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車內。
李云和小依雯母子倆坐在一側,而在對面就是大依雯母女,兩兩相對,暫時無言。
當懸浮車化作光華,轉瞬疾馳百里外,終于離開了貝雷薩的屬地,大依雯眼眸動了動,看著面前的母子,開口笑了起來:“怎么都不說話了?”
“嘿嘿”
小依雯干笑出聲,一只手卻緊緊抓住了李云。
“姐姐,回去后你能不能和姐夫說說,讓寶寶跟著我住?”
“你們是母子,又有誰會拆散你們?”
大依雯淡淡道。
“不過得先把光憐給我!”
安西婭此時不甘寂寞,插嘴道。
李云看了這妮子一眼,“光憐已經和我重新契約,所以,沒你什么事了。”
“你——!”
安西婭簌的站起,結果頭撞在車頂,發出嘣的聲響,伴隨著少女的吸氣聲,她再次被自己母親嗔怪的拉回座墊上。
小依雯看的雙眼發光,較笑起來,“得不到寶寶的靈,你還可以爭取寶寶的心,寶寶的身子嘛!”
安西婭摸頭冷笑。
大依雯翻了個白眼,“你給我閉嘴!”
小依雯乖乖閉嘴。
再次看向李云,大依雯道:“李云,如你所見,你母親是我妹妹,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姨——”
“你們想要什么?”
李云直接反問。
“痛快。”
大依雯雙腿交叉,眼眸瞇起,“不過,凡事都要一步步來,我們都是一家人,想來——有些事也沒有什么要隱瞞的必要了,不是么?”
李云沒有說話,只是背靠座墊,看著面前的母女。
“首先。第一個問題。”
伸出如青蔥般的手指,大依雯道:“你記憶中那么多圣器,究竟是如何存在的?為何沒有一把都未曾被人所知?”
李云睫毛一動,看著大依雯。
看來昨晚姐妹倆大被同眠,女王殿下倒是從自己妹妹那里很是撬出了不少消息。
這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軒轅劍之事,而只是一把的話,倒也能說得過去。
只是。昨天接連出現如此多圣器 李云微微一笑,“這些都是上古歷代破滅秘境的圣器,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你怎么知道的?”
安西婭追問。
抬起手,在自己太陽穴上點了點,李云道:“它們就這么出現在我腦子里,我又如何知道?”
“你——”
安西婭眼眸瞪大。
李云抱胸看著面前的母女。
從一開始。他就不想費腦子解釋這些事。
畢竟有自己母親在中間,這對母女又能對他如何?
不說就是不說,這就是李云的態度。
“很好。”
大依雯看了李云一會,而后點頭,“看來你很懂得自己的定位。”
“存在既是真理,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這個?”
李云聳聳肩。
“第二個問題。”
第二根手指慢慢伸出,大依雯看著李云。“這些圣器你打算如何交給我們?”
“那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
“你什么意思?!”
安西婭眼眉再次一豎,“你知不知道自己之前闖下多大禍事?竟然還敢向我們索要好處,這么多圣器,如果沒有我們的資源,你又能重鑄出幾把?”
“什么禍事?”
李云反問。
“軒轅劍之事!”
面對氣勢凌人的安西婭,李云神色微愣,而后才笑道:“軒轅劍怎么了?”
“至高圣器,皇者之劍。路西法三世得到這把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大依雯看著李云,接口道:“一旦大戰爆發,他得到軒轅劍的‘勢’加成,猶如天助,這三界誰還能擋他?”
“到時候三界生靈涂炭,你說這禍事大不大?”
安西婭接下道。
母女倆配合無間。三兩句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云卻不為所動,安慰了下身邊被唬的一愣一愣,擔憂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才開口道:“寄人籬下。主人索要報酬,我給了,難道還能怪我不成?”
“而且——”
看著這對母女,李云抿嘴微笑,而后搖頭,“軒轅劍是至高圣器沒錯,其勢也是‘皇者之劍’,的確有利爭霸天下,但能左右戰局的東西同樣也多了,主‘征伐’的圣器,或者主‘戰爭’的圣器,甚至是其他寶物,三界這么大,莫非你們堂堂神族就找不出一樣?”
“格局不一樣。”
大依雯苦笑搖頭,“若真如你這么說,當初軒轅劍成時,也就不會被各方出手搶奪了。”
“尋常圣器,其勢最多影響方圓千里至萬里,攪動這千萬里內的法則氣運加身,就算再厲害,我們再不濟,也都能找出破局之法,或祭出圣器與之爭鋒,或多方圍攻,總歸是不怕的。”
“但軒轅劍不同,它的勢是皇者之劍,簡直聞所未聞,什么是皇者?皇者又該是怎樣?根據我們多年對圣器的研究總結,像這類‘勢’越模糊的圣器,往往都是最強大的,越模糊,就表示圣器與整個天地的接軌越大。”
“一國之皇是皇,一界之皇亦是皇,三界之皇同樣是皇。”
看著皺眉的李云,大依雯總結道:“也就是說,野心有多大,那圣器的助益也便越大。”
“若真讓路西法三世得到三界氣運加身,那這整個三界又有誰能阻他?”
