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完全享受嗟來之食,從啟豐的手中接管他所擁有的一切,這就有幾個問題必須搞清楚也必須解決,否則繼承之事不現實,其一自然是身份,哪怕是義子干兒也算是個身份,可看現在,兩人完全是平等論交,不存在輩分的差異。同時繼承還需要得到啟豐麾下主要下屬的認可,否則內亂層出,繼承無從談起。
交接則不同,你啟豐是中間人,現在你的身份由換做是我來交接,你的勢力不交也可以,國家會不會同意?沒有你的勢力,我一樣做中間人,那些麾下主要下屬們哪一個感冒頭鬧幺蛾子,哪一個就會成為被殺的那只雞。
公眾場合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因為一次,就足夠了。
韓菲菲不敢抬頭,她本是很好奇那位在宇王爺身邊的女子,跟啟豐王爺都敢那么說話,這個人…
看了一眼,韓菲菲就感覺到毛骨悚然,此時此刻完全處于引爆極點狀態的童毒,渾身上下透露出無窮的殺氣,即是針對程孝宇也不是,她已經做不到面對這個男人狠心,便只有將這股殺氣釋放出來,此刻誰要是撞在槍口上,下場可想而知。
“程孝宇,你當我真不敢殺你嗎?”童毒爆發了,她實在無法忍受周遭人的目光,不認識的還好一些,那些認識的,童毒有種如鯁在喉的不爽感覺,爆發,必然性的到來,安息蛇形刀頂在了程孝宇的咽喉,本以為對方最起碼會有一點忌諱,自己也能脫離他那完全如機械般,冰冷、堅硬的手臂。
“嗯。”程孝宇輕輕的嗯了一聲,腳步不停。
童毒怒了,怒火燃燒的雙眼掃視著四周,所有投射過來的目光迅速收回,無處發泄的童毒刀柄倒轉,猛砸向程孝宇的腹部,想要用這種方式讓他放手。
結果呢?
如果童毒選擇高幾寸,也許就成功了,可她偏偏選擇了腹部,結局早已注定,她無法發泄的怒火只好發泄到了牌桌上。
啟豐帶著程孝宇進了一間VIP室,也沒去介紹屋內的人,也沒給屋內的人介紹程孝宇,該認識的早就認識,不該認識的,早晚也會認識,介紹完全無必要。
百家樂,一桌人都在玩,啟豐讓人給程孝宇和馬德祿分別拿了五百萬和二百萬的籌碼,童毒被程孝宇拉著坐在了身邊,女人嘛,再強悍的女人偶爾也會喜歡被別人強悍對待,她以為是在發泄,可看在別人眼里就是撒嬌和發小脾氣的表現。
一把,將程孝宇身前的籌碼都推到了桌上,五百萬一把,放在任何賭場,都不算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到是程孝宇,顯得很平靜,給了荷官一個眼色,示意他繼續,其實作為百家樂,童毒這般舉動在外人看來啟豐王爺不損失什么,籌碼是送的,輸了也無所謂,還是回歸賭場之內,但明眼人知道,這類人情,作為交接的王爺絕不會輕易領受,大的事情就都堅持了,又豈會在幾百萬面前喪失了一直堅持的驕傲,這筆錢,不直接簽支票,也會換一種方式放到這里。
輸了,程孝宇本就不怎么會玩這東西,他比較擅長的都是東北紙牌類游戲,什么紅十、刨妖、扎金花之類的,百家樂,他頂多就是湊趣坐一坐,輸了省心,直接起身靠到一旁,看著別人玩,這份灑脫,要放在幾年前別人說給他聽,你有朝一日會面對著五百萬面不改色心不跳,程孝宇打死都不詳細,他會大聲的告訴對方,操,老子要是有五百萬,啥也不干了,天天享受。
這,即是幾年來的變化,即是他幾年來的收獲,不是看清了也不是看淡了,而是經歷過許多遠比這要更為重的事情,這已經無法悸動心扉,擾亂情緒。
跟玩起來的啟豐和馬德祿打了聲招呼,程孝宇帶著童毒和虎狼到中餐廳點了一頓午餐,品嘗了一下號稱皇家御廚的手藝,他就感覺,這要比一群人坐在一起依依呀呀的用賭博方式來獲取對方的錢財要爽得多,他最痛恨的即是玩起來拉鋸戰那種,要把賭和玩分開,玩的是樂趣是技術,賭,則完全賭的是運氣。
一頓飯,買單自然是不需要,可程孝宇還是讓服務員將賬目加了一下,不加不知道,一加嚇一跳,一頓飯,吃了五千塊,四個菜,不見珍品特品。
手藝人,未來社會底層的中堅力量,他們是活得最舒服的群體,不需要擔心社會形態如何變化,都不可能少得了我這口飯吃,還不需要患得患失,賺得足夠生活的三瓜兩棗,活得滋潤得很。
