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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春·圍(五)

  “消息還沒傳來么?都已經一夜了。”一個小小的民居內,有兩個中年人正坐在位置上,其中穿著青布長衫的一個,皺著眉頭,用手敲著桌面,看著窗外已經蒙蒙亮的天,輕輕說道,“成功失敗都應該有個消息啊,難不成,他們還沒找到機會?”

  “無妨,再等等,反正,無論如何都查不到咱們頭上。”另一個長著絡腮胡,只見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放下心,“成功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至于失敗了,也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棋子而已,丟了也就丟了。”

  “我就怕,他們失敗了被捉住了,禁不住拷打就把王爺招出來了怎么辦?”穿青布長衫的中年人依舊皺著眉頭,“雖說他們沒見過我,可是,卻是見過你啊。”

  “不會的。”那絡腮胡的中年文士自信地搖搖頭,“王爺的人你還不放心?就算是小棋子,也有著為王爺效死忠的心,就算是十八般酷刑,也不見得能撬開他們的口!況且,就憑著那些小棋子的一張嘴,那邊的人還能上王府抓人?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若是…他們將我們招了出來…”那青布長衫的中年文士遲疑道。

  “不會,他們只是見過我,但是不知我在哪里,更不知道還有您的參與,所以,放心吧。”絡腮胡耐心地安慰道。

  “但愿吧。”青布長衫的中年文士喝了口茶,隨即起身,“時辰不早了,老夫要趕著回家了。”

  “請便。”絡腮胡說道,“對了,有一點要萬分小心,你安排在國子監的人,這次肯定是廢掉了,我的人我放心,你的人…希望你也能放心。”

  “老夫自然放心。”那青布長衫的文士點點頭。

  “不送。”絡腮胡坐著拱了拱手,“最后說一句,先生改投在王爺門下,實在是明智之舉。”

  “嗯。”那青布長衫的文士也不答話,甩了甩袖子便要出門。

  可是剛離座幾步,還沒觸到門閂,就突然聽到門被啪啪啪地敲了幾下。

  兩人一驚,絡腮胡趕忙厲聲喝道:“誰!”

  “快遞。”門外的聲音,說不出的愉悅。

  夜,國子監的庫房中。

  “別…別別….別殺我,我全都招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吃貨大哥抹著鼻涕眼淚,扯著要拿腳踹他的蕭二的褲管,連連說道。

  “次奧?你也太慫了吧?”蕭銘一臉的驚訝,“我們還沒動手你就主動招了?我還準備十八般酷刑來撬你的口呢,太沒勁了吧?”

  “蕭大爺,蕭爺爺,我就是一個替人賣命的苦力,只要你們不要我的命,我就替你們賣命,給誰賣命不是賣呢,您說呢。”那吃貨陪著笑,眼淚鼻涕滿臉都是。

  “混蛋!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賤人!你要敢說一句,老子殺你全家!”那本來面如死灰的高個學霸一聽到這吃貨諂媚的話語,立馬掙扎著要跳起來踹他,但是馬上就被身后的龍驤軍士兵摁在了地板上,不過嘴里依舊狠狠地罵著。

  蕭銘瞥了一眼那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高個,再看了一眼面色慘白說不出話來的紈绔,最后看向了那吃貨,“你說的不錯嘛,給誰賣命不都是賣。很好,你的命我買了。”

  “謝蕭大爺,謝蕭大爺。”吃貨趕忙磕著頭,有些胖的身材用力彎著腰,好像一個蠕動的肉球。

  “你先說說,有沒有讓我買你命的價值。”蕭銘笑瞇瞇地問道。

  “有,有。”胖子馬上說到,“是晉王讓我們來的。”

  “你媽…”那高個如遭雷擊,還想說就立馬被抽了一巴掌,打碎了幾顆牙,堵住了嘴,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哦?”蕭銘眉毛一挑,“晉王派你們來的?”

  “對對。”那胖子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那,那個發號牌的老教官也是晉王派來的?”蕭銘摸著下巴問道。

  “不不不,他不是,他跟我們沒關系,只是上面通知有人接應,我們也是到這邊了才知道是他。”那胖子搖著腦袋。

  “你肯定?”蕭銘沉聲問道。

  “肯定!”胖子用力點頭。

  “那你的上峰是誰?”蕭銘繼續問道。

  胖子突然有些為難地舔舔嘴唇,想了一會才開口,“我們這些外圍的,是不知道上峰的身份的,只是上峰單線聯系我們,我們除了見過一面以外不知道其他更多消息,有什么事情也只是按照他說的辦,所以…我是在不知道他是誰,在哪里。不過沒關系,如果您饒我一命,我就用特殊的暗號聯系他,告訴他計劃成功,引他出來,那樣你們就可以一網打盡了。蕭大爺,您看呢?”

  蕭銘搖搖頭,“不用了。”

  “嗯?”胖子愣了一下。

  “殺了他們吧,他們沒說實話。”蕭銘輕聲吩咐。

  “不…”胖子還沒回過神,就感覺自己的心口插進去一把鋼刀,精神漸漸渙散,逐漸倒下,立馬氣絕身亡,而那高個也是不聲不響地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雙腳抽了兩下,也不動了。

  “知道為什么我發現他們沒說真話么?”蕭銘突然對僅剩下的那個紈绔說到。

  “啊。”那紈绔被嚇了一跳,怯怯地抬頭看著蕭銘,嘴里條件反射地冒出一句,“為什么…”隨即便醒悟過來,咬住了嘴唇,不過身子卻突然開始發抖。

  “那胖子自己好像還沒發現,他的話有許多矛盾。”蕭銘緩緩說到,“第一,既然是你們到了這邊才發現接應的人是老教官,那么,他又是怎么肯定那老教官不是自己人的?

