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心跳跳《心動沒有道理》
第三章 姓名:風御騁。
年齡:二十五歲至三十歲之內。
背景:目前受聘于湯氏企業之自由保鑣。
“我說,董老兄。”方箏嘆為觀止地將手上輕薄短小的報告書折成紙飛機把玩。“我真是不敢相信咱們方氏企業的安管部績效低落至此,更難以相信的是你居然以為這樣的調查足 以當成一篇報告呈上來給我過目。”
被削得臉色青白紅交錯的董培良,在吞了好幾口口水后,以細如蚊吶的聲音申“第一,我并不是偵探人員。第二,安管部門是負責你的安全,以及企業體的安危,第三,以我所能動用的人脈去查,真的找不到任何有關于他的資料,只知道他本身持有外國護照,更難以偵察。最后,我必須證明安管部并不是如你想像的沒用,事實上兩個月以來,我們一直在追蹤風御騁的行動。離開趙衍夫的聘用之后,他先后待過何必生,以及梁知華的保鑣,目前人在湯氏企業;往后會不會再跳至何處,就不得而知了。但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說至此,董培良頓了一頓。
“怎么不說了?”方箏催促。
“這樣的猜測不知道對不對,方箏,我記得這些人都與你曾發生過摩擦的人。風御騁不 會以這個為標準去接受聘用吧?”董培良大膽假設。
方箏極有興趣地直著身子,雙手擱在大辦公桌上,熠熠發亮的眼睜充滿希望地看他:
“如果是的話,那么他是想對付我,還是想幫我?他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沒有跡象。他所待的每一處都沒有留下具體的破壞或建樹,所以無法理解他的動 機。”
“那么,你覺得他值得我們再深入研究嗎?”方箏敲著腦袋,斟酌著。
“我想還是再觀察一陣子看看吧!這人令我感覺危險,一旦為敵,斷然不可忽視。”
她揮揮手:
“好吧,有新進展再告訴我。再四十分鐘有個煩人的會議,我要出去走一走。”
“要不要派安管部的人——”
“不必,我只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屋或速食店走一走而已。”話完,人已走入電梯中,將 董培良無奈的臉關在門外。
兩個月來,她見過風御騁幾次,在幾個宴會中,他是被雇主用來炫耀的保鑣,也是最不像人家手下的保鑣。董培良用字用得好——自由保鑣;既是受雇于人,卻又不受支使、不當 羅嘍,獨樹一幟的冷然。
但是方箏有預感,這個男人,終究會來到她身邊,只是…當真是用真心去換取的嗎?
如果這叫戀愛,也算是特別了。
春天的氣溫,早晚都有些教人抖瑟的寒意,步出辦公大樓,追來一陣冷涼的風,揚起她 雪白的披風化為瀟灑逸放的波浪。
沿著騎樓走著,不期然看到另一端的熟悉身影;看到了他,禁不住地笑了出來。
將墨鏡架在直挺的鼻梁上,她閑散走近他——以及他身邊的女人兒。
那是一家具知名度的精品店門口,社交界名花之一的湯氏千金,以及與湯氏有其姻親關系的劉氏千金,正公然在大街上大發花癡,搶玩具似的纏著風御騁。兩名千金腳旁各放了數 十袋“瞎拼”之后的成果,而他們的司機正開著門恭候大小姐上車哩!
唯一的紛爭是兩位大小姐都希望帥哥上她們的香車,而不允許另一個花癡獨占。
哦喔!
