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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聽確實是景麒的聲音沒假,納蘭述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不是他緊張太過,而是,司馬殤那么一個狡猾奸詐的人,沒什么事兒,是做不出來的,能當心多一點,總是好的。

  起先,司馬殤的手下把他捉了回來,交給了司馬殤的手里,司馬殤還是沒做什么傷害他的事情的,當然,除了怕他逃跑,限制了他的自由之外。

  當時,他想的是,反正納蘭雪也會遣景麒他們來營救自己,也就沒做什么反抗,在納蘭府里安心住了下來…沒想到,就在幾天前,司馬殤貌似無意的跟他問起,昔年時候,為什么要讓納蘭雪用他的名字,在莫國的朝堂上做官,他回答,是納蘭段和司馬青商議的結果…之后,他就墜入了噩夢!

  囚禁,折辱,威脅…司馬殤就像是突然得了失心瘋般得,無所不用其極的跟他找事兒和鬧騰…如今,他鎖骨上的這兩根銀鏈子,就是前天半夜,司馬殤使人冒充成了來救他的人,把他騙出了屋子去之后,再突然出現,對他的“逃跑”進行的“懲罰”!

  “這是司馬殤干的?”

  看著納蘭述還在向外滲血的縮骨,景麒本能的擰緊了眉頭。

  這傷,一看就是著人拿了銀鉤子,徑直穿過去的,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沒什么要緊的,已經不疼了。”

  見景麒擰眉,納蘭述只是淺淺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跟他說道,“你走罷,回去告訴雪兒,我沒事兒…待過幾天。我會尋個機會,自己逃出去的…”

  “你不跟我走?”

  聽納蘭述竟是說,讓自己一個人離開,景麒不禁一愣。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他一番,確準兒了是他本人不假,才是又張了口,跟他追問了一句,“為什么?”

  “前兩日,司馬殤遣了個手下來,冒充你們,要帶我離開。”

  納蘭述笑著搖了搖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給景麒看他已經變黑了的手掌心。“我跟那人去了屋頂,趁機觀察了這院子里的布防,很密,很謹慎,武技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帶了人安然逃離…司馬殤怕我逃走,給我的鎖骨上穿了這鏈子,封住我的經脈不算,還給我下了一種會讓身體發出奇怪香味兒的毒…如果,我現在跟了你逃走,就算是能僥幸成功,一路快馬加鞭的回了雪兒那里去。事后,司馬殤發現了,也可以帶了獵犬再一路追過去,介時…”

  景麒不懂醫術,但,卻是明白。納蘭述所言不虛。

  景瑞家也有一種用來追人蹤跡的藥,據說,是莫家的一位先祖研制出來的,只是,這種藥并不是毒。也不需要讓人服用到肚子里面去,只消跟香粉搓在了一起,在跟需要追尋的人身邊兒,不遠過十米的地方點燃焚燒,就可以了,他們用來分辨氣味,追蹤氣味的,也不是狗那么大只的動物,而是雪貂,揣在懷里,衣袖里,馬背上的牛皮袋子里,都方便攜帶的,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那種。

  “那…二少爺的意思…是…”

  雖是奉了納蘭雪的命令前來,但,在景麒的意識里,還是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是可以跟納蘭雪的安全相提并論的,這會兒,聽了納蘭述所說的,若是逃離,極有可能就會害得納蘭雪遭遇危險…他要救出納蘭述的決心,頓時,就松垮了下來,不如之前來時的那么勢在必得了!

  “你回去告訴雪兒,讓她只管準備她的謀劃,不用顧慮我。”

  見景麒已經被自己說服,納蘭述稍稍松了口氣,繼續跟他說起了自己的打算,“昨天,我自己試了一下,用氣沖開了兩個被封閉的穴位,今天,比昨天還要好些,開了三個,我估摸著,再有個七八天,就能全無妨礙了,介時,司馬殤的手下久守不見人來營救我,也該懈怠了,我自己解了鏈子,就能逃跑出去,你…去跟莫家人說一聲兒,讓他們給我準備能解這毒的藥,埋在南城門外的那個山崗,山腳下從北往南數的,第五棵樹的底下,待我順利的逃出去了,自己去取…”

  納蘭述知道,他家寶貝妹妹最是護短顧家,如果不能給她一個可信的理由,她是一準兒不會放棄遣人來營救自己的,所以,他故意把這“打算”考慮的周全了一些,盡管,其中有一些,是有些為難他自己了…他也還是打算,先把話說了,然后,自己再使力,拼上一拼!

  能成,自然是好。

  便是不能成了,也是至少能保護的了納蘭雪,不讓她遭遇危險的!

