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本王與你不共戴天!”泰王狀若瘋狂。
遠處的蕭銘看見泰王的樣子,有些嚇一跳,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不過,管他呢,泰王若是現在被氣瘋了才好。
蕭銘呼出一口氣,現在岳父和爹已經開始攻城了吧,等到岳父和爹帶兵攻入京城,大局才真正算定了吧。但是…蕭銘的心又提了起來,皇宮真的能夠撐那么久么?
“上!上!給我殺!”魯子修此時就好像一尊殺神,面目猙獰,眼睛通紅。怎么看也不像是個讀書人。或許,他生在魯家就是個錯誤,蕭銘怎么看,怎么覺得他應該生在張家。
蕭銘正皺著眉頭想著什么,卻是感覺手輕輕晃了晃,扭頭看去,正好對上成顛鸞的眼眸,成顛鸞眨了眨眼睛,輕輕地將被蕭銘緊緊抓著的手舉起來,如水的眼睛似乎在對蕭銘說著什么。
蕭銘愣了愣,認真地說到:“我不會放手的,你們…永遠不要再想逃離我了。”
這下,輪到成顛鸞愣了,看著蕭銘認真的眼睛,成顛鸞露在面紗外白嫩的肌膚漸漸暈出一點桃紅,她垂下眼眸似乎在想什么,不過很快便重新抬起眼皮,水潤的眼眸透露出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蕭銘神色一緩,接著輕輕問道:“巧蓉呢?”
成顛鸞看了后,沒有什么表示,只是輕輕地撇開眼眸,望向遠處。
蕭銘見她似乎不愿意說的樣子,便也沒有繼續問,輕輕拉了拉成顛鸞的手,捕捉到她有些茫然的目光后,說道:“乖乖呆著,不要跑,等我回來。”便松開了抓著成顛鸞的手,小跑著重新沖向了戰場。
成顛鸞呆呆地看著蕭銘的背影,微一搖頭,提劍便趕了上去。
“王爺,王爺…咱們還是快逃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知何時已經返回到泰王身邊的武進取顫聲對泰王說道。
“逃?”泰王看也不看武進取,發出一聲嗤笑,“逃?你叫本王逃?哈哈哈!哈哈哈!本王…還能逃到哪里去?本王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上面…還能…逃到哪里去?怎么?一個張介人就把你嚇成這樣?不要忘記了,那邊…”泰王手指著正在慘烈廝殺的皇宮,“皇帝就在那!就在我們一伸手就可以抓到的地方!你叫我現在逃!你甘心嗎?我…甘心嗎!”
“是…”武進取顫顫巍巍地應道,盡管他心中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但是,他沒有辦法違抗泰王的命令,只得繼續下令進攻皇宮。
嘆了口氣,武進取駕著馬前進幾步,對正呆坐在馬上看著皇宮的崔尚明輕聲說道:“崔兄,你覺得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崔尚明瞥了眼武進取,說道:“當然是聽從王爺的命令,繼續進攻了。放心,皇宮的守衛就算再怎么頑強,我們肯定會趕在龍驤軍趕到前抓住皇帝的。”
“但愿如此。”武進取咬了咬牙,大聲吼道:“龍彪軍!給我全力進攻,退者,斬,登上皇宮者,賞十金,抓住皇帝者,賞千金,封將軍!”依舊是用金錢刺激著手下的士兵,但是現在起到的效果卻是微乎其微,士兵們的頹勢已經很明顯了,雖然拼命將戰線推到了宮墻上,但是卻死也無法前進一步。
士兵們不理解,為什么,為什么他們無法突破這緊緊數千人的防線,為什么那些羽林軍們寧死也不退一步,為什么他們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噬人的仇恨,為什么那些養尊處優的文官們也抓起武器跟自己以命相搏,為什么,他們死的時候,帶著自己不解的輕松。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座皇宮,他們,攻不下。
“嗒嗒嗒”突然,無數馬蹄踏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在這個戰場上,顯得很和諧,又突兀。
“龍驤軍,進京護駕!”緊接著,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然后,他的身后傳來了如雷霆般的怒吼聲。
“龍驤軍!進京護駕!”
