼何多生注意堡中警戒,以防天池府大批高手,心想:簡公子要報當年之恨,定然也里應外合。
眾人人廳坐定后,頃刻擺上酒宴,席分兩排,正中一桌林三寒當中而坐,旁邊是兩位七十余的老者,左首那人長得鳩形鶴面,衣著卻甚為華麗,手持一根精光閃閃的煙槍,不斷地吞云吐霧。
右首那人是個大腹肥臉的商賈,只見他笑臉常開,不住地用手扶著頦下的絡腮黃須,不像是個會武之人。
芮瑋與馬大成并肩坐在一邊,他不識林三寒旁邊兩人是什么人,見廳中兩邊坐著五十余人,暗道天下小輩英雄大概全都集于此了!
林三寒持酒起身道:“林某何幸能邀得各位英雄來此,敬水酒一杯,聊表謝意。”
眾人起身飲畢后,林三寒又道:“各位來此應征,不免要技斗一番,林某請來兩位師叔評判,希各位點到為止,大家一面欣賞一面飲酒,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芮瑋聽到林三寒旁邊兩人竟是他的師叔,不知怎會從未見過,若然是真的話,今天要想復仇恐怕不易。
突然座中站起一位臉色發青的少年,輕狂笑道:“我們都是來招親的,風聞堡主干金姿容絕世,卻未見過,今天不妨請出來,讓大家見見可好?”
林三寒哈哈干笑道:“既是王少俠相請,自是要讓各位一見。”
他吩咐身后站立的何多生,何多生去后,不多時一陣香風飄來,全座皆聞,王少俠精神一振,伸長脖子預備好端詳一下這位美色聞名江湖的嬌娃。
只聽鈴佩叮當輕響,先走出四位艷色的青衣婢女,后面跟著一位低頭垂首,紅衫輕飄的窈窕女子。
芮瑋看到紅衫女子,心中怦怦而跳,二年未見,如今不知伊人是何模樣了?
紅衣女子走到前面仍是低著頭,眾人見不到她的面孔,好不失望!
林三寒道:“菊兒,抬起頭來!”
眾人知道她會抬頭了,哪知她好像沒有聽到林三寒的說話,仍是低頭不語。
林三寒臉色微變,聲音很不自然道:“菊兒,還不抬起頭來?”
紅衫女子這才委屈萬分地慢慢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秀麗震憾人心的面容,呈現在各人眼前。
但聽贊嘆之聲四下迭起,就連魯東的馬大成也不由主地低聲道:“好個漂亮的妞兒…”
芮瑋也見到,但他見到的不是那眾人注意的美麗面容,而是那面容上掛著的兩滴清淚…
于是他的心痛了,他知道這兩滴淚代表著什么意思,他更看出,這兩年,她雖然美麗多了,但也清瘦多了…
芮瑋不忍再看下去,轉頭他望,只聽林三寒道:“菊兒,坐到爹的身邊來。”
紅衫女子茫然地向林三寒座前走去,眾人見到她這般楚弱可憐之態,更覺美麗三分,無不暗暗贊嘆!
紅衫女在側坐下,四名婢女隨侍左右,各個前來應征之人,齊都挺胸直背端然而坐,知道美人一定在注視自己,可要好好表現出來。
林三寒笑道:“誰請先上場?”
只聽颼的一陣風聲,座上掠下一位長身瘦肩的漢子,抱拳道:“在下華不利,先下場討教。”
眾人見他是個面目生疏的人,也未聞說武林中有華不利這號人物。一個華山派的少俠想撿個便宜,搶快躍出,威風凜凜地道:“在下華山馮不敗,領教閣下拳法。”
華不利冷冷道:“馮不敗!好可笑的名字!”
馮不敗聽他話中有諷刺之意,勃然大怒,雙拳交互向華不利胸前要害擊去。
這華山破玉拳為華山派武術中最厲害的拳法,馮不敗使來,功力雖不夠,卻也規規矩矩,大有名家的風度。
但見華不利的拳法平平常常,一招一式不徐不疾的一一拆解攻來的破玉拳。
本來華不利的拳法萬萬不是破玉拳的對手,但他身手十分敏捷,而且功力沉厚穩實,每到危急之際能化險為夷。
數刻后馮不敗的六十四招破玉拳堪堪施完,只見他頓時有點呆滯起來,華不利靈機神威大發,突然一記怪招拍出,“啪”的一聲拍在馮不敗的肩背上。
馮不敗不愧為名家之徒,見敗即收,迅快躍退,抱拳道:“在下輸了!”
