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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小王爺

  距離戰場中心位置幾百米之外,黒木站在路旁,緩慢的向前走著,他想過直接逼出暗中那個家伙,又覺得此時此刻確實不該將事態進一步擴大,那個家伙的對手是程孝宇,黒木清楚,大宇也有這個打算,這一次,到周元嘉,終止。最重要的,程孝宇有把握安然無事的極限,也是在這里。

  與黒木平行,苞米地的另一端,一條鄉間小路之上,文靜眼鏡男、嬌氣秀氣男莫天賜,耳朵上帶著耳機正聽著歌曲,緩步而行,他也不敢輕易露面,與其說是他制約著黒木,不如說黒木在制約著他,相互制約讓對方投鼠忌器無法出手,保證戰局最終的范圍化。

  莫天賜很清楚,在周遭有著軍隊的協助,奉天軍區似乎在這件事上毫無保留的站在了裴躍進一邊,其內一些小家伙們的力量也不能排除在外,程孝宇在東北已經成事,兩省之力加上草原遼闊輻射,東北領域內,程孝宇的地位已經無可撼動,小王爺的稱號已經被人喊了出來,黑省的諸多勢力已經開始向著奉天而行,有衙內公子哥,更多的則是灰色地帶的代理人。

  “強大吧,足夠強大了,才夠資格成為我的對手,或許你會說我很狂妄,是啊,我就是喜歡強大到大家都畏懼的對手成為敵人,那樣,才會有動力,才會過癮。”莫天賜騎上了一輛山地越野摩托車,轟鳴的發動機聲音搭配著瘋狂的速度,轉眼間即消失在眼際之內。

  黒木側著頭,猛的抬起頭望著遠方,嘴角含笑,從懷中拿出一本笑話書,對著遠處招了招手,一輛車子開了過來,坐上車,借著車內的燈光繼續看書,狀態投入,時不時的笑兩聲,從之前全身肌肉緊繃的狀態中平復回來。

  面具男一倒,虎狼和童毒如入無人之境,對方想要拼命不顧一切之時,大奧雙手的火神炮迸發出讓人為之恐懼的火蛇,射擊半分鐘。

  大宇安保內那些職業軍人,手里有了槍,那是如入無人之境,點射如狙殺,雇傭兵殺手只能成為他們再一次煥發青春的墊腳石,要讓他們如此殘忍的狙殺國人,他們還有些做不到,可一聽這些人的身份,那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少部分還都是與這些人作戰中受傷退役,現在有了機會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報復,更何況這一次的行動不光是大宇安保內部組織,看到有軍隊參與幫著維護秩序和保密,他們心底最后一點的猶豫消失。

  周元嘉做著的車中聽不到一點外面的動靜,命運交響曲的波動讓整個車子都隨之微微顫抖,雙臂不停的擺動著,讓空間內充斥著這份澎湃因子。

  車門被打開,虎狼和童毒一左一右,身上沾染著別人的鮮血,看著周元嘉不顧形象的狀似指揮官在指揮交響樂團,分別抱著臂膀看著周元嘉最后的演出,對于他來說,這就是最后的演出。

  音樂聲停,周元嘉陶醉其中,睜開雙眼望著虎狼和童毒,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我想,程孝宇希望我活著吧?”

  虎狼擦掉嘴角的血跡:“你自己不會讓自己活著吧?”

  周元嘉笑了,沒有長篇大論去給自己的人生畫上句號:“看來古人誠不欺我,最了解你的人,往往都是你的敵人。”

  童毒撇嘴笑了笑:“看到你們這些自以為天下皆在掌控中的人,我真想伸出手狠狠抽你們的耳光。”

  周元嘉轉頭,看著童毒,很不屑:“那你想抽程孝宇嗎?”

  童毒哼了一聲:“哼抽他又如何?”