  第二,單線聯系,是為了隱藏身份,可是,他居然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晉王,而不知道自己的上峰是誰?這,是不是特別可笑?就好比,我問你老婆是不是處女,你老婆對我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處女,不過我已經生了孩子。是不是很可笑?

  第三,既然是上峰神神秘秘地單線聯系,他又怎么能聯系到上峰,還能發暗號?

  …還要我繼續說么?”蕭銘看著那紈绔。

  “不,不用了…”那紈绔顫聲說道,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招。”

  走出庫房,蕭銘在夜色下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蕭銘,雖然那小子招了,可,可我們有什么辦法?還能沖上王府拿人?這種沒頭沒影的東西,說不定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誣陷親王的罪也不小啊。”司徒均輕聲問著蕭銘。

  “我們現在自然不能去抓主犯了。”蕭銘回答道,“不過,抓幾個從犯,讓他吃一個虧,打碎牙齒咽下去,我們還是能做到的。”

  “咦,不對啊,那小子也完全不知道他的上峰是誰、在哪里,真正主事的是那個撒潑的胖子…不過被你殺了。”司徒均疑惑道,“你還有什么辦法?”

  “當然了。”蕭銘自信地笑了笑,“帶過來吧。”

  龍驤軍隨即便帶過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老頭,那老頭戰戰兢兢,面色慘白,正是今日在國子監負責搜身的老教官。

  “蕭公子饒命啊,老夫冤枉。”那老教官一見到蕭銘,就嚎啕大哭起來,無比悲慘的樣子。

  “別裝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蕭銘有些鄙視地看著那老教官。

  “蕭公子饒命,冤枉啊…”那老教官好像沒聽到一般,依舊在鬼哭狼嚎。

  “…我都差點都被你騙過去了,求你別裝了…你易容的樣子真難看。”蕭銘捂著臉,“想我把你綁一夜?”

  那老教官一聽這話,突然就止住了哭聲,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緩緩說道:“松綁吧。”

  “松綁。”蕭銘吩咐道。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松綁了?

  司徒均疑惑地出聲:“蕭銘?你說什么?他是奸細啊,怎么松綁了?”

  蕭銘笑了笑,指著那老教官的臉對司徒均說道:“你好好看看,那是誰?”

  司徒均看向那老教官,揉了揉眼睛,就看見那老教官對他笑了笑,在臉上捏了捏,突然一揭,一層面具被拿了下來,司徒均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解縉!

  “這,這是怎么回事!”司徒均咂舌。

  “那個奸細,不是替考生搜身的老教官,而是那個替人檢查物品的老教官。”蕭銘笑著說道。

  清晨。

  在蕭銘身影遠去的時候,那老教官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譏笑,不過隨即掩去,看著下一個考生,眼中露出不明意味的光芒,輕輕說道:“下一個。”而他的手中,悄悄地捏著另一個木牌。

  下一個學子笑嘻嘻地走到了老教官打扮的解縉面前,他的穿著居然與蕭銘差不多,仔細一看,若是認識蕭銘的一定會發現,這個人,居然是蕭銘的跟班,小六。老教官打扮的解縉裝模作樣將他面前打扮成學子模樣的小六摸了幾遍,假裝從桌上拿,但是卻是偷偷將袖子中的木牌遞給他,飛快地說一句話:“你便是蕭銘。”就揮揮手讓他走人。

  學子送走一個又一個,很快,就一齊來了三個學子,一個是紈绔子弟模樣的,一個一直在吃東西,一個表情木訥呆滯。那本來檢查物品的老教官突然伸了個懶腰,轉過身悄悄對解縉輕聲說道:“剛才蕭公子的位置,安排好了?”

  “是的啊,丞相吩咐,怎么可能不安排好?”解縉輕輕點點頭,“你不是給我一個號牌,說是丞相吩咐將其給蕭公子的嗎?”

  “那便好,那便好。”那教官點點頭,“我有些累了,輪著來吧,現在換我來搜身罷。”

  “正好,正好。”老教官打扮的解縉趕忙同意,便與那教官換了個位置。

  “下一個。”那教官微微有些興奮地說到。

  解縉嘴角突然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蕭銘跟著蕭三走著,路上悄悄拆開那老教官偷偷塞給他的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將計就計”。蕭銘冷冷一笑,便隨手將紙條撕碎。

  “居然…”司徒均有些意外,“原來一切你們都計劃好了?”

  “引蛇出洞而已。”蕭銘笑著說道,“我們可不曉得誰,會怎么樣破壞會試,只是多做一些準備。卻沒想到,他們居然一個個都自動撞網,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那現在要怎么辦?”司徒均趕忙問道。

  “那個教官看到我突然被抓,已經跑了,比兔子還快。不過,他所有的行蹤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我們很快就能知道這次釣到的魚是誰了。希望不要讓老夫失望。”解縉揉了揉臉,說道,“老夫今日可是辛苦得很,居然還被這群傻大兵綁了半天,真是很讓人惱火啊。”

  “走吧,我們現在去,估計能恰好趕到那個地方哦。”蕭銘笑著打斷解縉的話。

  “那,就出發吧。”解縉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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