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么?”
回應景麒暴怒的,是莫閑慵懶的聲音,二樓的一扇屋門緩緩打開,莫閑打著哈欠,活動著腰身走了出來,“又厚又暖和,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好的熊皮,里子都是用的最好的絲綢,高端,大氣,上檔次,就這,你還不滿意?”
“這是人穿的么!”
景麒的怒火,在莫閑的調侃下,頃刻間就像是被潑了一瓢涼水,一個呼吸的工夫都不用,就被“鎮壓”了下去,雖然,還是懊惱不滿,但,卻已經是最開始的時候,全然不同,“你就不能帶她去買點正常女孩子穿的衣裳么?!”
“哪里不正常了?多可愛!我瞧著,就想要抱起來,狠狠的親上一口呢!”
莫閑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徑直翻身從二樓上跳了下來,緩步走到了小丫頭霜兒的面前,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送到了景麒的面前,“你要不要也來親一口試試?”
“胡鬧!”
被莫閑逗得臉色一紅,景麒本能的往后退了兩步,“找個好裁縫回來,給她做幾身正常人家女娃娃穿的衣裳!這跟只熊崽子似的,怎么帶出門兒去!”
“帶出門兒去干嘛?你買她回來,不是為了養在后院兒里,等她長大了,好當個通房丫頭,或者…嗯,小妾的?”
莫閑笑得極壞,扭頭,看了看霜兒小丫頭,又沖著景麒揚了揚眉,“還是說…你想要把她朝著正房嫡妻的方向培養?”
“別在個屁事兒都不懂的小丫頭面前胡說八道!你當什么人都跟你似的,整天就想著拿人當小貓小狗養了?!”
斥了莫閑一句,景麒一個箭步上前,把霜兒小丫頭從她的魔爪下救了出來,抱在了懷里,擰身往樓上走去,“趕緊去找個裁縫來!給她做好了衣裳,我還要帶了她去天星城。主子的那邊兒了!”
“哪里有當小貓小狗養…分明就是小熊崽子的好不好…”
莫閑“不悅”的嘀咕了一句,便轉了身,往百草莊的前堂走去,“不就是找個裁縫么。大點兒的事兒!又拿主子來壓我,等你跟主子稟報完了事情,我收拾死你的!”
景麒的聽力極好,抱了霜兒小丫頭上樓的時候,遠遠的,也聽見了莫閑嘀咕的話,腳下一個沒踩好,便被臺階給絆了,還好他反映夠快,抱著小丫頭一個反力。躍上了面前僅剩的五級臺階兒,才沒讓他們兩個難看的摔在地上!
當然,完好無損,是不可能的,原本正在抱著罐子吃蜂蜜的霜兒小丫頭一個驚慌。沒能把罐子抱穩當…罐子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罐子里的蜂蜜濺了出來,沾了景麒一衣擺,原本白色的勁裝,攀了半天的知微山都沒弄臟半點兒的…在這一刻,也糊上了黃色的一大片糖漬!
莫國。昭陽城。
司馬玉恢復的很好。
僅僅三天的工夫,他的腿就已經開始長出了新的皮肉。
其間,有些新長皮肉的搔癢,在涂了莫意老頭兒給配制的藥粉之后,就消停了下來。
對司馬玉的恢復速度之快,莫意老頭兒不禁訝異。但,卻沒有說出來,只告訴了司馬青,依著現在這般的長法,再過個把月。司馬玉就能下榻,而且,情景極有可能比他最初預料的,還要好上一些。
對此,司馬青很是高興,又賞賜了莫意老頭兒一千兩銀子的“診費”。
因為腿有異傷,不能離開榻,自己的手下又都不在身邊兒,聯系不著,司馬玉想要調查的,司馬殤到底是不是害了納蘭雪的兇手這事兒,也就被擱置了下來,司馬青見他有心事,便跟他問詢,他怕誤傷無辜,便沒有說。
“父皇知道,你是在擔心你母后。”
司馬玉不肯說,司馬青便自己猜度了起來,任他怎么否認,也依舊堅持己見,“是我對不住她,她…現在恨上了我,我也是能理解的…你放心,玉兒,父皇一定不跟她置氣,不管她多怨父皇,多過份的報復父皇,父皇都絕不會責怪她!父皇手下的暗衛們已經竭力的在昭陽城里尋找了,父皇跟你保證,就是掘地三尺…啊,不,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把她找到!那個污蔑她的人,父皇絕不輕饒!那污蔑他的人的,背后黑手,也一定探查出來,從重發落!”
