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少,你似乎找錯人了,不是嗎?”盛曉磊平靜的端起茶杯,眼皮垂下來。
白吉安揚起頭,努力使自己的眉宇神情保持平靜,制怒,這是他來之前告誡自己必須做到的,否則一切皆是空談。
“我錯了,懇請你的原諒。”面對著程孝宇,白吉安又一次的彎下了腰垂下了頭,將近三十年未曾受到過的屈辱在今日一并迸發忍受。
程孝宇早已不在心慈手軟,因為他知道那樣很難在社會上立足,非是他不愿意相信社會是光明的,而是現實告訴他,能看到清平世界的人,都是掌控了改變別人命運能力的人,面對一而再再而三針對自己的白吉安,最初或者只是對方隨意一撇嘴的下意識行為,可到了后來已經演變到了敵我雙方不可調和的地步。
“白大少,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否原諒你并不重要,而是你的父母是否觸犯了國家的法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嗎?”程孝宇的話很毒,直刺白吉安心頭,曾幾何時,法律在他的面前并沒有太大的約束力,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人用這樣的言詞來譏諷自己。
咬著牙,白吉安做最后的努力:“對不起!”
“白吉安,你會忘記這一切嗎?”
一句話使得白吉安自嘲的笑了笑,昂著頭,挺直腰,是啊,忘得了嗎?既然忘不了,這一切還有任何意義嗎?
“或許,在一個自命清高的女人面前,我做錯了一件事,不過這么多年以來,做得太多了,都忘記了,忘記了你們這類人的模樣,你程孝宇幸運,爬了起來,呵呵…”驕傲的離開了茶室,或許這是白吉安能夠給自己留下的最后尊嚴。
在他離開之后,茶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裴裴看書,盛曉磊喝茶,程孝宇抽煙。
“還是個人物,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盛曉磊往下茶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茶杯上的溫度都已經散去,一個能屈能伸的人,還真沒有想到。
裴裴抬起了頭,她感覺到之前讓盛曉磊出手對付張惠和白勝已經是程孝宇的極限。
果不其然,程孝宇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搖頭回絕:“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也不會如一個怨男般期待著一切都由別人來完成,或許做個壞人挺好的。”
程孝宇離開了茶室,盛曉磊第一次正視了這個男人,對著裴裴豎起了大指,盛曉磊不是草根,盛懷遠卻是實實在在的草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可說盛曉磊沾染的公子哥習氣并不太多,他能感受得到程孝宇的心理變化,對妹妹這個選擇,隱隱有了些許的期待,正如他第一次跟著姑姑(裴裴媽)踏上那個深宅大院時的感覺一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裴裴放下書,二十多年的病床生活培育了一個不諳世事的純凈心靈,一年的蛻變并沒有蛻去她內心的純凈,有著不同于程孝宇的意見卻不會發出來,她選擇了一個男人,就要選擇接受對方的一切,況且這一年的蛻變也不是白來的,見證了世界的陰暗面,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先要擁有讓別人忌憚和害怕的實力,才談得上明哲保身。
“裴裴,我媽想你了。”盛曉磊都覺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牽強,他只是不想讓妹妹看到某些東西,男人要強大這毋庸置疑,強大的根本是什么,保護身邊的女人。
“奈何橋上走了一遭,我還會害怕任何的艱難險阻嗎?”裴裴不置可否。
“那你總要給他展示的舞臺吧,他不是小男人,也不會喜歡女王或是公主。”
裴裴攤攤手,知道表哥說的對,男人總有些東西是不希望身邊女人涉獵的。
白吉安覺得人生太多的磨難,似乎自己前三十年沒有經歷過的東西,在短短時間一同經歷。
住的高層公寓被盜,屋內所有值錢的東西被搬運一空;車子被刮花、車輪胎被卸掉;錢包被扒手弄走,身無分文…
“揍他,就這孫子泡我馬子。”坐在路邊,知曉這些事絕非偶然發生,還沒等品出太多的滋味,遠處四五個壯漢氣沖沖的圍了上來,喊了一嗓子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看啥看,找削啊!”憤怒的想要去尋找事情的源頭,剛從雪泥混雜的地上站起來,一男一女在身邊走過,瘦弱長相的男人怒吼了一聲,正一腔怒火的白吉安想要發泄一下,孰料對方看似瘦弱卻是實打實的散打教練,一頓胖揍過后,白吉安也想明白了,這純粹就是他媽的圈套。
鼻青臉腫發型混亂,身上那幾萬塊的休閑服早已不成樣子,泥腳印,臟雪水,混雜在身上,只感覺身上冷颼颼的,白吉安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手機也沒了,兜里分文沒有,一個曾經的酒肉朋友就在附近開了一家酒吧,白吉安想要去江湖救急,卻在走到步行街的時候,再一次的遭遇到了麻煩。
“靠,你瞎啊,臭乞丐。”叼著煙,染著黃毛,打著耳釘一看就是小混混的年輕人怒瞪著白吉安,剛剛擦過的棉皮鞋上一道臟兮兮的腳印,怒火上揚沖著白吉安就給了一腳。
一堆人打不過,專業的打不過,一個小地痞我還打不過嗎?白吉安已經不知道怒是什么樣子,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誰要是給一把刀,絕對敢于做出曾經不敢做的事情,最起碼在現下如此情緒狀態下,這一系列顯得有些小家子氣的舉動絕非偶然,不管是大氣還是小氣,效果很突出,成功的將白吉安所有的驕傲自尊都摧毀。
“操!”
