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風如約的在十天后回來了天星城外的山里。隨行的,還有一千萬石糧食和十萬匹軍馬,軍馬里面,有一大半兒,后腿上烙著商國的虎符印子,讓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曉,是來自商國的軍中。
那一日離開后,白寂風先是命人停止對外出售鐵坯,然后,快馬加鞭的去了一趟昭城,讓賬房收攏所有可用的銀子,送去雨城收購糧食,他自己,則是跑去了司馬殤那里,強忍著惡心,跟他討好索要了一紙出境去風商兩國做生意的批文。
司馬殤正處于得知痛苦之中沒處發泄,瞧著白寂風這自己昔日心喜的人,也是本能的覺得樣貌猙獰起來,為給自己討個清凈,也沒跟他多問去由。就隨手寫了一紙批文給他,打發他趕緊滾蛋,別煩著自己。
原本還擔心司馬殤會對自己有什么“特殊”要求的白寂風,頓時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接了批文,就快馬加鞭的離開了莫國,先去了一趟商國。
借兵,歷來是帝王諱莫如深的事情,白寂風面見了尚扶蘇之后,跟他討價還價了半天,才把他原本打算借給他的三萬兵馬,換成了五萬軍馬,不要兵將,末了,臨要離開了,又佯裝無意的提了一句,他要這些馬匹去,是要為納蘭述,跟司馬殤尋仇去的,就在之前不久時候,納蘭述遭了司馬殤毒手,死在了追兵刀劍之下…拿納蘭述這“國舅”的身份,又讓尚扶蘇心甘情愿的多借了兩萬匹戰馬給他!
尚扶蘇是重情的人,原本是打算著親自出兵,去討伐司馬殤,滅了莫國,給納蘭述報仇的,奈何連續幾次的征戰,剛剛收歸囊中的諸多城池,拖累了整個商國的經濟,賑災。減稅,休養生息…說句不好聽的,這時的商國,真的已經再經不起戰爭的折騰了!
“如果雪兒在的話,一定會幫我想出好辦法來,可惜…”
送別白寂風的時候,尚扶蘇輕輕的嘆了口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報仇的事兒,就給你跟你兄長了,如果落敗,記得想法子逃來商國,商國,永遠是你們的容身之所!”
使人驅著商國的戰馬回返天星城的檔兒,白寂風又去了一趟風國,依舊是找了先前幫他們引路的向導長樂,讓他幫自己高價收購五年以下的種馬。
長樂是常年跟各大部落頭領打道的人,收購馬匹,本就是他的長項,這會兒,又有高價,還發愁的什么?
因為是冬天,各大部落的頭領都云集在了風國的帝都巖京,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卡塔大會”,要聯系貿易起來,也是順暢快速,不到三天,一萬匹符合白寂風要求的種馬就被易了過來,另有三萬匹,在送達的路上。
因為有跟納蘭雪的“十日之約”,白寂風便給長樂留下了十萬兩銀子的定金,讓他繼續幫忙自己在風國收購種馬。自己則先帶了一萬匹易好了的馬匹回返天星城,跟運送商國戰馬的人會合。
“姐姐,這里有八萬匹可以當戰馬的馬匹,一千萬石糧食,鐵坯也都準備妥當,可以用來打造鎧甲了。”
面對已經平靜下來的納蘭雪,白寂風覺得心里的緊繃稍稍松了一些,微微抬頭,繼續跟她說道,“還有三四萬匹馬,已經在從風國的各地往咱們這邊兒走了,再過幾天,也能到達,銀子你不用心,我現在手里的,足足夠咱們跟司馬殤碰了!”
“謝謝,寂風。”
納蘭雪身在天星城外的深山,卻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邊發生的事情,這十天里,白寂風為了她,而做出的諸多努力,她都清清楚楚的聽人說了明白,“想想你想要的東西,等這場仗打嬴了,告訴我。”
“好,等這場仗打嬴了,我告訴你。”
之前沒仔細看,白寂風還沒發現,十天的時間,納蘭雪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納蘭述的尸還沒下葬,楠木棺材放在石廳里面,里面放滿了防止腐壞的香料,“他…還有兩個孩子,是不是?”