  周元嘉笑了:“那我安心了,替我轉達一句話,我還沒輸。”說著,整個人癱軟在座椅之上,嘴角涌出黑色鮮血,見血封喉的毒藥,他早就未自己準備好了,失敗,并不一定是輸,輸,也不一定是失敗。

  黒木的車子到了,搖開車窗,看了一眼已經死透的周元嘉,嘆了口氣,戰爭的火苗已經從程孝宇的身上燃到了裴躍進的身上,J省的亂局未定是為了做實驗進行演習,奉天又要大風起,看來真是不平之事麻煩多,做點事情就要承受做事的代價。

  一輛輛的卡車開入了戰場,將尸體抬走,然后將這一片的苞米地全部買下來,給予農民足夠的經濟補償,一把大火,將鮮血和子彈殼的痕跡,盡可能的清除,火滅之后收集沒有融化的子彈殼。

  人多好辦事,有人支持湮滅痕跡并不難,軍隊的獨立性也讓隨后而來的省公安廳和市局的人被徹底擋在外面,周維國在奉天經營多年,手底下也有一群忠心耿耿之人,要想橫插上一杠子也不是不可能。

  程孝宇這一次出來,帶了幾封信,幾封只有寥寥的信件,黒木親自驅車到京城,將這些信件全部交給了鎖鏈子索老爺子,一個老人,為了孫子不再今后的日子中給人留下一個全靠丈人家的名聲,在遲暮之年也卸下了堅持了近一個世紀的驕傲,軟軟的說了幾句話,就這幾句話,看得索老爺子眼眶濕潤,笑罵著:“老怪物啊老怪物,你老小子可別走得那么快,否則這件事我可不給你辦。”

  黒木指了指信件的背面,赫然還有一行字,看得索老爺子笑淚交織。

  “我會好好活,看著你們這幫當年欠我命的老小子們,償還債務。”

  難得自私,難得為了一己私欲以權謀私,當周元嘉自殺于車上,黒木驅車進京的夜晚。

  裴躍進書房內的燈光一夜未滅,桌上的電話接通狀態超過六個小時;周維國的書房亦是一夜燈光未滅,桌上電話的接通狀態也超過了六個小時。

  奉天省內,諸多人都一夜未睡,對接下來的局面進行剖析和可能的站隊問題。

  張慕副省長的家中,本就心思重的張慕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妻子不敢靠前皺著眉頭,一身非主流打扮的張千千沒有了往日的煙熏妝和頹廢氣,很多年都未曾敲響父親的書房,在父親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平靜的踏進書房,站在門口,說了一句話:“爸,我不懂政治,但這段時間我明白一個道理,朋友和政治盟友是一個概念,游離永遠都會被排除在核心之外,程孝宇能夠沖冠為友,裴書記會是一個不值得終身追隨的領導嗎?”

  張慕一夜未睡,在凌晨,給幾個老部下打了電話,精神矍鑠的踏出了書房,臉上洋溢著多少年不曾有過的光彩。

  奉天軍區,許政委的家庭會議上,家庭成員全部到場,許樂樂這位特立獨行的毒寡婦、許淡心和許君博這兩位優秀的第三代,分別在座,議題的中心自然是關于這次事件,想要保持超然事外是不可能的了,現在是站左站右的問題,是該拿出什么態度站的問題。

  許家的人顯然對許樂樂、許淡心、許君博等人的選擇很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些責怨之意,小輩之間的交往一下子上升了高度,這程孝宇也太能惹麻煩了。

  嘴上這么說,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關如果不牽連太多,程孝宇東北小王爺的稱號就會坐實,在那之后沒有人會在小看這個用了不到四年時間發跡到今日的草根鳳凰男,不會再在他的名字之前貼上裴家這個標簽,裴躍進當初給程孝宇指點的明路即是啟豐,作為中間人,啟豐也讓程孝宇見識到了他的實力和勢力。

  所有官面上的動作,程孝宇很清楚裴躍進一動未動,甚至還對自己的心腹加以約束,就是避免落人口舌,啟豐正式利用這個機會,給程孝宇完全詮釋中間人的含義。

  不落地獄,亦未獄王,不踏神佛之界,亦能壓得諸天神佛;不入凡間,亦能傲立為尊。

  發展一定量的政治資本從十幾年前開始投資,抓得一些很容易抓到的把柄,擁有一些不入正道卻很實效的方法,能入朝為官,也能入山為匪,官不敢抓,匪不敢抗。

  中間人,最終極解釋,白要用我的存在來限制黑,黑要用我的存在來談判白,灰要以我的存在來求得生存空間,中間人是什么,是一個社會體制下必須存在的少數個體,非是大智慧,非是大背景,非是被大人物們選中的人不能為之。

