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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人人都有難念的經

本書名看最快更新[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96節  方圓慌忙站了起來:“王大哥,你好。”王楚尹說:“好,很好。聽說你過來了,我怎么著也要過來看看兄弟。這位是教育局孫書記吧?你好,我是王楚尹。”孫紅軍站起來與王楚尹握手:“東州警方的打黑英雄,我早就如雷貫耳了。”王楚尹說:“老黃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倒是我的小兄弟方圓,卻是正當時呢!”孫紅軍說:“方局長確實是非常了不起。”王楚尹說:“都坐下說話好不好?小蕓,再來幾壺上好的咖啡,換新的小吃。”不知道什么時候,計如蕓站在王楚尹的身后,這個時候溫柔應答:“好的,大哥。”

  “兄弟,孔校長現在可好?”王楚尹開門見山。

  方圓內心愧疚,說:“我這一周一直在黨校學習,連岳父的面都沒見到。”

  王楚尹說:“不急。等孔校長有了空閑時間,我擺個面子,為孔校長晉升正廳慶賀慶賀。”方圓說:“謝謝了。今天周六,晚上我岳父或許回家,我跟岳父轉達王大哥的意思。”王楚尹說:“好說。”孫紅軍看著方圓與王楚尹親密的樣子,內心升起一種不祥之兆。孫紅軍作為教育局的紀委書記,市紀委在通報馬軍、伏風德案的時候,自然是清楚整個事件的過程。但孫紅軍不敢再深想下去,如果真是那樣,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因為王楚尹的加入,方圓與孫紅軍的話題就難以深入。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十來分鐘,王楚尹說:“我還有任務,改日再與孫書記、方兄弟聊。小計招待好兩位貴賓,不準收兩位貴賓的錢。”計如蕓說:“知道的,大哥。”孫紅軍看得明明白白:王楚尹與計如蕓之間的關系,絕對超越了普通男女關系。

  房間里再剩下方圓與孫紅軍兩個人的時候,談話的氣氛其實已經被王楚尹破壞。兩個人都安靜地喝著咖啡,各自想著心事。過了好久,孫紅軍才幽幽地說:“郝書記在教育局的日子挺難熬的,這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到頭。”

  方圓聽出了孫紅軍話里的焦急。這樣的事情,方圓也沒有辦法。目前市里一直沒有研究人事,方圓也不能問王國棟或盛治仁,到底什么時候研究人事,孫紅軍能不能上黨委書記。或許~~方圓陡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說:“孫書記,郝書記的離開只是時間問題。你說有沒有可能在我這一期黨校培訓班結束后,市里就開始研究人事問題?”孫紅軍的眼睛亮了起來:“很有可能啊!方局長,難道還有希望再進一步?”方圓說:“我當副處才半年,最短的晉升時間也需要2年后。”孫紅軍說:“是啊!我多么希望教育局人心思定、團結一致,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維護好。”方圓說:“盛部長和黃書記那里,沒有什么回應嗎?”孫紅軍嘆了一口氣:“領導們都是惜字如金呢!”

  房間里再一次沉默下來。牽扯到個人的利益,誰也不能脫俗,孫紅軍也不例外。方圓想了很久,才開口說:“我再找找機會,看能不能在王書記、宋市長或盛部長那里表達表達我的想法。”孫紅軍說:“方局長的人品,我一直都很敬佩。上一次副局長于勝利出了問題,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就完了。”方圓說:“咱兩個都是想認真做點事的人。東州教育需要認真做事的同志。”孫紅軍說:“先謝謝方局長了。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方圓說:“好。我在這里再想些事情,就不送孫書記了。”

  把孫紅軍送到藍島咖啡屋的門口,方圓返回包間,一個人坐在那里,喝著咖啡發呆。思緒是紛亂的,教育局人事問題困擾著方圓;王楚尹的問題困擾著方圓;孫紅軍的問題困擾著方圓;王國棟和宋云生的作業困擾著方圓;納斯集團丁曉華那邊,也是一個難解的破局,因為方圓不想跟丁曉華有更多的交集,但似乎丁曉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做人和做事為什么會這么難,是只有我一個人難,還是處在類似我位置上的人都是這么難?聯想到孫紅軍,其實孫紅軍也不容易,黨委副書記要服從黨委書記的指示,但也要尊重局長的意見,夾在中間,日子也挺煎熬啊!看來,這是天下之共性,位置越高,受到牽制的因素越多,這是不是中國特色?方圓聯想到了美國總統布什,其實布什也不能隨心所欲,想做一件事也受到許許多多的牽制,光一個國會,就夠布什先生忙活半天的。

