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納蘭郡主!我家的墻上,有貼你的畫像!每天早晚,爹爹都會讓我們幾個,給你的畫像磕頭的!”
回過了神兒來的霜兒小丫頭,毫不猶豫的決定,以后,她要就跟著納蘭雪混了,這可是她從還不會走路開始,就在拜著的,比神仙還要尊敬的人,嘖,要是能有幸被她相中,留在身邊兒,那得是多美好的事情!
景麒還說她是神仙姐姐!
跟她相比,神仙算個屁啊!
“真乖。”
看著霜兒小丫頭兩眼冒光的看著自己,手里捧著的蜂蜜罐子,都塞給了景麒,一臉的“求抱抱”模樣兒,納蘭雪不禁笑了出來,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以后,跟在景麒身邊兒,要多照顧他,聽他的話,好好兒學本事。”
聽納蘭雪無意留下霜兒小丫頭,景麒詫異的發現,自己的心里,竟是有了一絲歡喜!
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再看霜兒小丫頭,聽說納蘭雪沒打算要把自己留下,頓時,一張小臉就垮了下來,一雙亮得像星星的眸子,霎時間,就溢滿了淚珠子,眼見著,就要噼里啪啦的往外掉了!
“你是景麒的,也就是我的,以后他來找我,你都可以跟著他一起。”
納蘭雪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有這么好的孩子緣,納蘭述家的兩個娃娃喜歡她,可以說是骨血情深,好歹,她也是他們的姑姑來得,這霜兒小丫頭…也這般的見了自己第一眼,就想要黏上自己,連之間死抱著的景麒都不要了,又是怎么個事兒?
難道說…她真的是到了年齡,該跟江越。要個孩子了?
聽納蘭雪許了自己,以后都可以常常見她,霜兒小丫頭失落的小心情,才是稍稍好了一點兒。伸手,戳了戳景麒的手臂,跟他“強調”了一遍納蘭雪的話,當然,是經過了她自己理解的,對她更加有益的那種,“景麒,你聽到了罷?神仙姐姐,唔,不對。郡主姐姐,還是不對,神仙郡主…還是不對!反正,反正你是你記住了,以后來。都得帶上我的,就是沒錯兒了!”
“你可以叫我雪兒姐姐。”
霜兒小丫頭的反應,頓時就惹了納蘭雪笑了出來,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給了她一個“特權”,然后轉向了景麒。跟他問起了正事兒,“景麒,你之前來信說,查出了司馬殤害我的確切證據,都是些什么證據?”
聽納蘭雪要跟自己說正事了,景麒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霜兒小丫頭的身上。微微俯身,把她給放到了地上,讓她自己去玩兒,自己,則是開始跟納蘭雪稟報起了調查的所知來。
先從司馬玉說的。司馬殤在他之前,先帶了一千人上知微山開始,到后面跟那些被司馬殤帶去了山上的兵將們的口述,再到跟老斥候問詢的,諸多蹤跡,原原本本,連同自己的推斷一起,悉數講給了納蘭雪知道。
“他的嫌疑的確很大。”
耐心的聽景麒說完,納蘭雪才是眉頭微擰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單是第一條,司馬玉快馬加鞭的帶了人追擊,目送著那伙山匪進了知微山,結果還是落在了他后面這事兒,就是蹊蹺的很…如果,他沒有提前謀劃,或者得什么高人指點,絕不可能,這般未卜先知的從商國,先司馬玉一步到達臨水城,跟臨水城的城主,借走一千兵將,進入知微山中…然后,眼見著劫了我的山匪們入山,而按兵不動…”
“就算他是得了高人指點,先一步到了知微山里,見你被人挾持,怕你遭危險才不使人出手相救,放那群山匪回了山寨里面,也不該在后來,讓所有跟他去的人留在山寨外邊兒等著,自己孤身進去之后,就再也沒了聲息!”
江越當時是得了天時道長的指點,才跑去了斷崖之下,“撈”回了納蘭雪,所以,對有高人指點這事兒,他還是頗多相信的,但,就算是司馬殤也是有得高人指點的,后邊兒,他所做的,也是太不尋常,太過詭異了!
讓明眼人一瞧,就能感覺出,是有貓膩兒的!