  “這是司馬殤用來裝那毒藥的瓶子,我趁他不留意,藏了起來,你帶回去,交給莫家人研究解藥罷。”

  納蘭述一邊說著,一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只青花小瓷瓶兒,遞到了景麒的面前,“這些時日,昭陽城里的兵哨很密,你盡快帶了你的人離開,不要引起司馬殤注意,不然,讓他加重了對我的提防,我就該更不容易逃走了…”

  “那…二少爺保重!”

  遲疑再三,景麒最終決定,聽從納蘭述的命令,留他在這里自行調理,自己先帶了人回返天星城,跟納蘭雪稟報,順帶著,讓莫意老頭兒開始研制,這奇怪毒藥的解法,給納蘭述備用,“景麒這就先回去了!”

  納蘭述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景麒的告退,待他準備回返屋頂離開了,才有囑咐了他一句,“讓雪兒安排一下,送溪兒和三個孩子離開莫國,他們都沒什么自保能力…兵荒馬亂的時候,誰也不可能騰的出手來保護照顧他們!溪兒若是不愿離開,你就告訴她,是我的意思!待所有事情都穩妥了,我會親自去接他們母子回來!”

  景麒點頭答應了一聲兒,就縱身跳上了屋頂,小心的繞過了巡邏的兵將,離開了納蘭府。

  司馬溪帶著三個孩子從營地偷跑出來之后,也不敢走大路或者進城,就尋著大約的方向,往莫商邊境走,路上有遇著商隊,就跟上去,借一點庇護,待商隊要往別的方向走了,就在臨分別的時候,跟商隊里的人問一問方向,再繼續自己走。

  因為走得匆忙,幾人的身上既沒有銀票,也沒有散銀,唯獨司馬溪的身上,還有幾樣簡單的首飾,三個孩子的脖子上,各有一把長命鎖。

  孩子的長命鎖,司馬溪自然是不能拿去賣掉的,能賣的,自然就只剩了她身上的首飾…可這些首飾,每一樣都是納蘭述所贈,每一樣都是有著不同的意義,要賣掉,也是…

  納蘭靜淵才不到百天,自然需要司馬溪一路抱著,這樣一來,也同樣還是孩子的納蘭墨染和納蘭丹青,就只剩下了自己走路的份兒,不過,他們都很是懂事,見自己的娘親一直抱著妹妹,也不嫉妒,有時,看著司馬溪著實累得不行了,還會主動湊上前去,把雙手舉過頭頂,來扶司馬溪的臂彎。

  雖然,以他們的身高,踮起了腳尖來,也才堪堪能碰到司馬溪的臂彎,壓根兒就幫不上什么忙,但,這份心意,卻是足足夠司馬溪欣慰的了。

  納蘭丹青喜歡吃甜食,臨走的時候,從營帳里裝了不少的點心,他們這一路上,可以說,都是在憑借著這些點心充饑的,但,物力有窮時,再怎么節省,一小口袋的點心,也是見底了。

  “點心還多著呢!娘,你吃!”

  納蘭丹青在小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挑”出了一塊手掌大的點心來,遞給了司馬溪的面前,“小氣”的跟她說道,“咱們先吃小塊兒的,大塊的…留著后面吃!不然,小塊兒的都顛碎了,就吃不成了!”

  納蘭墨染是跟納蘭丹青合伙偷跑出來,自然知道,他一共帶了多少點心,三個人,吃了好幾天,再怎么節省,也該剩不多少了…稍稍眨了眨眼睛,便是明白了納蘭丹青心里的小九九,他的確是在“挑”點心的,只是,他挑的,并不是袋子里面最小塊兒的,而是…還能成塊兒的!

  納蘭丹青,是不想讓司馬溪失去信心,前路漫漫,如果,失去了信心,他們四個,極有可能,就永遠都走不到商國去了!

  “你這小摳門兒!”

  想到這里,納蘭墨染也“助紂為虐”的嗔了納蘭丹青一句,一個眼神兒也不用,就跟他結成了同盟,“不就是吃你幾塊兒點心么!等到了商國,加倍還你!”

  “我就是摳門兒!怎么著罷!總比你這個半點兒打算也沒有,就會欺負我的惡婆娘好!”

  雙胞胎從來都有旁人奢望不得的心有靈犀,納蘭丹青知道,這是自己姐姐在幫著自己“欺瞞”司馬溪了,“毫不客氣”的攥緊了口袋,俏皮的朝著她吐了吐舌頭,“爹爹說過的,三歲看老!等明年,你就三歲了,到時候,所有人就都能看出你的刁蠻潑婦樣子了!哼!看到時候,娘親還慣不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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