蕭銘聽到了這聲音,頓時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皇上也是精神大振,而泰王的臉色,則是變了又變,武進取更是面無人色,不知道說些什么。
張介人帶領技擊輕騎率先趕到皇宮,他們分成數隊,從街道掠過,魏定國也注意到身后街道趕過來的技擊輕騎,便立馬揮動手中的小旗,五軍營馬上便給身后趕來的技擊輕騎讓開了道路。
張介人一馬當先,穿過街道,卻是沒有直接沖向敵軍,而是一拉馬頭,調轉了方向,沿著戰線奔跑起來,跟在他身后的輕騎們也紛紛調轉馬頭,跟著張介人在五軍營身后狂奔。
“短矛!”張介人大吼一聲,并且從身后抽出那支短矛,所有的技擊輕騎也同樣抽出背在身后的短矛,“投擲!”張介人率先將手上的短矛朝敵軍的方向用力扔了出去。
“嗖嗖嗖”無數聲短矛破空的聲音,上千投擲矛如利箭一般飛速越過五軍營軍陣,射入敵軍陣營,瞬間叛軍之中慘叫聲四起,足足有數百人被短矛貫穿,倒在地上無法起身。
“馬刀!”張介人又吼道,接著他抽出腰間的巨大開山刀,一拉馬頭,微微改變方向,從五軍營軍陣之間的縫隙斜插進去,直取叛軍左翼。
“鏘鏘鏘”所有的技擊輕騎均是抽出馬刀,發出陰冷的鏗鏘聲,他們面沉如水,分為數隊,紛紛從五軍營個個軍陣之間插入,朝前方的叛軍殺去。從高出看去,就好像無數的黑點滲透進了戰場。
魏定國趕忙又是揮了揮手中的旗幟,接著就看見五軍營的軍陣又發生了改變,正在與叛軍廝殺的軍陣立馬放棄了與之膠著的戰局,刀盾兵在前,緩緩撤了回來,并且正在慢慢收縮在一起,漸漸要融合成一個陣型。
而這時,張介人的技擊輕騎也已經狠狠地插入了戰場。
騎兵,永遠都是冷兵器戰爭之王,他們如一把把鋼刀,瞬間就撕裂了叛軍的陣型,微微一俯身,握緊馬刀,輕輕一揮,便就帶出一片溫熱的血液,濺了他們一身,但是他們絲毫不停歇,腳微微一蹬,胯下的馬兒似乎都有了靈性,嘶叫著就踏在了任何敢擋住他們的人身上,毫不憐惜。
而身后的五軍營也完成了陣型的轉換,他們結成了一個松散的長蛇陣,是由無數三人小陣構成,分別是一名盾兵一名長槍兵一名樸刀兵,盾兵在前,樸刀兵在旁邊,槍兵在后,緩緩朝前推進。若是剛才,這樣的陣型對上叛軍完整的軍陣來說簡直就是找死,但是現在就不同了,敵軍的軍陣被技擊輕騎沖散,戰場上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散兵,這樣的三人小陣對落單的士兵是一抓一個準,近可殺遠可攻。形勢瞬間便逆轉。
“王…王爺…”看著后軍被大肆屠戮,武進取已經慌亂地不行。他們帶來的士兵有兩萬,加上泰王的府兵、福安王的府兵,以及私兵護衛等等,勉強湊到了三萬,說起來很多,實際上確實也不少,用來進攻只有三千士兵并且沒有守城器械的皇宮來說綽綽有余,就算分出一萬人應付五軍營也沒有壓力,但是龍驤軍的到來,瞬間就打破了這個局面。唯一有騎兵的龍魂軍被分去鎮守四個城門,卻輕易地被龍驤軍攻破,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對他們來說是絕對的劣勢了。
這一千騎兵就已經讓他們不能應付,若是等到龍驤軍大部隊趕來,他們就真的毫無勝算了。現在他們唯一能做就只有兩件事,一是攻破宮門,抓住皇帝來威脅龍驤軍,二,便是逃跑。
很明顯,武進取更傾向于逃跑。若是逃跑的話,他們憑著現在的實力,絕對可以輕松地逃脫京城,到時候憑借著泰王在全國各地的聲望,東山再起也未嘗不可,但若是執意要進攻皇宮,先不說能否在龍驤軍趕到之前攻破宮門,就算是能,誰又能保證能抓住皇帝?就算抓住了皇帝,難道龍驤軍就會束手就擒?
