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春節飛揚過得著實愜意,家里有了銀子,這過年也就過得滋潤,上一次有這么豐盛的年夜飯是什么時候,飛揚已經忘了,也許從沒有這樣好過吧!看著父親笑瞇瞇地給母親插上那根銀簪,母親竟然連臉都紅了,飛揚也不覺跟著高興。等進了城,找個地方后,將父母都接去城里住,二老辛苦了一輩了,怎么著二老也該享享福了。
這個年連大黃也跟著沾了不少光,肉骨頭啃得太多,連跑幾步都顯得困難,更甭想他看家護院了,整日懶懶的賴在屋里,躺在火爐邊瞇著眼,趕都趕不走。想是平常伙食著實不怎么樣,這逮著一回,竟是沒有節制了。
想到開春以后就要去城里當官了,飛揚不由更加珍惜這剩下的一點時間,當了官,想是就沒有現在這么自由自在了。練武也是諸多不便,還是趁現在有點空,多練練,這總捕頭嘛,想必就是維持治安,專門與匪類打交道的,練好武功,自己又多點本錢。師父不許自己現在用他的功夫,那閃電刀和凌云渡還很不錯,就先練熟他吧!至于那有鳳來儀嗎,呸,去他媽的,老子才不用你神劍山莊的武功呢!飛揚恨恨的想。總有一天,老子會打上門去的。
接下來的日子飛揚可就顯得忙多了,白天上山去砍柴,再將柴禾劈成整齊的小截,碼成垛,晚上還要瞞著二老去練功夫,竟是忙得連軸轉,覺都睡得少了,不過青衣人傳授的內功倒是神妙之極,雖然飛揚休息的很是不好,但精神健旺,倒也不覺疲憊。看來這混元神功雖然混蛋之極,卻也不是一無可取之處。
快樂的日了總是顯得短暫,一轉眼,春天就來了,看著滿山的野桃花順次開放,飛揚知道自己要走了。十七年了,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的飛揚忽然覺得有些凄惶,有些不舍,太多的事情放不下了。二老倒是興致勃勃,忙著給飛揚收這收那,什么這是給林老爺的土產啊,那是給同僚的野味哪,滿滿當當,竟然收了一大挑子,飛揚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爹、娘,我是去做官,您看這,倒象是我進城去賣東西的了。”云老漢卻正色道:“小云兒啊,這進城去做官,和同僚搞好關系是最重要的了,你不要小看了這啊!”飛揚無話可說,只得順著他們去了。這一晚,二老竟然忙到下半夜才算停當。飛揚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門被輕輕的叩了幾下,云老漢問道:“小云兒,睡著了嗎?”
飛揚一骨碌爬了起來,“還沒呢,爹,你進來吧!”
門輕輕的打開了,云老漢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神秘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神色古怪地遞給飛揚。飛揚滿心疑惑的接過來一看,不由滿臉通紅,這不是自己從岳珂身上掏來的那本*嗎?
“這不是我的,是我… ”飛揚辯解道。
云老漢不等飛揚說完,就接口道:“這也沒什么!”伸手***著飛揚的頭,感嘆地說:“我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是該飛出小窩,像天空中的雄鷹一樣去尋找一片自己的天空了。孩子,我和你媽年紀都大了,都盼著你早日長大,早點讓我們抱上孫子啊!”
飛揚只覺得奇冤無比,心里不住咒罵岳珂陰魂不散,變著法子來整自己。
“好孩子,你到城里,瞧著好的女子,就給自己說門親事吧。我們飛揚如今也是一個體面人了,在城里一定會有人喜歡你的。”云老漢接著說。
“爹,我還小呢!”飛揚不得不開口反抗了。
“小?”云老漢伸手點點飛揚手中的*,又伸手點點飛揚的額頭,滿臉笑意的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爹!”飛揚還想為自己抗辯一次。
云老漢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壓低聲音,神秘地說:“兒子,我告訴你,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就要勇往直前,不然就會被別人搶走了,想當年,我對你媽就是先下手為強,要不然你媽當年也是四里八鄉有名的妹子,能跟了我這個窮光蛋。”說完,大笑著走了出去。
飛揚重重的倒在床上,看來這個黑鍋自己是背定了。一轉念,又不由笑了起來,想不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父親當年還有這么一段逸事。笑著笑著,眼前不由得浮現出林鈺那美妙的身姿。咕的一聲,我們的小飛揚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親人的送別總是令人傷感的,沿著門前彎彎的山路,飛揚三步一回首,院門前,母親的頭無力地靠在父親肩上,兩行濁淚滾滾而下。父親舉著右手,久久不愿放下。家里的大黃狗不依不饒地跟在飛揚的身后,似乎知道飛揚這次是不會很快就回來了,怎么趕也趕不走。飛揚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珠,硬起心腸,大步向前走去。一定要早點將父母接到城里去,飛揚暗自道。
林府尊的熱情讓飛揚感到有些意外,聽說飛揚前來就職總捕頭一職,林府尊竟然穿著內衣,吸著一雙拖鞋一路小跑的迎到前院,看著林府尊如此看重自己,飛揚不由有些感動。
挽著飛揚的胳膊,林府尊大笑著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將小兄弟給盼來了,我還真怕小兄弟不肯來屈就呢?”