這個風御騁有帥到讓女人大打出手的地步嗎?恐怕是沒有吧!不過是這些被寵壞的千金 們為了面子問題不允許自己斗艷失敗吧?可想而知,她們生命的意義有多么貧乏。
方箏悠閑地靠在一根柱子上看戲,而風御騁發現了她,也筆直朝她走過來。
“你出來透氣?”他問。
“順便看戲。”她笑得不懷好意。
風御騁也笑了,掏出口袋上的墨鏡,遮去他眼中呈現的厭煩與不耐;也與她相同,靠著 柱子。忘了身后兩名大小姐。
“風,他是誰呀?”因著狩獵本色,以及千金小姐之生命意義,見到帥哥絕對是寧錯 殺,不錯放的。兩名千金小姐當然立即偎了過來,睜大眼為帥哥打分數。
方箏索性也不回應,一手擱在風御騁肩上,瀟灑地任人品評。
他的黑與他的白,正是帥哥極致的兩種類型。斯文的男子須俊美;冷酷的男子須性格,
就不知在女人眼中她有沒有法子比得過風御騁這個真男人了。
“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湯千金眨了下眼,很嫵媚地問著。
“我叫劉美仙,就是美若天仙的意思。你呢?”劉千金風情萬種地伸出手背,等白馬王 子印下吻跡。
“在下方箏,幸會。”方箏當然沒有興趣拿自己的嘴巴去給兩只萬巒豬蹄下印痕。一一 回握過手,拋了兩記媚眼,趁兩名千金目眩神迷時,道:“我與這位風先生有些小事要談,
必須先走,相信兩位大美人兒不會介意吧?再見了,后會有期。”
“哦,是嗎?再見…”湯、劉二千金呆呆地揮了揮手,目送他們離去,久久不能回神 拉著風御騁踏入一家泡沫紅茶店,上了二樓的包廂,方箏才為時已晚地問他:
“沒關系吧?陪我喝杯茶,剝奪你與美人逛街的時間。”
“如果有關系呢?”他反問。
方箏摘下眼鏡,也順手摘下他的,在極近的距離下,眼對眼地回答他:
“那我只能說抱歉了。如果你想唱反調說你其實非常享受美人恩的話。”將墨鏡放回他 胸前口袋:“你實在不像當人家手下兼小的人。”
他抓住她欲收回的手,一同平貼在他胸前。隔著小茶幾,他們在桌子下的腳也沒有選擇 地互靠著。對陌生人而言,這種包廂設計,根本是一種危險。
“你的打扮很對我的味。”他低語。
“充滿男人味?”
“中性的嫵媚。”
如果此刻她正在喝水,包準會嗆到必須立即送醫。中性的嫵媚?這是哪一國的說法?
方箏戒備地申明:
“我沒有同性戀傾向,如果你有,請去找男人。”
“我也沒有。因為你是女人。”
“如果我是男人呢?”
“那我就必須是個同性戀了。”他輕笑,在她收回手前,烙下一記唇印。
感覺像被燙到,她低頭看著,然后疑惑地看他:
“我們曾經認識嗎?”
“我認識你。”
與這個人聊天大概沒有人可以聊得暢快盡興吧?方箏很懷疑這個人會告訴她,她想知道的事,索性不多說了。正好服務人員端來飲料與點心,她低頭吃著,補足待會開會時必須消 耗的能量。
“喝酒嗎?”他端著他點的調酒,問著。
“上班時間不喝。”
“你到底得罪過多少人?”
很突兀的問題。但沒有令方箏摸不清頭緒,仰頭一笑:“不少吧!除了你工作過的那幾 位之外,再加上一些看得出來,以及看不出來的,十來個跑不掉。”
“不怕嗎?”
“如果怕有用,我會怕他一下;可是因為怕沒有用,我只好選擇面對了。至少目前為 止,我還活著。”
風御騁又道:
“你們方氏成立近五十年以來,多次與人合并,又拆夥,歷代接棒人又是在二十出頭的 年紀掌實權,并且不留情分地汰換元老,給一筆退休金叫人走路,為了革新不惜大肆破壞,
結了不少怨氣。自從你接位后,年輕氣盛也得罪過不少人,只要是私生活不檢,或背地里搞七捻三的人,全被你當眾唱名給予難堪。仗著跆拳道四段、空手道三段的身手橫行至今,即 使被人派打手警告,也在打得人落花流水之余上門去嘲笑他人專派軟腳蝦供你當沙包打。”
可以說打方箏十八歲接近公司業務,步入社交圈以來,因著年輕氣盛,干過不少天怒人怨的 事,雖是伸張正義,但欠圓融,難怪被人恨之欲其死。
哇!這老兄的金口難得一次掉出那么多話,也確實是將她查得好清楚呀,在她二十一歲以前確實做過不少結仇的事,的確是仗著年輕氣盛,不過近三年來她的“氣”已被磨得差不多“盡”了,也終于明白那些被富家公子玩弄,甚至搞大肚子的小女生,其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無辜可憐;如果她們不曾妄想飛上枝頭,所以用獻身、懷孕來當手段,哪會有那一步的結局?只不過其“犧牲”并沒有換得婚姻寶座而已,各須負一半責任啦,所以她沒再雞婆下 去了。但仔細結算下來,中青生代的小開們恨她的人的確不少。沒法子,她雞婆嘛!