“啊啊啊!為什么為什么!”泰王喊叫著,聲音充滿了不解與不甘。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小小的皇宮卻這么久都攻不下來,也不知道為什么蕭銘就好像他命中的克星一般一個個破解了他的局,更加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失敗…為什么!為什么!
“泰王,請決斷!泰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憑著泰王您在全國的各處基業,還可東山再起,泰王!請下決斷!”武進取大聲對泰王說道,“現在被拖在這里,再怎樣也沒有辦法了!就算是我們殺了皇帝,難道張介人他們會乖乖投降嗎?”
“為什么不能?為什么不能?”泰王吼道,“我們有三萬人,三萬人,他們最多就一萬多人,為什么我們要退?我們完全可以殺掉他們所有人!”
“王爺!”武進取叫了一聲,接著帶著苦澀的語言說道:“王爺…軍心…已亂。”
泰王看著周圍士兵惶恐的面孔,漸漸停下了大吼大叫,漸漸清醒過來,猶如失去靈魂了一般,瞬間便呈現出垂垂的老態,他將嘴唇咬出了血,終于是大吼一聲:“全軍!朝玄武門撤退!”
隨著一聲聲的指令下達,叛軍終于停下了進攻皇宮,也放棄了與五軍、技擊輕騎的廝殺,緩緩朝北退去。
蕭銘心里咯噔一聲,大叫道:“不好!泰王要逃!不能讓泰王跑了!”五軍營的士兵們聽到蕭銘的叫聲,連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斬殺了纏住他們的士兵,就朝泰王撤退的方向追去,技擊輕騎也拽著馬頭,殺了過去。
可是他們的人數與叛軍相比,還是太少了,若是龍驤軍的大部隊趕過來,或許還可以拖住叛軍,但是現在,叛軍兩萬多人要跑,他們是怎么也攔不住的,蕭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泰王在眾士兵的護送下往北方撤去。
“該死該死!”蕭銘咒罵道,若是現在讓泰王跑了,以后不知道會多麻煩,可是他們現在的人手還是太少了啊…
“后軍,拖住敵軍!”武進取騎在馬上,邊跑動著邊下令,“所有人不要亂,朝玄武門撤。”
“等等。”突然,一個平淡的聲音響起,叫住了武進取和泰王,接著,一個人騎著馬,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們抬頭一看,卻是崔尚明。
“崔將軍,你要做什么?還不下令讓你的龍刺軍撤退?”武進取惱火道,“擋在我們面前做什么?”
“武進取,周重同,你們…為何要退?”崔尚明緩緩地說到,直視泰王和武進取,眼中露出奇怪的光芒。
“你?你敢直呼本王的性命!”泰王猛地吼道,“崔尚明!你是要做什么!”
“呵…”崔尚明輕笑一聲,可是他的臉皮卻是動也沒動,“為什么現在就要逃了呢?我還等著…你們負隅頑抗,被一網打盡呢…”
“你,你在說什么?”武進取一驚。
“我說…”崔尚明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我說…你們,不!能!逃!”腳下一踢,胯下的馬兒如離弦之箭般朝泰王沖了過來。
“鏘!”一聲巨響,接著就是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兩把長刀摩擦閃出一陣火花。武進取擋在了泰王面前,硬生生地架住了崔尚明的刀,咬牙道:“崔尚明!你瘋了!”
“崔尚明!你背叛本王!”泰王披頭散發,滿臉不可置信,如遭雷擊。
“不!”崔尚明眼中散發出驚人的怨氣,“我從來就沒有效忠于你,何來背叛?”
他又舉起手中的刀,用力朝武進取劈去,大聲吼道:“我奉太子之命,前來取泰王首級!”
“太…子…”大周現在根本沒有太子,但是崔尚明說出這句話,卻沒有讓武進取和泰王感到任何不妥,反而,他們的眼中都露出驚恐的眼神。
“你不是崔尚明!”泰王的聲音已經完全變形,如鴨子一般尖細…可笑。
(應該很明白了吧應該很明白了吧......貫穿全文的這一個二十年大坑......填了四分之一,還有四分之一很快會填,剩下二分之一,第二卷完才會完完全全填上,因為剩下的二分之一牽涉的東西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