吃飽喝得,轉回了賭場,馬德祿激戰正酣,面前的籌碼已經到了四百多萬,全神貫注的看著牌盯著賭桌,渾然沒見到程孝宇歸來。
“給我拿五十萬的籌碼,要兩萬一個的。”程孝宇沒矯情到拿出支票或是簽單,直接到兌換臺要了五十萬的籌碼,一直在啟豐示意下跟著他們的下屬快速走了過來,從吧臺內拿了五十萬的籌碼。
“二十五個,我拿五個,你們倆一人十個,隨便玩一玩,不喜歡就拿著籌碼去換酒喝,再不就去上面找小男或是小女,在這里我絕對安全,該玩玩你們倆,別客氣。”
虎狼沒說話,他是正常的男人,無論是生理需求還是精神需求都有。
童毒則恨恨的看了程孝宇一眼:“你就不是個爺們,下次訓練,定讓你躺上半個月。”
說是這么說,虎狼和童毒還是沒有離開程孝宇左右,他在哪停留玩一把兩人也湊過去玩一把,對錢都不太在乎,玩的就是輸贏判斷。
賭博,時間會在這項運動面前無線提速,當你緊張情緒投入到這項運動時,這一次抬頭看時間與下一次抬頭看到的時間,往往都會以數個小時為單位。程孝宇三人完全就是賭運氣,三人好似被上蒼故意安排了似的,不常贏不常輸,玩了一會兒發現彼此都還有籌碼。
“老張,這地方可不是誰都能來的,我拿的是白銀會員卡,才能帶一個朋友進來,你要注意點,出去之后別瞎說,會惹來麻煩的,老老實實的玩一會兒,我就在骰子桌旁,忍不住了,先去爽一爽,老張你放心玩,誒,見到朋友了?呦,看他十萬八萬的籌碼,是不是不常來這里,對這里的輸贏很在意吧?喏,換點籌碼,咱們一起玩,你這朋友是干啥的,別客氣別客氣,百八十萬,也就是把一把牌的輸贏。”說話的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長的很帥很陽光,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說話的口氣也透著錢財不在意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支票簿,簽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然后將籌碼分成五十萬和兩份二十五萬,自己拿了五十萬,將分開的兩份二十五萬遞給他口中的老張。
“大宇,啥時候回來的。”老張,張森。
“昨天晚上,這不,出來放松放松。”程孝宇笑著對這位陽光男點了下頭,表示打過招呼,可對方卻是個熱心腸的人,主動湊了過去。
張森給介紹,這位叫做陳晉邦,過去是一個行當里刨食吃飯的,早幾年出來,帶著身上的錢和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富婆資源,大搖大擺的搗騰起木材,幾年來也賺了不少,沒別的愛好,女人已經無法再愛了,他怕面對對方的時候會想到自己曾經面對過的黃臉婆,就愛賭了錢,日子過得不錯,就是沒朋友,這段時間剛見到了張森,立時成為了他傾訴的對象和自認為的知心好友。
“大宇是吧,以后就是哥們了,有啥需要的說話,哥們我在奉天還能說得上話,看你也是奉天的,聽說過曲九沒有?”陳晉邦說著說著,聲音壓低,殊不知程孝宇出現的場所,多少人都在側耳聽著關注著,聽得這位仁兄完全不清楚狀況的自我標榜,都有種忍不住抽他的沖動。
“嗯。”程孝宇點點頭,一旁的張森苦笑了一聲,自己這個朋友人不壞,就是嘴太碎話太多,太有些自以為是,回到奉天與他重逢,自己只說了做點小買賣,他還真就信以為真了,什么我會幫你,以后跟我混之類的言詞就出來,絲毫不會認為自己所說的是否得體,別人又是否在謙虛,似乎他的生命里根本就沒有謙虛這兩個字。
“我有個哥們,是九哥的兄弟,在這個地面上,還沒誰敢不給九哥面子,兄弟以后有事說話啊。”這位老兄的自來熟勁頭,委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周遭人都一副暈倒的模樣,真有種上來湊這家伙一頓的沖動,在宇王爺面前沖大瓣蒜,你夠格嗎?還你哥們是九哥的兄弟,九哥親自來,你面前這位都是讓對方先打招呼的選手,還有事說話,真說了,你辦得了嗎?