  還是要給岳父打個電話,好多事情,繞不開岳父;好多事情還需要岳父來點撥一下。方圓給孔子田打電話:“爸,今天晚上回家嗎?”孔子田說:“今天不能回了。學校里的事情讓我焦頭爛額,原來當常務副校長,還可以安心做一點實實在在的事情;現在是校長兼著臨時主持黨委工作,每天忙得腳不離地。我想授權,可是黨委副書記空缺,黨務工作都安排不出去,只能自己干。”

  敢情孔子田現在也難受著哪!方圓說:“爸,要注意身體啊!”孔子田說:“是啊,必須要注意啊!要是不注意,用不了多久,我就累趴下了。暑假期間,正是大學進行人事調整的時候,新生入學,新教師招聘,我簡直是暈菜了。小方啊,能在黨校學習,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想去啊!我估計,這一次黨校的課程我也不能去了,我實在是想不到會有這么忙。沒辦法,我現在就在辦公室里睡覺,人見不完,事辦不完,公文批不完!”方圓說:“爸,戴部長,談校長,都是很支持你的,有些工作得放手,讓自己解脫解脫。”孔子田說:“行政工作,談松輝已經承擔了很多;黨務工作,比較棘手,戴是宣傳部長,上面還夾著個組織部長。按說組織部長承擔黨務多一些,但我不信任他。直接讓戴去干,又會激化矛盾,不利于東州大學的穩定。現在,穩定是大局,去年校長雙規,今年黨委副書記雙規,黨委書記暫停工作,東州大學的形勢異常復雜,做好大學生的思想穩定工作,做好教師隊伍的穩定工作,做好干部隊伍的穩定工作,成為擺在我頭上的艱巨任務。小方,我的頭發掉了許多,也花白了一大片。累啊!”

  方圓自己壓力重重,自然格外能夠體會岳父的艱辛與不易。方圓說:“爸,越是這樣,越要愛護自己。您可是全家的頂梁柱啊!”孔子田說:“我知道。我現在必須要好好的,我不但是家庭的主心骨,也是東州大學許許多多干部、教師的主心骨。我要是出了事,東州大學真地要動蕩了。沒個三年五年,休想走上正軌。我還忙著,你有什么事,說吧。”

  方圓說:“有兩件事,爸你考慮著。第一件事,市公安局王楚尹副局長想請你吃個飯。第二件事,東州納斯集團的董事長丁曉華也想請你吃個飯,談納斯集團與東州大學合作事宜。”孔子田說:“王楚尹的飯,不好吃啊!”方圓說:“是啊!”孔子田說:“你怎么與納斯的丁曉華有聯系?”

  方圓把隨同黨校培訓班考察團到納斯視察,丁曉華逼著他給納斯集團出主意,他提了5點建議,全部被采納,然后被丁曉華便了一個手段,逼著參加了納斯集團董事會的事情,跟孔子田簡要地說了說。

  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回音。方圓以為電話斷了,喊了聲:“爸!”電話那邊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上船容易下船難啊!小方,丁曉華在東州絕對是個人物,政治手腕之高明,在東州無人出其右。你想想看,一個國企的廠長,能夠把諾大的國企變成他自家的控股企業,再通過資本運作和股本攤薄,讓國有股從大股東變成二股東,現在大概還有20%多的股份。再用不了五年,國有股的控股比例恐怕只剩下不到10%。這個丁曉華我接觸不多,但是我聽說過,東州市許多的干部都與納斯集團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它對東州的財稅貢獻、就業貢獻,確實很大;但是這幾年的環境污染問題,也屢有老百姓舉報,卻遲遲得不到解決。我對東州大學與納斯集團的合作不持樂觀態度,因為我不想被綁架。王楚尹的飯夠難吃了,這個不得不吃。丁曉華的飯,我不想吃。”

  岳父在自己的面前不會有虛言。岳父的話,讓方圓感覺到:自己認為對納斯集團已經有很充足的認識了,但現在聽岳父這樣說,看來自己還是想簡單了。納斯集團,一艘絕對不應該上的船啊!可是現在自己能下得了這艘船嗎?