飛揚感動地說:“府尊大人如此抬愛,在下怎敢不從!”
二人說說笑笑著走入內庭大堂,看著飛揚一樣一樣的從挑子里拿出父母為其準備的禮物,林府尊不由連說:“令堂太客氣了!”
兩人寒喧一會兒,林府尊將王師爺叫了進來。
“王師爺啊,云兄弟從今日起就是我縣的總捕頭了,你帶著云總捕去府衙廂房見見各位捕頭,以后就是同僚了,大家在一起先親熱親熱,告訴大家,今晚我在后院請客,為總捕頭接風。嗯 ,通知各鎮的捕頭,今晚也要趕回來。”
飛揚站了起來,“如此卑職先告辭了!”
轉過身來,“有勞王師爺帶路!”
“不敢,不敢!”王師爺謙讓著。
“我們梅縣在大同府中算是最大的縣了,下轄有八鎮,每鎮有一名捕頭和五名捕快,縣城是重地,所以縣城里現有總捕頭一名,捕頭五名,捕快五十名。”王師爺一邊走,一邊為飛揚介紹著他的下屬。“一般平時此時,一半捕快都在城中各處巡邏,另一半則在府中候中,不過云總捕今日來了,在總捕與府尊說話的當口,我已做主將他們都叫回來了,現在所有人都在府衙廂房等候。”
飛揚停下了腳步,“你是說本縣原來就有總捕頭?”
“是呀!原來的總捕頭叫何彪,使得一手好少林羅漢拳,聽說是少林的一個俗家弟子!”
飛揚不由遲疑的停下了腳步,“那他現在?”
“哦!”王師爺道:“我忘了告訴總捕了,府尊讓何彪任副總捕頭,這職嘛是降了一點,不過晌銀卻是一文沒少!”
“原來是這樣。”飛揚心里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寬敞的廂房內,幾十名捕快或立或坐,正自議論紛紛。
一名捕頭大聲說:“何總捕,你干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又派個人來,硬生生的將你擠下來,聽說這新來的總捕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這也太離鐠了吧!”
“噓,你們小聲點,我聽說這個人是府尊大人的親戚,小心隔墻有耳!”一名捕頭插嘴道。
“哼,我黃格生怕什么?我干了快二十年捕快了,這身上的傷疤數也數不過來,府尊大人還能開了我不成,這總捕頭是要有真本事的。要不然,大家跟著他豈不是自尋死路。何總捕干得好好的,說換就換了,這怎么能讓人心服!”
廂房的正中,一個中年漢子黑著臉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想必就是原來的總捕何彪了。
站在廂房門邊,聽著里面的議論,王師爺和云飛揚都甚是尷尬。
輕咳一聲,王師爺走進了廂房,“弟兄們久等了,我來給大家介紹,這是新來的總捕頭云飛揚云總捕。”房間里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幸會、久仰、歡迎之類的聲音。
又干咳一聲,王師爺拉過站起來的何彪的手,向云飛揚道:“云總捕,這就是何副總捕,二位以后就是同僚了,可要好好的親近一下。”
何彪目無表情,伸出手來,將飛揚伸出的右手握住,嘴里說:“久仰,久仰!”手里卻突加勁,想讓這小子一下子就叫出聲來,當場出他個大丑。云飛揚只覺得對方的手突然如同鐵鉗般握將下來,馬上明白對方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看來這何彪是對自己懷恨在心了。不由微微一笑,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卻又怕傷了和氣,當下右手一抖,已是如同游魚般滑了出來,何彪只覺得如同握在一塊滑不溜手的油脂上,心下不由一凜,看來這小子還是有幾分功夫的,臉上不由表現得客氣了幾分。
旁邊的一眾捕快本來是想看看何彪給幾分顏色云飛揚看看的,他們是太熟悉何彪了,從來一個不肯吃虧的主兒,今兒莫名其妙的丟了總捕的位子,豈會不報復一下。看到云飛揚若無其事的樣子,眾人都是覺得奇怪,這何總捕什么時候改了性子了?
先前叫喊的最響的黃格生大步走了出來,“云總捕,我是一個爽快人,我最佩服的是有本事的人,何總捕算一個,但今日你初來乍到,就頂了何頭的位子,兄弟我不服,想找你較量一翻,看你是否有幾分真本事!”