程孝宇笑了笑,對人家的熱情,你不想接受卻也不至于一點情都不領。
“怎么樣,到這邊來還適應嗎?”程孝宇一邊時不時在陳晉邦的招呼下玩兩把,一邊跟張森閑聊著,兄弟回來落戶到奉天,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地方選好了,準備經營一家汽車城,資金不夠的地方在大宇拆借,正在興建過程,韓嬌發揮著父親的一點人脈,張森這段則被陳晉邦抓到,在對方的‘照顧’下生活。
“挺好的,裴裴親自看著的,從上到下一路綠燈,現在宇王爺的面子,誰敢不給。”張森一直都是兄弟三人當中嘴最損的,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那張不埋汰人就不舒服的嘴中,再也沒冒出類似的話語,或許是自知今非昔比,或許是覺得那樣會傷害兄弟感情,就給戒了。此刻冷然用以前的說話方式開口,到是讓程孝宇覺得格外的新鮮和懷念。
這邊兩兄弟聊的熱鬧,那邊陳晉邦玩的熱鬧,賭徒嘛,總會容易的進入到某種狀態當中,渾然不顧周遭的一切環境變化,一把壓了五十萬籌碼的賭局,喪氣的輸掉后陳晉邦隨手揮了一下表示憤慨,孰料正巧不巧,有人端了一杯紅酒剛坐到他身旁,這一揮手,紅酒灑了,紅酒杯撞在了對方的臉上,對方也是剛來,剛在二樓酒吧開了一瓶好酒,喝著喝著沒意思了上來玩會兒,誰知出師未捷就遭遇這般晦氣的事情,火不打一處來,照著陳晉邦的腦袋就揮手扇了一下:“小子,長點眼睛。”
這一下打醒了陳晉邦,咒罵了一句后瞪著對方,看到對方身上的紅酒和地面上摔碎的紅酒杯,他想了想,剛才好似自己是碰到了什么,急切的投入賭桌,摸了摸后腦勺,很隨意的道了一聲歉:“不好意思啊,哥們,衣服我賠了。”說著,將一個五萬的籌碼放到了對方的身前,沒有侮辱的意思,只是急迫的想要回到賭桌之上。
“靠瞧不起我”對方也只是個附庸風雅的俗人,說實話,紅酒啥滋味他不知道,就知道不好喝,要不是灑到了身上,他也就不在意了,關鍵是陳晉邦輕描淡寫的狀態讓他氣憤,伸手一把揪住了陳晉邦的脖領子,一個陽光帥氣的陳晉邦,沒有一點男人的陽剛之氣,對方一拽,身子一側歪,被對方一腳踹倒在地,緊接著看著對方兩個膀大腰圓的手下走過來,底氣一下子就不足了:“你們干啥,我是九哥門下虎子的兄弟,你們不要亂動,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虎子你媽,你讓他來見我,在這地方提人,你腦子有病吧,這是什么地方,英雄冢,要在這里玩,就別怕惹麻煩,給我狠狠的打。”男人罵罵咧咧的重新回到椅子上,讓手下上前準備猛抽陳晉邦。
張森看著程孝宇,程孝宇則對身邊一個駐足看熱鬧毫無反應的侍應生問道:“這里,可以隨便打架?”
“回宇王爺,是的,這里不允許動槍動刀,赤手空拳打死了活該,自己處理擺平。打斗過程中損壞的物品,原價十倍賠償。”侍應生很平靜,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會發生不少次,他早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