華不利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叫馮不敗嗎?”
馮不敗臉色羞紅成赤,自覺無顏再呆下去,向廳外飛奔離去。
眾人聽華不利說出最后一句話,羞走馮不敗,心中皆都暗暗不平,華不利四下一望道:“哪位再來?”
眾人都想保留實力,到最后比斗,一時竟無人下場。
停了一刻,林三寒突道:“王少俠既請出林某的女兒,怎么不下場比個高下,莫非瞧不上我女兒嗎?”
那臉色發青的少年是湘西邵陽有名的武術世家之后,名叫王春西,把他家傳的梅花劍練得已有六、七分火候,但他縱情酒色,年紀雖小,身體卻虛弱得很。
他讓林三寒用話一逼,不得不乖乖下場,拔出劍來。
華不利搖頭道:“在下從不使用兵刃,你既用劍,就用劍攻吧,否則顯不出你的家傳絕學。”
王春西聽他的話雖然氣人,卻不敢棄劍不用,因他一身所學,只有劍法可用,目下為了爭得美女為妻,哪管到聲名的問題,當下依照梅花劍法的路式,一劍刺出。
華不利換了一套平常的掌法,只見在閃閃劍光中,穿梭來往,身法絲毫不亂,雖然有時十分驚險,但是王春西仍不能傷到他。
王春西劍法厲害,內力太差,空有精妙的招式,無法傷到內力充沛的華不利,看看六十六招梅花劍一施完,稍一疏忽,被華不利又是一記怪招拍在后背上。
這一掌華不利用了幾分真力,虛弱的王春西哪經得一掌,張口噴出鮮血。
林三寒倏地掠出,在王春西胸上連點三下,才止住他噴出的鮮血,王春西在這情況下,亦無臉再呆下去,收好寶劍頓足而去。
他卻不知林三寒的三指,雖然暫止住他的傷勢,但已加深內腑的傷害,此去大病一場,幾乎死去,就怪他徒逞一時之快,請出林三寒的女兒,招致如此后果!
林三寒見王春西離去,走回座上,根本不問剛才的事情,要知華不利打傷王春西,已是違反他開始比武時,所說點到為止,千萬不可傷了和氣的話了!
華不利打倒兩人,氣焰高漲,冷笑連連道:“在下哪想到所謂名家之后,竟是如此差勁,可笑!可笑!”
他說出這等狂話,激怒幾位少俠,同時躍落場中,大聲道:“在下領教!”
華不利嘿嘿笑道:“也好,大家一齊上吧!免得麻煩。”
躍落場中的五位少俠聞言大怒,但他們皆是名家之后,哪敢群攻而上,一一道:“在下一人打你就夠了!”
華不利道:“既不愿群斗,一個一個等著慢慢來!”
這華不利不知是何路數,武功非常了得,那五人一一施出家傳絕學和他相斗,都被他在最后一招中擊敗。
座中各路英雄看得齊都失色,因他們到現在仍看不出華不利有絲毫疲憊之態,自忖要是上去,也難保不敗?
只有林三寒與他師叔,仍不以為奇,好似早已算定華不利是不會敗的,勝了似乎是自然之事,尤其林三寒的兩位師叔炯炯注視場中比斗招式,每當華不利打勝一人,不由滿面笑容,而對失敗那人毫無同情之色。
連續再上三人,仍是絕學最后一招,被華不利打敗,這樣下去,等于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絕學在華不利面前施展一遍似的,要想得勝,決不可能。
這三人敗后,再無敢貿然下場。
華不利霍然大笑道:“在座各位敢稱天下的英雄前來應征,真是十分可笑之事,看來你們乖乖回去,讓我一人得勝算了!”
這下可激怒了一直坐在芮瑋身邊老老實實的馬大成,只見他環眼一睜,道:“他奶奶的,誰敢狂?”
他猛站起鐵塔般的身體,穩重有力地走到場中一站,真有氣吞河岳之慨,華不利道:“閣下何人?”
