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所處的這條大街本來頗為寬闊,兩邊的房舍錯落有致,看起來應該也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地段,但是今日這大街上,行人沒見幾個,便連各處府宅也是大門緊閉,整個街道上都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凌靖在街道上掃了幾眼,目光很快又落到了面前這座貼著封條的府邸上,只見大門處,兩張黃色的封條在風中慢慢擺動,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凌靖深吸了一口氣,見四處無人,忽然一躍翻過圍墻,進到了這座府邸里面。
府邸內一片寂靜,只見從大門處,便有血跡一路延伸到正前方的大堂,凌靖一路仔細觀察,往大堂方向走去,見地上雖然血跡頗多,但是周圍的布置卻是絲毫沒有混亂的地方,也沒見有什么打斗的痕跡。
他心中有些奇怪,進得大堂,又見墻壁上,桌椅上,屏風上,各處都是沾滿了鮮紅的血跡,但奇怪的是,堂內的布置卻也十分整潔,似乎此間主人完全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殺掉了,死之前竟連半分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凌靖在大堂的四處角落又仔細搜查了一番,但是最終卻也沒有發現什么線索,便連地上的腳印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但凡高手,行走動靜自與普通人不同,下腳的力道會根據武功的不同,留下的腳印也會深淺不一,但是此地留下的腳印,基本上都看不出什么不同來,似乎都是些普通人,這便讓凌靖有些躊躇了。
這種情況。要么就是兇手有意抹掉線索,將腳印踩的和普通人差不多,要么就是此人的輕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便是踩在平地上,也不會留下什么痕跡。
凌靖雖然有了一些推測。但是在大堂內卻也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當下又在其他房間內仔細搜索了一番,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這時,他又轉到了大堂外,看著滿地的血跡,皺起了眉頭。
通過他的觀察。似乎這個兇手十分殘忍,每一處命案的現場,地上、床上都有大灘的血跡,時至今日,就算血跡已經干枯,但看起來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而且此人能在絲毫不驚動此間主人的情況下。連續殺掉三十多人,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份功力絕對是極高的。
凌靖搖搖頭,當下又在四周的圍墻處搜查起來,如果在這里還不能發現一絲線索,那這座府邸也就沒有什么價值了。
從東墻檢查到西墻,周圍環境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這時,他已經來到西墻的墻根處,然而就在離這墻根丈余的地方,終于讓他發現了一處不尋常的地方。
這戶人家的住處本來破有些奢華,院中種植的樹木花卉不在少數,時值秋日,這院中落葉本就不少,然而凌靖卻在這里發現有一個地方,地上的落葉似乎散落的頗有些不均勻,以某個點為中心。幾片落葉往四周發散了開去。
凌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拾起一片落葉,卻見這葉子上竟分布有一絲絲細微的裂痕,若不是近距離觀察,只怕很難瞧出異常來。當下微微一捏,整片樹葉便即粉碎。
“果然。”碎裂的葉子從他的指縫間滑落,凌靖自語了一句:“這人的輕功只怕不簡單啊。”
履地無痕,但是真氣擴散到腳下的葉子上,卻能將樹葉摧毀到這種地步,內里雖然崩毀,但整個葉子卻沒有立時潰散,這種輕功當真是驚世駭俗了。
凌靖心中閃過一絲駭然,以他現在的身法屬性,再加上“金雁功”,只怕也還做不到這種程度,那這人的輕功到底又高到了什么地步。
他心中已經產生了一絲危險的感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這種情況,自己是否還要再繼續查下去?
本來這件事情看起來是跟他沒有什么關系的,但是他心中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才支使著自己到這里來探查一番。
但是此時已經知道這兇手只怕是一個武功極高之人,那自己還要繼續再冒險查下去嗎?
而今這里的線索基本都已經被他查清,當下凌靖也沒在這里繼續逗留,很快便翻過圍墻,離開了。
大街上依然是不見幾個行人,凌靖出來之后便向城西的碼頭方向走去,但是方才走出不遠,忽然又頓了頓,扭頭又往北面走去。
他心中始終是有些不安,從在開封府收到第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件之后,這種不安的情緒便一直縈繞在心頭,這件事不管自己的直覺是不是正確的,他還是決定起碼要先探個究竟再說,要不然心中便始終難安。
行不多遠,便見一處府衙坐落眼前,衙門外兩具石獅怒目圓睜,神態猙獰,幾個衙差立在門外,但神態卻有些泱泱。
凌靖躲在角落里,沒有驚動任何人,很快便翻身飛上了一處房頂,幾個縱躍之間,便潛入了這處府衙。
那富戶內的三十余具尸體雖然大多都存放在義莊內,但是義莊一般都在城外,他沒有這么多時間再出城,但是這府衙的斂尸房里不可能連一具尸體都沒留下。
他的打算自然是想通過這些尸體看看有什么蹊蹺的地方,當下便在府衙內搜尋起來,不及片刻,便在府衙的西面發現了一處陰暗的房間。
見四處無人,凌靖便悄悄推開了房門,但聞房間內充滿了一股腐臭的氣息,幾張床上分別躺著一具死尸,都用麻布覆蓋住了。
凌靖關上房門,從左邊開始,掀開了一具尸體上的麻布,只見一具三四十歲的男尸躺在床上,雙目圓睜,似乎快要脫離了眼眶,臉色一片青白,臉上還保持著驚恐之色,但是肌肉卻已經完全干癟了下去,雙頰深陷,形似骷髏。
凌靖捂住口鼻,這人已經死去多日,房間內停著這些死尸,難免就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時凌靖又將麻布完全扯下,見這尸體已經,頸上動脈處有一處完全潰爛的傷口,卻又不似刀劍的傷痕,身上肌肉干癟,確實是被吸干了血液的狀態。
看著這具尸體,凌靖不禁又皺眉沉思起來,看來城中的傳言并不假,這家富戶內的尸體幾乎都是被吸干了血液,而且從這頸上的傷口來看,兇手似乎是用嘴在吸人血,但江湖上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這種邪門武功了。
便在此時,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凌靖心中一驚,連忙用麻布蓋住尸體,一躍飛上房梁。
緊接著便見兩個人影相繼推門走入屋內,看起穿著,似乎是衙門的仵作,其中一個年中年人道:“老王,大人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這幾具尸體一直停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啊。”
這命案已經發生了好幾日,這尸體都已經發臭了,但是上面的人卻絲毫沒有將這些尸體送到義莊的打算。
另一人年紀稍大,愁眉苦臉道:“這件事也怪不得大人,這數月以來,先后在焦作、新鄉、封丘都發生了類似的慘案,連朝廷都被驚動了,咱們大人的壓力也不小啊。”
“哎!”那中年人聞言嘆了口氣,兩人相對無言。
凌靖在房梁上聞言卻是一驚,焦作、新鄉、封丘再加上現在的東明,這幾處地方似乎就在一條線上,跟自己一直行進的路線都差不了多遠,但是偏偏這四個地方都發生了類似的命案,這難道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