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平靜了下來,這幾天蕭銘過的似乎很愜意,白天在小六的服侍下屁顛屁顛去白馬書院上課,下午沒事的時候去怡紅院逛逛,調戲調戲成巧蓉,教教古箏,晚上有時候恬靜的林婉秋會抱著古箏來找蕭銘,冷冷地彈奏幾曲。。。。。。可是只有蕭銘才知道這幾天過得有多么不自在。
首先,自從那天文斗結束后,蕭銘再見到解縉都感覺不尷不尬的,而解縉也仿佛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根本也沒鳥蕭銘幾次,更別提以師禮相待了,這也沒什么,本來蕭銘當時也是見到名人之下一時腦熱,沒想過真的要收解縉為徒弟——他怕那群酸臭的文人直接把他蕭府圍起來天天找他文斗——那還讓不讓人吃飯了?所以解縉沒有像那所謂一諾千金的酸儒真的拜蕭銘為師,倒是讓蕭銘呼了一口氣。不過讓蕭銘感覺不舒服的是,在那文斗之后,他的形象似乎沒有任何改變,在白馬書院依舊獨來獨往,沒人搭理,好不容易要去搭理個人,那人直接立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邊抽抽邊喊:“蕭大少饒命。”弄得蕭銘郁悶不已,本以為自己借著與解縉的文斗,能一掃原來紈绔敗類的形象,可是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
其實作用倒是有的,自從蕭銘跟解縉文斗結束之后,蕭銘大勝解縉的消息就在書院傳開了,但是沒傳多遠眾人便默契地停止了八卦。究其原因,沒有親自觀看文斗的人自然是不相信的,而且“蕭銘成為了解縉的先生”這個消息不僅關乎于大周第一文人的名聲,更是與天家扯上了關系,而白馬書院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是官宦人家出身,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所以這種不切實際又頗為禁忌的事情很多人聽一聽就過去了,頂多的罵一聲:“切,蕭家廢物怎么可能會作詩?”只不過蕭銘連論語都不知道誰寫的,以及認為劉邦打敗項羽這幾件事倒是傳的更遠。
而親自觀看過文斗的學子,雖然感覺蕭銘的詩詞讓人驚奇,可是一是蕭銘紈绔的形象根深蒂固,大部分都認為這并不是蕭銘的水平,指不定是他從哪里買過來的詩詞,抄過來的對子,二是認為解縉先生是故意放水,并不想與蕭銘這種紈绔子弟置氣,三其實也是因為解縉的另一個身份——皇上的伴讀。所以這件事情看起來鬧得挺大,其實真正傳到市井上面去的只有“蕭銘不識孔圣人”“蕭銘不識項羽皇帝”這種更加坐實蕭銘不學無術傳聞的小道消息。
而成巧蓉更是讓蕭銘郁悶,雖然免了自己進怡紅院的花費,可是,對著一個只能看不能吃,還要自己費心費力教古箏,又不時挑逗自己的嬌媚女人,是個男人都會郁悶吧。。。可是蕭銘下定決心要扭轉自己負面的形象,所以一直在克制自己,更是讓蕭銘難受之極欲哭無淚。如果他知道市井上面又傳出自己不學無術,留念青樓的消息不知道會不會吐血而亡。
林婉秋自從那晚過后倒是很正常,只不過依舊冷冰冰的,每次來找蕭銘的時候都是面無表情,弄得蕭銘老是以為他前身躺床上那半年是不是欠了林婉秋很多錢。蕭銘每一次想要調戲林婉秋幾句都張不開口,林婉秋那冷眸一掃,蕭銘就不自覺地老老實實的,而且林婉秋也一點不給蕭銘親近的機會,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彈著古箏,頂多詢問一些指法技藝,其余時間兩人都沒說話。不過讓蕭銘感覺奇怪的是,即便兩人都干坐著不說話,他也不會感到尷尬。也不知林婉秋是不是這樣覺得。
總之,蕭銘這幾天是一邊感受著路人甲乙丙丁害怕又鄙視的眼神,一邊感受著成巧蓉與林婉秋冰火兩重天的態度,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京城郊外一個別致的小院外,三三兩兩地出現一些身穿家丁服裝的人,他們大多懶散地坐在地上,或者靠在樹邊聊天,只不過將這個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右手都統一伸進了褲襠里,好像很冷的樣子,旁邊官道上每經過一輛馬車,都是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而院子里面,有兩個五六十歲的老者在對弈,其中一個灰布長衫的赫然便是白馬書院的先生,蕭銘的便宜徒弟,當今皇上的伴讀,解縉。
“將軍!”解縉思考一會,猛地將白棋落下,裂開嘴得意地大喊。
對面的老者哭笑不得,抖了抖身上明黃的團云絲袍,舉起一根手指點了點解縉,說道:“縉紳啊縉紳,這是圍棋,你喊將軍做什么。”
“呵呵,習慣了,習慣了。”解縉不以為意地笑笑,“圍棋象棋本是一道,都是攻城略地之術,看你這條大龍,馬上就要被我絞殺,我喊將軍便是沒錯的。”
