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早有謀劃,甚至包括現在,他跟靈犀許諾,會迎娶她的這事兒,也是如此。
納蘭雪已經跟江越成親,而江越…雖明面兒上還沒有對他表現出什么敵意,但,對納蘭雪的緊張和仔細,他卻是看得懂的…他不想給納蘭雪招惹麻煩,不想讓她跟江越之間生出嫌隙,影響感情…他唯一能想出來的法子,便是…尋人成親!讓江越相信,他已經不喜歡納蘭雪了,而只是,把她當成是朋友!
毫無疑問,能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已經死了心的方式,便是讓零月,以“告小狀兒”的方式,把他瞧上了一個風塵女子事兒,去稟報給江越知道,雖然,這極有可能讓納蘭雪也誤會了他,是個見異思遷的人…為了她能幸福,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常言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幸福一下子來得太快,讓靈犀有些稍稍不適應,滯愣了一會兒之后,才毫不猶豫的,沖著白寂風,點頭答應了下來,“但,靈犀卻是覺得,能伺候在公子的身邊兒,日日見著公子,就足足夠了!公子喜不喜歡靈犀,對不對靈犀好,都不要緊,靈犀…”
“回去告訴雨聲樓的掌事,待我從風國回返,就來給你贖身,娶你過門。”
白寂風沒有給靈犀機會把話說完,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用來當作擋箭牌的“妻子”,她怎么想的,并沒什么要緊,“我需要些時間,讓自己能坦然面對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想開一些,待將來。我帶了你去見她的時候,能跟她成為朋友。”
“靈犀會的。”
原本,靈犀只是盼著,自己有希望成為白寂風養在雨城里的外室。這會兒,卻是突然就聽他說,要讓自己當正房,還許諾了自己,不會再娶側室,而代價,也不算高,只是讓自己能寬容一些,將來跟他喜歡的那個女子見了,能交好起來…這不難!或者說。簡直是太容易了!
“那就這么定了。”
白寂風輕輕的點了點頭,便站起了身來,又瞧了靈犀一眼,扭頭,跟景麒“吩咐”了一句。“我有些倦了,你送她回去罷。”
白寂風跟靈犀說的話,外邊兒的人,自然是聽不到的,但,白寂風寫得那首讓靈犀唱的詞,卻是頃刻間。就在整個雨城里流傳了起來!
不知是什么人,傳出了這么一個謠言,說是靈犀穿了那件白狐貍皮斗篷,為白寂風獻舞的風姿,頃刻間,瞇了他的眼。許給了她,數月之后,自風國回返之日,就迎娶她,做正房嫡妻!
一個風塵女子。能有幸從良,給人當個妾,就已是極好的歸宿了,有幾個敢想,能嫁給了白寂風這么一個樣樣兒出眾的男子為妻的?!
仿佛只是一夜之間,整個雨城里,就興起了讓自家姑娘學習歌舞的風頭,許多尋常里,壓根兒就無人問津的歌舞教習,就都成了忙人!
還有,靈犀從白寂風那里得來的白狐貍皮斗篷,更是成了雨城所有女子最最想要的寶貝,許多家境殷實的商賈,更是在第二天就遣了下人,快馬加鞭的趕往昭陽城,為自家寶貝女兒,找尋同款的新衣!
在所有人想來,一個像靈犀那樣兒的風塵女子,都是能得白寂風青眼的,自家干干凈凈的姑娘,打點一番,還能連靈犀都比不上?
就算,不能搶個正妻的位置,討個側室,也是好的嘛!
大不了以后,費點兒工夫,把那個沒什么身份背景的靈犀給結果了,再讓自家姑娘被扶正,也就是了!
能跟白寂風這樣的大商家有姻親關系,可比跟他做對手,要好的多了!
在千葉居里睡了一覺,白寂風起身的時候,已是晌午。
他伸了個懶腰,下了榻,緩步走到了窗前,打開一絲小縫兒,往外邊兒看去。
果然,一如他所料的,千葉居的外邊兒,各種角落里,擠滿了各家商賈前來望風兒的小廝和丫鬟。
他的謀劃,成了!
“景麒,你去門口貼個告示,就說,咱們手里有一批從昭陽城運來的草藥,想要以市價出手,有興趣的人,可以聯系零月,安排同我面談。”
關了窗戶的小縫兒,白寂風擰身走到了門口,跟盡職的站在門口的景麒,說了一聲兒之后,就下了樓去,往存放那些皮料衣裳的屋子里走去,“讓零月過來一趟,我有事兒跟他交代。”
景麒領命而去,在千葉居的門口張貼了告示之后,就去了零月的房間,把還在做夢的他拎了起來,徑直帶到了白寂風所在的那間裝皮料衣裳的屋子里面。
“祖宗,你又是要鬧哪樣啊?!這回,你是打算把衣裳送誰?”