白吉安在十幾秒后拔腿就跑,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在現下還有氣力能夠跑得這么快,在看到那黃毛從腰間掏出一把卡簧刀后,白吉安不得不跑,現在的小朋友們有多么狠他很清楚,為搏上位敢于舞刀弄槍的更是比比皆是。
白吉安跑到了那間酒吧,下午剛開門,里面的服務生和服務員正在通風,仔細清理場地。
白吉安那個酒肉朋友雖說得到了白家倒臺的消息,卻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落魄到如此境地,不管是出于情意還是出于可憐,他都不會吝嗇幾千塊錢來讓曾經的白大少低一下頭來求助。
一陣奇怪的響動出現,服務生跑進來指著外面,有些氣喘和害怕的說道:“老板,你看…”
十幾個渾身上下透著彪悍氣息的男人圍在酒吧門口,衣衫之內都夾雜著各種硬家伙,之前的響動正式剛棍和砍刀隔著裹布敲打酒吧外墻裝飾發出的聲音。
“各位兄弟,不知…”
“這間酒吧挺好的,兄弟們以后天天來這里捧場。”
酒吧老板哪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無緣無故招惹了麻煩,誰帶來的?回頭望了一眼酒吧內的白吉安,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各位兄弟,我馬上讓他走,馬上!”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一群怒目而視的漢子眼中冒出了你很聰明的笑意,紛紛將各種管制器具收入衣衫之中,抱著臂膀看著白吉安被酒吧老板趕了出來。
“白大少,我還要生活,我可不想招惹麻煩。對不起您了。”
白吉安已經可以肯定這一系列的事情出自誰的手筆,還真是咸魚翻身了。
怒,無法制,因為怒已經燃燒整個身體,白吉安的優越心里讓他從沒有想過這是報應,只想著程孝宇有了盛曉磊的支持后太過份趕盡殺絕,絲毫不給留一條活路。
三天之后,白吉安知道了什么叫做求救無門,什么叫做墻倒眾人推,在得知白家徹底倒臺之后,過往的叔叔伯伯阿姨都避而不見,過往嘻嘻哈哈坐在一起享受人生的朋友們都消失不見。
在無能為力的狀態下,白吉安在大街上搶了一個女人的隨身包,一路狂奔直接跑進了派出所,這或許是他認為最后能夠保護自己并給自己提供足夠多發揮空間的地方,那些地痞流氓總不敢在派出所撒野吧?
有些人,他永遠都不會懂得什么叫做自省,因為在他的世界中從來都是順風順水,一旦遭受挫折后想到的不是在自身尋找原因,而是怨天尤人一切都歸于外在。
白吉安忘記了他曾經最擅長的東西,權勢的作用似乎從他腦海中自動被忽略,只簡單的打了兩個電話,想要安穩的睡上一覺,卻發現臨時關押的房間內,進來了兩個彪形大漢。
“你們…”
“白大少,不記得我了吧,我還要謝謝你送我進了局子,現在我來還你的‘恩情’了,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在號里面我對男人產生了興趣,哈哈哈哈…”
白吉安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多少的武力值來抵抗兩個大漢的侵襲,很快嘴里被塞入了角落里的抹布,嗚嗚的看著面前一層層脫掉衣服的彪形大漢,這時候,他終于嘗到了屬于自己無助淚水的滋味…
所有的朋友,中秋節快樂!