“呵,是嗎,縉紳你著相了,只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可下不好象棋,更下不好圍棋。象棋和圍棋本是一道沒錯,不過不是攻城略地之術,而是御下之術哦。”黃袍老者笑著搖搖頭,“這條大龍是我控制的,所以生死可不是你能控制的,我手下千千萬萬棋子,你卻只盯著大龍不放,可是很危險的啊。”說完便下了一子,居然自己封死了大龍的出路,憋死了自己的大龍,可是這一子卻帶活了一整片的黑棋,兩只鐵眼已經在棋盤中形成,剛才還占優的白棋轉眼便沒有了生路。
“妙啊妙啊。”解縉拍掌大笑,“重光啊,你的棋藝可是更加深厚,老夫遠不及矣。”
黃袍老者心安理得地接下著贊賞,微微地裂開嘴,隨意地問道:“縉紳,我最近可是聽說了一些很有趣的傳聞啊。”
“是嗎,我也認為相當有趣呢。”解縉笑笑接口道。
黃袍老者擺弄著黑子,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縉紳你當真與天賜家不成器的兒子文斗了一場?”
“是啊,我還輸了,還要拜他為師啊,不過,哈哈,他可沒說是終身為師,我當時給他拜上一拜便是給他父親面子了,接下來我可是好好地涼了他好幾天呢,哈哈哈。”解縉得意地大笑,仿佛占了很大的便宜。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黃袍老者也笑了。
解縉瞇起了眼:“重光啊,你當真認為我老糊涂了,跟一個小孩子置氣?”
“哦?難道這蕭家小子真有詩才?”黃袍老者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解縉的聲音放緩,輕輕說道:“才,說不準,他對對子似乎還行,做的詩,卻是不大像他做的。。。這只是我的感覺。而且他居然不懂得孔圣人和楚武祖,這就更讓人感覺不學無術了。我本來只是想要趕他回天賜這老小子那好好管教一番,免得再出來丟人,可是。。。”
解縉露出了疑惑又有點悵然的神情,“你知道蕭家那小子被眾人嘲笑一番之后,說的什么嗎。”
“哦?說的什么,能讓你如此失態不惜與他文斗一場?要知道,這文斗無論輸贏,你都是自毀名聲。”黃袍老者的興趣徹底被激發出來。
“他跳上桌子砸胡凳,說,讀這些歷書,做這些詩詞歌賦,有何用?他又問底下學子知不知道街上的米一石多少錢,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又說這些東西還不如一石米有價值。至少,米還能填飽肚子。”解縉笑了笑,說道。
“他真是這么說的?”黃袍老者想了想,問道:“那他自己知道嗎。”
“他說一石米六錢銀子。還罵底下的學子這種小孩子的東西都不知道,都是廢物呢。”解縉一想到蕭銘站在桌子上跳著腳罵人就想笑。
“唔,他這種人不應該知道的啊。”黃袍老者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是治國之道啊。”
“重百姓,輕權勢,不做無病之呻吟,只想利民之事。蕭家那小子表現的,可是賢臣之相啊。”解縉感嘆道。
“這倒是有趣了,難不成這些年他的紈绔姿態都是做出來的?城府太深,就是大奸了。”黃袍老者眉頭皺的更深了。
解縉擺擺手說道:“這次可是輪到重光你著相了,有大能者不一定有大德,有大德者不一定有大能,像孔圣人之流的人物,大德啊,可是,讓他做官,一個縣能治好嗎?孔子他還四處求官卻不得呢。而項羽,楚武祖,殺人如麻,又癡迷兒女情長,沉迷酒色,按道理可是昏君啊,可他不僅百戰百勝,甚至建立大楚之后又是將國家處理的僅僅有條,呵,有缺點的人,才是完人啊。”
黃袍老者展顏,“不錯,是我著相了。等下我自罰一杯。”接著又問道“那你準備怎么辦。”
解縉嘿嘿一笑:“天賜這老小子把那小子送到白馬書院,不就是想要兩個月之后的科舉給他混過去,然后捐個功名,找份閑職嘛,我偏偏不讓他如愿,看我不弄死他。嘿嘿嘿。”
黃袍老者無奈地搖搖頭,用手指著解縉點了點:“你呀你,果真是沒有老糊涂,都成老頑童了。”
解縉大笑不以為意。
“對了,”黃袍老者一拍腦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趕忙說道:“過幾天都察院左都御史蔡大人告老還鄉,你幫我想想有什么人能頂上去,最好能把都察院攪一攪,我可被右都御史鵬飛這老小子煩的不行。”這都御史可是都察院最高長官,監察百官甚至皇帝言行的官員,屬于沒人敢惹又時不時會咬人一口的狠角色,所以就連皇帝也怕三分。
解縉嘲弄地笑著說道:“我可沒辦法,不過我覺得重光你肯定會有人選的。”
“我可沒有。”黃袍老者有些心不在焉。
“兩個月后說不定就會有啦!”解縉哈哈大笑:“這兩個月還是老老實實接受那王大炮的察舉吧。”
“你,你,來來來,再來下一局,這次我讓你三子,要贏你六子!”黃袍老者惱羞成怒。
不知過了多久 “重光,我一直想要問你,你知道大街上的米一石多少錢嗎?”
