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結成元丹以來,尚且沒有遇見過如此恐怖的對手,相比之下,空海之流,連給巴晦明提鞋也是不配。
曾經,唐城以為,空海那一招‘夢中斬春風’已經窮盡了技巧的極致。然而,這一瞬間,巴晦明再度叫唐城認識到,蒼天之外,別有洞天。
自家的動作緩慢的好似蝸牛,空有一身元力,竟無絲毫用處,仿佛是陷身于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這很不正常!”
唐城知道這一點,好在思維并沒有停止,唐城百般計算,終于在死路之中覓得一線生機。唐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成功的笑意。
“劍來!”
背后的風雷雙吃上雷光閃耀,瞬間在唐城身前凝結拉長,化作紫青雙色的丈許劍光,浮現在唐城眉心之前。
“斬!”
在寸許長的距離,劍光陡然加速,斬在了巴晦明的指尖之上。雷霆轟然爆發,陰陽二氣湮滅一切,就在雷光及身的剎那,唐城自那種噩夢般的狀態中解脫,急速振翅,退出了雷光的威力之外。
再一次使用那種不能自由掌控的神通,唐城仍舊是虛脫般的感受。他并非不想狂飆萬里,遠遠的甩開巴晦明這變態,可是唐城此刻根本沒有足夠的元力來推動風雷翅繼續逃脫。
巴晦明將手放在背后,適才他以肉身抵擋唐城的雷霆之劍,自然也不會好受。不過,能夠以肉身硬拼唐城的雷霆之劍而無礙的,天下間只此一人。
巴晦明眼神復雜的盯著唐城,其中的含義叫唐城一頭霧水,似有羨慕,似有無奈,似有悲傷。
巴晦明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時也,命也!為之奈何!”
話音剛落,只見天空中劫云已經完成了積累,一道閃電從天空中的雷霆之海中傾斜而下,剎那間便撕裂萬丈虛空,劈到了巴晦明的頭頂。
這一記紫色的雷電根本不容躲避,也不容遮擋,雷霆即出之時,已然命中了巴晦明。往時,在四九天劫中,雷霆總是多種花樣,分化五行,各有針對,并且總是聲勢驚天動地的。
而此刻,這雷霆如游絲般纖細,仿佛用手一扯便會折斷。但這絲線卻直接從巴晦明體內貫穿而過,巴晦明強橫之極的實力竟無絲毫反抗的余地。
巴晦明的國字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輕嘆一聲,下一個瞬間,他壯碩如山的身軀轟然炸裂成一捧飛煙,化生為無盡的元氣,散于天地之間。
唐城這才明白,為何巴晦明出手一招,擊之不中后,便不再動手。或許他已經感應到了雷劫已至!
巴晦明實力之強,在唐城所見的高手之中,唯有龍耀和忘憂真人可堪匹敵,余者碌碌,不值一哂。
可如此可畏可怖的高手,在天地之威中竟連一個照面也堅持不下來。唐城抬眼望著蒼茫的劫云,深感敬畏。
也只在這時,雷鳴 巴晦明一死,唐城壓抑的情緒立刻恢復過來。元丹和舍利子滴溜溜旋轉,吞吐著元氣。過了一陣,唐城已經恢復了幾許元力。而這時,沒有了巴晦明的鎮壓,連接地心的火穴轟然爆發,唐城趕忙振翅離開。
遠遠的回頭望去,只見沙漠的中心有無數火紅的巖漿噴發出來,向周圍肆意流淌,沙漠在瘋狂的震動。
沙蟒、沙蝎一切妖獸在瘋狂的向外逃去,然而,震動的地表叫它們立足不穩,效率極其地下,而后方的天空,正有無數的巖漿塊壘從天而降,將這些沙蝎砸的粉碎,這樣死的倒也痛快,而沙蟒塊頭巨大,一時間還不得驟死,劇痛之下,瘋狂的甩動著尾巴。
這些妖獸還算是幸運,那些自作聰明,潛入沙層之下的,被地底升騰上來的恐怖高溫活生生的蒸熟,那才是慘絕人寰。
紫光寺的僧眾除了羅漢果位的七人之外,剩余的二三十人盡是些元液期和練氣期的小蝦米,沙漠的巨變他們無能為力,只能遠遠的逃開,先保住小命再說。
這些倒霉的喇嘛還不知道自己的宗門上層被人一鍋端去,宗門典籍盡皆失落,他們還在憧憬著主持、長老等人從沙漠中心帶來一些好處。
相比這些喇嘛,飛鷹幫和青龍會諸人心思便單純多了。他們一十六人看著遙遠之處那恐怖的天災,無比慶幸自己的好運。
同時,他們也在為自家的未來煩惱,通古特沙漠經此一事,必然是人丁凋零,那個敢冒著小命丟掉的危險前往沙漠?
而無論是飛鷹幫還是青龍會都是靠著沙漠吃飯,沒有了風暴之后散落的黃金,也就沒有了淘金客,他們也就沒有了可以打劫的對象。
可以說,經此一事,他們的飯碗就此沒了!
唐城自然沒有這種煩惱,不過通古特沙漠馬上就會變成是非之地,他稍微恢復了一些元力,便駕馭風雷翅,向東方飛去。
唐城離開不久,西域密宗便派遣多名弟子前來通古特沙漠察看,然而,恐怖巨蛇巴晦明早已化作灰燼,爭斗的痕跡也被地火噴發徹底的遮掩。
這些弟子探查過后,一無所得,便不再關注此事。通古特沙漠再度恢復了平靜,但經歷此事的唐城心中卻是翻江倒海,難以精心。
此刻,他坐在玉門關一家酒樓之上,望著街頭上擁擠的人群,心生感慨。玉門關是中土和西域的主要關隘,地利位置重要之極。中土士民若要到西域去,必然要經過玉門關。他們在這里采購食物、清水,以便通過那茫茫戈壁瀚海。
中土內大唐朝番王紛紛舉起叛旗,彼此殺戮。然而,中土的殺戮好像尚未影響到邊陲的安寧,這里的氣氛甚是祥和。
忽然,街角暴發出一陣喝彩聲,不過很顯然是喝的是倒彩。唐城稍加凝視,便見接頭轉角之處,一個士人模樣的漢子醉態酣然,拍著一個老漢笑道:“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壺百甕花門口。道旁榆莢仍似錢,摘來沽酒君肯否?”
聲音豪邁不拘,顯然乃是性格爽朗之輩,旁邊一人扶著他賠笑道:“借道,借道,參軍醉了!酒錢明日再給!”
那賣酒老翁呵呵一笑,擺手示意,道:“這官人不勝酒力,趕快回家醒酒是正事,七八文酒錢,就此罷了!”
唐城一笑作罷,這等事情在西域倒是常見。西域苦寒,世人多飲酒驅寒,故而其酒,勁力極強,點火可燃,尋常中土來的士人喝上兩杯,便頭重腳輕。這個士人酒品倒好,喝醉了酒且去吟詩,沒有當街撒潑打滾,自爆其丑。
此事于唐城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他此刻腦海中所思所想,盡是巴晦明那妙絕天下的一指,冥冥之中,唐城感覺到對方所用的手段和自己很是類似。若是能夠參透其中玄機,或者唐城便可徹底掌握那種能力。
“哎!可惜!”唐城搖頭嘆息,可惜巴晦明已死,那一招指法從此便是絕響。就在此時,一人不請自來,忽然坐在了唐城對面,笑道:“小二,這位爺臺的帳都記在我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