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時,醉仙樓的二樓一片蔦哥燕舞,數名歌女或手捧琵琶,或持云板,或操琴,正自奏著一首不知名的樂曲,正中央,另有幾名女子卻是在載歌載舞,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猛虎幫中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齊聚在此,這此漢子卻是不懂什么風雅,有的正自劃拳斗酒,一片吆五喝六之聲,另有一些人卻是雙眼直盯著場中的歌女舞女,不過可不是在欣賞她們的舞姿,一雙雙色迷迷的眼睛徑自在這些女子的胸部和大腿處掃來掃去,這些女子可一個個都是風月場中的高手,哪有不明白這些漢子在想些什么的?不時有女子故意旋轉到這些人面子,隨著身體的旋轉,裙裾飛揚,隱隱約約的春guang就暴露在了漢子們的面前,只看得這些血氣旺盛的漢子們血脈賁張,一些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竟大模大樣的就伸出手去,試圖抓住這些嬌笑不已的美嬌娘。
向成義看著部下的丑態,有些無可奈何的對飛揚說:“楊兄弟可別見怪,這些人整日沖沖殺殺,粗魯慣了!”
飛揚有些心不在焉,眼光不時掃向對面的裴府,聽到向成義說話,笑道:“唯男兒本色方是真英雄,這些漢子不愧是真男兒。”
向成義大笑道:“不錯,不錯,唯男兒本色方是真英雄,我輩武人,今日不知明日事,正當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何年,楊兄弟真是一個解人,來,弟兄們,為楊兄弟的這一句唯男兒本色方是真英雄浮一大白!”
席間所有漢子都端起面前碩大的酒碗,亂糟糟的向飛揚舉起,連呼:“干了!”一飲而盡。飛揚也舉起酒碗,一飲而盡,心中卻是感慨萬千,這些漢子雖然武功不高,但卻一個個豪爽之極,為了一個極其簡單的生活目標而浴血沖殺,與他們相比,飛揚自認為這些人過得比自己快活多了。自己雖然武功比他們高明的多,但面臨的困難卻也大得多,除了報仇,飛揚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標到底是什么?
目光再次掃向裴府,飛揚的眼角不由一陣收縮,在這不長的時間內,裴府的大門外卻忽然多了一支黑盔黑甲的官兵,這支官兵明顯與京城中的官兵不同,渾身都彌漫著一股殺氣,排成整齊的兩行,整個人連同胯下的戰馬都紋絲不動,臉色肅然。一個也是身著黑甲的將領正自從兩列隊伍中穿行而出,緩緩向裴府的大門走去。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這名將領抬頭向醉仙樓的二樓掃視了一眼,又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
飛揚不由臉色一變,這將領的武功好生厲害,自己不過看了他幾眼,他卻馬上就感應到了,卻不知他是什么人,要是和裴府有什么瓜葛的話,倒真是自己的一個勁敵。
感受了飛揚的變化,向成義也將頭轉向了窗外,一看下邊,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好大的一股殺氣,看來是裴家二公子從西域回來了。也只有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部隊,才有這樣的氣勢。”向成義贊道。
“裴家二公子?”飛揚不解地問道。
“是呀,這就是裴家的二公子裴立志將軍啊!聽說朝廷有意起用他為西域的主將,原本是不信,看來朝廷真是想用這個不滿三十的年輕將領來統率二十萬虎狼之師了。想不到,想不到!”
向成義連連搖頭。
飛揚冷笑一聲,“他有一個當吏部尚書的爹,想當多大的官還不是隨他挑!”
“不不不。”向成義的頭搖的像撥浪鼓,“楊兄弟這可說錯了。裴立志這官可是一刀一槍從戰場上拼出來的,雖說官升得快與他老子有關系,但這個人是有真本事的!”
“哦?”飛揚心里奇怪。
“楊兄弟不知道,這裴立志不是裴大人元配夫人所生,卻是一個小妾之子,從小在這裴家大院可說是受盡了期凌,不得已,裴遠達在他還不滿八歲時就將其送到了天鷹堡學藝,十年后此子藝成之后并沒有待在京城里,想必是也知道在京城中沒有好果子吃,而是直接去了西域,從一個牙將干起,數年之間,積功升為副將。”
“這裴遠達乃當朝尚書,必是精明練達之人,為何卻縱容大婦如此欺凌兒子?”