“二十年前是五錢,現在是六錢六文,不過那時候普通百姓收入一年不過二兩,現在卻是四兩有余。”
“善。”
晉王王府密室。
“砰砰”鑲了金邊的酒杯被摔得粉碎。晉王周宏瑞面目猙獰低聲罵道:“賤人,居然敢拿劍指著我的。。。我的。。。我。。。”周宏瑞又摔了一個杯子,惡狠狠地說道“我一定要把她收入后宮,蹂躪一百遍,一百遍!”
“殿下息怒,我們現在還要借助他們的勢力,現在暫且忍下,以后想要報復有的是辦法。”晉王身旁一副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淡淡說道。
“本王只是發泄一下而已,本王還是懂的分寸的,先生不用擔心。”晉王深深呼吸兩口,回道。接著扭過頭問那中年人:“那蕭銘給本王的感覺很是奇怪,有派人盯著他嗎。”
“以前沒有,現在已經有了。”那中年人不咸不淡地回到。
“嗯,本王感覺有點不踏實,本王要他詳細的資料,我們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什么岔子。本王隱忍多年,一定要萬無一失。”晉王贊賞地點點頭。
“晉王放心。”那中年人依舊冷漠。
怡紅院,成巧蓉臥房。
“蕭家小子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樣呢。”成巧蓉只穿一身薄如蟬翼的絲衣,連褻衣褻褲都沒穿,火熱的身材在粉紅的帳子里若隱若現。
“不過那晉王倒是像傳說中那樣廢物呢。”老鴇,或者叫張媽,恭敬地站在床邊回到。
“是嗎。”成巧蓉不置可否。
“小姐,那計劃。。。”張媽詢問道。
“時機還未到,況且我們又怎么會死心塌地為晉王那廢物賣命呢。一切等我姨過來再說。”成巧蓉輕輕伸了一個懶腰,柔聲道。
“是,小姐。”
某處陰暗的地方。
一個黑衣黑褲黑面罩的人跪在一個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面前。
“唔,你說蕭銘跟解縉文斗,然后解縉輸給了蕭銘,被迫拜蕭銘為師?還有晉王微服出宮跟蕭銘在青樓爭風吃醋然后被蕭銘羞辱一番?”那人影發出帶著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得到肯定答復之后,那人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跪著的黑衣人卻不禁汗如雨下。
“碰!”那跪著的黑衣人被一腳踹開。接著就聽到一股憤怒的聲音:“你當解縉活了六十年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你當晉王他是一個白癡?還是當我是一個白癡?”
“在下。。。失職,給在下一點時間,容在下親自調查清楚。”那黑衣人捂著肚子爬了過來,咬牙道。
“滾。”人影喝道,“別忘記蕭家那個小子。”
“是。”黑衣人緩緩退下。
那人影抿了一口茶,嘿嘿冷笑:“蕭銘?這邊是你準備推出來的人?這便是你的手段?還真是。。。幼稚啊,我的哥哥。”那人影起身,光線照在了他的臉龐,赫然是當今泰王,周重同。
整座京城,都因為一個人,暗流涌動。
(四千四百三十四字。。。嗚嗚嗚,跟2k黨比就是兩章節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