王師爺大怒:“黃格生,你不要仗著姿格老,就了不得了,要知道,云總捕可是老爺請來的。”
云飛揚一抬手,制止了王師爺的話,笑道:“黃大哥快人快語,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直性子的人,我最喜歡這樣的漢子。敢問黃捕頭,您最擅長的功夫是什么?”
黃格生一愣,心里對云飛揚的惡感不由減了幾分:“我是五虎斷門刀的記名弟子,自是刀法最為擅長。”
云飛揚一伸手,“敢請黃捕頭借刀一用!”黃格生不明所以,拔出腰間佩刀,遞了過去。
飛揚右手持刀,笑道:“我使一招,要是黃捕頭能依樣作來,我立馬卷鋪蓋走人!”屋內眾人頓時大嘩。
飛揚不理會眾人的噓聲,左手握住身旁一椅的椅背,輕輕一瓣,格的一聲,一截椅背已是與椅子分了家,屋內頓時凈了下來,眾捕快都是見慣習武之人的,這一下云飛揚不動聲色,舉重若輕的手法,立馬讓眾人都閉上了嘴,心里暗道:看來這小子倒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云飛揚看著眾人不斷變化的臉,暗自好笑,他心里明白,今天要不露幾分真本事,日后這幫人只怕不好帶。
左手一拋,手里的木塊向上飛去,眾人的眼光也立時跟了過去,飛揚輕喝一聲,右手刀帶起一道白璉,向空中的木塊斬去。
刀光一斂,云飛揚已是收刀,將刀遞給黃格生,道:“黃捕頭請!”一語方完,空中的木塊方落下地來,眾人低頭瞧去,不由大驚失色,剛才那一刀,竟將那木塊劈成了整齊的八塊,落在地上排成了整齊的一行。
黃格生臉若死灰,反手將刀插入刀鞘,拱手道:“我做不到!我服了你了。”
云飛揚哈哈大笑,對著黃格生翹起大拇指,“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條漢子!”
啪啪啪,一陣掌聲輕輕傳來,眾人抬起頭來,看著輕輕鼓掌的何彪,“好功夫,云捕頭的刀法我們已見識了,不過我還想請教一下云總捕的拳腳功夫!不知云總捕能否不吝賜教!”
云飛揚心里冷笑道: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一擺手,道“請!”
何彪當堂一站,氣沉丹田,云飛揚不動聲色,雙手垂在體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二人對峙片刻,何彪大喝一聲,搶上一步,一式“換步掄打劈面拳”已是轟然向云飛揚沖來,飛揚也是搶上一步,竟是一招一模一樣的招數,但卻后發而先至,,輕輕在何彪胸前一按,又收了回來,只是速度太快,滿屋的人除了何彪之外,別人竟是無從發覺,只見二人一觸即收,都是不明所以,何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突地大吼一聲,竟又揉身而上,羅漢撞鐘使頭碰、天邊摘月掌托天、攔手急獻金剛拳、羅漢步云凌空踹、坐打七星伏身轉、龍虎相交震心拳、躍步搜根急連環如同急風暴雨般向云飛揚攻來,飛揚也不打話,每一招都是有樣學樣,但招招后發而先至,逼得何彪每一招不使老就不得不換招,一時間狼狽無比,這下眾人都看得清楚,不由發出驚嘆聲。
眼見何彪竟是沒完沒了,云飛揚不由心中怒氣漸生,已給足了你面子,奈何你不要,眼見何彪又是一招翻身掄打五花炮迎面攻來,飛揚不再客氣,也是一招翻身掄打五花炮,不過是變拳為掌,迎面抓住何彪,將他掄了起來,心里道此人不識好歹,不給你點厲害瞧瞧,倒真以為我好欺負了。勁力直透何彪全身,將其遠遠的擲了出去,何彪竭力想在空中翻身落地,奈何飛揚的內力在這一瞬間完全封死了何彪有內勁,砰的一聲,已是重重的摔在屋角。眾人一陣驚呼,幾個與其相好的捕快趕緊過去扶起了他。
云飛揚更不打話,冷冷地說:“王師爺,我的房間在哪里,我累了,想歇歇!”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何彪大叫一聲,竟然氣得暈了過去。
就在云飛揚在府衙廂房內大打出手的時候,府衙的內院,一個嬌俏的身影一蹦三跳的跑進了了一間房內,大聲道:“小姐,小姐,那個云飛揚來府衙當總捕頭了!”
坐在窗前的林鈺嬌軀一震,站了起來,失聲道:“真得么,是真得么!”
跑進房來的小丫環鈴鐺笑嘻嘻的說:“自然是真的!”
林鈺猛的意識到自己失態,滿臉羞紅的坐下來,目光不由投向床頭那疊得整整齊齊和一件粗麻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