  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看了一眼,并不熟悉的號碼。方圓接了起來:“哪位?”對方說:“帥哥,上午和中午我們還在一起,轉眼就把我忘記了。你怎么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一點也不注意保護我們少女的自尊心呢?”

  方圓立刻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了:“丁小姐,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對方說:“別叫我丁小姐。‘小姐’這個詞我敏感,沒有半點高貴典型的淑女含義,是一個骯臟字眼。我爸說了,你叫我小珂好了。”方圓說:“那我還是叫你名字吧。丁楚珂,很中性,好不好?”丁楚珂說:“不好,這樣稱呼好像我們之間遠隔千里一樣。給你兩個選擇,叫我小珂,叫我妹妹。”方圓有點火:“我想怎么叫,是我的事,你好像沒有權力要求我吧?你是我什么人?”丁楚珂說:“我是你妹妹呀!”方圓說:“你有沒有什么要事?我在這里忙著呢!”丁楚珂說:“當然有。我爸讓我問問你,你跟東州大學孔校長說合作的事情了沒有?”方圓說:“說了。”丁楚珂說:“呀,真是太好了!我爸說,只要你說了,我們納斯方面也應該主動一些。特別我是晚輩,應該主動登門拜訪。哥,你看你什么時候帶著我過去拜會一下孔校長呢?”

  方圓真想走上前去,煽丁楚珂一個耳光,然后再找到丁曉華,狠狠地踹他兩腳!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讓我方圓帶著一個妙齡女郎去拜會孔子田,這會讓孔子田怎么想?會讓孔子田和自己都陷入尷尬境地!丁曉華,果然是毒辣無比,出招都與別人不一樣。

  方圓不敢撕破臉皮,岳父現在也是處境艱難,在東州大學看起來是絕對一哥,但工作的壓力不是一般地大。如果納斯的丁曉華從對立面給施加一些壓力,恐怕岳父的日子將更難過。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等等吧。”方圓把語氣緩和下來,但回避了稱謂,“大學里也不是我岳父一個人說了算,需要開會商量一下。等有了結果,我告訴你,好不好?”丁楚珂說:“好啊!對了,哥,能告訴我你現在哪里嗎?”方圓脫口而出:“在咖啡屋。”

  “啊,好浪漫啊!哥你陪著誰呢?”方圓煩得要命:“我一個人,想想事情,不行啊!”丁楚珂說:“好啊,好啊!我正好下午沒有事,我過去陪陪你吧!我一定很乖的。”方圓說:“讓我清靜清靜好不好?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一個人,我就想一個人安靜安靜。”丁楚珂說:“哥,我去了,不說話,就坐在你身邊,保證不打擾你。”

  方圓幾乎把牙齒都挫碎了。怎么世界上還有臉皮這么厚的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這父女兩個人,還真是不一般地像!

  方圓把電話直接掛斷。過了幾分鐘,又一個電話打過來,是丁曉華的。方圓頭痛無比,卻不敢不接:“丁叔,你好。”丁曉華說:“當哥哥就開始欺負妹妹了?你看你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都沒這么粗聲粗氣跟小珂講過話,你怎么能這樣跟你妹說話?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叔叔嗎?打狗還要看主人,你這樣欺負小珂,這分明是在煽你丁叔的臉嘛!”

  方圓說:“丁叔,我沒有。我只是心里煩!”丁曉華說:“你妹還是很善良的。她一直接受的都是英國的教育,很懂得淑女風范。讓她去陪陪你,安慰安慰你。”方圓說:“不用的。我一個人坐坐就好。”丁曉華說:“放心吧,小珂又不是母老虎,不會傷害你的。告訴我,你在哪個咖啡屋?”

