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儀式相當的隆重,大區和省電力在家的領導都到場,高級工程師海平也帶著大區內的高級技術員工悉數趕來。
吃吃、喝喝、虛與委蛇的熱絡、開懷大笑的勾肩搭背,真正有幾人是歡迎程孝宇而來不得而知,表面上卻都表現出一副歡迎的架勢。
這幾年程孝宇對此類場合早已駕輕就熟,能夠很平和的應對各種社會辭令,并表現的極為出色。
一頓酒喝下來,chūn城方面一些領導在王平帶領下驅車趕來,直言不諱程副總的娘家是J省,我們怎能不來給程副總助陣。至此,第二頓又開始了,酒這東西永遠是溝通陌生的最佳橋梁。
從中午到晚上,兩頓酒中間夾了茶館,之后又是KTV,公司內部一些靚麗的年輕女性也都在領導的召喚下趕到,一大群老爺們能喝酒,可要是一大群老爺們在KTV玩的超嗨,那麻煩大了。
一直鬧到凌晨,程孝宇才長出了一口氣走出來,熱情或許十足,但真心未必有多少,大家嘻嘻哈哈表面上過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是了,這位笑面虎總經理梅勇達傳達出來的意思他很真切的收到,遂在第二天也沒有正點上班,晃悠到十點半左右才到達公司。
員工見面大會在下午兩點舉行,公司大禮堂,管平宇主持會議,并向所有到場的員工介紹新到任的公司副總經理副總工程師程孝宇,會議的氣氛祥和熱烈,程孝宇也發表了就職演講,這類東西都是模板化的文件格式,不做一把手,則永遠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報復,這在企業當中尤為盛行,做好自己的一攤事,管好分內的人,要試圖改變也只能在小范圍內改變。程孝宇在這方面沒什么野心,該看到的也都看到了,從梅城供電分公司到省電力,他能做的都做了,整體氛圍還不錯,你不能指望這樣一個大型的國有企業上下都是清貧工作者,能夠不出現大額度貪污國家財產并擁有一定工作能力的,就算是合格的領導了。
暫時給程孝宇安排的工作是公司內部后勤采購和大型機組的設備檢驗,他也沒挑,貢獻一份力就不算是占著茅坑,也知道人家將采購這塊肥肉暫時吐出來是要堵自己的嘴,相比較省電力的氛圍,大區內顯得有些曲高和寡,一個個小山頭立的很堅tǐng,梅勇達只是將人事和財務抓在手里,剩下全部放權,暫時看起來是祥和一片。
程孝宇也看到了熟人原省電力的總工程師薛成江,輾轉調過來現任大區副總工程師,一段時間的對立過后,薛成江也明白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再見程孝宇也沒有了過去的凌厲,高高的身材不再是過往那般精神矍鑠,腰有些彎背有些駝,很顯然敗走chūn城對他的打擊很大,年歲大了想要用野心也難了,過不了幾年就退休了,安穩的享受晚年的時間快到了,再爭一爭又能如何,無非是退休級別高一點,多享受幾年前呼后擁的感覺罷了。
公司給程孝宇在四樓安排了一間很大的辦公室,整體感覺與chūn城的辦公室相差無幾,屋內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與薛成江坐在緊鄰的沙發上,chu著煙喝著茶,說是一笑泯恩仇有些過,不再有利益沖突了是真的,沒有什么交心的話,說兩句同一個地方的經驗之語,這點氣度薛成江還是有的。
這一天下班后,管平宇請客吃飯,別人的宴請程孝宇能推,這位對自己有過照顧的上司,他還是心存感恩的。
一家古色古香透著歷史痕跡的飯館,門臉不大,掛著四個幌子,內里別有洞天,很大很空曠,透著一股子老湯沉淀的味道,很濃,略有些刺鼻。
“這里可是奉天的一絕了,藥補不如食補,這里的老湯那可是傳自宮廷,嘗嘗。”管平宇很用心的找了這樣一家需要提前預定的飯館,沒有包房卻也沒有大廳,各種明顯帶著滿清痕跡的裝飾阻隔開一張張桌子,既能談話不受干擾,又能不必被封閉到空間之內。
“嗯,好喝。”對湯湯水水的東西,程孝宇一項不太感冒,可這白漿般的湯水,綿潤透著極重的食材味道,順著喉嚨下咽之后,有種濃郁的懸掛貼靠感覺,將這股味道直接掛在了入口所經過的所有位置,真正做到了唇齒留香。
“昨天沒少喝,今天咱哥倆小酌怡情,一人半斤酒,喝完去泡個溫泉。”管平宇拿了一瓶二鍋頭的原漿,刺鼻的味道辛辣入味,五錢的小酒杯一口一個,吃口菜喝口湯來口酒,清清爽爽味道和氣氛都比昨天好得太多。
