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靖軒腳下飛快,帶著數十名下了馬的騎士死死咬著前方遠遁的弩手們,那些弩手進了樹林里,頓時感覺不妙,立馬四散開來。
昌靖軒手一揮,身后的騎士也立馬分散開來,一對一地去追那些弩手,完全沒有考慮有沒有可能被敵人逐個擊破。昌靖軒冷冷地看著前方,伸手往背后一握,就抽出一把鐵胎硬弓,另一只手順勢一收,將長劍收鞘,接著抽出三支箭,弓橫握,三支箭搭在上面,腳步立止,看也不看,手便一松,三支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穿過無數落葉,直接射入前方三名弩手的后心,帶著輕微的入肉聲,接著就是三聲重物到底的聲音。
昌靖軒回頭一看,身后已經沒有了自己帶過來的士兵,但是眼神一閃,身體朝側一躲,同時右手握住弓將弓弦一甩,“撕拉”一聲輕響,仿佛什么東西被劃破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一個身上穿著翠綠布衫的男子正舉著手中的匕首,從身旁的草叢中躍出刺向昌靖軒,可是沒想到手剛剛伸出,就感覺被什么東西劃了一下,緊接著就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痛楚,以及飆血的手腕。
“三石以上的強弓,弦可斷金。”昌靖軒淡淡地說了一句,接著伸出了左手,他的左手四根手指上套著四個鐵環,好像指虎一般,它們是用來拉弓的板子,但是現在它們還有一個用處——
昌靖軒狠狠地出拳,套著鐵環的拳頭自下而上砸在那男子的下巴,隨著清脆的啪啦聲,那男子的下巴包括整個顱骨徹底變形,狠狠地向后倒地,不省人事。
昌靖軒手上動作不停,右手一抬,就重新將弓搭在背上,同時左手同時抬起,將背上的兩根交叉相放的投擲短矛拔出,握在手上,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兩根投擲短矛便擋住了前方砍過來的兩把長刀。
“什么?”偷襲的兩個男子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接著就感覺下巴一痛,兩根投擲矛已經自下而上貫穿了他們的頭顱。
昌靖軒將投擲矛拔出,看也不看,直接朝兩邊投射過去,“噗噗”兩聲,兩個舉著弩機的男子應聲倒地。
短短數十秒,殺八人。昌靖軒淡淡地轉身,往回走去,同時嗤笑一聲:“南方的漢子,身體果真羸弱。”
樹林某處。
“他們真是白癡,窮寇勿追的道理不懂也就算了,還將自己分散,嘿嘿,他們是厲害,不過別說七八人,只要兩三個兄弟,就能截殺掉他們。”一個潛伏在草叢中的男子嗤笑一聲對身旁的人講到。
他們的面前赫然便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護衛,而且看樣子,他不僅落單了,還把自己的目標追丟了,現在正茫然失措地亂轉。
“殺掉他把。”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接著不等那男子回話,他身旁的男子已經一躍而起,如同豹子一般竄出去,手中長刀直指那護衛的脖頸。
“嘿嘿。”先前說話的男子也不廢話了,趕忙提著手上的武器也殺了出來,在他的面前,那傻站著的護衛已經死了。
突然,他好像聽到了那站著的護衛如釋重負的聲音:“終于出來了,不殺幾個人回去還真不好交代啊。”
馬刀鎖喉,鮮血濺射。
還有,那冷漠的眼神。
“殺!”隨著一聲低吼,潛伏在四周的八個人同時躍起,亂刀齊上,試圖要一舉將包圍圈中的兩個人砍成肉醬。
“你三個,我五個。”那被包圍的兩人臉上沒有一絲驚慌,其中一個低沉地說到,好像在分配糧食一般。
“噗噗噗噗”猛地,四周弓箭破空聲四起,幾乎就在一瞬間,那舉刀的八人,同時被射倒在地,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遠處冒出來四個人影,帶頭的對那兩人一笑:“一個也不給你們。”
當自身實力強大到一定的地步,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