看來馬大成要比華不利的身體大了一倍多,不要說打架,就壓也可以壓死他,華不利心中不由有點寒意。
馬大成道:“咱是要真與你打一架,用不著問姓名,敗了再說。”
說著一掌斜斜劈去,這一掌未到已然響起破空的風聲,華不利心知若要被打著,縱然有橫練的功力,亦要被他震散。
華不利功力不及馬大成,哪敢正面迎敵,突聽座上那大腹肥臉的商賈笑道:“魯東的劈山掌力太狠毒,今日看來,果然非凡?”
林三寒道:“師叔說的不錯,若是貿然接上一掌定要吃個大虧。”
華不利聽到林三寒的話,更不敢與馬大成硬拼,當下極力展出輕巧的功夫,與之周旋。
魯東劈山掌深得穩、狠、沉、毒四字的要訣,談到靈巧快速便差了,華不利一直在馬大成的四周游轉,使得馬大成空有功力,不得暢快地打上一掌。
只見他三十六招劈山掌,一掌一掌都打空了,旁邊看的人不服氣起來,譏笑道:“算哪門子英雄,逃得像龜孫子似的,好不要臉!”
馬大成打到后三招,心氣浮躁起來,三招快速攻出,要想搶在華不利身前,叫他好好吃上一記。
這一快攻,便犯了劈山掌四字的真訣,華不利抓到這個機會,一陣暗暗陰笑,揮起全身的真力,當馬大成施完最后一式,突出怪招,狠力向馬大成胸前攻去。
最后三招馬大成要是不浮躁是再也不會失手的,這時最后一招施完,空門大露,哪能再擋得住華不利的怪招,只聽砰的一聲,結結實實被打在胸口上。
馬大成環眼怒睜,站在那里卻未動分毫,華不利見狀大恐,心道:“這一掌已用全身的真力,怎沒將他打倒?”
馬大成一步一步走回座前,走到芮瑋身邊,苦笑道:“兄弟,咱打敗了…”
言未畢,一道血箭從他口中噴射而出,芮瑋急忙伸手按在他的氣海穴上,將內家真力緩緩灌輸過去,好一會馬大成才止住噴血,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恢復過來。
四座寂靜無聲,華不利呆呆地站在場中,忘了再出口大言挑戰了,仿佛大家都已被馬大成剛才的情況震住心神。
不久,只見馬大成樸實的面孔,展開笑容道:“兄弟,咱沒事了,謝謝你…”
芮瑋搖手道:“馬兄不要說話,看我替你出口氣。”
他將馬大成扶在位置上坐好,走下場中,華不利見他來到便緊張地道:“簡公子也是來招親的嗎?”
芮瑋冷冷道:“不是!”
眾人齊都一震,心想你不是招親,來這里做什么?
坐在側座上一直垂頭的林小姐,也不由抬起來頭來,當她見到場中的芮瑋,失聲驚呼:“小瑋!”
芮瑋不敢回頭去看她,也不敢想象她現在是什么樣的表情。
眾人注意場中的變化,沒理會到林小姐的那聲驚呼,林三寒聽得清楚,低聲道:“菊兒,怎么啦!”
林瓊菊顫聲道:“他…他…他…”
林三寒冷笑道:“他不是那個姓芮的小子,你緊張什么?”
林瓊菊雖是不信,心中卻舒服多了,要真是芮瑋當著眾人說不愿招親,那要令她多么傷心!
華不利愣了好一會,才道:“你既不是來招親的,在下不愿與你比斗。”
芮瑋玉面含威道:“你不愿動手,就像馬大成那樣,在胸口上自己捶一拳吧!”
華不利大怒道:“我不是瘋子,為何要打自己一拳!”
芮瑋冷笑道:“你剛才怎么打人,就該怎么打自己,要是再不動手,我可要動手了!”
華不利氣得說不出話來,卻不敢與他打斗,要知天池府的聲名,江湖誰個不知,華不利已戰了十場,哪敢再輕易動手。
眾人見他適才氣焰萬丈,現在怕得跟孫子似的,莫不暗暗稱快。
林瓊菊越看假的簡公子越象芮瑋,憶起往年的情分,縷縷柔情一一升起,只見那雙秀目緊緊不離芮瑋的身上。
芮瑋心有靈犀,雖未去看林瓊菊,卻已覺到她在牢牢注視自己,生怕回過頭去,就要止不住情感的波動了,當下厲喝一聲道:“還不自個了斷嗎?”
