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擦了擦嘴,程孝宇點了支煙,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整個曲家鎮,能夠拎著家伙沖出去跟人玩命的,能有一千多人,外面放著的,還能有二百多人。這些年跟在我身邊不管是為了什么折了性命的過百人,現在蹲笆籬子的也有五六十個,你說我算不算個大哥,真正意義上那種?”曲九沒喝多,啟豐讓他教給程孝宇的就是一身黑是如何踏出黑不進白依舊可以逍遙世間的,改變一個人既定觀念很難,這也是為什么啟豐說程孝宇要是沒有那番話就隨便教一教的原因。
程老爺子打磨了十幾年,什么樣的鐵杵他都能打磨成帶有他色彩的鋼針,啟豐沒信心將程老爺子的影響抹去,所以需要先見一見程孝宇,見過之后,對程老爺子的神往更濃,卻也清楚不管自己做到什么地步,這輩子是沒什么希望與那位曾經不入史書的叱咤風云把酒言歡了。
能打磨出這般品質的玉石卻又不過重留下自身的痕跡,高人就是高人,讓人無需見面即能夠敬服有加。
程孝宇現在還處于非黑即白的是非觀中,還沒有意識到,隨著時代的進步,這世界已經不光是由男人和女人組成,自然也就不可能在絕對權力領域非黑即白單純構成。
“前幾天,我親自將曾經跟著我一起出來打天下的兄弟送了進去,十二年,保守估計也要五六年才出得來,我要是用還能減一些,他不理解我為何這么做,指使人搶劫金店啊,我能不抓嗎?”曲九又問了一個問題,相當有針對性的問題,他不需要啟豐那般云山霧繞,只需要將自己的親身經歷擺出來,對面的男人能夠接受,就成了,不能接受,說再多也是枉然。
“你抓他,是讓他活著,錢不是事,搶也不是事,是事的是擾亂了社會的正常秩序,當下,誰出頭誰死,沒有任何可緩和的余地。各類的二代三代造成的新聞已經讓上面很頭疼了,誰再標榜著十幾年前的兇悍來在社會上搶奪一點食物,國家不會讓的。”程孝宇有些明白了,但還是模模糊糊,總差那么一條明線沒有抓住。
曲九呵呵笑了一聲,之后再沒有發出任何的言論,胡天胡地的吹著聊著侃著,酒沒少喝,話沒少說,卻再沒了初始那股子凌厲。
虎狼沒喝酒,黒木也沒喝酒,兩人吃飽了就叼著煙,一個端著茶,一個捧著熱乎乎的紅糖水。
“晚上就在哥哥這里睡,怎么,害怕弟妹查你的崗?”酒局總有曲終人散之際,曲九留程孝宇,他沒點頭。
“九哥,來日方長,以后麻煩你的地方還很多,別嫌我煩就好,大宇集團進入奉天了,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打點,我大言不慚的求到您這了,辦也得給兄弟辦,不辦也得辦,別到時候跟外面的朋友弄得不開心傷了和氣。還有小弟要到電網東北大區工作了,有些道道您熟,多提點著,我可不想事事都去麻煩未來老丈人,男人嘛,很多時候活的是這張臉,他的東西也不適合我,未免將我架的太高,腳下沒跟說起來還是慚愧得很,小弟這是從chūn城倉皇而逃,以后可不想了。”
聽著程孝宇的話,曲九沒說什么,只是在其轉身上車的時候壓了壓他的肩膀:“你這兄弟,我認了,別嫌老哥底子臟就好。”
“血淚史,不在黑,也不在白,踏上階梯就要踩著別人而上,無所謂臟與不臟,該殺伐決斷的時候,狠不下心的也活不到現在,不是嗎?”程孝宇反問了一句,關上車門,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久久沒有說話,這曲家鎮敢夜不閉戶,憑借的是什么?
黑與白,從來都是模糊的,那些純粹的白和純粹的黑都不可能長遠,多多少少都要沾染一些,你說曲九是危害社會的因子,可利用好了他也是掃除社會危害的急先鋒,一千多個亡命徒安分守己的生活在一個小鎮子當中,程孝宇不認為監獄的控制能夠比這更加人性化,曲九說是壞事做多了沒有上千個兄弟保護著害怕睡不著覺,何嘗又不是在給這些兄弟們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呢?
