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雙華比方圓小一歲,自然也比方淑娟小一歲。孔雙華讓方淑娟稱呼她嫂子,未嘗不是宣誓自己的陣地,讓方淑娟明白自己的身份。
方淑娟雖然性格內向,但同樣極有主見,心機之深,不比丁楚珂遜色半分。這幾年來,她能從普通教師當到教導副主任并一直穩穩地擔任著教導主任,得到了學校絕大多數教師的認可,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和技巧,恐怕也站不穩。固然這一次被提拔為副校長,引起了一些非議,也引發了老師們對方淑娟與方圓有沒有特殊關系的好奇心,但在許多老師看來,方淑娟還是能夠勝任副校長職務的。雖然方淑娟跟絕大多數老師比起來很年輕,但生活樸素(有點太樸素了)、行事穩重、辦事公道,還有幾年教導處工作的鋪墊,大家已經習慣于方淑娟圍繞某些工作發號施令,當上副校長,與當教導主任,都是一樣地發號施令,大家并沒有特別不習慣的地方。只不過有少數教師,特別是與方淑娟年齡相仿的教師,會生出一些嫉妒之心罷了。
方淑娟沖著孔雙華謙和地微笑:“是啊,我確實應該稱呼你嫂子。我真心希望,你能把我當成你的親小姑子看。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想當好干爸干媽的干女兒。嫂子,我也要謝謝你,沒有排斥我,而是接納了我。”
孔雙華說:“我怎么會不接納你呢?方圓決定的事情,我都是支持的。這是一個妻子應有的覺悟和本分。一個不支持老公的女人,不是一個好老婆;一個不支持老公的女人,也同樣得不到老公的心。”
方淑娟說:“嫂子說得太對了。”
方圓也聽出了孔雙華與方淑娟之間的微妙不和諧之音,但對孔雙華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孔雙華確實具有做正妻的覺悟和胸懷,也很具有做正妻的潛質。方圓說:“都入座吧。今天苗哥坐副陪,我來坐主陪。”
苗東順說:“兄弟,我合適嗎?”
方圓說:“合適。”
苗東順頓時眉開眼笑,喜滋滋地坐到了副陪位置。方圓說:“我來安排一下座位。爸媽您二老坐我右邊,媽和雙華坐我左面,雙華靠著我。淑娟你坐在你干媽下首。大姐一家坐苗哥一家右邊,二家一家坐苗哥一家左邊。”
司雨詩指著兩個服務員,說:“你們把桌上的茶杯全部換新的。”兩個服務員連忙收拾起來。原本都坐好的人,也都按照方圓的要求,換好了位置。
方圓說:“以后這種人數全的大聚會,就按照這樣來做,每個人都記著自己的位置。如果我岳父也回來,就讓岳父作主陪,我來當副陪。其他人的位置不變。”
這樣的話,還能記不住嗎?現在,方家也算是一個大家庭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方娟很郁悶:自己一家的地位,連方淑娟都不如,排在全家最后呢!這與方娟原來在婆家排在首位的地位,有天壤之別。
方圓說:“嫂子,上菜吧。咱這個大家庭要過年啰!”
苗東順說:“服務員,去安排一下,把鞭炮準備好。過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放鞭炮!”
一個服務員說:“好的。”說著就跑了出去。
苗東順說:“兄弟,今晚我們喝點白的,還是紅的?”
方圓說:“問問大家吧。”
方競材說:“我想喝茅臺。”
方媽媽說:“你就不能閉上你的嘴?”
方競材很委屈:“兩個兒子都問喝什么酒,我就想喝茅臺嘛!”
苗東順說:“干媽,大過年的,咱就算是喝點茅臺,又怎么了?您的兩個兒子,親兒子是大局長,干兒子是大老板,還不能喝點茅臺嗎?”
方媽媽看看方圓,又看看苗東順,說:“好吧。大過年的,大家都高興,喝點好酒就喝點。”
方競材眉開眼笑:“順子,你跟我真是太對撇子了。咱就喝點茅臺!”
苗東順對服務員說:“先上4瓶茅臺!”