驀地,一條人影掠到場中道:“簡公子不要欺人大甚!”
華不利見到來人,喘口氣道:“師兄,可要小心一點!”
他那師兄長得與他一般身材,面貌比他兇惡得多,狂聲道:“你回去,曲無往可不怕天池府中的跳梁小丑!”
座中突有一人道:“太狂了!太狂了!竟敢說簡公子是跳梁小丑,莫非吃錯了藥,在此瞎說大話?”
這段話說得尖聲細氣,顯然是女子在裝做學男人說話,眾人被這聲音吸引,都向她看去。
只見是個面貌俊俏的錦服公子,坐在右邊座中,一手持酒細飲,另只手挾起一塊雞肉往櫻桃似的口中送去。
剛剛送到唇邊,卻不吃了,放下筷,嘆口氣道:“我吃東西,有什么好看,真是奇怪?”
眾人被他一說,趕緊擺回頭來;心中奇怪,此人是誰?看來明明是女扮男裝,為何也來這里參加招親?
華不利正要走回,芮瑋喝止道:“站住!你不用回去,和你師兄一起上吧!”
俊俏公子笑道:“對!對!不要回去了,師兄叫無往,師弟叫不利,聯合起來,豈不是無往不利?否則單打獨斗保險不利了!”
曲無往大怒道:“兔崽子!你是誰?有種也下來吧!”
俊俏公子嘻皮笑臉道:“不成!不成!我要下去,你的名字就要改成曲無回了!”
芮瑋聽他說得開心,不由激起童心,也道:“這下兩位師兄弟聯合起來,叫做無回不利,那意思豈不是沒有一次不利嗎?”
俊俏公子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就連愁容不展的林瓊菊也被逗出一絲笑容,眾人不用說早巳哈哈大笑起來。
曲無往、華不利師兄弟兩人,被譏笑得雙雙大怒,由不得同時出手向芮瑋攻去。
芮瑋面臨大敵不敢大意,身子一轉,閃過攻來的四拳,雙掌如雨點般迅速拍出,展開簡藥官的三大絕招。
這天羅掌三大招,此時在他手中施來,比起當年與天地人三魔比斗時,厲害得多,已然達到七分功力。
簡藥官曾仗此三招名震江湖,芮瑋能達到七分火候,曲無往、華不利兩人怎是對手。
只見芮瑋招式一出,他兩人便手足無措,施到第二招滔天巨浪時,兩人全被芮瑋的掌風罩住,脫身不得。
“駭流排空”那招聲勢突涌而出,眾人看到這般掌勢,無不震驚得目瞪口呆。
但聽芮瑋在掌影中,喝聲:“著!”頃刻之間,曲無往、華不利身上各中十數掌之多。
掌聲拍在他兩人麻穴之上,頓時兩人翻身倒地,絲毫不能動彈,如同死去一般。
眾人喝彩聲如雷聲響起,仿佛已忘了自己也是來參加比斗的,都為芮瑋高興起來,尤其那俊俏公子叫的聲音最為清晰。
林三寒的兩位師叔,板著面孔走下座來,各走到曲無往、華不利的身旁蹲下,揮手拍去。
曲無往、華不利穴道被解開后,急忙爬起,各跪在林三寒兩位師叔身邊,顫聲道:“師父,徒兒無能!”
原來曲無往是大腹肥臉商賈的徒弟,華不利是不斷抽大煙的鴆形鶴面老者的徒弟。
這兩人武功甚高,名叫張不笑、顏春富,在林三寒初出道時,便已名滿江湖,譽稱和合二怪。
兩人晚年放徒,并且懶于教授,故致曲無往、華不利空有武功一流以上的師父,卻未學到三、四成,被芮瑋三招擊敗,自在定數。
張不笑、顏富春不怪自己,各各舉手“啪啪”打了徒弟兩記耳光,喝聲道:“還不滾開!”
曲無往、華不利臉上無光,也不敢離開,只得躲到林三寒身后屏風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