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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0、要命的折磨

  葉繼成對東州的職業教育,有些印象。就在昨天,方圓用最精練的語言,把職業教育相關的情況向葉繼成作過匯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葉繼成深入到學校,深入到學校與企業聯系點,這印象就更深刻了。

  方圓知道自己快要離開了,這個時候力推汪興邦。汪興邦雖然分管職業教育不久,但由于自身是個老教育,同時最近下的功夫、做的功課絕對足,在這個時候也展現出一個老辦公室主任玲瓏方的靈活勁兒,對于葉繼成的提問一一作答,既無多余的話,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突出了方圓的思想,還展現出自己的業務精通,給葉繼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視察調研結束,葉繼成說:“工作匯報暫時不聽了,如果能夠達到今天這個程,我想省領導一定滿意。興邦同志不錯。”

  汪興邦心花怒放:“謝謝葉書記表揚,我一定努力工作,在方局長、孫書記的領導下,把職業教育發展得更好。”

  葉繼成與周鵬有等人坐車離開。方圓說:“咱也回局。”就聽旁邊有人說:“方局長,請接受我的采訪!”

  方圓回頭一看,記者任小愛出現在眼簾。方圓這才想起,昨天自己爽約了,沒有去任小愛家。當然,任小愛也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估計是知道昨天會特別忙。

  方圓說:“任記者呀!為什么不跟著葉書記一起回市委那邊?”

  任小愛說:“今天是教育工作會,我聽了新一年的工作部署,感覺有好幾個亮點和創新點,所以要采訪你這個局長。”

  方圓說:“工作是孫書記部署的,那就采訪孫書記。”

  任小愛說:“我知道,這講話稿本來是給你準備的。至于孫書記為什么今天會講話,這是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感興趣。這些亮點與想法,孫書記也不一定能想得出來,只有你方大局長腦袋大,可以想得出來。”

  孫紅軍真想一頭撞死算了。昨天,葉繼成給他打電話,他是多么興奮與榮光;今天,講話挫敗,葉繼成再沒有多看孫紅軍一眼。在視察職業教育的路上,葉繼成只與方圓和汪興邦說話,直接把他這位教育局的黨委書記無視。現在,省報記者任小愛又來諷刺自己,孫紅軍又羞愧又氣惱。

  張元慶知道方圓與任小愛之間關系很密切,是不是密切到了趕超正常同志關系,這個不好猜測。當然,從任小愛幾次三番地為東州教育在省報上貼金,從方圓特意安排教育局車輛送任小愛回老家,都不難說明一個問題:方圓很重視任小愛,任小愛很關注方圓。或許,這任小愛跟宋思思一樣,都是方圓的情人。

  方圓聽到任小愛的話,直接無語。這樣的話,比宋云生在教育工作會上的話還要誅心!只有腦子缺或者愣頭青,才會說出這樣無知無畏的話來!幸虧孫紅軍比較弱勢,否則的話,任小愛現在就死定了。

  方圓說:“任記者,這個講話,是教育局集體智慧的結晶,有我的想法,也有孫書記的想法,更包含了教育局各位副職和有關科長,以及寫作班子同志的想法。你是省黨報的記者,講政治,講大局,是必要的素質。你這樣講,看似表揚了我,但你這是在制造教育局領導班子的不團結。以后孫書記要是對我有意見,你任記者能承擔這樣的責任嗎?”

  任小愛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點太傷人了,尤其還當著孫紅軍的面。如果影響到方圓的仕途進步,那自己是絕對不會做的。

  任小愛吐出小舌頭,還有一點可愛模樣。只不過,這是應該面對情人或愛人時的撒嬌、道歉、認錯才會有的表情,此時大庭廣眾之下,扮出如此萌態,同樣不合時宜。方圓快要被這個才華絕頂、神經大條的任小愛給徹底擊敗:怪不得《東州晚報》會辭退她!

  任小愛走到孫紅軍的面前,對孫紅軍說:“孫書記,對不起,剛才我的話說得不對,我向您道歉。”

  孫紅軍故作大:“沒事的,任記者。這個講話,確實融匯了方局長很多的心血和智慧,我也受益匪淺!”