“沒有什么發落不發落,父皇。”
聽司馬青說,皇后靈玉還沒有找到,司馬玉也未覺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手下的那幾名暗衛,都是藏匿的高手,別說司馬青找不到,就是他…只要他們不主動跟他聯系,這會兒,也是全然不知,藏去了哪里的!
要見他們,八成兒,要等到自己的腿好了,或者,他們謀劃商議好了,再潛進皇宮來救自己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皇后靈玉…怎么樣了?
剛剛落胎,就被丟天牢那種陰冷潮濕的地方,經歷的一連串的驚嚇和難過,她那般自幼嬌生慣養,從沒吃過什么苦的人,哪受得了?
八成兒,是要大病一場的才是。
“父皇知道,在你母后的事兒上,你還是責怪父皇,可是,可是你得理解父皇…父皇也是太愛你母后了,才會那么冒失,遭奸人所騙!”
司馬青本就是個多疑的人,對待旁人的“薄待”,向來睚眥必報,此時,將心比心,自然也就覺得,司馬玉是不會隨速便便就諒解了自己的,總想著,要跟他好好兒的解釋一番,讓他能理解了自己的心情,原諒自己,“你…你該也是能體會這樣的感覺的!當年,雪兒丫頭她…”
司馬玉從來都沒怨恨和責怪過納蘭雪,這會兒,更是不樂意,讓司馬青拿她跟皇后靈玉相比,他的雪兒,從來都是最好的,哪是用尋常的女子能夠比較!就算,被拿來作比的人,是皇后靈玉,也是一樣!
可是,瞧著司馬青這些日子來,急速老去的樣子,他又不忍心跟他頂撞了,索性換了個話題,“父皇你是不是使人把昭陽城給封鎖了,不讓人隨便進出?”
“那肯定是要封得啊!不然,讓你的那些個聯系不上的手下,帶出了昭陽城去,不是更更難找了么!”
比起談論納蘭雪,司馬青自然是更樂意跟司馬玉商議皇后靈玉的事情。
在司馬青想來,納蘭雪已經是個死人了,談論再多,她也活不過來,皇后靈玉還好好兒的活著,將來,更是極有可能,通過他的誠意致歉勸慰,而回來他的身邊…還有就是,皇后靈玉,是他喜歡的女人,喜歡了大半輩子的女人。
“昭陽城是莫國的帝都,封城太久,終究不是那么個事兒的,再說,父皇這樣子做,也會讓母后覺得,父皇貼出去的,赦免兒臣的詔書,是用來騙她出來的,從而,藏得更加謹慎,更不易找尋。”
司馬玉也不知道,他的手下有沒有把皇后靈玉帶出昭陽城去,只是覺得,司馬青這樣一直封鎖昭陽城,不讓人進出,會影響了昭陽城里百姓的生計,還有就是,會讓皇后靈玉擔心他,耽誤了調養身子,“若是給母后逼得緊了,連大夫都不敢找,不是更不好?”
“那…玉兒的意思是…”
墮胎的藥,是司馬青親手給皇后靈玉送上的,他當然比司馬玉更清楚,皇后靈玉的情況,原本,他是打算著,用封城的法子,把皇后靈玉逼出來,這會兒,聽了司馬玉這般說,本能的,便覺得自己的心,被揪緊了一下,“你母后她會…”
“一邊兒是死,一邊兒是生,父皇覺得,母后會如何取舍?”
司馬玉笑著給自己掩了掩被子,抬頭,看向了司馬青,“母后已經快五十了,半截黃土埋身的人…就算是落下月子病,也還能遭罪幾年?”
“我知道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司馬青喪氣的倚進了椅子里面。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總覺得,皇后靈玉一個女人,會…卻是忘了,自己之前,是讓她覺得有性命之憂了!
“來人。”
許久,司馬青才重又坐直起了身子,沖著門外,吩咐了一聲,“傳旨,開城門。”
昭陽城城門大開,在城外有田地的百姓們,紛紛拿起了家中農具,涌向開啟的兩個城門!
正是秋天時候,伺候的好,糧食一天長一圈兒的季節,昭陽城這一封城就是三四天,可得耽誤他們多少的收成?!
也不知,三四天沒人澆灌,地里的糧食有沒有被曬壞了,干死了!
一家子幾口人,忙活了大半年,可全指望這收成呢!
跟急于出城察看自家田地的百姓們一樣,被堵在城外三四天的商人們,也都擠在了城門口。
多一天進不了城交貨,就多壓一天的本錢,押運貨物的車馬,也就得多一天的耗費!
經商之人,講究個“利”字,利少了,就是等于賠了!
給東家賠了錢,回去家里,可怎么交代?!
總不能跟東家說,是因為皇帝封了昭陽城,進不去了城去造成的罷?
那還不得被東家活活兒給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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