如果沒有一個人的出現,興許這酒還真能喝出個舒服感覺來,軍靴踩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響起,童毒自顧自的走了過來坐下,手往桌子上一放,一把五四手槍冰冷的侵襲著管平宇的認知,驚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要么讓我打你一槍,要么這槍里面的子彈就送給你的兄弟和朋友。”童毒的狠,透著一股子決絕,讓你無不將她所說的話當真。
“信不信我今天留下你。”程孝宇端著湯碗,一口口的喝著,面無表情,早就預感到這位縱橫西北西南的女響馬不是好相與,心理準備早就做好,隨時隨地接受任何挑戰。
“就憑他,還是黒木那老家伙。”童毒也很平靜,不過那股子殺伐決斷的氣息卻是越來越濃郁。
管平宇沒敢說話,他的粗曠并不能跟兇猛劃等號,面對著一把冰冷的手槍,他這些年積攢出來的底蘊一下子就失去了效用,差距太大,沒什么可比性。
程孝宇翻了翻眼皮:“那位先生可說了,將你壓在身下也白壓,要是能壓服了包個大紅包給我,我不殺你,就在這里如何,讓我看看一個不經人事的老處女能不能讓我感受到女性的魅力。”
“耍嘴皮子無意義,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你那幾個兄弟我可都是一清二楚,要拾掇他們,并不難。”
“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嗎?”
童毒不再言語,將手表摘下來扔到桌子上,滴答滴答的清脆聲音響起,每一次秒針的跳動所帶起的聲音都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真做了會怎么樣?
這是心理戰,看誰先撐不住,看誰心中的東西更重,程孝宇不知道童毒在意什么,但她卻很清晰的知道程孝宇在意什么。
“你也有兄弟。”程孝宇不得不試探一下。
“做一名有前途的悍匪,如果連最簡單的玉望都控制不住,結果會死的很慘,我這輩子無牽無掛,沒人能威脅到我,包括這你這樣草根出生的家伙,別以為了解我,也被以為有豐爺在萬事無憂,我收拾你,他擋不住。”童毒看來是今日不擇目的不罷休了。
虎狼本是坐在一旁悶頭吃喝,此刻站起身,走到程孝宇身前側,盯著童毒眼中閃過滔滔戰意。
“小狼崽子,還真以為自己行事了是嗎?出來攔我,滾蛋。”童毒罵了一句,虎狼未退。
刃閃,呲啦一聲,童毒手里把玩著安息蛇形刀,虎狼手里則拿著一把花色蝴蝶刀,如臨大敵,一招即能試探出深淺,強者自強。
“十分鐘時間到了。”童毒也不拖沓,時間一到拿起槍就向外走,現在是程孝宇必須攔住她,見識過一個敢為天下先的瘋女人,拖累得整個家族和子孫后代跟著落敗卻只為了一個男人,瘋女人的強大就在于不按章出牌。
門口處,黒木叼著煙站立,童毒瞇著眼睛,腳步未停。
“咳咳咳…”壯碩的漢子推門而入,發生小范圍私人空間內的對話知道的人不多,可整個壯碩的漢子走進來,整個飯館內聲音一下子降低了數個分貝,望著面前滿臉怒意的童毒,壯漢張開雙臂:“呦呦呦,誰惹我家的小響馬生氣了,來,哥哥給你報仇。”
“滾”安息蛇形刀頂在了對方的咽喉處。
沒穿警服,可那股子彪悍的氣息卻絲毫不弱,一個是走單幫帶隊伍刀口添血的響馬,一個是混跡江湖的超大混子,都是見慣了鮮血的角色,被人用刀頂在了咽喉,曲九笑臉頓時消失,血腥的味道充盈出來,盯著童毒說道:“敢再說一遍嗎?”
“我弄死你,一樣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都不是嚇大的,童毒騎虎難下,性子要是不夠火爆也不會整日廝混在西北西南邊陲這樣充斥著兇殘的地域,啟豐讓她在奉天,即想要磨平她一定的銳氣,也是不想讓她跟西南邊境金三角的猛人直接對抗。
曲九呢?今天也是不順心,國家打擊各地涉黑組織的力度越來越強,這么多年有很多小兄弟都在外面自立門戶,今日有人跪到了門前,懇求曲九給找一條活路,正心煩著,火爆脾氣的童毒就將他的火藥桶點燃,平日里嘻嘻哈哈讓著的姿態沒有了,大亨的氣度涌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