  任小愛回過頭,對方圓說:“方局長,你看,連孫書記都說這講話稿里是你的心血和智慧。”

  連汪興邦、張元慶都覺得要扶著墻才能站穩。方圓在心里哀嘆:蒼天啊,大地啊,主啊,佛祖啊,太上老君哪,快來救救我。

  孫紅軍則差點直接當場吐血。見過嗑磣人的,沒見過像任小愛這么嗑磣人的。自己今天被葉繼成“煽”一個耳光,現在又被任小愛“煽”一個耳光,好么,左右對稱,各挨一巴掌,均衡了。不知道這算不是教育均衡?都是受教育么!

  方圓說:“任記者,那就跟我們一起回教育局。快吃午飯了,一起吃我們教育局的食堂飯,吃完飯,我和孫書記接受你的采訪!”

  方圓是不敢再留任小愛在大庭廣眾中啊!趕緊帶回去,私下里“教育”她!這孩子,嘴巴欠收拾,拿個又粗又硬的棍子捅進去,堵住她的嘴,她就不會亂說話了。方圓忽然惡趣味地想到,自己好像還隨身帶了一根棍子,想軟就軟,想硬就硬。

  在教育局食堂吃過午飯,方圓和孫紅軍在教育局小會議室接受了任小愛的采訪。張元慶和幾位副局長也不得休息,在一邊陪著,準備隨時接受任小愛的提問。

  進入了這個環節,任小愛的表現就相當專業了,與生活中的任小愛簡直不是一個人。嗯,這時的任小愛是專業人,半個小時前的任小愛,簡直不是人!

  任小愛針對教育局2009年的工作要點,和孫紅軍講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找出了幾個教育局最亮的、最有可能出彩的地方,分別向方圓和孫紅軍提問,中間也捎帶著問了問分管基礎教育的謝秉國,問了問分管職業教育的汪興邦,問了問分管學前教育的孔麗麗。每一個問題都很有針對性,也抓住了教育局幾個頭頭的癢點。教育也需要宣傳,最需要宣傳的就是這些亮點和創新點。有省黨報記者來采訪,包括方圓在內,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個采訪,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都恨不能讓任小愛再多采一會兒。

  但采訪還是結束了。任小愛說:“謝謝教育局各位領導接受我的采訪,我想,我收集到這么多有價值的素材,一定會形成一篇或者幾篇有亮點的新聞報道,把東州教育的聲音傳遞到整個清江省。”

  好牛氣的話啊!當然,任小愛有牛的資本,她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省黨報記者,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假記者或小報記者。

  任小愛說:“這些亮點、創新點,我還會繼續跟進,未來有了工作成效或結果之時,我還會采訪。希望教育局的各位領導,特別是方局長、孫書記,支持我的工作。”

  這個時候,方圓心里平和多了。對于任小愛表現出來的專業水準,方圓還是很敬佩的。方圓說:“張主任,給任記者潤筆費和打車費。”

  張元慶說:“好的。”

  方圓說:“我代表教育局謝謝任記者對東州教育的支持!張主任,安排車送任記者回去。”

  張元慶說:“好的,局長。”

  任小愛說:“不,我的采訪還沒有結束,我還要單獨采訪方局長。”

  方圓看看大家,大家的眼神里沒有不滿或異樣。方圓說:“好,大家都去忙。請任記者來我辦公室。”

  任小愛跟著方圓,張元慶也跟在后邊。作為辦公室主任,其實就是個伺候人的角色。在辦公室,張元慶給任小愛和方圓泡好茶,說:“局長,我去準備一下潤筆費和車子。任記者如果采訪結束,您喊我一下,我馬上就到。”

  方圓說:“謝謝。”

  辦公室里只剩下方圓和任小愛。任小愛站起來,眼睛沖著方圓眨呀眨,臉上顯出淫邪的笑容:“方大局長,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們是不是可以做點什么?”

  方圓說:“小愛,你不要亂來!這里是我的辦公室!”

  任小愛說:“你怕了?”

  方圓說:“我是真怕!”

  任小愛說:“那你答應昨天晚上來我家,為什么不來?那個時候怕沒怕?”

  方圓說:“小愛,別胡鬧!”

  任小愛這個時候又端莊起來:“好,我不胡鬧。方圓,昨天晚上,我讓我媽做了一大桌子菜,結果你也不來,我和我媽吃不了,今天早晨又繼續吃剩菜。你說,你準備怎么補償我受傷害的心靈,受傷害的胃?”

  方圓簡直無法理喻,也確實很不適應任小愛的這種跳躍性思維。

  方圓說:“你說我怎么補償你?”

  任小愛說:“晚上去我家,然后坐我的新車,讓我拉著你去兜兜風。這個補償怎么樣?”

