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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大風起兮

  老狐貍死的時候,手里面拿著一個佛龕。表情十分安詳,就好像是睡著一樣。他的面前是一座一米五六高的釋迦牟尼佛像,而在旁邊還有一個矮一頭的觀世音菩薩。佛堂里面香火鼎盛,周圍放滿了香燭,青煙繚繞中,老狐貍盤膝而坐,半仙半佛。

  最先發現老狐貍死亡的是他的秘書張默聞,張默聞發現這個消息之后,當即通知了我。我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和王穎麗吃飯,張默聞的電話,讓我怔在原地,手中的筷子放在口中,食物在筷頭上,卻怎么也放不到嘴里。張默聞簡單通知我之后,就掛斷了電話。

  王穎麗抬起眼睛看著神色大駭的我,眸子中充滿了疑惑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老狐貍死了。”我聲音很微小。

  王穎麗聽了之后,臉色巨變,胸前沉浮了兩下。吐出一口氣,急促說道:“郝仁,真正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我站了起來,走到餐廳的窗前,哈了一口氣在玻璃上面寫下四個字:大風起兮!

  老狐貍死的太過于突然,可是卻又在情理之中。或許對于老狐貍來說,死亡已經是一種可以坦然面對的事情。就好像是當初老狐貍的妻子劉美齡笑著面對死亡時的情形一樣,老狐貍也走的很安詳,并未受一點痛苦。我知道他是那種不愿意進入醫院靠著藥物來維持生命的人。

  他是一個梟雄,他的人生不允許有平凡,更不允許又失敗。

  他的死,必須在最頂峰,也是最淳厚的時候。

  就好像是一個絕代芳華的絕世佳人,無論走到那里都讓男人側目,讓女人嫉妒。當有一天,這個絕代芳華的佳人不再漂亮美麗妖嬈的時候,她只能渡過接下來平淡的一生,等到老態龍鐘時,她看著自己年輕時的照片,感嘆歲月無情。可是對于老狐貍這樣的梟雄來說,平淡和病痛,以及最后魂歸龍華革命公墓,都不是他的選擇。

  當他意識到自己這一生不再如日中天的時候,或許死亡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老狐貍并非死于自殺,也并非死于藥物和生病,更并非死于生理器官衰竭。他的死就好像是一種睡覺一樣,當人睡著之后,心跳就會自動停止,呼吸也會慢慢停止。逐漸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尸體,這樣的死亡無疑是人生最完美的選擇。

  老狐貍死亡的消息一經傳出,立馬引起了劇烈的震動。消息傳回首都,上面選擇秘不發喪,治喪委員會擬定了一個時間。決定將喪事送到首都辦理,老狐貍死后入駐八寶山革命公墓。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立馬遭到了我的強烈反對。

  老狐貍是一個地道的上海人,一輩子沒有離開過這里,落葉歸根,干嘛還非要送到八寶山去。再說了,老狐貍的妻子劉美齡就埋葬在龍華烈士陵園,夫行婦隨,老狐貍也理應埋葬在龍華烈士陵園。同時反對這件事情的,還有老狐貍的秘書張默聞。但是大多數人,都并沒有發表什么意見。

  其中大部分是夠不上等級,而夠上等級的人,則都選擇沉默不語。

  兩天后,老狐貍的女兒胡玫從美國趕回來。

  胡玫回來之后,見到了父親最后一面。詢問了一下喪事進度,聽說要將老狐貍運回首都之后。胡玫當即就怒了,沖到治喪委員會辦公室就將主任痛罵了一頓。治喪主任決定和上面好好協調,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辦,爭取家屬的意見。第三天,老狐貍生前的摯友全都趕來。已經在公安部中是一方大員的周志文,在央行工作的,呂青橙的媽媽呂文慧,以及在中紀委舉重若輕的趙小年。

  可是治喪委員會卻依舊將事情拖著,說一定要將老狐貍運回首都辦理后事。而且一定要埋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這一系列行為可是惹惱了我以及老狐貍的女兒和老狐貍的摯友們。

  很顯然,這是背后有人在下絆。

  只不過這人實在落得下乘,人剛死你就下絆子,這也太不講究了吧。就在一群人準備磨刀霍霍,將這個人揪出來。甚至趙小年都準備掰命將這個人雙規的時候,上面一位老狐貍生前的對手發話了,喪事一定要按照家人的情況來辦。一定要隆重,一定要隨家人的心意。

  老狐貍的這位終生對手,的確很有大將風范。

  有了這位老神仙的話,治喪委員會那幫孫子立馬屁顛屁顛的準備喪事。選了一個吉日,又準備好會場,喪事也終于得以辦理。而新聞聯播也發布了訃告:我國久經考驗的新一代革命家,政治家,偉大革命的先驅奉獻者胡文祥同志,今日在滬與世長辭,享年69歲!

  下葬那一天,天空中細雨靡靡。我穿著一身黑西裝,孫曉青穿著一身黑套裙,犇犇穿著一件小西裝在一旁站著。胡玫跟孫曉青一樣的裝束,而他高大的美國人丈夫則戴著一個黑色的墨鏡,十分威武。在殯儀館舉行了小型的儀式之后出發,繞行外灘,到達人民大道,在人民廣場上舉行了重大的默哀儀式,前來參加的市民達上千人之多。現場白色的花朵構成一整片海洋,許多市民都來一睹老狐貍的遺容,哀樂震天,哭聲遍地。車隊最后到達龍華烈士陵園。

  戎馬倥傯,宦海游歷了一生的老狐貍最終埋葬在這一片福寶之地,和劉美齡埋葬在一起。儀式結束之后,我坐在陵墓上面,沉痛哀思。其實最初我是將老狐貍當成敵人對待,后來當成了貴人,再后來當成了一個老人。而他自從認我當義子之后,都將我當做義子對待。不知為何,心中涌起一絲落寞的感覺。

  老狐貍的秘書張默聞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封信道:“這是在佛堂里發現的。”

  我接過信,打開看了看。

  是劉美齡在兩年前寫的一封信:

  老家伙,我在前面等著你。我們兩個是吵了一生,斗了一生,可是卻又陪伴了一生。你是一個強勢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用過太多的不擇手段,做過太多陰損的勾當。你不信命,我信。壞事做多,是要下地獄的。我做了一生的善事,來彌補你的罪惡。可是到頭來,我卻發現你所有的罪惡,全都來自善意。

  你寧可背負著老狐貍的罵名,也不曾狡辯分毫,更不會為自己的立身做出絲毫狡辯。文祥,我跟著你這一生,知足了。

  我這一生,唯一遺憾的就是我們的兒子,善堂!

  文祥,你背負了一輩子的罵名。可是善堂呢?他為了你的罵名,漫漫人生只走過了十五載。

  我信命,可是我卻不信天。

  扭轉命格,蒼天可鑒。

  答應我,做點真正的善事,讓你老狐貍的罵名流傳下去。

大熊貓文學    與美女總裁同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