“你么?氣運之子?”
面對大依雯略帶譏諷的質問,李云終于露出苦笑,抬首,“你完全是在危言聳聽了吧?”
大依雯也不屑說謊,只是哼道:“我說的是最差的情況,至高圣器我們也有,它們雖厲害,但若說攪動整個三界的法則氣運,依然是不太可能。三界的法則運轉自成體系,天界暫且不說,單單原生界,只要有那位存在,軒轅劍便翻不出什么浪花。”
不等李云心放下,大依雯身子前傾,又道:“但是——”
“三界氣運無法掌握。若僅僅只是魔界一界呢?”
“要知道,某些東西,一旦超過一定數量,那它再翻不翻倍,對我們來說又有什么區別呢?”
李云看著自己大姨——這位在整個天界都有美名的賢惠王后,后者同樣不懼回視。目光灼灼,沒有羞澀,沒有心虛。
“好吧。”
李云盡管猜測天界一定有應對之法,但一是一二是二,被眼前這對母女接連開口述說,他也不想堅持嘴硬下去了。
畢竟他說再多,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手中的事物能賣個好價錢。并非真要自己留著發霉。
“我之前具現出的幾把圣器,其中有一把是王者之劍,也許比之軒轅劍相比稍有不如,但再加上另一把——”
說到這里,李云頓了下,而后微微皺眉。
劍鞘和斬鋼劍結合才是最強的,但劍鞘他不想交出,就是愿意。此時也不一定能拿出來,而另一把的話——
石中劍?
這算是王者之劍么?
李云有些不太確定,而后又想起在空間中,石中劍把他吸住的詭異情形,這和具現王者之劍完全迥然的變化更讓他心中揣揣。
“怕是又一種奇怪詭異的‘勢’。”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讓李云停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本來拿不出劍鞘,他就想干脆交出斬鋼劍和石中劍兩把“王者之劍”。用以制衡軒轅劍 “另一把?”
安西婭最沉不住氣,看李云頓住,就追問道。
“是哪把?難道是最先出來,渾身透著邪異。甚至看不出‘勢’的那一把?”
聽到安西婭的話,李云微微一愣。
霜之哀傷?
“你們看不出那把劍的‘勢’?”
“的確看不出,或許是我們修為眼界都還不夠。”
大依雯接口,看著李云,又道:“不過這把劍的威力的確足夠強大,若單論威力,怕還在荊棘皇冠之上。”
“怎么,難道你想說的不說這把?”
搖搖頭,李云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再問:“你們當時一共看到了幾把圣器?”
大依雯奇怪的看了李云一眼,回答道:“最先一把黑色寬劍,之后是金色寬劍和劍鞘一套的雙生圣器,最后一把則只出現了朦朧的影子,不清不楚,甚至沒有威能溢出——”
盯著李云,大依雯猜測道:“莫非你是要拿這把出來給我們?”
畢竟如何看,幾把圣器里最差就是最后那一把,第一把最能得獨行高手的歡迎,而大依雯最主要的目的,卻是中間那一套代表王者之劍的長劍和劍鞘!
“你打發叫花子呢!”
李云還沒回答,安西婭已經大怒,“你才區區四階,要那么好的圣器也不怕被打劫么?”
素手一揮,少女自作主張起來:“反正這些無論哪把你都沒那么多資源重鑄出來,還不如都交給我們,前面那三樣作為加工費,最后那把我們重鑄出來后還你,如此你有了稱手武器,我們也有了能對抗軒轅劍的圣器,你好我好大家好,你還唧唧歪歪什么?”
“憑什么讓寶寶拿出四件圣器出來,最后只得到一件?!”
小依雯聽后不依起來,叉腰就對安西婭道。
“就憑我們家出了那么多重鑄材料!”
安西婭不甘示弱,或者說義正嚴詞道。
“你們家出的起,我們家難道就出不起了?大不了我帶寶寶回娘家去!”
“你敢?”
大依雯微笑著說了這兩個字。
小依雯敗退,抱住李云,大條如她,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上了賊船。
李云苦笑,看著面前的母女倆,終于道:“我希望交出圣器后,能讓我和母親沒有任何限制的生活在一起。”
“可以!”
大依雯立即回答,而后又道:“不過,我們雖然可以不做限制。但你也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多敏感,以后出行時,希望你能帶你母親,或者讓我們的人隨行。”
“天馬上就要變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而不是亂跑。”
李云默默點頭,伸出手。慢慢攤開手心。
見此,母女臉上喜色一閃而逝。
只是下一刻,李云神色忽然一變,隨即臉色黑如墨汁。
“怎么了?”
大依雯同樣察覺到不妙,急問。
“氣息——”
李云語氣透著驚疑,但還是道:“氣息具現不了!”
