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雨聲樓的掌柜,白寂風竟真的走去了書案旁邊,提筆給昭陽城的錦記緞莊主事寫起了信來,然后,在零月訝異的目光下,把信封好,遞給了景麒。
“找個妥當的人,快馬加鞭的幫我把這信送回去,如果夠快,在糧食收獲之前,咱們就能得著更好的消息了!”
白寂風沒有無聊的主動去給零月解釋,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而是在把信交給了景麒之后,就徑直往通往千葉居二層的樓梯走去,一邊兒走,一邊兒跟瑞麟吩咐了一聲兒,讓她去準備一張雨城新城的城圖出來,他要著急使用,“越快越好,瑞麟,最好能在明日晌午之前準備好,多晚都沒關系,什么時候備好了,什么時候…讓景麒送來給我。”
原本想說,讓瑞麟什么時候找好了,什么時候給自己送來,話說了一半兒,才是意識到,瑞麟是個還沒嫁人的姑娘,讓她隨便進自己的房間,會于她名聲有損,便忙改了口,把這事兒推給景麒。
“瑞麟,你去一趟百草莊,讓人把這封信送回昭陽城,我去主子原來住的地方找城圖出來。”
景麒稍稍想了想,記起了原來納蘭雪帶人建新城的時候,是有親手畫了城圖出來的,如果沒有人動她房間的話,該是還在她那時正看著的一本書里,有夾著一份兒,“雨城的人都比較尊重主子,該是不會有人擅動她住過的房間才是。”
昔日的城主府,早已無人居住,但,因有雨城百姓們對納蘭雪的尊重,一直都沒荒廢或者易主。
景麒繞著城主府走了一圈兒,便見著有許多雨城的百姓,自發的拿了掃帚,在城主府外打掃。
有多人打理,便不方便潛入。景麒稍稍想了想,便決定,稍稍等一會兒,待打掃的百姓們各自散去。再行入內。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暗下。
納蘭雪住過的房間,景麒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他翻墻進了府里,便直奔納蘭雪住的小院兒而去,果然,就在他記憶里的那本書的夾頁中,找到了納蘭雪隨手放在了里面的城圖。
景麒原本打算,拿了城圖之后就離開,卻是不想,在臨出門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跟他走了相反的方向,他出,那人入!
“燕娘!”
景麒快步追了上去,果然。就確準兒了那人的身份,跟跟自己想的一樣,“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主子讓我來找張城圖。”
見是景麒,燕娘先是一愣,繼而,便也露出了訝異的神色,“主子不是讓你去保護那個白寂風么?你怎么跑城主府來了?”
“他想要雨城的城圖。我記著主子有在一本兒書里夾了一張,就來取了。”
聽燕娘說,是納蘭雪遣她來找城圖的,景麒先是一愣,繼而,便從自己的衣袖里。取了那張剛剛找到了的城圖出來,送到了燕娘的面前,“主子是讓你找這張么?”
“主子說,讓我找出城圖來,去送給那個白寂風。他會有用,既然,他已經使你找尋了,你就徑直給他送了去罷!”
燕娘本還覺得奇怪,一個商人,怎么可能用得上城圖,納蘭雪使自己來幫他找城圖,是太看得起他了,這會兒,聽景麒這么一說,頓時便覺得,納蘭雪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連這,都能想得到!
“我本來想著,要今兒晚上給主子寫信稟報,既然你來了,就直接告訴你,你回去轉告給主子罷。”
景麒本就不是多話的人,聽了燕娘的話,知她是奉了納蘭雪的命令前來的,便不再多問,反正,納蘭雪做事,從來都是有分寸和計劃的,從他第一次見她至今,一直都是如此…雖然,也是有過失策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不會有什么太大問題的,“白寂風的確很有經商的天分,我們跟了他,從昭陽城過來的時候,連錢帶貨,一共只有二十萬兩,現如今,還有草藥沒曾出手,就已經有小二百萬兩了。”
“好,我回去了,就告訴給主子知道。”
之前,江越因為怨怪莫國的皇族,讓納蘭雪遭受委屈,而不讓燕娘再喚納蘭雪為郡主,納蘭雪也跟她說了,讓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可是,燕娘自幼接受的,都是要尊重主子的教訓,壓根兒就叫不出口來,所以,就索性跟了景麒他們一起,也改口稱呼納蘭雪為主子了,“有什么事兒,勤跟主子寫信告訴,雖然,主子是信這白寂風的,但…他終究是意國的余孽,意國,也是主子給帶兵踏平了的!”
