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1心話 楊芳把方圓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笑瞇瞇地請方圓坐下。
楊芳說:“薪,今天你對□□令狀這件事是怎么想的?”方圓說:“校長,曹校長話里話外,透著對我的不信任,處處刻意地誤導大家,我只是一個初中老師。初中老師怎么了?難道初中老師就不能教好高中,就不能抓好高考了嗎?我真有些不服氣,所以我要把自己逼上華山一條路。”楊芳苦笑幾聲:“薪啊,你有這樣的決心,你有這樣的志氣,我作為你的老領導也好,作為你的阿姨也好,都為你感到高興。但是在什么情況下,我們都要適應國情、適應學校的校情。在68中,你連續兩年抓中考,成績很好,那么全校的老師都服氣,你即使是這樣說了,大家也會很信服。但5中呢?我作為一個從5中走出去的副校長,現在又以校長的身份回到5中,我都不敢說完全掌控了5中的局面。你作為學校里最年輕的干部,從來沒有教過高中,當著這么多年長的同事,大談如何抓高中教學,這是否有一點從來沒有打過仗的士兵談前線突擊,從來沒有殺過豬的人談如何殺豬?這里面除了三位初中部的教導主任,剩下的都是教過許多年高中的人,你侃侃而談,人家心里怎么想?”方圓說:“我只是不想被別人瞧不起,認為我真地不懂高中。”楊芳說:“你說了那些設想,從主觀上是好的,你可以在心里想,也可以在接管了高中教學之后逐步的推行和實驗,但提前說出來合適嗎?你說你讀過6冊高中語文教材,你說你分析過今年的高考試卷,但是你自己沒有親自教過高中,更沒有經歷過高考,你的話如何能讓這些教過高中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同事信服?你這樣侃侃而談,人家會認為你這是紙上談兵;你這樣大談高中教學,人家會認為你目中無人。多數人心里對你有意見了,并不會像曹校長這樣說出來,而是埋在心里,到時候人家不配合你的工作,你的設想再好,又如何能產生良好的效果?”
楊芳的話語重心長,讓方圓是既后悔又感激。后悔的是,自己實在是太沖動、太想證明自己了。經楊校長這么一分析,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圓說:“楊校長,我錯了。請校長多指導,我今后該怎么辦?”
看到方圓這么快地接受了她的看法,楊芳心里有幾分安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方圓這孩子,還是可教之子。楊芳說:“方圓,你還年輕,才27歲,經過磨練,可以講你是前途無量。這既是我的看法,也是你趙叔叔的看法,更是像翟局長這樣關心你的許多長輩和領導的共同看法。但玉不琢不成器,你離著成熟還有很遠的距離。我希望你在任何時候,都不要驕傲,都不要擺出你是全國語文教學冠軍的架子,謙虛一點,和氣一點,對年長的領導與同事尊重一點,盡量不增加自己的對立面。同時,做工作扎扎實實地做,該創新就創新,該改革就改革,少說多做,不說也做,說了就做,做完再說。能成績出來了,我想大家就會慢慢認可你的。”
方圓又有一種想掉眼淚的感覺,激動的心情包圍著方圓。楊芳校長真好啊!這可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沒有摻一滴水。方圓感激地說:“校長,謝謝您的教誨,我都記在心里了。以后我就照著您說的做。”楊芳點點頭,說:“好。我也會全力支持你的。薪啊,你沒有抓過高考工作,今年我也準備重點向高考工作靠攏一下,與你一起抓。我也愿意把我以前在5中當教導主任時、在3中當校長時抓高考的一些做法、經驗跟你交流交流。”方圓說:“太感謝您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激您,也不知道能夠為您做些什么。”楊芳說:“我和你之間,還用這樣嗎?薪,我欣賞你,也愿意幫助你。更何況,作為一名老教育工作者,我也希望年輕的教育工作者能更快地成長起來,畢竟東州教育的未來還是要靠你們來創造。”方圓對楊芳的感情在這一刻已經不僅僅是感激,更有一種敬仰了。方圓發自肺腑地說:“楊校長,您就是我學習的榜樣。”楊芳欣慰地笑了:“好了,這件事咱就說到這里。薪啊,你辦公室的桌椅和電腦我想已經給弄好了,以后就與那校長一間辦公室了。那校長這大姐挺不錯的,說話、做事都是挺有分寸的,我相信你從她身上也能學到不少東西。”方圓說:“是,我一定向她多學習。”楊芳說:“咱學校,副校級以上,每人除了臺式機外,還配一臺筆記本電腦。臺式機是市教育局按照6:4的比例統一給置備的。咱學校有一些經費,所以給副校以上領導一人一臺筆記本,方便大家外出講課或培訓或開會,帶在身上的。過一會兒,我讓總務給你送1萬元,你就按這個標準買,不足1萬元,按照發票數實報實銷;超過1萬元,不夠的錢你自己貼補,學校只報銷1萬元。”
還有這樣的好事?方圓覺得這5中與68中,肯定在待遇方面差大了。方圓小心地問了一句:“校長,這不是為我開的綠燈吧?”楊芳說:“不是。從戴主席往上,每人都有。你是副校長,當然要享受。這也不是搞特殊化,大家都一樣。”方圓說:“謝謝楊校長了。”