  命令一樣的語氣,方圓竟然沒有足夠的勇氣拒絕。心里或多或少對丁曉華有些恐懼,特別是聽了岳父對丁曉華的介紹后,對丁曉華的手段認識也更深了。方圓說:“我在藍島咖啡屋。”丁曉華說:“讓小珂陪陪你。我這女兒,別的優點沒有,善解人意還是相當不錯的。該說話的時候就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她就能一直默默地坐在你身邊。”

  方圓心里在吶喊:我不需要啊,我不需要啊!但是卻沒有勇氣喊出聲來。但丁曉華已經把電話給掛了。方圓能夠想像得到,丁曉華臉上得意的笑容,也為自己感到悲哀:想不被綁架,但似乎離著被綁架越來越近了!官商勾結,原來從網上看到這樣的報道,方圓感到很可笑,只要自己做得光明正大,怎么能讓商人給綁架了呢?現在看來,恐怕被綁架者,都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地被綁架的。只是有些商人手眼通天,手段驚人,想不被綁架,都難!現在,丁曉華都把女兒送上門了,這綁架的手段算不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不能這么說,在古代,經常也有把女兒嫁給少數民族的首領,進行和親。唉!

  方圓想到了宋云生,被丁曉華一個電話給叫來了。難道宋市長也被丁曉華給綁架了嗎?不知不覺,兩行清淚涌出方圓的眼角,順著臉龐悄然滑落,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傷心,還是難過?

  丁楚珂比方圓想像得更早就到了。當計如蕓帶著丁楚珂輕輕敲開房間門,方圓的淚痕清晰可見,嚇了計如蕓一跳:“方局長,你怎么哭了?”方圓說:“我沒事。”抽出一張面巾紙,抵去臉上的淚。計如蕓說:“方局長,這位小姑娘說來找你。”方圓點點頭:“麻煩蕓姐再上一壺咖啡。”計如蕓說:“好。”方圓指了指小桌的另一邊:“坐吧。”丁楚珂真地很乖地坐到了對面,看著方圓,說:“哥,你今天真地很煩,是不是?”方圓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計如蕓下了樓,趕緊把情況報告給王楚尹,說方圓流淚,說又來了一個她不認識的小姑娘來見方圓。小姑娘25、6的樣子,模樣不算漂亮,是誰也不知道。王楚尹說:“方兄弟不容易啊!家事,工作上的事,估計讓他煩心的地方不少。今天估摸著教育局的孫紅軍給方圓帶來了一些不好的消息。關注一下小姑娘的情況,我想知道她是誰。”計如蕓說:“好,我盡力。”

沒有交流,只有寂寞。方圓根本不理睬丁楚珂,喝著咖啡,吃著小吃,深邃的目光里有著濃濃的憂郁;成熟的面龐上充滿了男性的魅力;嚴峻的面容上難掩深刻的思想;端坐如山的沉穩氣度顯示著一個年輕上位者年輕高官的亮麗風采…丁楚珂都有些看癡了。任何一個成熟睿智的男性對年輕女孩都有著難以抗拒的殺傷力,尤其像丁楚珂這樣已經完全西化的女孩子,接受的西方性開放的倫理,接受的是英國紳士風度的熏陶,接受的是思想多元的民主意識,對于破壞別人家庭,丁楚珂沒有太多的心理道德負擔。愛就是愛,喜歡就是喜歡,家庭與喜歡沒有關系,兩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現在,雖然方圓根本就沒有理睬她,但爸爸說得很對,這個年輕人,確實是非常優秀非常有男人味的績優股男人,丁楚珂渴望著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就與眼前這個成熟而感性的男人。他會流眼淚呢!這說明他是不是冰冷的機器人,比自己的爸爸要好!爸爸雖然也愛我,但爸爸太冷酷,沒有感情,對待除了自己和奶奶之外的其他女人,沒有感情!雖然那幾個漂亮女秘書干什么工作,丁楚珂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但丁楚珂相當清楚,爸爸和這幾個女人之間只有金錢關系,沒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在里面。凝視著方圓,丁楚珂像個乖乖女一樣,不打擾方圓的思考,但內心卻波瀾起伏:我怎樣才能讓方圓也喜歡我呢?這個真是一件很有挑戰的事!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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