將白寂風又站在鏡子前面,往自己身上比衣裳了,零月頓時就忍不住了,這家伙,真的是那個用幾個月工夫,就在昭陽城里創造了商業神話的人么?該不會是被人調了包的騙子罷?!
昨兒一進城,歇都不歇一下兒,就開始大把的花銀子,給風塵女子送東西,這…這要是給江越把名聲兒都敗光了,等回去之后,自己會不會被江越剝皮生煎了啊!
“之前,在路上的時候,你好像是有告訴過我,在雨城里,咱們有一間沒有用過的鋪子,一直閑置著,沒人知曉的。”
見零月一臉的遭心,白寂風笑得勾起了唇角,把拿在自己手里的另一件白狐貍皮斗篷放在了一旁的小榻上,抬頭,跟他問道,“這間鋪子,借我用用,怎么樣?”
“王妃說了,一切皆聽你安排!”
零月心里一萬個想要拒絕,但,有納蘭雪之前的吩咐在,又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點頭應承,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了,一定要把他在這邊兒的惡性,悉數告狀給江越知道,讓江越明白,自己可比他靠譜的多了!
“讓人去那間鋪子,把門兒開了,搭上幾張桌子,把這些皮料衣裳都擺放上去,門口兒貼上張告示,就道是,從昭陽城里新到了一批最新款的皮料衣裳,有靈犀姑娘所穿的那件白狐貍皮斗篷同款的出售。”
說完這句,白寂風稍稍停頓了一下兒,扭頭,看向不知合適走進門兒來的瑞麟,沖著她,客氣的笑了笑,“瑞麟,還要麻煩你去當個托兒,把標價五千兩一件兒的衣裳,說成是六千兩銀子一件兒買的,若是能跟人競價起來,就是更好了。”
“這還不容易!”
瑞麟已經看明白了白寂風的“陰謀”,欽佩的沖著他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交給我了好了!”
昨兒晚上,他聽莫濟跟她學了白寂風的所作所為之后,便是忍不住對他贊嘆出了聲兒來,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會把握女子攀比的心理了!看似大方的送出一件兒“金貴”斗篷去,白費了不少銀子,實際上,卻是用極少的耗費,就給這兩大車皮料衣裳,打出去了名聲兒!
試問,哪個有錢人家的閨秀,會甘心比個風塵女子穿得差呢?!
至不濟,也得是讓自家爹爹兄長給買一件兒,跟那件兒一樣的罷?
兩大車皮料衣裳,被分批運去了零月說的鋪面,到晌午時候,那間沒用過的鋪子,就被打掃了干凈,開門迎客。
雖然沒有牌匾,但,一張貼在門口的告示,卻是瞬時間就引來了若干人的圍觀,一些丫鬟小廝模樣的人,蜂擁而至,在親見了那告知之后,又風風火火的朝著各家的宅子,瘋跑而去。
鋪子的伙計,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好生意給嚇了一條,滿臉訝異的看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富家小姐,帶了家中下人沖進了鋪子里來,撲向了擺放在柜面上的各式皮料衣裳,從開始的挑選,逐漸演變成了爭搶!
“這白狐貍皮斗篷多少錢?”
瑞麟這“托兒”當得很是稱職,高高的舉起搶到了手里的白狐貍皮斗篷,跟正應接不暇的伙計問了一句。
“五千兩。”
伙計早得了白寂風吩咐,熟記了每一件兒皮料衣裳的價錢,聽瑞麟跟自己問起,這件白狐貍皮斗篷的價錢,毫不猶豫的,就開口回了一句。
“在這里,竟是比主子在昭陽城里托了人買,還要便宜!我要!”
瑞麟翹了翹唇角,裝得一臉撒嬌模樣兒的,跟站在她旁邊的莫濟,輕輕的跺了跺腳,“你買給我!”
“主子在昭陽城里托了人買,多少錢?”
莫濟很是受用瑞麟的這般撒嬌,巴不得這演戲,一直都持續下去才好,心下里,對白寂風,也是更加“感激”了起來。
“六千多兩呢!你給我買嘛!買嘛!”
瑞麟的演戲工夫,可是半點兒都不比白寂風差,雙手一抱莫濟的手臂,就拖著長音兒,跟他討好了起來,“我可是聽主子說了的,那做這皮料衣裳的人,是個怪人來得,所有出自他手親做的衣裳,任何一種樣式,都不會超過五件兒,而且,是旁人仿都仿不出來的!主子都已經送人一件兒了,這世上,可就只剩下四件兒了,你再不賣給我,可就該賣沒了!我才不要穿那些拙劣裁縫仿制的爛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