至于方氏所結下的怨,就只能怪元老們太食古不化。沒有前瞻性的眼光,只會死守成、
不創新,拼命否決每一任新官的三把火,索性,火把率先將他們燒個精光;歷任合夥人也是 相同的原因與下場。
實在是方氏的接班人都太早入主當王,難免會引來老人們不悅和輕視。大刀闊斧的革新想要不受阻,就要有舍才有得,急躁到懶得說服那些臭石頭,而方箏的父親與叔父都是火爆 浪子型,當然怨就結得多了。
也之所以這一代的方氏子女都有絕佳的防身能力,以防被暗殺。
往者已矣,來者猶可追。
看,她方箏現在多么與世無爭,多么溫和不入世呀!
方箏好奇地問他:
“為什么知道這些?”
他笑:
“你知道我等待你六年了嗎?”
她瞪大眼。六年?
“我確定我們沒見過。不過我倒是相信你的出現對我沒有惡意。”
“不,我們見過,而且是“相親”的方式。”
“相親?除了拙拙的學生畢業照之外,我想我沒有什么照片可資外流,并且給你“相”
中吧?”
他并沒有打算回答,看了看手表:
“你得回去開會了。后天見。”
后天?他又怎知道她有會要開?
忙愣之余,教他輕吻了下。迷惘的感覺,不舒服地兜上心頭,怎么也甩不開。
“蝶起,你認為是怎樣的男人會愛上我。”
三更半夜,輾轉難眠,破天荒睡不著的方箏直接打電話去騷擾她眼中的智多星羅蝶起。
那頭,羅蝶起用她被吵醒的低啞聲音道:
“怎么樣的男人并不是重點。只要他是以讓你的心產生波濤。”她又問:“這男人如 何?”
“神秘、詭異。”
“大概也令你好奇吧?只要是令你好奇的,那八成跑不掉了,否則任他奇詭萬分,神秘 透底,又哪能令你的眼皮動上一動呢?”
“對。”方箏點頭應著:“可是…怎么說呢?那感覺很難形容,我會喜歡這個男人,
但討厭摸不透的感覺。”
“那就去問他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呀,這種事不必我提醒你也會做。問一些我能回答的如 何?例如吻啦、心情啦。”
“草率、凌亂,沒法子訴諸言語。”
“那就去弄清楚呀!”
“我知道,我也會去做。也許,打電話給你,只想肯定一下心情而已吧!即使我已知道 該怎么做。”
掛電話之前,羅蝶起像是下預言:
“方箏,我相信風御騁是你的真命天子。”
“你有他的資料!?”而想必是來自孟家。那也就是說風御騁來自黑道的背景!
羅蝶起只是淺笑,掛了電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方箏掛回電話,注定今夜不得安眠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他的氣勢就是在黑道打滾的人才會有的,她的心中早已明白了幾分,當然也不是頂介意;只是,這之間,必然有什么脈絡相連,串成今天他的出現。如果說 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可有這么大的本事讓他為她千里迢迢而來?
太自戀了,她不以為然。
實在是習慣了女人的愛慕,對于來勢洶洶的男人,她不知道怎么去猜測其心思。也真是 奇怪了,她這種中性女子,也會有魅力讓男人來拜倒嗎?
風御騁,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男人?
如果他存心占領她的所有注意力與思維——在今夜,他辦到了。
月夜沁涼的風,拂面而來的,可是陣陣若有所待的期盼?
嗤笑了幾聲,對星月獨酌,想起兩個月前在俱樂部說過的話——
春天,是發情的季節…
她怕是遭報了呀!
