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吱啞啞地行進著,很快便到了離京城不遠的臥佛寺。蕭銘拉著林婉秋下車,四周看了看。果然是京城最大的寺廟,來拜佛求簽的人很多,高高的臺階上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大雄寶殿亮瞎了蕭銘的眼。周圍有許多賣糖人,糖葫蘆還有各種小商品的小販叫賣著,一片和諧的氣息。
蕭銘伸了個懶腰,拉住林婉秋便走,“姐姐,咱們去拜一拜吧。”
“嗯。”林婉秋順從地跟著蕭銘往臺階上走去。
“有小偷!有小偷!抓小偷啊!”突然,前面不遠處有一個肥胖的女子發出了凄厲的叫聲,邁開步子追向了一個撒開腿就跑的年輕人。
蕭銘一挑眉,看著那從臺階上沖下來的年輕人,也不避讓,只是將林婉秋護在身后,小六已經冷笑著從后面出來,準備給那個嘴里叫嚷著臟話的年輕賊子來一腳,可是還沒等那年輕人靠近,“碰!”的一聲巨響,就看見那年輕人不知怎地摔在了臺階上。
蕭銘定睛一看,左右突然出現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和尚,他們手拿著粗大的棗花木棍,正是他們突然用木棍絆住了那年輕人,讓那個年輕人摔了一跤,在臺階上直打滾。
“哎呀,哎呦,我腿斷了,救命啊…”那躺在地上的年輕人叫嚷著,可是那兩個武僧絲毫不管,一人抓住一只胳膊,直接將那個年輕人拖起來,其中一個甕聲甕氣地說到:“佛門清凈之地,豈容得你們這等奸邪之徒逞兇。”接著就將那年輕人手上的錢袋拿下,遞給那失主,道一聲“阿彌陀佛。”便拖著那哭喊著的年輕人遠去。
蕭銘皺著眉頭,看著那遠去的兩個武僧,動也不動,突然問小六道:“這兩個武僧怎么樣?”
小六笑著道:“很是厲害,一身的橫練金鐘罩,普通人拿刀都砍不動。不過少爺放心,這樣的武僧來十個八個我都不怕。”
蕭銘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倒是感覺這兩個武僧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怎么會。”小六撓撓頭,“少爺以前從未來過臥佛寺啊。”
“怎么,臥佛寺的武僧很出名?”蕭銘反問道。
“那是,臥佛寺不受任何人節制,所有的一切事務都是自行打理,所以這養了好多武僧,平時抓抓小偷,教訓下登徒子,偶爾會去附近的村落幫助一下村民,很是有名聲。”小六說道,“那個年輕人估計會被拉到戒律堂閉門懺悔幾天,順天府是不管的。”
“哦?”蕭銘不置可否,接著搖搖頭不管了,繼續拉著林婉秋朝大雄寶殿走去。
看到那小小的風波,來臥佛寺的游人都見怪不怪,這種事情,隔幾天都會發生一次,雖然這里的武僧彪悍,但是能來臥佛寺上香捐香油錢的,都帶著厚厚的銀票,所以總會有人心生貪念鋌而走險。
蕭銘徑直走到了大雄寶殿前,敞開的高高檀木門,高高的門檻,來來往往的游人,香的味道,讓蕭銘有一種回到前世的感覺,蕭銘還發現,大雄寶殿正門旁邊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坐著一個滿臉白胡子的和尚正在閉目養神,年級約莫花甲,鋪著桌子的布上面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解簽。看來去求完簽需要拿到這邊解了。
蕭銘扭過頭對林婉秋說道:“姐姐,咱們先去拜一拜佛陀,然后再去求簽吧。”
“嗯。”林婉秋笑笑,便跟著蕭銘跨過了大雄寶殿。
花了幾十文錢買了幾柱香,林婉秋和蕭銘一個一個朝大雄寶殿里供奉的所有雕像拜過去。蕭銘不信佛,純粹是感覺好玩的,而大周的宗教本就是認為佛道一家,所以林婉秋雖然修的是道,也可拜佛。
蕭銘規規矩矩跟著林婉秋拜了這個拜那個,見林婉秋一副鄭重的樣子,三拜之后還似乎念念有詞,在拜完所有的雕像,將香插在香爐里之后,有些感興趣地問道:“姐姐,你這拜佛的時候祈求的是什么啊。”
林婉秋臉色微微一紅,扭過頭,“不告訴你。”蕭銘嘿嘿一笑,也不問,就朝那站在功德香旁邊的小和尚說道:“大師,我們要求簽,不知怎么求?”