沒家,給你個家;沒安全感,給你個兄弟就在身側的安全感;沒空間,給你們建個鎮子,好好活著。
你說他對社會的危害更大還是對社會的貢獻更大,程孝宇有些模糊,還是不太懂,只是覺得曲九這樣的人,多了肯定不行,少了也肯定不行,無為而治說的是什么,三教九流都認可你,愿意用約束自身的方式來體現無為而治,曲九這樣的人,黑道大梟,混了近二十年還沒有落得凄慘下場的,那都是擁有大智慧能夠懸崖邊上行走不掉下去的角色。
你說曲九沒權力嗎?看看白天來的時候,那是什么,短短幾分鐘之內清理出專用車道,那份榮耀已經絲毫不下去程孝宇過去認知的任何一種成名就。
中間人,除了所能理解的溝通黑白之間,還有什么?對于一個努力想要成,想要讓自己孩子能夠昂著頭面對任何紈绔都敢拼爹的純爺們漢子,程孝宇有了探究的興趣,誰叫黑與白都不適合他呢?
“木頭哥,你們倆開始教我吧,持久戰斗力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么想過一個人直搗黃龍弄倒一幫人,能一對一伸得上手,三五下之內分出勝負就可以。”按開車窗,感受著外面的冷風,程孝宇開口說道。
“那苦,要比經年累月特訓還要苦,劍走偏鋒的代價會很大。”黒木手里把玩著一根煙,他的煙癮很大,但在車中會盡量的控制,避免味道侵入車子之中。
“這么多年,我只見過一個劍走偏鋒成的傻,把自己一只手給練廢了,練就出三刀放倒對手的左手刀,他只會三刀也只能出三刀,剩下就是算不俗的逃跑夫,在被偷襲的狀態下,那三刀,我擋不住,殺氣太重破壞力太強,純粹是個狂人準備的方式,宇哥,你別練,有我,有他,你練會了躲避瞬間攻擊的能力,足夠。”認識不到一天,但程孝宇清楚,你再認識十年虎狼也是這德行,說這么多話,不容易,是真在意了才會說,也透露出對自己和黒木實力強大的自信。
“別想著用別的刀或是物件代替,那樣練不出該有的水平。”黒木試圖讓程孝宇放棄,玩槍可以,不需要玩的精殺傷力都在,玩刀則不行,沒有一股子對自己狠的勁頭,沒有能夠將這東西玩出頭的。
程孝宇將那把阿富汗彎刀拿了出來,輕輕用手m著,很涼,透骨的涼,材質本身的特質。在能夠讓虎狼看到的區域,左手輕輕移到了刀鋒之上,鋒利的刀鋒并沒有切割出道道傷痕,更談不上鮮血橫流,虎狼眼珠子瞪圓,覺得自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左手刀,我從現在開始熟悉它,放心,練不廢這只手。三刀,我要更精華的三刀,木頭哥,行嗎?”程孝宇比了比,這把刀雖說有那么一點點長,但還勉強能夠貼掛在左小臂上不耽誤正常手臂活動。
“我怕你吃苦。”黒木還是猶豫著。
“沒啥,不瘋魔不成事,總要付出一些什么,我足夠幸運了。”程孝宇很堅定。
“后腰,大腿兩側,選個地方吧,手臂不合適,別想著放那,手練不廢,身體呢?”黒木還在勸程孝宇放棄。
笑了,腹部的霧狀能量已經接近九成,日積月累融于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異能所積攢的霧狀能量正在向著第二個區域修復成進發。腰腹位置已經擁有了足夠強大的防御能力,只是chu刀和收刀,可以的。
“你想,那便練吧,從明天開始,左手先玩,一天保證三個小時與它朝夕相處,嘗試著各種握姿各種翻轉,總之一句話,什么時候你能玩到刀在手中隨心所玉轉動、上下挪移,什么時候我教你真正的左手刀,絕對比這小狼崽子說的那傻要強。”三句話,多不再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下定了決心,那便嘗試嘗試。
“槍這東西,我想當我把刀玩明白了,該不難。”程孝宇發現自己很愿意聽啟豐說的話,玩就好好玩,專注于想要玩的領域,扎進去,別想著出來也別想著成一部分,進去就要百分百成,咬著牙瞪著眼,絲絲作痛也要咬著,這口氣松了,這輩子你干任何事都難以再提起一口不散的氣息。
回到省委大院的時候,蘇凱已經把虎狼的通行證件辦好,看著面前這個紋著妖邪紋身的男人,蘇凱只覺得后脖頸直冒涼風,他很清楚對方的凌厲自己擋不住,這不同于黒木已經鈍刀無鋒的強大,感受不到,不出手不顯山不露水,他很清楚的感知到面前這個男人如果對自己出手,在一定距離內,自己絕對頂不住三十秒,除非距離拉開有槍械輔助。
軍隊出來的,還是相對熱衷熱武器,冷兵器的時代,充斥著被人詬病的骯臟鮮血,非常人所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