“后邊兒的事情,也是疑點頗多。”
景麒輕輕的點了點頭,跟兩人繼續說起了,從老斥候那里,打聽得來的消息,“給我帶路的那個老斥候,在知微山上打獵采藥二十幾年,可以說是,對山上的,哪怕是一條小道兒,都是熟悉的很的,據他說,知微山上,從臨水城那里的口子上去,一直到嘆天涯,都只有一條路,除非是使了密道,從山體里折去了整個大軍的后面,從上山的路下去,不然,絕沒有道理,六七百人,半點兒蹤跡都沒留下的,就又回到了臨水城里,趁著城中守備軍隊不在,而公然行兇,對城中百姓,燒殺搶掠!還有,如果沒有人給他們報信兒的話…他們也沒可能知道,城里是沒有守備軍隊的,更沒可能有膽量,公然…那臨水城里的舊城守,雖是他們庇護傘不假,但,面子上的事兒,還是該要做足才好的,不是么?”
“山匪不都是壞人的么?那些說書的先生不是說,壞人要做惡事的時候,都是要先抓幾個無辜的人在手,用來跟官府談條件的?若是雪兒姐姐,還有那個司馬殤,都是遭他們鉗制的,他們為什么不帶了他們一起下山,當跟官府談條件使?如果…嗯,雪兒姐姐和那個司馬殤,沒有被他們鉗制,為什么不反身往回走,到去營救的官兵里面去?”
霜兒小丫頭沒跟景麒想的那般,一個人跑去玩兒,而是穿著她的小熊崽子衣裳,瞪大了兩只大眼睛,豎著耳朵膩在了他們三個的身邊,聽他們說起了事情來…聽到自己覺得不尋常的地方,更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來,讓納蘭雪聽了,也不禁動容,暗嘆,這小丫頭,真不愧是被景麒相中了的人,單是這敏銳的洞察力,就有資格,嫁進景瑞家去!
“霜兒說的沒錯,僥幸逃出的人,斷沒有理由,不去跟后面明知是來救自己的人聯系求救,還沿著后面的人追,都未必能追得上的路,一直往險處走。”
納蘭雪抿了抿唇角,又伸了手,摸了摸霜兒小丫頭的“熊頭帽子”,才瞇起了眼睛,看向坐在她身邊的江越,“那些山匪,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明知被人追了,極有可能遭到圍剿的時候,不留半個看守的,把我一個人丟在山寨里面,自己去往山下,頂著風頭兒,再行劫掠?”
“那老斥候說,他們進去了山寨里的時候,所有的金銀細軟都被帶走了,之前時候,遭那些山匪們劫掠的良家女子,也都悉數被抹了脖子滅口。”
景麒顯然也是沒能想到,自己一時新禧買回來玩兒的這個又饞又懶的小丫頭,會有這樣敏銳的洞察力,微微一愣,也學著納蘭雪的樣子,揉了揉偶她的小腦袋,對這小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更了對自己的稱呼這事兒,也是全不計較了。
景麒就景麒罷!
名字本來就是用來給人稱呼的,多她一個人,也不多!
“那一看,就是背水一戰,沒打算再回來了的架勢。”
景麒深深的吸了口氣,把目光重新轉回了納蘭雪的臉上,繼續跟她說道,“若無什么特殊的目的,一群山匪,怎么會那么想不開,連自己的老窩都不要了?再說了,一群莫國的山匪,放著好好兒的有后臺支撐的地方不待著,偏就跑去了莫國劫持主子?這讓什么人想來,也是不合理的很罷?莫國皇帝,商國皇帝,名揚天下的納蘭府,隨便哪一個,也不是他們這樣一群山匪,能招惹的起的罷?如果說,沒有受人慫恿或者指使,他們做這樣的事兒出來,圖得什么?換句話說,若不是有恃無恐,他們敢么!”
“有恃無恐?”
景麒的話,讓納蘭雪的眸子稍稍閃了閃,繼而,便在唇角,揚起了一抹帶了涼意的笑來,“你不說,我還真就忘了,澄德賢澄老爺子,樂妃澄樂的爹爹,司馬殤的外公,可是掌管了十幾年的莫國刑部,如今的莫國刑部的,主簿大人呢!”
納蘭雪極少冷笑,通常,惹了她冷笑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比如,泗水國的國主,再比如,意國的皇帝。
見納蘭雪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在場的江越和景麒,都是本能的后背竄起了冷汗來!
雪兒生氣了!
主子生氣了!
這事兒,大了!
“雪兒姐姐!”
就在這整個石廳都處于一個落針可聞的時候,霜兒小丫頭軟綿綿的童聲,突然響了起來,不似尋常孩子的思考方式,一下子,就引起了三個大人的注意。
只聽她滿臉無邪笑容的跟納蘭雪問了一句,“你說,這世上,最讓人覺得痛苦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