“這裴夫人姓何名金梅,是當朝太師之女,裴遠達能有今日之地位,實是與這位夫人有莫大的干系,所以明知夫人胡作非為,卻也是毫無辦法。聽說這裴夫人對待裴立志將軍的生母,那可是比對待丫環還要惡劣,只是這幾年裴立志官越升越大,才收斂了不少!”向成義詳細地向飛揚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飛揚心中若有所思,這裴立志武功如此高強,可說是為自己報仇憑添了無數困難,但他們之間卻又有如此糾葛,那就又大有文章可做了,心中又憂又喜,臉色也是陰睛不定,只是不住地端起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裴府內,也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無數名仆人正在為迎接二公子回來而準備著,用不了多久,二公子就也是當朝的一品大員了,一門之中竟在同時出現了兩個一品大員,這在本朝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何況這兩人都是位高權重,一個手握天下官員的升遷,另一個卻是手握雄兵數十萬,現在裴家可說是權傾朝野,世人側目了。
回到闊別多年的家中,裴立志卻是沒有直奔大堂去見早已在那里等候自己的父親,而是啪啪地打著手中的馬鞭,不顧身后仆人的一個勁的呼喚,徑直向*一處廂房走去,身后的仆人還待追趕,卻被兩只有力的手給生生攔住,回頭一看,兩個全身武裝的將軍正自冷冷地看著自己,一人身后背著一柄長長的馬刀,另一個卻是兩柄短槍。看著對方那冷冰冰的似乎能殺人的眼光,這名仆人知趣的停下了腳步。
“娘,我回來了!”裴立志幾乎是奔跑著進入了廂房內,不大的房間內,一個中年婦人正自坐在那里,手持著繡花針,一針一線地縫制著什么。驟然聽到這多年沒有聽到過的稱呼,手一抖,針線同時掉在地上,抬起頭來,嘴唇顫抖,兩眼淚花閃動,他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威武的將軍,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卟通一聲,裴立志跪倒在地,膝行幾步,雙手抱住中年婦人的雙腿,號淘道:“娘,是我啊,是志兒回來了。”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年婦人雙手捧起裴立志的臉龐,審視了一會兒,這才哇的一聲,抱住裴立志,哭道:“我的兒啊,娘親已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你了,從你十八歲離家,娘親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十年了,十年了啊!”中年婦人撲倒在地,用力的擁著裴立志,似乎生怕他在從自己眼前消失。
門外幾名隨行的親兵雖說都是在沙場中拼殺出來的鐵漢,此時卻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別轉臉去,不忍再看。
母子二人相擁著痛哭半晌,裴立志這才哽咽著將仍自泣不成身的母親扶起來,打量了一下屋中的設施,裴立志不由怒從心起。“娘,十年前,我走的時候,這屋子里就是這些東西,想不到十年之后,竟是半件都沒有更換。爹怎么如此心恨!”
那中年夫人卻是淚中含笑,道:“兒啊,娘聽到你一天比一天有出息,這比什么都高興,這屋里家什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緊,娘原本就是窮人家的女兒,什么苦日子沒有過過?”
裴立志卻是怒氣難消,打著轉在屋中走了幾轉,看到母親身畔的桌子竟已是連漆都已磨掉了幾塊,更是怒從心起,右手揚起,手中竟是泛出淡淡的金色,一掌擊在桌上,卟的一聲,本已陳舊的桌子那堪如此重擊,頃刻間變成了一堆碎木,裴立志雙腳亂踢,將碎木一片片踢到屋外,跟著雙手連揚,將房中的家俱統統打得粉碎,咆哮道:“來人啊,去,到街上,去給我母親重新置辦一套家俱,什么貴買什么,什么好買什么!”
屋外的親兵飛奔而去,不一會,一隊士兵快馬揚鞭,向街上沖去。
就在裴立志民泄心中不平的時候,得到仆人回報的裴遠達也是來到了這間廂房外,看著瘋狂的裴立志,裴遠達也是臉有慚色,一聲不發,站在院內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二兒子發泄這十多年來心中的憤恨。
還是中年夫人眼尖,發現了門外的裴遠達,推推暴怒的裴立志,輕聲道:“兒子,你父親來了!”
裴立志橫著眼睛,向外望去,卻是一言不發,父子二人兩眼對視,裴遠達在對方的眼中卻看不見一絲溫情,不由一聲長嘆。
中年婦人又是推了推他,輕聲道:“兒子,不要怪你父親,他也是委為難的,快去見過你父親啊,你這孩子,怎么這沒犟啊!”
沒奈何的裴立志走出了房外,躬身一揖,語氣生硬地道:“父親大人!”
裴遠達伸出手去,似乎想去***一下兒子,但裴立志立刻向后退了兩步,裴遠達的雙手尷尬地伸在了半空中,半晌方才縮了回去,嘆口氣道:“兒子啊,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也要體諒父親啊!”看到裴立志毫無反應,又道:“你就在這里住下吧,我知道你是不會愿意到正房那邊去安歇的。明天,皇上就要正式冊封你為西域統兵大將,后天父親準備了一個大型宴會,一是為你慶賀,二是趁此機會你也可以接識一些朝中權貴,這對你今后的仕途是大有幫助的。”
說完,又凝視了一眼兒子,轉身向外走去,身形竟在一霎那間有些佝僂,絲毫沒有了平時那份從容的淡定,看著父親蒼老的背影,裴立志張了張嘴,終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寫到本章,本書的另一個重量級人物裴立志出場了,從書中,讀友們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兩面性,在本書的設定中,此人是一個大反派,但卻不同于一般的窮兇極惡之徒,而是那種心計深沉,凡事謀定而后動的陰謀家。也許有讀者認為在本章中,作者將此人描寫的太人性化了,但作者認為,所謂的惡人,也有很多種定義,即便是惡人,在對待自己的親人時,照樣有其溫性的一面。其實裴立志也算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了。
寫完本章后,我不由想起了流傳數百年的一首詩,物抄錄在此,朋友們,沒事的時候,常回家看看吧!
慈母手中線,
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
另,有書友埋怨本書中女性太少,其實不用急,就在這幾章,本書的另一個女主角即將出現,作者為她設計的性格,相信有很多的朋友會喜歡,當然,她和云飛揚之間的糾葛,也是波瀾起伏,。在本書中,作者再也不會讓云飛揚的愛情以悲劇收場了,在作者的另一本書龍舞九天中,因為將主角的愛情設計的太過于悲慘,因而遭到讀者的痛罵,哈哈,槍手可不想再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