在中午與5中領導班子的成員互動的時候,方圓牢記了楊芳的話,謙虛、低調、和善,盡力亡羊補牢,與5中的每一個人包括曹冠廷都進行了基本平穩而友好的互動。雖然曹冠廷在言語當中不時還想挑撥起方圓的情緒,就像是斗牛士用紅布吸引牛的注意一般,但可惜這一回他失敗了,方圓不是斗牛,而是一只穩健如山的老黃牛。當然,方圓在互動的時候,也注意了重點方向與重點目標,在兼顧均衡的前提下,方圓與楊芳、那紅,與三位高中部的教導主任黃嘉偉、楊英賢、曾佩璇進行了友好而深入的溝通。方圓也有一桿秤:楊芳最重要,她的支持是未來能不能在新的工作崗位取得成績的關鍵;那紅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建立友好的關系很重要,更何況兩個人在杭江之行彼此熟悉并加深了印象,這便是共同的話題。三位教導主任,都比自己年長,同樣人家教高中的經驗自然也比自己豐富,方圓記著楊芳的教誨,哪里還敢顯出半點副校長的威風,只是把自己擺在小弟弟的位置上,與兩位哥哥一位姐姐碰杯。在互動的時候,方圓也在比較,更加深刻地感覺到:楊英賢似乎對自己非常尊重,雖然年長,但一點不敢托大,碰杯的時候,酒杯都是低過自己的;而黃嘉偉則似乎很樂于接受方圓的恭維,但眼神分明透露出了他的傲慢與輕視;而曾佩璇作為一個剛剛被提拔到副教導主任崗位上的英語老師,在英語教學方面肯定很優秀這是無疑問的,但這十多年來對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在與方圓喝了兩杯酒之后,還是沒有搞明白,這方圓憑著兩節課,才教了5年學,就當上了副校長。他是怎么當上副校長的?自己比方圓大7歲,才剛剛當上副教導主任,什么時候能當上教導主任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能當上副校長了。曾佩璇幾乎想破了腦殼,仍然沒有想得通。她對方圓是既羨慕又嫉妒又驚奇,心里甚至還涌上了奇怪的念頭:要是自己再年輕7歲以上,那是一定要追一追這個如此有前途的副校長。這么年輕就當了副校長,估計當校長也過不了幾年,未來說不定還能調到市教育局當科長、當副局長呢!
在酒席的中間,方圓接到了苗群打來的電話:“方校長,我是苗群啊!”方圓說:“苗校長您好。”苗群說:“真沒有想到,你會離開68中。唉,這就像是一下子把我的兩條胳膊全砍下來了一樣。”方圓心里話:你不是早就希望我走嗎?這個時候還假惺惺地做什么?但其人已走,其言宜善,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再得罪人。方圓說:“苗校長,我對68中也是非常有感情的,畢竟這是我大學畢業就開始工作的地方。我舍不得學校的一草一木,也舍不得離開學校的領導和同事們。但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作為一個老師,必須要服從組織的安排。”苗群說:“是啊!上午開校務會的時候,大家聽到你走的消息,情緒都很低落,董校長還抹眼淚了呢!周校長也說,雖然過去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一些誤會,但現在想一想,她也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她說方校長你對68中的貢獻蠻大的,真希望如果有可能,還是回我們68中吧。”
方圓聽到苗群說董梅落淚的消息,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這是一個與自己有過剪之親的女人,這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女人,這是一個好女人。唉,不知道苗群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僅僅是說大家都很留戀我嗎?或許真是這樣的意思,或許包含著更深的意思。方圓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對于董梅,方圓知道早斷比晚斷好,否則總歸是一枚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爆炸,那個時候,恐怕前途、命運,都在這一炸之中煙消云散。離開68中,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更何況在方圓內心的深處,雖然方圓自己不承認,但事實上,董梅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與邵可卿比起來差了許多,性技巧與邵可卿比較,那更是小巫見大巫了。方圓想起了方淑娟的短信,也覺得離開68中真地挺好,至少每一次見到方淑娟,總會有一種欠疚感,以后見不到了,這種感覺應該是少了許多。方圓說:“苗校長,請轉告大家,我也很想念大家啊!”苗群說:“好啊,方校長想著我們就好。今天晚上,68中在醉仙樓擺一桌家常飯,想為方校長送行。方校長,你可一定要來呀!”方圓說:“苗校長,別破費了。”苗群說:“這只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當然,也是大家的心意。方校長,今年學校收了不少的擇校費,方校長你居首功啊=校長,就當是老哥請你,好不好?給老哥一個面子呀!”方圓無法拒絕了,說:“好的,苗校長,謝謝您了。下午,我回學校,把辦公室的東西收拾收拾,與其他校領導交接交接。”苗群說:“方校長,你中午是不是喝酒了?我想5中也一定辦了歡迎宴。這樣,你告訴我酒店在哪里,我讓陳衛國開車去接你,然后呢,你把辦公室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再讓陳衛國把你送回家。然后陳衛國直接把你再送到醉仙樓,好不好?”
方圓想了想,還真是不能開車了,喝了這么多的酒。既然苗群這樣堅持,方圓也不想客氣了:“苗校長,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苗群高興:好,這一回可就能很好地完成翟局長布置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