  啟豐沒能成功,但他相信一旦將程孝宇培養出來,程孝宇一定是最合適的中間人,能夠代表三個體系做代理人。

  北王爺、中魔王、南太祖、西南毒,差都差在一個方面,也都想過追尋一個方面,啟豐做得算是最好的,可還是不如程孝宇這般得天獨厚,或者直白點說,與裴裴的結合讓這得天獨厚變得更加渾然天成。

  擁有臺面上,也擁有不在臺面上卻能影響臺面上的背景,程老爺子是誰,沒有他的存在,啟豐也不敢這么肯定程孝宇能夠成功,香火之情,是多少紅色家庭維系成功的資本,現在一個能夠抵得大家族的老爺子,將所有的香火之情維系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要不得天獨厚就怪了。

  當天晚上,程孝宇獨自坐在天臺之上,望著朗朗星空,狂醉一回,徹徹底底毫無保留的喝醉了一回,到了最后,淚流滿面,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淚,重于千金。

  想想還在家務農或是為了一個月能夠賺到多少而奮斗的程家人,程孝宇能不感覺到慶幸嗎?能不將更多的錢回饋到村里嗎?隨著有心人的暗中傳播,家里已經開始有人提出質疑,父親一輩的老兄弟們開始滲透性的向老爺子詢問,詢問一些他們不敢相信的傳言,老爺子竟然當初是給偉人當警衛員的?

  老爺子當時毫不避諱的承認,并且直言不諱:“當年就大宇那孩子孝順,我的東西都留給他,你們羨慕嗎?怪你們當初不夠孝順,我不介意給你們一些機會,但那是大宇用了十幾年的孝心積攢出來的,我一視同仁,也不求你們十幾年,哪一個真心做到了孝之一字,我給他一個機會。”

  聽到這些的時候,程孝宇更想哭,何德何能,縱然千回百轉,千百世皆為爺爺的孫子,也不足以回報這份恩賜,到了這個時候,老爺子還是將一切抗在肩上,并以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家里這些親戚貪心不足的,別客氣,真有品性還可以的,將來你代替爺爺照看這個家,別讓他們再苦了,倔強的他讓子孫們沒有享受榮華富貴,還是有那么點心愧,否則這幾年程孝宇不斷的往村子里投錢讓大家有了勞而獲和不勞而獲的機會,他早已阻攔。

  看著程孝宇大哭大笑、大吼大叫,站立在遠處的童毒和虎狼各有各的想法,虎狼覺得自己雖然與宇哥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那種肝膽相照的感覺就異常強烈,現在他懂了,這個男人不管到了什么時候,心底深處始終藏著一份感恩之心,有了這份感恩,在最為艱難的選擇之際,他會選擇最正確的那條路。

  這小子,不錯。

  這是童毒能夠給出的最佳評價,她知道啟豐的心思,年歲大了,手里握著的一切開始讓國家惦記,在特殊的八十年代,特殊的九十年代,需要一些人來平衡不穩定的東西,二十一世紀,開始真正收攏了磨難的國家,目光對準了這些掌管著太多資源的人,想當初,新世紀之初,國內哪里僅僅是這幾位,十年間,多少人隕落,兔死狗烹,快要六十歲的啟豐明智的選擇了挑選繼承人,這也是裴躍進作為神交的朋友能夠給他的唯一建議,如果不遵從那對不起,國家需要一份忠誠,顯然亂世起的啟豐并不具備。

  程孝宇讓啟豐滿意,也讓他能夠安心的渡過幾年舒心日子,在欲望的末端,一點點的交接,享受該有的權力,在該退下來的時候搏得一個好名聲,擁有繼承人感恩的心。

  “這顆感恩的心,會讓他甘心將一切都放給你吧,真不希望將來會跟你成為敵人,可怕的小草根。”童毒看著虎狼背著醉倒的程孝宇回房間,轉身走下樓,在樓下,見到了裴裴,相視一笑,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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