  方圓還真怕任小愛這個時候又不講政治,不講大局,神經大條的腦袋又管不住不會留三分的嘴巴,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連忙說:“好,今天晚上我去你家。”

  任小愛說:“這還差不多。方圓,你對我好一點,多來我那邊,我肯定會一百個、一千個對你好。東州教育這點破事,根本上不了省報,最多也就是東州的報紙報一報。有了我,你所有的工作成績都會上省報,肯定少不了被省領導關注,對你的未來發展很有好處。對我好一點,聽到沒?”

  方圓苦笑:“我對你肯定好,要不房子準備了,新車也買上了。”

  任小愛說:“那是必須的。我的意思是,還要更好一點。”

  方圓說:“小愛,你這樣做,可不是要做倪潤清啊!”

  任小愛驚詫地瞪大眼睛:“我為什么要做倪潤清?我就是我!我也是個正常的女人,我也希望自己能被老公寵著,愛著,關心著,體貼著,照顧著。我也渴望過上有錢花、隨便花的雙花生活。”

  方圓現在也想跟孫紅軍學習了,先撞墻,再吐血三升。蒼天啊,大地啊,如果知道你不是做倪潤清一樣的女人,我方圓又怎么敢跟你超越那條紅線?信女人的話,如同農夫相信蛇不會咬人,如同東郭先生相信狼不會吃人。

  方圓說:“如果你當初不說要做倪潤清那樣的女人,我又怎么敢接受你的愛?”

  任小愛說:“此一時,彼一時嘛!如果我當初不說要做倪潤清那樣的女人,你又怎么會接受我的愛?”

  方圓說:“小愛,你先回去,讓我冷靜冷靜。”

  任小愛說:“方圓,是不是我陰謀得逞,你心里很后悔?”

  方圓無語。

  任小愛說:“后悔就不要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也心甘情愿地為你做一切!前提是你對我好一點,對我關心多一點。別讓我媽覺得,你十天天才來看我一次,我連那后宮的妃子都比不上。”

  方圓擺擺手,不想再說一句話。

  任小愛說:“我可以回去。我下午還要趕稿子呢!不過,你得親我一下,我才會走。”

  方圓心里煩得想殺人!但理智告訴方圓,惹急了任小愛,任小愛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什么話也都能說得出來。如果有后悔藥可以吃,方圓真想吃一萬包后悔藥;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方圓真想下狠心:倒貼給我一百萬,我也不會上任小愛的床!

  但后悔有什么用?時光不會倒流,做過的就得承受。此時此刻,方圓痛徹心扉地體會到了:女人多了,不是享盡人間艷福,而是麻煩一大堆,煩惱比頭發還要多啊!

  方圓想起了影帝爺爺的惇惇教誨,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小愛,好好寫稿子。下午我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過來,讓我抱一下!”

  任小愛歡天喜地地走上前。方圓摟住了任小愛,手搭在任小愛的后背,輕輕地撫摸,心里卻在想:哪個部位,一刀扎進去,就一了百了了呢?

  方圓低下頭,在任小愛天庭飽滿的額頭,深深地一吻:“小愛,謝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

  任小愛開心了:“我不支持你,我還會支持誰?方圓,我走了。晚上去我那里啊!”

  方圓說:“好,一定去。”

  方圓把任小愛送到樓梯口,對樓下喊:“元慶,送任記者。”張元慶在下一樓層,連忙答應:“好的,局長,我送任記者。”

  方圓回到辦公室,影帝爺爺離開了方圓的靈魂,方圓有些沮喪地坐到了椅子,唉聲嘆氣:上了賊船,可怎么能下船啊!下船容易,關鍵是要平平安安地下船,別出事故,別被淹死,這個太難了!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方圓有些心緒不寧,看了一眼,竟然是翟新文打來的。翟新文為什么這個時候打電話?難道宋云生跟翟新文說什么了嗎?

  方圓不想接這個電話,但還不得不接。翟新文還是教育局局長,自己只不過是以副書記、副局長的身份主持教育行政工作。在一定程上講,翟新文還是教育局的主官,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方圓接起電話:“翟局長好。”

  翟新文說:“方局長啊,我天天一個人呆在家里,很悶。我的身體恢復得挺好的,我想白天要是沒事的話,去辦公室里看看報紙。聽說,新一年的工作要點也出來了,我也想學習學習。當然,教育各項工作,你該怎么主持就怎么主持,我不干涉,不參與。不知道方局長能不能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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