趙純算是經歷過一些場面,倒還能穩如泰山。這張大山和方娟真是看傻眼了:我的媽呀,這把茅臺當燒刀子酒哪!一上來就要喝4瓶,這豈不是一萬塊就喝沒了?再加上這一大桌子菜,也得好幾千哪!
司雨詩說:“干媽,雙華,我們女士是不是也可以喝點酒?咱不喝白酒,喝點紅酒怎么樣?咱家搞這法國、英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的葡萄酒進口銷售,嘗嘗歐洲這些國家的頂級葡萄酒,好不好?”
孔雙華說:“司姐費心了。差不多的就成!”
司雨詩對另一個服務員說:“來四瓶2003年的拉菲紅酒,你跟陳經理要。”
服務員說:“好。”
方圓、孔雙華都知道拉菲紅酒。在一定程度上,拉菲就代表著紅酒的身份,是高端紅酒的代表。一瓶真品1982年的拉菲,幾十萬元;一瓶1982年的拉菲族系的所謂拉菲,最便宜也不會低于5萬。2003年的拉菲,現在的銷售價也得上千元一瓶。
趙春曉說:“大舅媽,這拉菲我知道,一瓶好幾千甚至好幾萬。大舅媽,您真地破費了。”
張大山、方娟兩個更吃驚了。一瓶葡萄酒還得好幾千、好幾萬嗎?在通化老家,生產葡萄酒的企業很多,一大瓶的紅葡萄酒,10塊錢。
司雨詩擔心的就是在座的各位不識貨。方圓、孔雙華識貨,肯定不會說出拉菲酒的價格。趙春曉果然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方圓的夸獎一點不錯,這孩子有前途!在恰當的時候,說幾句恰當的話,說自己最需要的話,簡直就是天旱送雨水,天冷送棉衣嘛!
司雨詩沖著趙春曉笑笑:“春曉,咱自己家過年,又怎么能叫破費呢?他們幾個老爺們兒喝茅臺,難道我們女士和小孩子們就不能喝點拉菲?”
方競材說:“這么好的酒,我也要喝點嘗嘗。”
司雨詩微笑道:“干爸,喝酒不要白酒、紅酒同時喝,會傷身體的。干爸要喝這拉菲,回頭啊我和順子給您再送兩瓶。”
方競材說:“這敢情好!一定送啊!”
司雨詩說:“一定送。”
茅臺來了,拉菲也來了。當打開茅臺,給幾個男人的酒杯里倒上后,房間里溢滿了茅臺的清香。方競材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真香啊!就是這個味兒!”
女人和孩子的杯里,根據個人的需求,倒上了拉菲2003。
方圓說:“謝謝哥和嫂子精心周到的準備。春曉說得很對,哥和嫂子今天晚上破費了。我剛才估算了一下,今天我們這頓大飯,成本就得2萬塊!”
方媽媽有些心疼錢:“順子、小司啊,你們這樣做就不太好了。”
苗東順說:“干媽!我和你兒媳們掙錢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讓咱都能過上好日子嗎?掙了錢不會花,那就是傻瓜;掙了錢會花,這才是享受生活,享受改革開放的成果嘛!”
方萍也心疼這一桌的酒菜,但在弟弟的面前,方萍絕對不會亂說話。方娟現在滿腦子都是“掙錢”兩個字,看看弟弟,再看看弟弟的干哥哥,方娟的心里全是羨慕、嫉妒、恨啊!
方圓說:“我和苗哥的感情,經得起考驗。別的不說了,在千家萬戶都過年的時候,咱家也要過年。今年這個年啊,意義很不一般。第一,我的兩個親姐姐和他們的家庭也都到東州來了,雖然各有各的小家,但有爸媽在,還可以在小家的基礎上湊成一個大家庭!第二,岳母也是媽,兩家湊成一家,在一起過年,為今后過年形成了一個很好的先例,以后我們就可以在每年過年的時候,都這樣過。第三,就是苗哥一家,還有淑娟,雖然是認的干親,但也是親人。沒有血緣關系,但卻勝似親人,其實就是一家人。來,讓我們為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和睦和諧和美和樂,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