“三個,兩個兩歲。一個剛過百日。”
聽白寂風跟自己問起納蘭述的孩子,納蘭雪的眼圈稍稍紅了紅,唇角微抿,抬頭,看向了他,“我不知道…等以后,見了那三個孩子,要怎么跟他們解釋,他們爹爹的死,我…”
“我在商國的皇宮里面,見到了那兩個兩歲的,尚扶蘇待他們很好,將他們視若己出。”
白寂風輕輕的點了點頭,也走到了納蘭述的棺材旁邊,深吸口氣,在納蘭雪的旁邊坐了下來,“一次偶然,我聽到男娃娃喚尚扶蘇爹爹,尚扶蘇很開心,把他抱在懷里,就地轉了好幾個圈兒…商國的許多大臣,也都以為,他是你跟尚扶蘇生的,只是尚扶蘇為了顧全你的名聲兒,而一直養在他的家里…”
白寂風的話,讓納蘭雪的眉頭微微一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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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扶蘇送我離開七月城的時候。我順耳聽了一個儀官跟他稟報,問冊封太子的典禮,如何如何置辦可否。”
見納蘭雪疑擰眉,白寂風便把自己的所知,悉數都將給了她聽,“他說讓那儀官去問那男娃娃,還有沒有什么喜歡的,如果有,就全部加上,那男娃娃,像是叫…丹青的,對罷?”
“這事兒…有點兒亂,我讓莫等去問一問罷…”
尚扶蘇的所作所為,讓納蘭雪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尚扶蘇只是把納蘭墨染和納蘭丹青兩個孩子說成是自己的孩子,她還能理解為。他是想要跟兩個孩子一個安全的身份,保護他們不受危險,可這…把納蘭丹青冊封為商國櫻質羌父鲆饉跡克髏髑宄衫嫉で嗍悄衫際齙暮⒆櫻br/
罷了,先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至少,她現在知道,三個孩子在商國都過得不錯,衣食無憂,就是可以松口氣了!
商國,七月城。
知道納蘭述亡故的司馬溪,頃刻間癱軟在地。
是靈玉的自害了他,是她娘親的自以為是,害死了她深的夫君!
司馬殤,那個劊子手,她司馬溪,一定,一定不會饒了他!
她是個弱子,半點兒武技都不會,但,卻不等于,她不能為摯之人報仇!
筆,可以是她的箭,墨,可以是她的,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可以是她的兵馬,可以是她為納蘭述報仇的武裝!
司馬溪相信,納蘭雪一定不會讓納蘭述白死,她那樣的一個子,定然可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而她司馬溪需要做的,只是給她支持,以納蘭述未亡人的身份,悲傷痛訴。讓天下人都支持她的起兵,幫她贏得民心!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司馬殤民心盡失,定然能,萬劫不復!
謀劃好了所有事情,司馬溪又抱了抱還沒斷的納蘭靜淵,親手幫她換了身兒小衣,才吩咐人備車,直奔商國皇宮而去。
她得先給三個孩子安排好,才能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前,尚扶蘇已經跟她商議過,讓納蘭丹青先暫時給他當一當兒子,幫他免去群臣婚之煩,她感動于他的癡情,便答應了下來,納蘭丹青執拗,非要跟納蘭墨染“有福同享”,她說不過,便遂了他的心意,同意了尚扶蘇把納蘭墨染和尉遲影也接進了皇宮里去居住。
反正,已經托付給了尚扶蘇兩個孩子,也不差這剩下的一個納蘭靜淵了,瞧他那喜歡孩子的樣子,想來,該是不會讓孩子受委屈的才是!
聽人稟報說司馬溪來了,正在親手給納蘭丹青挑魚刺的尚扶蘇放下筷子,站起身來,之前,他已經從白寂風那里聽說,納蘭述亡故的消息,這會兒,面對不知是不是也知情了的司馬溪…只讓他覺得,緊張得全身都僵了起來!
她那么一個被納蘭述呵護在手心兒里的子,若是得知,自己心之人身死,定然,是要承受不住打擊的!
“娘!娘!”
見司馬溪由下人引路,進來了宮殿里面,原本被尚扶蘇放在桌子上的納蘭丹青頓時便興奮的一個翻身,抱住桌子的一條腿兒,滑到了地上,張開小胳膊,跑著朝她撲了過去,“今天廚子做的魚可好吃了!你來的剛剛好!我分你一半兒!”
對兩個長得都很像納蘭雪的孩子,尚扶蘇是一視同仁的,納蘭墨染不喜歡吃葷菜,他便讓廚子特意給她做了素的,放在了桌子的另一邊兒,讓尋常里伺候他自己吃喝的太監總管喂她。
因為她是娃娃,被尚扶蘇許給了尉遲恭這朝中重臣當兒媳,嘴又甜,會哄人,所以極得同樣吃素的樂臻喜歡,時日長了,更是見不著她,就吃不下飯去,這一日,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