“我會當心的。”
景麒輕輕的點了點頭,對燕娘說的,要當心白寂風的這事兒,頗有些不置可否。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他這樣的一個人,會對納蘭雪不利的!
如果,他當真是怨恨納蘭雪,要對她不利的話,當時,也不用不惜身家的,要替他報仇,更何況,他還是拿了自己的銀子出來經營,要助納蘭雪一臂之力的?
告別了燕娘,景麒便帶著雨城的城圖,回了千葉居,將城圖交給了白寂風手上。
白寂風接了城圖,展開來看了一遍,便從衣袖里拿出了炭筆,在上面標記了起來。
他標記的地方,都是些商鋪,景麒看不明白,他是想要做什么,零月,卻是看得瞪大了眼睛!
這些位置的商鋪,都是車馬行,雨城里的所有車馬行,一家也沒漏下!
想白寂風自那一日來了之后,除了當天晚上,去了趟雨聲樓,接了靈犀姑娘出來,在雨城里逛了一陣兒…就再也沒出去過千葉居,他,他是怎么清楚的記下,這些車馬上的位置的?!
“我不是個喜歡重復做一件事情的人。”
感覺到了零月的吃驚,白寂風頭都沒抬的跟他解釋了一句,手拿炭筆,在畫完了車馬行之后,就又開始標記別的店鋪,“昨兒晚上,咱們走過的,是雨城里面,咱們還沒有走過的所有鬧市街,落腳的那家酒樓,也是位置比較適合俯瞰幾條鬧市街全景的地方。”
聽白寂風這么一說,吃驚的,可就不只是零月一個人了!
雨城的新城,雖是建得規整,但,卻是商業極其興盛的地方,整個商業區里,開張營業的,少說,也得有幾百家鋪面!
他就這么說說笑笑的走過去了一趟,就能記住個大概…不,不是大概,而是,除了名字之外的,幾乎所有的信息!
這,哪里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納蘭雪說的果然沒錯!
這家伙,就是個經商的天才!
當天晚上,白寂風跟幾個來跟他談草藥生意的商人,在前一日的酒樓里,邊吃邊聊了小半個晚上,直待三更天的梆子敲響了起來,才是敲定了草藥的他帶來的這批草藥的價錢,立下了契約。
他出手草藥的價格,比市價要略低了一些,四百多車各類草藥,總共才賣了三萬多兩銀子,折合純利,也就是不到兩千兩,與那兩車皮料衣裳的利潤相比,簡直就連牛毛都算不上!
起先,零月還是有些奇怪,他這么一個“奸商”,怎么可能不追求高額的利潤,但,這種疑惑,卻并沒有持續太久…等到白寂風跟幾人談起了契約的時候,他便是明白了,白寂風,是在下多么大的一盤棋!
白寂風與幾人簽下的,是長達十年的供貨契約!
契約里有寫明,給幾家商鋪供應各類草藥的價格,是雨城市價的九成五,每次交貨完畢后,定出下一次要貨的清單,并以當時的市價,支付下批貨物價值六成的定金,剩余的四成貨款,則等到貨物交付后,再尋交貨時的市價,一次性付清!
這樣一來,每批草藥的收益是要稍稍低了些不假,但,跟去草藥產地,跟采藥人收購的價錢相比,還是有不少油水的,再加上,每次都是先拿定金,再去收貨,可以極好的避免收回來的草藥賣不出去而遭人壓價兒的尷尬…總體來說,還是白寂風,要更棋高一招兒的!
送走了幾個滿意而去的藥鋪掌柜,白寂風的臉上才是露出了些許的倦意,往椅子上一倚,就從自己的衣袖里面,拿出了記事的小冊子,使炭筆在上面寫畫計算了起來,末了,歡喜的咬了咬唇瓣,深吸了口氣,用手扶了面前的還未收拾下去殘羹冷炙的桌子,站起了身來。
許是著實累得厲害,他這一站,沒能站得穩當,徑直就頭重腳輕的向后摔了過去,還好景麒眼疾手快的箭步上前,扶住了他,才沒讓他磕在椅子上,再連帶著椅子,在地上摔得難看!
“加上下批草藥的定金,咱們的手里,就能有二百四十萬兩銀子了!”
顧不得自己險些摔了,白寂風滿臉歡喜的在椅子上坐了,扭頭,跟另外的幾人說道,“明兒,再跟幾個車馬行的掌柜貿易一下兒,收一收馬匹的定金,咱們的手里,少說,也能有四百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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