在昌靖軒他看來,在大周,論軍隊實力,他們技擊輕騎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放眼天下,就算是突厥的墨甲狼騎,吐蕃的破襲武僧,他們也絲毫不遜色,就算是當年的六衛還完全,也沒有敢正面與技擊輕騎較量的實力。
所以,對待江南這種程度的偷襲,若是還按照兵法,小心謹慎,不僅會讓人笑話,也會降低軍心,反而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技擊輕騎,不僅個人武力強大,而且他們也都不是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兵痞,反而更加注重陣型的配合,而且各種大陣小陣都是信手拈來。一人可成軍,二人,就能成軍陣,當他們分散開來的時候,不是破綻,而是漁網,無法掙脫的漁網。
當昌靖軒回到車隊的時候,就看到滿地的尸體,不過他也就掃了一眼,便沒有做聲。四周看了看,早已經有些許隨著他追擊的騎士返回,然后便是三三兩兩,陸陸續續地有騎士從樹林里出來,他們身上都帶血,弓箭、投擲矛都不同程度的減少,不過都沒有受傷,過了好一會,昌靖軒才騎上馬,朝身后掃了一眼,也沒有開口。一百五十人,一個不少。
車隊重新開始行進,馬車上的弩箭早已經被清理下來,丟在路旁。馬車中,一個面如桃花的少年迷迷糊糊地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哥哥,怎么,發生什么事了么?”
那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看書的桀驁男子沒有回頭,淡淡地回道:“沒事,有幾只小蟲子,被打死了。”
“哦。”那少年應了一聲,翻身又睡了下來。
良久,那桀驁的男子才輕哼出聲:“接下來的行程,果然有趣。”
他沒有詢問是誰來刺殺他們,也沒有吩咐人留一個活口,因為他知道,沒必要。
“王大人,我需要你的幫助。”蕭銘看著王本堂。
“我就是在幫你。”王本堂撇過眼睛,輕輕說道。
“多說無益,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把我帶走吧。”蕭銘也不惱,依舊淡淡地說道,“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應該對案情有幫助吧。”
“哼,明知道我已經答應了你,還拿腔拿調的。”王本堂搖搖頭嘆氣,“下官聽從吩咐。”
“嗯。”蕭銘也沒露出欣喜的表情,重新坐了下來,端起碗慢慢吃著。
那些行人們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一般,各自繼續行走。
此時,蕭銘和王本堂兩個人都默默的沒有說話,直到衙門的大門再一次打開,那先前進去的男子急匆匆地從衙門里出來,慌慌張張地上了馬車,隱約還能聽到他焦急的催促聲。
不等蕭銘起身,王本堂的手輕輕地按在了蕭銘的肩膀上,接著蕭銘就看到一個行人默不作聲地朝馬車行進的方向跟去。
蕭銘有些自嘲地一笑,摸了摸鼻子,剛說完自己就給忘了,如今自己在江南,也有些可以調動的人手了。
“有消息,便會反饋到林海帶你去的那個小屋里,我帶了二十多人來太平縣,你可以隨意調動。老頭子我要趕回金陵了,那里的形勢比這里要嚴峻多了。”王本堂輕輕說道。
“謝了老頭,以后你回京城繼續當府尹的時候,我保證不再搗亂。”蕭銘趕忙笑嘻嘻道。
“自己小心。”王本堂輕輕拍了拍蕭銘的肩膀,輕聲道,卻是帶著濃濃的關懷。
“嗯。”蕭銘嘴上應道,心中卻是已經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么辦。
到底皇帝老兒給的那封信有幾分準確?到底太平縣有什么不尋常的?縣令林秀到底…是不是…
等等。
蕭銘猛地一驚,不對,縣令…漕幫…白蓮教…
不可能!
還沒等蕭銘回過神來,衙門里突然傳出一聲慘叫,讓王本堂和蕭銘臉色劇變。
“縣太爺死啦!”
蕭銘臉色一白,猛地喘著了幾口粗氣,撒腿就朝先前那輛馬車的方向跑去。
壞事了…
蕭銘咬著嘴唇,眼睛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