每把圣器都具有唯一性。既然自己具現不了了,那唯一的解釋——
抬首,看著呆愣的母女,李云苦笑道:“可能,那幾把圣器并未被天地法則回收,而是真的存在了。”
“真的——存在于這個三界了。”
原生界。
“到了。”
聽到領路修女的話,戴著連帽灰袍的艾弗林默默停下身子。和同伴一起靜靜站立在原地。
艾弗林低著頭,臉龐被灰袍遮掩著,但心中卻有些奇怪,同她一起來的幾人自己都認識,全都是教會年輕一輩的翹楚精英,其中幾個,就是連她也自認難以在正面對決中擊敗,當然。他們要想擊敗自己也是不可能。
不過,教會此時突然召集他們過來,莫非——
大陸上又出現了什么紫色級的任務,要他們來攜手完成?
剛進教會核心的艾弗林尚未接觸到這些,但展現出來的實力卻讓她馬上就成了這屆的新人王,加上她的引路人是那老者,身世背景和和忠心都有保障。自然也就跳過了許多過程,直接開始做其了教會內部頒布的任務,并且完成度都不錯。
正是如此,也才讓艾弗林馬上想到的就是這方面。
“怕是沒這么簡單。”
腦中傳來露絲的聲音。將艾弗林的心神拉回,“總之,待會他們讓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好。”
艾弗林心中應下。
也就在這時,安靜的大廳再次傳來聲音,“你們跟我來。”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心中都一驚。
這是執法長老利法,平日就板著一張臉,在教會神出鬼沒,主抓各種規矩刑法,這里不少人曾都挨過他的打罵,對他的聲音都熟悉不已。
而讓一位長老出面帶路——
他們究竟是要去哪里?
要去干嘛?
這次不僅是艾弗林,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這個想法。
一眾人走走停停,久轉十八彎,也不知來到何處,終于,長老的腳步停下,轉身,吼道:“都給我排好隊!”
聲音落下,唰,所有人都已經排成一排。
點點頭,利法接著沉聲開口,“記住,接下來你們要去做的事情,是教會最頂級的秘密,你們的忠心都是經過教會肯定的,所以我也就在這一提。”
“不要問為什么,最好連想也不能想,待做完此事出去后,你們就當這段記憶完全不存在,不允許向任何人提起!”
“你們能做到么?!”
聽到這話,艾弗林心中一凜,跟隨眾人齊聲應是。
“好。”
點點頭,利法側走兩步,讓開前面的路,掃視著眾人,道:“現在,一個個來,進前面的房間,里面會有人教你如何做。”
眾人再次點頭,而后,排在第一個,也是修為最高的一名灰袍人就邁步往前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關閉的木門中。
下一刻,就在艾弗林心里又忍不住猜測時,只見一道龐大的光明靈力猛的從房中爆發出來,持續了片刻,又漸漸弱去。
之后,原先進去的那人就從對面的門默默出來,一聲不吭,便被另一人帶離了這里。
第二個。
第三個。
每一個都是重復之前第一人的步驟,仿佛都是失敗了,又都被帶離這里。
敏感的艾弗林還發現,其中有人臉上甚至露出遺憾的神色。
很快,就輪到了艾弗林,“我倒要看看,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中念頭一閃而逝,少女踏出最后一步,身影進入了房中。
“艾弗林是么?”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艾弗林臉上露出驚喜,抬頭看去。
果然是當初帶自己進入教會核心的老者!
“教父!”
艾弗林忍不住道。
老者微笑點點頭,招招手,“過來,看到那柄劍了么?”
艾弗林順著老者手指看去,發現房間正中一柄插在四四方方巨石上的銹劍。
“嗯。”
嘴上應是,艾弗林心中卻越發疑惑。
“好。”
老者點點頭,帶著鼓勵性質微笑說道:“那你過去拔起它,用最大的力氣。”
“只是這樣?”
聽到這個要求,艾弗林忍不住反問。
“就是這樣。”
老者也不急,只是微笑點頭。
“莫非這柄劍有什么奇怪之處?”
艾弗林默默上前,看著面前斑駁的劍柄,伸手,握住了它。
老者的眼眸瞇了起來 少女最終沒有拔起長劍,帶著些微的疑惑和遺憾,從另一側門走了出去。
而趁著這個空檔,老者身邊另一人忍不住道:“若這幾個孩子都無法拔出這劍,那——”
“那就再次擴大目標。”
老者的語氣斬釘截鐵,頓了頓,又嘆氣,說道:“實在不行,再去告知那五位眷顧者。”
“好吧。”
另一人也嘆氣,神色中有著興奮和激動,同樣也有無奈。
老者的目光轉過,落在斑駁劍身上,而后,只見右手虛空一拂,立即,長劍身下巨石片片石屑脫落,露出一排金芒大字。
“凡能從石臺上拔出此劍者,而且生于人族,那他便是整個人界之王。”
“人界之王,人界之王”喃喃句子中的這四個字,老者最終嘆息,“人王?這稱謂——可不好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