方箏并不認為風御騁有神出鬼沒的本事,當然更不可能神機妙算出她每日行程的落腳今日是星期天,猶記得星期五那日,他走出包廂時說“后天見”——也就是今天;她每周唯一可以賴床的日子。但今天她沒有貪睡的心情,更不否認自己在期待他可能會出場的方未曾涉足過愛情領域的她,也許不明白愛情本身該有的步驟,以及合理的進行方式;或 是將涉未涉時的迷惘躊躇,期待又怕受傷害,這些她都是不明白,也不甚深刻。
可是,一旦可能與她命中有交集的男人出現時,她會樂于去接受,進而體會種種未曾在 生命中領略過的事。
性格中所存在的明快俐落特質,讓她向來不退縮、不回避;即使是一場戀愛。
不管風御騁行跡有多么詭異,身分有多么神密,但大前提是,他不會傷害她。他對她而言是善意的,當然,如蝶起所暗示的,這人大概是黑道出身…會令她有些困擾。也許世界上當真有些派系是以暴制暴、打抱不平的,但在她正義的天秤上,她并不能接受;凡是黑 道,總會以其勢力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營生,以求生存,不管它是否標榜正義、除邪。
雖然警方的辦公效率不甚高明,但她們傾力支持警方所代表的正義,這是她性格中唯一無法妥協的黑白分明。她不見得是嫉惡如仇到底的,否則她不會認同孟觀濤那一類的幫派少主,只是…風御騁不同點在于他會走進她心中,也或許有機會與她成伴侶,那她的要求就會苛刻一些了。如果他正巧犯著了她的忌諱,也許她該就此抽腿,免得深陷;那是說,如果 情況允許她掌控的話——包括她的心。
不然,接下來的日子,她恐怕會挺辛苦的。
一大早的時光就在健身房中消耗體力,順帶胡思亂想度過。
終于氣盡地爬去淋浴,樓下已有人在等她了;康婆婆過于興奮的雞貓子鬼叫。害她來不 及吹干頭發就被拖了下去。
實在是自大學畢業后,根本就沒有年輕男子上門找她。而學生時代會來找她的,也只是屬于“哥兒們”之流,沒有半個男人存心不良,害康婆婆好生失望,差點以為她的二小姐這 輩子沒法嫁人了。
而今天,衣著俊挺有品味、性格有型的男人捧了一束白色海芋上門來,不用盤問祖宗十 八代,康婆婆立即拖了男人進來,生怕他臨陣脫逃似的。
方箏將濕發把到腦后,看清了來人正是風御騁,而一束白色的花空投到她面前,她直覺 伸手接住,來不及看分明,他已風一般的立定她眼前。隔著一級階梯,他們正好平視。
“像只落難的貓。”
“歸咎于你的到來。”她甩了甩,濕發上的水珠波及方圓一公尺以內。
“哎呀!二小姐,你這是什么樣子!快去吹干,我叫阿玉幫你打扮打扮。”康婆婆驚呼 不休。
“婆婆,不用了。他大概決定接我去游泳吧!您就別費心叫人替我吹干了。”
“好好好,我去幫你拿比基尼泳衣,讓這位先生看看你的身材…”康婆婆往樓上走了 幾階,突然又轉過來問著:“對了,先生貴姓呀?”
“姓風,風御騁。”他淺笑,雙手抱胸地上下打量運動衫下所謂的好身材。夠高、夠修 長,但并不見得豐滿可觀。
“那你住哪兒呀?在哪兒高就呀?”
“住美國紐約。目前想在方小姐手下高就。”他的回答漫不經心,目光只鎖定在方箏身 “哦,那么…”
“婆婆,去插花,我與他出去外面談。”她將海芋推到康婆婆懷中,領風御騁走出大 鐵門外,停著一輛重型機車。
“你又離開雇主了?”
“對。”
“而且,想來當我的保鑣?”
“對。”他伸手替她撥去發尾結集的水珠。
“我不懂你。”
“沒關系,愛我就行了。”
“除非我清楚你的一切,否則我不會愛你,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交往。”
他笑,使勁一摟,她已陷入他胸膛的圍繞中:
“如果不是勢在必得,我不會來臺灣。”“你要我的一切,卻認為我不必知道什么,蠢 蠢地跟著你就是了嗎?”沒有掙扎,她從容地問。
“不。我會讓你知道,只是一直沒有充裕的時間,我們都忙。”他緩緩低下面孔。
方箏心一凜,屏息低問:
“你要吻我?”
“是——”來不及說完,他的唇已被吻住。
化被動為主動,方箏享受主導一切的優勢。
不明白的事一向非弄明白不可!上回吻得草率,這回有機會,她想知道兩人之間有沒有 天雷勾地火的感覺;聽說命定的伴侶都有一種奇異的契合,在接吻時迸發熱力。
很熱,有些暈眩感。他的心跳撞擊她耳膜,自己的血液脈動轟聲作響,流竄在兩人之她在窒息前退開,直視他幽深的眼眸,其中情欲的激流令人臉紅,相信自己的雙眼也平 靜不到哪兒去。
“你搶了我侵略的權利。”他低語。
方箏賴皮地揚眉,抬起右手食指輕點他唇一下:
“秀色可餐。”
“我的榮幸。”他摟她腰到機車旁,跨上去啟動。
“去哪兒?”
“找地方聊天。”
這是他們正式為交往跨出的第一步,就從了解他開始。
方箏跨坐上去,摟住他腰;猶如他急駛的速度,她邁出的步伐也沒有退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