小和尚趕緊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貧僧可當不得大師這個稱呼。施主若是要求簽,需先交五十文,然后跪在佛陀面前,誠心向佛陀祈求,然后將簽搖出來,便可拿到門外的成靜方丈那解簽了,簽上面有封紙,需拿到方丈處才能撕開,不過若是施主想要自己解簽,也可以自己撕開。”
“咦?門外解簽的是你們的方丈?”蕭銘疑惑道。
“正是。”小和尚雙手合十。
“真有趣…”蕭銘嘟囔了一句,“對了,橫云你要求什么嗎?”蕭銘轉向了橫云。橫云臉一紅,急忙搖著腦袋。蕭銘便又對那小和尚說道:“這是兩百文,我夫人求一支簽,我求三支。”
小和尚有些驚訝,哪里有人一口氣求三支簽的,林婉秋也有些疑惑地問蕭銘,“夫君,為什么求三支簽呢?”
蕭銘嘿嘿笑道:“我要算前程、姻緣、財運,怎么不要三支簽?”其實求簽算的也就只有這三種,蕭銘居然要都算。
林婉秋知道蕭銘在作怪,笑了笑,對那小和尚說道:“師父,可以嗎。”
小和尚想了想,雙手合十:“自然是可以的。”便拿了四個簽盒遞給蕭銘和林婉秋。
林婉秋趕忙跪在佛像面前,默默求起來,蕭銘捧著三個簽盒,喃喃著,“要先算哪個呢?”蕭銘撓了撓頭,干脆也直接跪在佛像面前,將三個簽盒并起來,一起搖,嘿嘿,這可方便多了。
林婉秋很快便將簽搖出來,紅了下臉,拾起來就走向門外的成靜方丈解簽。
方丈見到有生意上門,咳了一聲,“施主,解簽五十文。”
一直跟在后面不說話的小橫云急忙遞過了五十文。那老方丈半瞇著的眼鏡立馬亮起來,咳了兩聲,捋了捋胡子,“請女施主把簽遞給貧僧吧。”
林婉秋遞給了方丈,方丈看了看,皺了皺眉頭,“敢問女施主姓名,還有,女施主問的可是,姻緣?”
“林婉秋…是,我已經成婚,想要問的是姻緣中的六甲。”林婉秋羞澀道。
方丈點了點頭,念到:“易非易,難非難,忽地起波瀾,歡笑兩三番。”接著說道:“所問之事,呈膠著狀,惟會突起變化,所有問題迎刃而解。夫人切莫心急,順其自然,自然可以心想事成。”
林婉秋羞澀點點頭,問道:“那,那突起變化會是…”
方丈笑了笑,“從簽文上看…貧僧只能告誡夫人,莫妒,莫爭。”
“是…”林婉秋迷迷糊糊地點點頭,“謝謝方丈。”雖然不曉得最后方丈沒說出口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聽明白了,只要順其自然,便能心想事成,心中也是很開心的。
這時候,蕭銘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同時將三個簽盒搖出簽來,喜滋滋地拿起來走到門外,林婉秋看了蕭銘一眼,說道:“夫君,我先上等候了。”
“嗯。”蕭銘點點頭,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那方丈面前:“來吧大濕,我解三個簽。”
方丈有些疑惑地接過三個簽,“你要解三個?”
“是啊,來吧,姻緣前程財運一樣來一個。”蕭銘高興地說道。
“一百五十文。”方丈淡淡道。
交了錢,方丈才把那封的紙搓掉,露出簽文,他拿出那三個簽看著,眉頭漸漸有些緊鎖,突然問道:“你這三個簽哪一個是求前程?哪一個是求姻緣?哪一個是求財運?”
“…”蕭銘撓撓頭,“我忘了。你就隨便看吧。”
方丈強忍住將桌子掀開的沖動,仔細看了起來,半晌才說道:“珠玉走盤中,田園定阜豐,休言謀未遂,此去便亨通。此簽應該是問前程的。從簽文上看,努力必有收獲,但須耐心等待。”
“噢!”蕭銘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月已明,花再發,事悠悠,無不合。這個應該是問姻緣。”方丈看了一眼蕭銘,“心想事成。”
“噢!”蕭銘又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方丈差點要將蕭銘踹到臺階下,“遍書前後事,艱險往來難,若得清風便,扁舟過遠山。財運的話,能如愿,但要等待時機。”
“噢!”蕭銘伸了個懶腰,“好了?”
“施主,都解好了。”方丈雙手合十。
“那再見。”蕭銘頭也不回地走了,心中想著,什么嘛,這時代算命的也跟現代一樣,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就收錢,神棍真是到處都有。
蕭銘卻是沒有發現,那方丈正抬起頭,注視著蕭銘遠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一絲了然。
“蕭?”方丈搖搖頭,回想了那蕭銘身上的玉佩,“蕭家的啊。”
方丈輕輕摸著手中的三個簽,三個簽上面根本不是那三句話,而是 “錦繡紅帳影重重,便知往事,花好月圓難相逢。”
“寶鏡無塵金貂剪,不置可否,納來寶山不用愁。”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若無紫金照明月,生來萬載逍遙侯。”
“這三個簽,亂啊。”方丈苦笑,特別是最后那個簽,可是…
蕭家,蕭…銘。難道真的是你么。方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